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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沈蔚将陆修离的几处穴脉封闭,减少血的流失,封住她的灵识,让她陷入昏睡,慢慢地修养枯竭的内府。
沈蔚回过神看着刚刚被鬼兵团围攻的几位修士,眼中意味不明,一时想不好该如何处置他们,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从他祭出荆戟剑开始,他的身份就已经暴露了,现在山下的局势如此的不稳定,沈蔚还没想好,自己现在现身是否合适。
为首的玄衣男子,身受重伤,捂着胸一脯,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沈蔚冷眼看着他,这人伤势太重,就算自己不出手,他也命不久矣。
四人中的女子看着男子身受重伤,满眼的心疼,面上挂着泪,意识男子的伤势可能不妙,带着哭腔一声声地唤他“师兄,师兄”看了沈蔚一眼,心中充满害怕,声音颤颤地想要开口求救,被玄衣男子扯住。
重伤的玄衣男子叫韩君,世代修炼阵法,是白水金氏的一旁分支,是后一辈中的翘楚,当年陆修离死后,白水金氏满门被洗劫,当时的宗主金幻一门嫡系,上百口的家眷奴仆皆被杀害,没了金幻的带领,白水金氏作为天下第一的阵法师的名号渐渐被云天宗夺去,金氏的旁系为与金氏皆断绝来往,避讳他的头衔,都自立门户,改宗换姓。而这韩君也是金幻的嫡传弟子之一。
韩君原本叫金君,白水金氏出事后,逃离万幻城,改随其母姓韩。此次前来沂山的目的也不过是想来混水摸鱼,与其他诸多小门派一样,到时趁着战乱能沾点小便宜。但是韩君还有一个与其他人不同的目的。
他想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帮助山上的那个人人。他与陆修离见过,但陆修离并不认识他,他只想为秉承父业,遵循师嘱,无论在何时,白水金氏一门与神将府,永结同好,听从她的调遣,虽然陆修离死后,金氏一门凋落,但是祖训像是刻在他的良心一样,让他时时刻刻都不曾忘记。
当沈蔚亮出荆戟剑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来人,他也有些揣测那名女子的身份,只是还有怀疑,因为那名黄衣女子与陆修离相比,有太多破绽。
看着沈蔚看他们的眼神,韩君知道,今天他们难逃一劫,遂决定主动示好。
强支撑着身体,打起精力虚弱地说“在下韩君,郁城小宗”虚虚地行了个礼。
沈蔚看着他,看着昏睡过去的陆修离,虽然现在的陆修离不喜欢看他杀一戮,但是有的时候杀役戮却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
阵法师的灵力本来就弱,战斗力不强,沈蔚打算一击而毙。
看着沈蔚慢慢露出的杀意,韩君只能拼死一搏,“真君息怒”韩君忙要起身护住身后的人。
“不瞒真君,我之前的受了重伤,刚刚又与这群东西搏斗一番,实则灵力耗尽,丹利子已受不住,我知道真君有何担忧,现在我有一计能够使真君不能被识破身份,真君可愿一听?”一大串的话说的急切,又引起阵阵的咳嗽,口中不断地涌出些血沫,缓了口气。
沈蔚听后,不知是他的诡计还是真有办法,最终还是决定听他说下去。抬手向他示意继续说。
韩君心里松下一口气,看来师妹和师弟们的性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身体也到了极限,这一口气松下来,说话也不像刚刚那么急促了。
“自幼师傅就在我体内种下了一把剑,已做护身,名唤青霜,与我自幼一起长大,早与我体内的丹利子融为一体,只要我死后,真君吞下我的丹利子,不再随意使用荆戟剑护体,必定不会让人认出真君体内的荆戟剑,而且也能使真君在危机关头不用荆戟剑也能自保。”
韩君缓缓地说出这番话,却惊住了在场的人,待众人理解他的意思后,那位年纪较轻的女子却失声痛哭,抱着韩君,嘴里不停地劝说“不要,师兄,不要师兄丢下我们,不要师兄的命来换我们的命”。韩君只能宽慰地朝她摆摆手,没有说话。
沈蔚听完男子的话,虽然开始就想到了他接下来的话,但听男子这样明明确确地说出还是有些犹豫,沉声问道“我知晓你说的方法,但我还知道此种方法必须要求献丹的人心甘情愿,如果没有心甘情愿而与其共魂,丹利子染上戾气可会爆体而亡,我怎知,你的丹利子是否会染上不洁之气”想到此种方法可能会带来的弊端,沈蔚心中还是很谨慎,没有确保万无一失,并没有立即同意采取此种方法。
韩君微微地朝着身边的女子靠拢,集聚些力气,轻轻地说,“我是将死之人,况且我师弟和师妹的性命还在真君手中,我自是不敢欺瞒真君的。真君尽管放心,我是不会产生任何邪念的。”
韩君朝着陆修离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笑道,“如果是她的话,那么我也死而无憾了”。
虽然她不认识他,而她却是多少儿郎心中的大英雄,一介女流,却干了他们男儿才有的梦,他敬仰她,爱戴她,即使从未相识,但愿也能在这乱世之中相遇,能够护她一时的周全。他韩君三十多年,做够了违背白水金氏祖训的事,扮够了坏人,尝够了良心债,只愿能在这最后的时刻,还能实现那句祖训“不负天下,不妄英雄”。
在众人尚未回神之时,韩君直接将全身灵力注入内府,逼出了丹利子。身后的人阻挡不及,出声相阻,女子看他运功,哭声凄厉,知道他决意已定,心中又不知道怨得了谁。
是眼前的这个男子和昏倒的女子救了他们,是她师兄自愿为了保全他们而献出丹利子,她痛恨自己的不堪一击,痛恨山上的叫陆修离的女子,没有她,白水金氏就不会被灭,她师兄就不会这么辛苦的自立门户,不会受到大门派的欺辱,不会为了生存而来带沂山,可是心中的那些恨,找不到头啊,找了那么远,才恨到那个叫陆修离的人。
沈蔚看他毫不犹豫地将内府敞开,将丹利子献出,佩服他是个舍身取义之人,也不再犹豫,直接将丹利子融入体内。
韩君看着他的动作,心里的那块石头才真正的落下。嘴角微微扬起,不再强撑那口气,整个儿倒下去,看着陆修离的方向,轻轻地开口“是她吗?”
沈蔚看着陆修离,心中平静而又肯定地说“她是”
韩君听后,是含笑离开的,守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等到你了,待我到黄泉也能跟师傅说说,师傅你放心,陆修离回来了。
一行人回到了韩君他们原来下榻的客栈,而韩君也被他的师兄弟收拾了一番背了回来,说要带回郁城安葬,金氏早已不敢称金氏,但老一辈的那些习俗还是要有的,断不能就让韩君抛尸荒野。
回到客栈安顿后,与其他弟子汇合,简单的将情况介绍了一下,只是删去了韩君献丹的事,大家不知沈蔚的厉害,都称他为真君,对他感谢有加,而在场的三个人,对他很敬畏,而且现在木已成舟,他们的宗主已经死去,在这妖魔汇聚,恃强凌弱的地方,他们还要仰仗沈蔚保他们平安,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沈蔚会不会留下。
“师妹,你将这瓶药拿给那位真君,受伤的是位女子,我怕那位真君在上药时多有不便,你顺便去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说话的是郁城韩氏小宗的另一位为数不多的将金氏改为陆氏的门内弟子,他叫韩越与之前的那位女子沈婕都是当年金幻的嫡传弟子,而韩君还要比他们长一辈,他与金幻是远房表兄弟,但三人当时一同拜入了金幻的门下,于是相互之间就以师兄弟相称,不在顾及这些长幼之辈。
韩越也是个知书达理的明白人,陆修离为救他们而受伤,虽然后来沈蔚吞人丹利子的行为有些不妥,但一切都是在自己师兄自愿的前提下发生的,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并不能因为白水金氏现在变成小门小派就自降了门楣,做些不入流的事。而韩越却有些过于聪明,虽然他们刚刚都未提及到女子的身份,但他还是有些猜测。
这两位大神的存在,金氏到不怕那些个不三不四的门派再来挑衅了。心中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他们留下来。
沈婕心里的那块疙瘩还没解,自然不愿意去送药,韩越也明白他们师兄妹三人平日感情深厚,师兄的突然离开已定会让她很伤心,愿时间来治愈一切。
沈蔚将陆修离抱进房中,又要了些热水和干净的白布,将她放在榻上。慢慢地解开外衣,解开里衣时有些粘着皮一肉,轻轻一掀就又血冒出,吓的他不敢再动,也清楚伤口必定不浅,心中有些焦急,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陆修离已经很多年没人能伤到她了。
很多年前还很小的时候,他陪伴陆修离,看着陆修离每天在各种刀枪剑影下打斗,虽然受过伤,但从未见过她包扎伤口,因为伤口愈合的非常快。
而面对现在柔弱,不堪一击的她,沈蔚的心中不知所措。
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将衣服从伤口上扯开,抓紧时间上药比较好,狠着心将里衣掀起,开始轻轻地撕开,观察陆修离的神色,见她眉头紧锁,知道现在的她凡一胎一肉一体,没有以往的神力护体,定是疼的厉害。
看着伙计拿上来的白布,灰不溜秋的,沈蔚不想将它裹在陆修离的伤口上,于是脱下外套将身上的里衣脱下,剪下袖子,缠在手上,又剪下一段留作包扎。
用手上的布拭去不断渗出的鲜血,低下头轻轻地用舌一尖扯开,黏住衣服的皮一肉,柔软的舌一头比刚刚的撕一扯要温柔许多,陆修离终于不再疼的冒汗。一点一点的软化已经变干的鲜血,慢慢分开黏一糊的皮一肉,沈蔚小心翼翼地用舌一头将衣服不再沾粘身下。刚分开准备上药时,敲门声响起。
韩越看见沈蔚还是有些害怕,但仍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韩氏小宗曾得清玭道姑赐药,效果很好,刚刚姑娘被....那些东西所伤,我等心中非常惭愧,希望此药能使姑娘早日康复。”
沈蔚接过药瓶,打开闻了一下,与清玭道姑之前赠给陆修离的药是一个味道。虽然心有疏离,但仍然道谢“多谢。”
韩越有些犹豫,他摸不清女子与沈蔚的关系,所以不知怎么开口。
沈蔚看他欲言又止,问道“还有事?”
“不知是否需要我将师妹叫过来替姑娘上药?”还是说出口。
“不需要”沈蔚言简意赅。
韩越看着他的脸色,不敢再打扰,就抱拳说“打扰了。”
韩越心想,难道不是她?当年她与荆戟剑形影不离,但从未传过他俩有何私~情,反倒听说陆修离曾经钟情邵华公子苏垂文,并且两人早已成婚,那现在沈蔚是什么意思?
算了这一个两个的都惹不起,还是少说为妙。
沈蔚将药瓶拿在手中,微微运功将瓶内的凝膏化开,一时间屋内弥漫一股清新的香气。
榻上的陆修离,衣一怀一半一开,乌发如墨,散开两边,更衬得那张脸温润无害。少了一些咄咄逼人的英气,却多了一份楚一楚一动一人的温和,橘黄色的灯光下,宁静中带有一些诱一惑。
沈蔚苦笑一下,即使不再武功盖世,万人景仰,可你的魅一力没有减弱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