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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暖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杨洒在宽大的床上,梁夏单手搭在被阳光刺中的眼睛上,迷迷蒙蒙中随手一挥,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触手只有剩下微凉。
等眼睛适应了房间的亮度,梁夏爬起来瞟了一眼柜子上的闹钟,微眯着的眼睛瞬间睁大。
靠!快十点了!
难怪阳光那么刺眼!
随即一声尖叫嘹响了整个楼层,“啊,沈西凉麻蛋的敢关老娘的闹钟!”
梁夏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洗漱,换衣,画了个简单的妆容,随手抓起床边柜子上的手机,急吼吼的冲向玄关。
当她打开门的瞬间,看到门外等待的人,蓦地怔住。
梁雨淋紧紧看到门前的人,双手不自觉的扣紧手包,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变得通红,嘴唇哆嗦着吐出两个字来,“夏夏……”
梁夏迈出的步子猛然顿住,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同时那两个字就像利剑一样穿在她的心间,刀口裂开般火辣辣的疼。
“夏夏,我……我是……”泉涌般的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梁雨淋颤抖着双手想去摸摸女儿俊俏的脸庞,不料却被无情的躲开,伸出去的双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
心像被野兽撕裂开,痛到四肢百骸。
梁夏闭了闭眼,深吸了几口气,再睁开眼时,眼里已然平静无波,说出的话语也十分冷酷无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是颜夫人吧,您要是来找沈西凉的话,很抱歉,他已经去上班了,您只好去公司找他。”
梁雨淋感受到女儿的冷漠和淡淡的疏离,眼泪流的更凶,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我是来找你的,夏夏,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
梁夏皱紧了眉头,双手的指甲几把昂贵的皮包抠出深深的掐痕,狠狠的打断她即将说出口的话,“我不想知道你是谁,在我眼里你就是颜楚瑞先生的夫人,对吧,颜夫人!”
梁雨淋瞪大了眼睛,呆愣的看着能把自己当做陌生人一样看待的女儿,心好似被利器豁开一个口子,鲜血汩汩的往外流着,痛的撕心裂肺。
梁夏关上门,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经过,快步奔向电梯。在电梯打开的瞬间,身后传来一个哽咽而颤抖的声音,“夏夏……我是妈妈呀,我真的是妈妈呀……”
那声音哀伤而绝望。
听到那久违的两个字,梁夏浑身一颤,心里不停的翻涌着千滋百味,有委屈,有愤恨,还有浓浓的化不开的酸楚。
她仰起头,狠狠的吞下眼睛里的酸涩,紧了紧手里的包,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
“我早就没有妈妈了……”
这几个字就像毒刺一样狠狠的扎进梁雨淋的心里,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她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合上,双手紧紧揪着手里几乎变了形状的手包,泪水几乎模糊了双眼。
她顺着墙壁缓缓的跌坐在地上,再也抑制不住,失声大哭起来。
颜楚瑞急急忙忙找来的时候,她依旧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盯着前方,时而傻笑,时而痛哭流涕。
“雨淋!”颜楚瑞半跪在地上,静静的看着她,心疼的拧成一条绳子。
他轻轻的托起她的双臂,同时眼睛已经在她身上来回看了好几遍,确认真的没受伤,心上一直悬着的大石块这才落了下来。
“雨淋,先跟我回家好吗?”颜楚瑞慢慢的扶起她,声音温暖柔和。
梁雨淋目光涣散的看着他,摇了摇头,喉咙涩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我要等我女儿回来,我不回去,我要等她。她等不到我,天黑了会害怕的。”
颜楚瑞猛然怔住,平时温润如水的黑眸瞬间砌上一层薄薄的冰渣,嗓音干涩而暗哑,“雨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梁雨淋推开他搀扶的双手,迷茫的双眼里渐渐清明起来,语气无比的坚定和决然,“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我没有再犯傻,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只想守着自己的女儿,永远守着她,再也不会跟她分开,再也不会让她没有妈妈。”
颜楚瑞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心好似被一颗长满荆棘的蔓藤缠绕起来,越收越紧,越紧越疼。
良久,他才艰涩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那我和小忆呢?你就这样不要我们了吗?”
梁雨淋心口一紧,闪躲开他期盼的眼神,冷硬的开口,“我早就说过了,我们两个不可能了,小忆已经已经成年了,他会谅解我的。”
颜楚瑞上前一步,双手狠狠的扣住她的双肩,凉薄的眼里染上一股怒意,“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们不可能了?怎么不可能了?”
梁雨淋本是温凉淡漠的性子,这下子也被他逼急了,狠狠的甩来他的双手,后退几步,几乎贴上墙壁,跟他拉开距离,声音清冷决绝,“难道那天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颜楚瑞,你欺骗了我,害我跟自己的女儿骨肉分离那么多年,直到现在她还恨我入骨,你让我怎么原谅你,怎么跟你再若无其事的过下去?除了离婚我们别无选择!”
“梁雨淋,你忘了我跟你说了什么吗?想离婚,你这辈子都别想!”颜楚瑞猩红的眼睛和低吼的嗓音,让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一向温润的男人发起脾气来也是很吓人的。
男人甩下这句话,转身甩袖离开。
梁雨淋深吸口,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单薄的后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凄凉的寒意透过衣服散布到四肢百骸,心也跟着凉了。
她自嘲的一笑,也许这就是报应,她梁雨淋这一生注定了众叛亲离,孤苦一生。
看来人真的是一点儿坏事都不能做,否则真的会应了天谴,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
梁夏出了电梯,一路小跑到车前,颤抖着手从包里搜到车钥匙,慌不择神的打开车门,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一路上,她的大脑乱成了一锅粥,开车时几乎没在状态,一路上,有还几次都差点追了尾,在飘忽中,最终安全的把车开到了公司的楼下。
下了车,她直奔顶层,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里,盛景然正在跟国外分公司的高层开视频会议,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撞开,看到无头苍蝇一样闯进来的某人,狼狈至极的模样,不悦的皱了皱眉。
他关掉视频,慵懒的靠着大班椅,双手捏着眉心,漫不经心的问道,“看你这幅鬼样子,是不是又被那姓沈的欺负惨了?”
等了一会没见答话,盛景然幽幽的睁开了样,正对上她一双微红凄然的黑眸,心莫得一紧,厉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说话!”
梁夏紧紧咬着嘴唇,眼睛里的酸涩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了下来。
“哥……她记起来了!”
盛景然眉心一紧,墨黑的眼底波涛汹涌,抓住椅子扶手的双手慢慢收紧,然后又渐渐的松开。
斟酌许久,才暗声问道,“她去找你了?”
梁夏摸去脸庞的泪水,哽咽着点了点头,“她喊我的名字,还……还说她是,她是……”
妈妈两个字,她实在是叫不出口,曾经是离她那么的遥远,已然是她这辈子都不敢再提及的禁忌。
盛景然起身走到她身边,抱了抱她的肩膀,拥着她坐到沙发上,吩咐秘书端来两杯热咖啡,把其中一杯硬塞到她冰凉的双手里。
在她的情绪差不多安静下来的时候,他斟酌些许才开口问道,“夏夏,你跟哥说句实话,现在你还恨她吗?”
梁夏撑着咖啡的双手微微顿住,挂着泪水的眼睫毛眨了眨,抬起头茫然的看着他,“我不知道,从知道她还活着的那天起,我恨过,可是我又无比的庆幸她还活着。
可是那一天,哥,我失去宝宝的那一天,你知道我有多痛苦?沈弈不要我了,外公不要我了,就连唯一剩下的宝宝也失去了,当时我多想就那么死了,可是看到她为她的另一个孩子跪下来求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也许这也就是我存在这世界上的唯一价值了。”
盛景然刚想要说什么,被她打断,“当然,你知道后来我疯了,那时候的痛苦几乎忘的一干二净,再后来清醒过来的时候,我突然之间特别能理解她了,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忘记一切痛苦的办法,虽然不怎么好吧。”
梁夏自嘲的笑笑,盛景然看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眉心皱的更紧,声音也冷了下来,“我让你清醒过来不是来理解别人的,你是你,她是她,她不需要你的理解,你也不必理解她,虽然她是生养你的亲生母亲。”
梁夏敛了笑容,低下头,双手捧着杯子,目光呆滞的看着杯子里的咖啡冒着热气。
盛景然无奈的叹了口气,喝了口咖啡,舒展了眉头,嗓音也柔和了下来,“夏夏,哥不能帮你走出心里的阴霾,是我的失败,可是哥还是要跟你说一句,这世界上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梁夏低垂着头,握着杯子的双手紧了紧,蝶翼般的睫毛闪了闪,遮住了眼里滚动的情绪。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