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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章白发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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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大战即将开始,回廊折角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人影映现,乃是四五个健仆丫鬟簇拥着两位女子,一个是满头华发,富富态态的老妇。

    另一个青丝如云,体态轻盈,面貌更是姣好端秀。

    一行人匆匆来近,那老妇面露惊慌焦的之色,还未到达,便大声的呼喊道:“沧儿,浪儿,你们的爹与辛大叔怎么被人给打伤了?伤得重不重?可把我急坏啦!”

    盛沧盛浪两兄弟不得不赶忙迎前,将母亲扶住,盛沧表情尴尬的道:“不关紧,娘,爹和辛大叔只是受了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

    盛老夫人不由连连跺脚叹息,目光四转,说道:“我说你们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爆脾气,什么天大的事不能平心解决,非得动刀动枪不可?伤了别人或伤了自己,都不是儿戏!”

    盛浪扶着老娘的手臂,却不让他过去。

    “娘,你老放心,不会有什么事,这里的问题爹与孩儿自当快快了结,娘还是请回吧……”

    盛老夫人一抛手,打开盛浪的胳膊,骂道:“不行,已经闹得血糊淋漓的了,你还敢骗我没事?怎么才叫有事?还非得出了人命方肯罢休?你两个别拦我,我一定要问问清楚!”

    这时,板着一张面孔的盛南桥不得不开口了,他干咳一声,故意把嗓音放重,以增威严。

    “老太婆,是什么人多嘴快舌跑到你跟前传这些话的?这是男人的事,妇道人家不明白,休要纠缠扰搅,你们先进去,等会我自会将这事的来龙去脉给你说个明白!”

    盛老夫人却不吃这一套,她一见盛南桥半肩染血,面色透黄,忍不住机伶伶的一哆嗦,跟着哭出声来:“我的皇天,老夫子呀,你看看你这副熊样,一肩血,满脸染着灰青,眼瞅着和个死人只差了那么一口气,可恨你还在自固自的逞强,风干的鸭子道是硬嘴;老头子啊,你这大岁数,求的是个颐养天年,百事和泰,求的是个无灾无病,谋个善终,你却哪一桩都不想,哪一样都不顾,端端要去卖狠使狂,老头子,你如今的年纪可比不得往昔,我更不稀罕你在我面前扮好汉、称英雄,数十载血肉江湖,我看怕了,过腻了,你还和什么后生小辈争什么强弱,较什么长短?莫不成越活越回去了!”

    盛南桥吃了老妻这顿数落,难免脸上挂不住,他大喝一声,厉色道:“你是怎么了?叫你进去就进去,少在这里同我罗嗦,如何做人处事,我自有主张,岂容得妻妾干涉!”

    盛老夫人平素里似乎不怎么含糊她这位身怀绝技的老公,因此任由盛南桥面如秋霜,发雷霆之威,她也毫无畏怯退缩的打算,反倒冲前几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丈夫的鼻尖道:“老不死的,你以为摆出这副脸色给我看,就吓着我了?你尽早给我收回去,别人怕你那把破刀,我老婆子连正眼都不屑瞧,你砍龙砍虎,莫非还敢沾我一根毛?怎么着?你横了心要作死,我拦你劝你尚且错了?你不想要命,我们这一大家口却还不打谱做那寡妇孤儿!”

    盛南桥气得竖眉突目,额暴青筋,却真正是奈何不得他的浑家,盛沧与盛浪兄全窝在一边,只剩下好言央劝的份。

    甚至连一向跋扈狂妄的辛回天,亦闷声不响,鼓不起胆量帮腔,形势竟闹得十分窘迫。

    盛老夫人又在气哼哼的问话:“老不死,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为了什么原因和人家动手,对方又是何方神圣?你们几个僵在此地又有什么打算?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但凡有一方让步,事情也闹不起来,看眼前光景,你们这几个像是有火并硬拼的意思?”

    盛沧在旁低声下气的道:“娘,你老少操这份闲心吧,一切自有爹来作主,包管出不了岔子。”

    盛老夫人重重一哼,叱道:“你们父子三人一个鼻孔出气,我不听这些,叫你爹给我回话!”

    盛南桥僵着脸孔,忍着窝囊,憋住心头一口闷火,直直板板的道:“好,你要问,我就给你说分明,只不过在你知道事情始未之后,不要再来横阻竖拦,也好叫我们放开手解决问题!”

    他浑家亦非等闲,先不答应什么,只催促着道:“我这里听着,你倒是快说呀!”

    盛南桥僵硬的道:“多年以前,武林中有个擅长使刀的名家,号称天刀,大概你不会忘记这个人吧?”

    盛老夫人惊讶的道:“他不是曾经约斗过你吗?后来却又失约未到,下落不明,好些日子没有他的消息啦,怎么着?眼下的事可与他有牵连?”

    盛南桥大声道:“天刀当年之所以失约,是因为遭人暗算,功力尽失之故,但他找我比试的念头却一直耿耿于怀,从未稍忘,他本人虽然难偿夙愿,却处心积虑调教出一个衣铱传人,于是隔多年的今天寻上门来要欲同我比手过招”。

    盛老夫人朝着无悔一撇嘴:“就是那个看起来木纳老实的后生?”

    “木纳老实”四字入耳,盛南桥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他冷冷哼了一声,双眼翻动:“人不可貌相,老婆子,老实不老实岂是单凭一眼的印象?这小子玩起刀来风急云变,流血割肉如同家常,心狠手辣得紧,你看看回天,再瞅瞅我,就全是这小子刀下杰作,木纳老实的角色会这么歹毒凶残?”

    盛老夫人愣了片歇,才低声道:“老头子,你是说,连你和回天都不是他的对手?”

    盛南桥却老脸一热,又不能不承认这铁铸的事实,他扁着嘴唇,显得相当吃力的道:“若是我们赢了,会是这副德性?”

    盛老夫人靠近了些道:“既分胜负,你们双方仍然僵持原处,又是个什么意思?”

    盛甫桥微微一窒,含混的道:“我们是防范那小子不存好心,借着赢家气焰,另有企图……”

    盛老夫人一愣之下立时怒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较技试艺,争的是一个高低,搏的是一个强弱,赢就赢了,输也认了,居然还这么不甘不休,赶尽杀绝?我倒要问问他,那天刀是如何调教他,吩咐他的?给了鼻子长了脸不是?莫非真认为我们盛家就这么好吃好欺,能以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