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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淑妃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仓皇而返,佟沁儿勾勾唇角,漾起一抹笑容。多少次她欲挥刀相向,手刃了这些让她痛苦了十多年的人。可她心中的恨,却是深入了骨血的,简单的死亡很本无法拔除!她就这么在周围逐渐热烈起来的议论声中静静的站着,直至淑妃的身影消失不见。那双眸子中所射出的,几乎能将人冰冻的寒意,不经意间落在了贤妃的眼中。她眉心蓦地一跳,再看过去时,却是见外甥女端着自己的胳膊,看着那殷虹一片的血迹,柳眉轻蹙,扁着嘴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许是自己眼花了!
“还看!不疼?跟我回去!”她恨恨的拉着沁儿一刻不停的往萱兰苑去。
在看见佟沁儿小臂上那让她心惊的伤口后,贤妃立马就红了眼。经太医再三确认那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她才放下心来,吩咐了婢女跟着太医去取药。
佟沁儿缩着脑袋,老老实实的坐着,看着姑姑在自己眼前走来走去,还不忘做出一副伤心自责不已,又心有余悸的模样来。比起贤妃的紧张,佟沁儿却是不当回事的。她自七岁起拜于上官于飞门下,日日舞剑耍刀的,受伤是常有之事。十五岁之时,还被师姐在胸前刺了个透明窟窿,她连痛都没喊一声。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之前并不能预测到淑妃与佟晗希会对馨儿下手,所以顶替妹妹的身份,纯属突来的变故,并不在计划之内。只是此时在面对愁容满面的贤妃,她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倘若姑姑知道坐在她面前这个姑娘,就是她牵挂了十四年的人,定是非常的高兴,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姑姑养育了馨儿十四年,对馨儿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况馨儿单纯明朗,而她,诡谲阴暗。兴许,过不了多久,姑姑就会发现破绽了。
许久,贤妃终于是停下了脚步站定,居高临下看着在暖榻上缩作一团的人。那副委屈兮兮的模样倒是让她有火也发不出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让沁儿去休息,自己则是潜退了所有宫人端坐着。她在等消息,等唐绍钦和苏鸢的消息。两个正当年好的纯善之人,天知道她的心中有多么的焦灼。
佟沁儿在安排唐绍钦与馨儿离去时,自是各方面都考虑到了,卧龙山的断崖下便是护城河,这一段的水流尤为湍急,人若掉进去瞬间就会没了影。唐林带的人毋庸置疑,搜查了一整天什么都没找到,他只能望着那湍急的河水,和那陡峭的绝壁,捶胸顿足。神情悲悯的在心中默默为侄子祈福过后,唐林就带着人返回复命了。
不过这样的情况对于贤妃和唐林来说大概算是最好的了,没有找到尸体,他们就有可能还活着。唐绍钦和苏鸢都身怀武艺,这也不是绝无可能的。
乐安郡主遇刺的消息次日便经由太子之口,传入了英王的耳中。得知她并无大碍,李承慕并未过去探望,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奕王府。得知苏鸢身份那日,李承轩还曾叮嘱过他,对苏鸢多留意几分。这才不过短短数日,她便跌下悬崖,如今更是生死不明,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况苏鸢与唐绍钦的身手,哪里冒出来的刺客,竟如此厉害?
一路紧赶慢赶,嗓子直冒火,在萧战惊悚的目光中,连饮下三杯水,才算稳定了气息。
“什么事,如此着急?”
“沁儿遇刺了!”
见两人默契的没反应,李承慕抽了抽嘴角又道,“我说乐安郡主前天在卧龙山上遇到了刺客,沁儿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但苏鸢与唐绍钦,”他略微停顿,沉了几分脸色才到,“跌下断崖,生死不明。”
“不会吧,你说的都是真的,不是骗人啊?”许久,终于有人给了些反应。
李承慕神色一凛,作势拿了折扇要敲过去,萧战忙两步躲开了,“我那么无聊,拿这种事开玩笑?我与你家王爷有要事相商,麻烦萧护卫外面呆着去!”
萧战撇撇嘴与英王瞪视了片刻,终于不在反抗,轻哼一声便傲娇的出去了。
萧战一直都是让李承慕感到头疼般的存在,他实在想不出,李承轩这样清冷的主子,怎么就能□□出萧战这种顽劣不堪,没大没小,不懂规矩的下属!不过,这不是他今日前来的重点,他很快又严肃了神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讲述了一遍。
“我心中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你怎么看?”
李承轩弯起食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拧眉思索了片刻问道,“你是说,唐绍钦突然出现?”
“没错!”
“乐安郡主每年都会去天龙寺上香,这不是什么隐秘之事。有人埋伏在路上要刺杀于她,也是能说得通的。但是,唐绍钦怎么就恰好出现了?”
“这…很奇怪吗?兴许他那日也恰好去进香,就碰到了。”李承慕不以为然的道。
李承轩不赞同的摇摇头,“哪有这么巧的事?她三人都是习武之人,况还有个上官于飞的高徒在,京中这一带何时出现了如此厉害的刺客?”
“对于这一点,我也有些怀疑,可怀疑就更说不通了!”李承慕拍着桌子站起来,眉头紧锁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才道,“难不成还是沁儿在撒谎?这不可能啊!”
“你先冷静些,我没说她撒谎。也许是我想多了,其实事情就是你听到的那么简单,唐绍钦恰好路过,乐安郡主被打落断崖,他二人去营救,结果不幸一同跌落崖底。”
“啊?”看着眼前又是一脸悠闲的近乎淡漠的人,李承慕张大了嘴巴,这态度转换的会不会太快了?
“啊什么?你怀疑郡主?”
“当然不是!”李承慕立刻矢口否认,佟沁儿那样单纯善良到被人欺负都能默不作声的人,他见鬼了才会怀疑她!
李承轩也不再说话,只将近来的事粗略的在脑中过了一遍,不知为何,他竟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这可不是他常有的情绪。尚未待他想明白原因,眼前突然似有一道白光闪过,他沉闷的□□一声,弯身捂住了眼睛。李承慕先以为他在开玩笑,直到李承轩异常痛苦的唤了声“三哥”,他才心头猛的一跳,大步走了过去。
“怎么了?”李承慕扶着他的肩膀神色紧张的问。
“眼睛…眼睛痛!”李承轩一字一顿的道,此时觉得刺痛感正在恣意蔓延,连带着脑中都在嗡嗡作响。他紧咬着牙关,那撑在桌面上的手握成拳,骨节被捏的作响。
眼睛痛?看着李承轩脑门上瞬间渗出的一层汗,李承慕脑袋有些发蒙,“萧战!”他冲着外面大喊。
萧战当然是立刻就现身了,双手环胸,吊儿郎当的倚在门前。但看到他家王爷弯着身子,痛苦的捂着眼睛,登时吓得有些腿软。
“愣着做什么?快去叫大夫!”
“哦!”萧战一个激灵,慌张的就要拔腿向外跑,只是刚迈出一步就被李承轩叫住了。
“不许去!”他有些虚弱的叫道,“不用叫大夫…我没事…”
“不行!必须叫大夫!”他这般模样李承慕可是从未见过,心脏都快被吓的骤停了,还不许找大夫?
“真的不用!”李承轩呼出一口气,觉得适才令他恐惧的疼痛感奇怪的正在减弱,良久他放下手,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居然不痛了!
“不,不痛了?”看着那张仍旧苍白的脸,李承慕怀疑的问。
“嗯。”李承轩轻声答道,“适才…没什么。”犹豫了片刻他终是没有说出口。
闻言李承慕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须臾,他抓起折扇眼看着就要瞧在李承轩的头上,萧战眼明手快的跳了过来,一把抢走了英王手中凶器,恶狠狠的瞪着他。李承慕此刻也没那个闲情逸致跟他计较,只义正言辞的道,“你再这么吓唬我,即便我打不过你,也会揍你一顿,听到没有!”
这样别具一格的表达关心的方式,让李承轩淡淡的笑了起来,然后他点点头,道了一声知道了。
李承慕与萧战还处于心有余悸中,见他恢复如常,便各自默默地抚慰自己受惊的心脏,也没去留意李承轩的表情有什么不对。然而李承轩此刻却是无法平静的,他闭上眼仔细的回想,适才分明是看到了刺眼的白光。他犹记得幼时盯着午后的太阳看,所感受到的灼痛感。难道,他的眼睛…李承轩史无前例的紧张起来,忽然有些不敢往下想,过了二十年,看遍了名医,他早不抱希望了。就这么突然间好了?怎么可能?
整个萱兰苑上下都知晓贤妃最近心情欠佳,乐安郡主也就难得安分了几日。
连日来阳光明媚积雪渐渐消融,屋檐下的水滴滴答答,清脆悦耳,恰似一曲浑然天成的乐章。佟沁儿低头望着地面溅起的水花出了会儿神,伸出手去接,很快便被拉了回去,一转头就看到了颇为不悦的贤妃。
“伤还没好彻底,便这般胡闹!”她拉着沁儿坐下,抬手挥退了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看了她片刻,深色微凛道,“现在没有外人,说吧!”
说什么?佟沁儿不解的眨眨眼。遇袭的事,她已经前前后后说过了不下十遍了!
“你并不是佟沁儿,你是谁?你把沁儿弄到哪里去了?”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佟沁儿怔住了。对上贤妃精明又严厉的目光,沁儿压下心中的震撼,默默在心中思忖着,她早就知道会被发现,可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快!这几日都老老实实的呆着,她是如何被拆穿的?
“你很好奇本宫是如何识破你的?”贤妃微微一笑,站起身,“其实你扮的很像,可本宫毕竟养了沁儿十四年,她的言谈举止,各种好恶,本宫了如指掌。太后宮里的厨子这几日身体不适,临时找了别的厨子。太后一时忘了吩咐,今晨赐的糕点里是加了杏仁儿的。本宫也是刚刚才得知的。”
杏仁儿?整个萱兰苑的人都知道乐安郡主是沾不得杏仁儿的,否则就会浑身起红疹,奇痒无比,误食得多了还可能引起惊厥,高烧不退。这个她自然也是知道的,没想到一时大意让一块小小的糕点暴露了身份。看来是瞒不下去了,也罢,她早就坐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