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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战车
四个人在水岸边安营扎寨整整三天。
这时间长到足以让谢安羽就着火光反复阅读《我平凡而伟大的前半生》数遍,最终确定除了沃尔沃和傅靖雯给她剧透的那些内容之外,这本书里剩下的都是些自吹自擂的糟粕。她很爽快地把书扔进火堆,暗自高兴终于又给【背包】腾出了一个宝贵的空位。“吴刚刚~上药啦!”她扬手,招呼在陪阿明迈克玩魔法卡牌的傅靖雯。吴刚刚,傅靖雯的新外号,被谢安羽用以报复她老叫自己玉兔。
吴刚刚郁闷地甩下嘴里的草根,把自己手中的卡牌往地上一扣,起身去捡某个里面装着白色粉末的矿泉水瓶。这些天他们又在山林中找到不少蝎子草,加上谢玉兔勤勉捣药,药粉竟然收集了一矿泉水瓶之多。最起码还够用二三十次的。
【下品止血散】的使用说明里提到了“一日一次”这个概念,直到真正使用起来,谢安羽她们才明白所谓的一日一次意思是一日只能使用一次:在自然日内第一次使用药剂才能起到立起沉疴迅速痊愈的效果,再度使用的话则和普通的消炎止血药粉没什么区别。这也是为什么她们手头明明有足够的药物却不得不在此耗费三天时间的原因。
“这是最后一次上药了吧?”傅靖雯食指敲打瓶壁,把粉末倒在干净的、微微湿润的大叶片上——她们的纱布早就告罄了。傅靖雯的语气里多少有些不耐烦,天天给人上药可说不上是一件愉快的差事,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是什么那种喜欢照顾人的细腻性格。
“对啊,最后一次见证奇迹的时刻……啊!痛痛痛痛痛!”
傅靖雯直接啪的一下把叶片用力盖到了谢安羽的伤口上,成功地让对方那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贱意的得意之色秒变成痛苦不堪。她的心情一瞬间乌云转晴,甚至连看到阿明在偷偷翻看自己的底牌都不是那么在意了。
姑娘们和小伙子们重新踏上了前往琼本的冒险旅程——好吧,她们惬意的更像是在进行登山远足,因为那两只变异巨蛛的缘故,原本危险的猎区反而没有什么具有危险性的生物存在,比小镇里安全许多。一行人所需要做的不过是穿越密集的树林,避开那些来不及收起的捕兽夹以及不要在千篇一律的景致中迷失自己前行的方向。渐渐的,身边的树林开始稀疏起来,在越过又一片堆积着齐膝落叶的洼地后,四个野人终于看到了远方的公路。
“……终于回到文名社会了,真是感动。”谢安羽还在含泪感叹,傅靖雯就已经快步冲过去了——只是她刚冲出林区走上公路,整个人就定住了,好半天才转过身,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看着远方。随后跟出去的阿明也是一样,活像是中了群攻型的定身咒。
眼前的一幕谢安羽觉得怎么那么熟悉。哦,对,沃尔沃也露出过这种表情,在发现监狱位于海中央的时候。看看,看看,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见识真短,遇到屁大点事就慌了手脚了。她牵起小尾巴迈克的手,走得那叫一个无比轻松镇定无畏。
当走过林区和公路间那条明显的界限时,谢安羽感觉自己像是穿越了一个透明的壁障,虽然无形,但能很明显的觉得那里有一层质地密度都不一样的东西存在。她还没来得及去细细体会,脚步已经随着惯性踏了出去,然后一道金色的光束就这么毫无征兆地从右侧的公路尽头直射过来!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挡,然后在指缝间看到了光源——
朝阳!
竟然是朝阳!
明明刚刚还在嘲笑傅靖雯不淡定的人,此时也同样呆呆傻傻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东方久违的阳光,震惊和不可置信在心底随之缓缓升起,眯起的双眼中被强烈的光线刺激出泪水。谢安羽放开迈克的手,独自走向被朝阳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山林。
在那一条分割线之后,寒冷和夜色扑面而来。
这一边,是属于夜的世界。
谢安羽和沃尔沃曾经猜测过整个世界都出于黑暗之中的原因,他们当时认为是某人的异能作祟,却没想到这个异能的范围仅仅限于工业小镇!那个异能者很可能就是废弃矿区中的幸存者之一!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她急急忙忙就想回到小镇去,却不想有人在身后紧紧拽住了她的手。
“……干嘛?”
“应该是我问你要干嘛才对。我们要去琼本。为什么要走回头路?”拉住她的人真是傅靖雯,她此时满脸的不赞同。
“可沃尔沃还在小镇里,如果这里永远都在黑夜之中的话,丧尸会源源不绝地朝着里涌入的,就算是小镇内的丧尸也会一直处于活跃期,他们会很危险!”谢安羽的话并不是毫无根据,丧尸并非如吸血鬼般害怕阳光,但它们延误热量——热会让生物的新陈代谢加速,对于丧尸这样活死人来说简直最大的天敌,极度渴望繁衍的病毒们不会希望在找到理想下家之前自己的代步工具就烂成一滩腐肉。
傅靖雯为她的天真叹口气,她再度看了一眼东方,嘴角翘起讥诮的弧度:“先不说你要怎么穿越那片山火好了,你以为到达安全区后那些人会相信你的话吗,会听从你吗,你有把握把他们从那个他们认为无比坚固的乌龟壳子里赶出来吗?就算是你那个朋友,在听说我们要前往琼本市的时候,产生过一丝想要跟去的念头吗?”她感到手上对方挣脱的力度小了,也就自然地扔开了谢安羽的手,“止步不前的人……只配呆在黑暗中。”说罢,傅靖雯不再理会谢安羽,就好像对她可能做出的任何反应都不感兴趣似的,她转身招呼阿明:“我们走!”
“妈妈……”迈克怯怯地小声喊道。他站在屏障之外,犹犹豫豫。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永远处于月色中的山林,谢安羽深吸一口气:“我们也走吧。我们去琼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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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四个人十分霸气地占据了整条公路大步向朝阳进发。
正午时分,四只蜗牛塌着肩膀垂着手臂,有气无力半死不活的样子几乎和那些被他们爆头的丧尸如出一辙——本来谢安羽想着好歹这也是条公路,怎么着也能捡几辆车代步吧,可没想到除了不知从哪里游荡来的小虾米两三只之外什么都看不到。如果不是偶尔出现的路牌指示前方就是琼本市的话,谢安羽一定会觉得这条公路一直通向世界的尽头。
傍晚时分,太阳已经完全沉到了他们的身后,被曝晒了一整天的公路蒸腾的公路上方的空气都发生了扭曲。仍在公路上挣扎着蹒跚而行的只剩下谢安羽和傅靖雯两个人,在她们身后毫无道德地甩了一路的空矿泉水瓶。
嗯?另外两个人呢?好问题,先说阿明,这家伙在正午最热的时候十分干脆地往地上一坐,说什么也不起来了,于是傅靖雯在对天翻了好几个白眼之后,百般无奈地背了他一路,而迈克呢,看到这一幕嘴角一瘪,可怜兮兮地对着谢安羽哀怨道:“别人家的妈妈”,如此反复数次,换来的只有谢安羽更加哀怨的回望。迈克终于知道自家妈妈肯定是不会背他了,他同样难过地往地上一坐,然后在谢安羽来拉他的时候身影一折,原地消失,变成远在三人前方四五百米处的一个小黑点。三人愣好一会儿,谢安羽率先反应过来,继续无精打采地前行,傅靖雯则扭头看自己背上的阿明:“……别人家的孩子”,听到这句话后阿明立即就像是有水鬼要扯他下去似的八爪鱼一般地扒紧傅靖雯。
“……不是我说你……你能把你那身皮扒了吗?我看着就好热啊……”夕阳下,傅靖雯哀怨地看着距离自己足足有七八个身位的谢安羽发出牢骚——太阳才刚刚完全升起的时候,这家伙就像哪根神经不对了似的,从【背包】里拉出一件皮草大衣披上,现在是夏天诶大姐,又不是永夜阴冷的矿业小镇,你突然来这么一手几个意思啊?她看着那身白色拖地皮草在眼前摇曳,感觉就像是看到了一只直立行走的白熊。
谢安羽充耳不闻,她觉得自己的意志力已经快崩到了极限,无法再催动任何一只脚向前迈步了,就在她认真的考虑要不要自己也干脆往路边一瘫得了的时候,她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声音。谢安羽疑惑转身,放下兜帽,眯眼看向公路尽头。
“怎么了?”傅靖雯不解询问。
“嘘!”谢安羽将食指比在干燥的唇上,伸长脖子向西方张望。
在原本应该是夕阳独场的地平线上,突然冒起了一阵尘烟。尘烟越滚越大,最后从那层土黄色的尘雾中一个造型奇怪的东西冲了出来。
大概也许可能勉强可以称之为……车。
那玩意儿大概有双层巴士那么高,头部尖锥状,整辆车浑身裹满鱼鳞一样的铁皮战甲不说,前后左右甚至车顶都有向外刺出的带棘粗钉,并且车顶似乎还装有一门单筒车载火箭炮以及数挺轻机枪。
这辆战车极为拉风地在公路上呼啸驰骋,谢安羽和傅靖雯很自觉地退到一边——这个时候如果跟个碰瓷的似的上前拦车那才会真的死得冤。不过还好战车司机眼神和技术都不错,一声极为刺耳的刹车声后,战车风骚地停在了三人面前,看上去几乎是完全封闭式的铁皮窗被司机粗暴拉下,灰尘立即四散得让谢安羽等人不住扇手驱除。
这辆车看上去还很新,只是很脏。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粗犷男人,一字母让他看上去多少有些凶神恶煞,厚实的嘴唇里叼着一个几乎要吸到滤嘴的烟头。他看了三人好一会儿,笑着把烟头弹到谢安羽脚边:“要搭顺风车吗,小妞们?”
谢安羽和傅靖雯还在警惕地打量这个一看就觉得不怀好意的司机,阿明却迫不及待地举起右手:“要啊要啊!”
姑娘们对视一眼,傅靖雯挑眉一侧头,示意谢安羽先上。谢安羽也没推却,她绕过被血块和泥巴模糊到看不清原本眼色的尖锥形车头,站到了理应是上车门的地方。缠满铁荆棘的车门缓缓向侧面打开,谢安羽迟疑半秒,上车。一进入车内,她眼珠一抡,内部果然是双层大巴的结构。大巴的后部几个面色诚恐的乘客挤在一团,和大巴前端那几个靠着扶手栏杆而站的持枪结实大汉对比鲜明。
她缓慢走过那几个一直盯着她看的男人,在对视的瞬间打量他们。对方那种评估货物的眼神让她多少有些不爽。谢安羽在大巴中部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在前面还有个我们的伙伴,能让他也上车吗?”
“他?”
几个男人交换眼神,然后其中一个看上去像首领的人发问。
“一个跟我看上去差不多大的男生。大概这么高。”谢安羽比划着。
“噢,男生。”首领意味不明地笑了,其他人则是耸耸肩,似乎很遗憾的样子,“当然,我们这里不缺一个位置。”说话之间战车已经开到了迈克附近,车门再度打开,懵懵懂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迈克被一个汉子拎鸡仔似的拎上了车。看到谢安羽的瞬间,他眼中的慌张和惊恐瞬间退去,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扑倒谢安羽怀里。
“真是感人的场面啊,小伙伴们这下都到齐了?”首领又笑了,尽管那笑容只能让人觉得恶心,“那么现在我们该讨论下车费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