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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逸尘如今肩背宽阔不少,贞书从浴桶中站起来索性勾腿环骑在他腰上,一手勾着他脖子仍是指住他鼻子问:“快告诉我,有没有?有几个?”
她弄湿了他身上的衣服,满身水珠叫他压在床上,仍是不停的问:“有还是没有?”
玉逸尘从贞书手上脱下那黑籽玉的环扣套到自己指上伸手下去摩梭着,摇头道:“没有。”
贞书翻着白眼冷哼:“我才不信,你既没有,准备这些东西做什么?”
玉逸尘伸手上来借光流转那上面已是光滑一片的环扣:“你看这东西与原来的可有什么不一样处?”
贞书盯着看了许久才道:“原来那是纯黑色,这是深青色。而且,如今你的指粗,这东西环扣也变大了。”
玉逸尘复伸手到下面去摩梭着:“这就对了,虽仍像原来的物件儿,可毕竟不是原来的东西,一会儿你试试,滋味更好。”
他吃着她的唇伸手在下面摩梭了许久,见贞书伸直了脖颈哼个不停,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没有,从你之后就再没有旁人。”
贞书并没有听到这句话,她渐要寻到那带着邪癖的快意,躬起腰轻声声如猫般哼叫着:“快,快帮我!”
玉逸尘退下去俯到她腿间,摆弄得许久就听贞书长长叹了一声,继而周身不停打起了摆子,他亦有四年不曾做过这种事情,却仍然熟捻她的身体,知道她的喜好,以唇相附,伸手搅动着她混身一波一波的潮水许久不息。
完事后仰面躺在大床上,贞书色心才泯忽而想起叫自己忽略一整天的小鱼来,愧心指使着她忽的一下翻身坐起来跳下床满地找鞋,玉逸尘亦盘腿坐起来,看她急急慌慌的样子想起五年前在京城时每回办完事,她亦是这个样子,由情由性皆是率真的样子,忍不住问道:“难道如今还怕回家晚了不好交差?”
贞书好容易寻到鞋子踩着,又四处跳着去寻自己的衣服:“我得去寻我的小鱼,也不知叫孙原带到那里去了。”
玉逸尘伸手叫道:“过来。”
贞书埋头系着衣带,凑过来问道:“何事?”
玉逸尘猛然将贞书压翻在床上,整个人趴在她身上蹭着:“他们必能哄你儿子吃好睡好。你陪他整整四年,从今往后每夜都得陪我睡才行。”
贞书叫他捉住双手复又脱掉衣服,心中隐隐觉得玉逸尘与当年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那里不对劲。他身上不再是当年那样混身的寒意,反而混身一股躁热。虽仍是当年的性子与容貌,可总归又与当年有些不同。
他在她身上蹭了许久才翻身下来仰躺着,躺了许久又转过身来环抱住贞书,见她一双眸子亮晶晶盯着自己,揽她在自己胸前才道:“睡吧!”
贞书沉沉叹了口气,许久才说:“对不起,玉逸尘,对不起。我知道这种事情不止是一个人的事情,必得要两个人都能寻着些欢愉才好。若我能帮你……”
“睡吧。”玉逸尘揽她在胸前揉着,揉了许久才道:“你仍愿意来寻我,仍愿意跟着我就很好,好的不能再好。”
次日一早贞书叫小鱼拨弄醒,揉着眼睛拉他在自己肚子上坐了问道:“昨晚睡在那里,早起可吃饭了不曾?有没有人欺负你?”
小鱼昨日叫孙原与这宫中侍女们使出混身解数哄弄了一整日,非但兔子,野鸡野猪刺猬麻雀都替他掏弄了许多,只差没有牵一只活的老虎出来。小鱼叫这些东西混闹了一天躺到床上怀中还抱着一只刺猬,非但忘了娘,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到临睡前还不忘抱拳谢过孙原孙大哥。
他自幼叫杜武惯出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又跟杜禹一样天生的野心难驯,没心没肺在贞书怀中闹腾了一回,听到外面孙原的呼声跳下床便窜了出去。
原本在京城时,玉府中往来服侍的皆是半大的小太监,如今这里却有些侍女,进出于殿中悄无声息。贞书起床见一侧的条案上摆着一套折叠整齐的汉式交衽常服,也知这必是给她备的,拣过来从里到外穿着,出到外面,就见有个侍女在桌子上摆着羊肉,奶茶炒米等物。
她随便吃了几口,一路走到殿外四处观望。这宫殿四处墙壁皆满挂织纹繁复的羊毛挂毯,立柱墙壁皆是正红正黄纯蓝相间的艳丽,无论桌几皆是漆的鲜亮无比,墙上挂的牛头鹿角还要挂上红绸以饰。
昨晚那张床上的铺盖已经艳丽的几乎叫她一夜不能好眠,今天起来细看这宫殿内的陈设,才知那床总还算素净。
贞书出到院中仰望这宫殿纯白的外壁与尖尖竖起的高顶,摇头轻叹道:“这可不该是玉逸尘的风格。”
他不止整个人的性格变了,连爱好品位都变了。曾经那样清雅的一个人,如今亦能住得惯这样艳丽浮华的宫殿。
“你觉得什么才是我的风格?”贞书回头,见玉逸尘在自己身边站着,上下打量了一眼,忍不住笑道:“这衣服实在是耀花了我的眼。”
他穿着一件上面满绣着张牙舞爪盘身金龙纹的本黑色窄袖长袍,腰束革带,带上垂着结锥玉佩,脚上一双白毡靴,头上还戴着一顶十分搞笑的桃形云缕冠。贞书笑的弯下腰叫他扶起来,看一眼忍不住又弯腰笑个不住,笑了半天才道:“能换顶帽子吗?这顶也太高了些。”
玉逸尘只是望着贞书笑,笑完了牵起好的手说道:“若你觉得不好看,我明日吩咐他们做顶矮些的送进来。”
他牵着她的手行到门外,便有穿蓝衣戴毡帽的侍从送上坐辇来。玉逸尘拉贞书上去同坐,坐稳之后侍从抬杆起辇,玉逸尘才在贞书耳边轻言:“我叔叔在强敌环伺下一手寻得残部建立黑水城已有三十多年,他如今年迈将去,我若不做出个诚心诚意要替他延续国脉的样子来,只怕他至死不能安心。”
贞书亦是轻语:“虽我并不了解你太多,可也知道你不是个会体谅他人的人。”
他本白面朱唇,很衬这本黑的衣服,那盘龙形样狰狞恰衬他的气质。便是那顶可笑的帽子,戴在他头上亦端庄无比。他是天生的贵族气质,可惜却有半生的命运多舛。
玉逸尘自怀中掏出那支木簪来摊在手心说道:“善恶不过一念之间,我从无边地狱中走过一遭还能重新遇到你,可见上天的宽怀。”
贞书叹道:“我终于知道你那里变了。原本的你带着戾气,如今却满怀善意。”
坐辇行到一处宫殿门口停下,玉逸尘扶贞书下辇,殿外男仆女仆皆躬腰见礼,玉逸尘也不过略点点头。他牵着贞书的手一路进到殿内寝室,亮黄金漆镶着宝石的高椅上坐着个圆圆胖胖的妇人,她头上亦是一顶纯金缕空桃形冠,四周还有金叶相围,白玉相衬。
玉逸尘上前拜道:“叔母!”
城主夫人此时满面愁容,起身叫侍女扶着往内,带玉逸尘与贞书去看那弥留中的黑水城主赏羌。她似乎不懂官话,一路说着些什么,皆由身边侍女翻成汉话小说传给玉逸尘听。玉逸尘皱眉听着,边听边点头。
黑水城主赏羌面色枯瘦脸泛死气,贞书曾送走过两位老人,一眼就知这老城主如今也不过就两日的生命。玉逸尘在床边坐下,握过老城主的手在自己纤长的手中轻抚,许久见老城主缓缓睁开眼睛,便伸手从贞书手中拿过她早从簪中取出的地图放到他手中,再双手握老城主的手轻轻合上。
老城主缓缓点头,抬头望着贞书,忽而说了句汉话:“来了就好!”
贞书不懂这老城主为何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却也敛衽对他行了个汉家大礼。老城主仍是点头,不一会儿又沉沉闭上眼睛。
城主夫人带着玉逸尘与贞书退到外殿,坐定后对着那侍女一番言语,那侍女左手合胸对着贞书一拜才说道:“夫人说,城主很高兴姑娘能来我们这里。”
她飞快的看了玉逸尘一眼又道:“因为这样,殿下就不会再走了。”
玉逸尘见贞书望着自己,解释道:“夫人是黑水城城主的夫人,等同于大历来说,恰就是你所说的圣人。”
她忆起昨夜自己曾问过,这里可也有一个端端正正坐在凤椅上的圣人成日等着你去调戏。此时知他这一本正经的介绍是在调侃自己,却也起身对着城主夫人行了汉家大礼。
老城主这天夜里就去世了。此处葬礼不与汉家相同,贞书因无身份亦不必出去参加,玉逸尘却是一天到晚的早出晚归。小鱼玩的太高兴几乎忘了自己还有个亲娘在此,一天几乎也不与贞书照面。
终于等到老城主丧事完毕,玉逸尘理所当然就成了这里的新城主。这以游牧为生的民族似乎不与汉家一般那么在意丧期孝道,老城主才下葬不久,玉逸尘就要盛大铺排隆重礼节的娶她过门。
贞书乍听身边那汉话僵硬的侍女说起这话觉得简直有些荒唐,因双方言语不通,直等到晚间玉逸尘归房时才问:“果真你要娶我?”
玉逸尘有些惊讶:“难道你不想嫁?”
小鱼顽着只兔子,白了贞书一眼道:“矫情,他想娶你就嫁呗,反正我爹也不要你了。”
贞书白了小鱼一眼,见他打着那只兔子要叫兔子喊自己叫爹,忍不住笑了许久心头却又涌上一股悲意,咬唇许久才道:“我只是没想到自己也能熬到这一天。”
到成亲的那日,侍女们描眉画颊饰冠戴凤也将她打扮成个城主夫人的样子出来,待到胸前挂满璎珞缀珠身上裹上金丝绣凤的正红色大袖,贞书坐在铜镜前眼观自己时,仍不能信她终究等到了他娶她的那一天。
他迎亲时穿一件深红色绣牡丹圆领窄袖长袍,腰上挂着玉镰脚上踏着黑靴,头上戴的冠果真矮小了些,却仍是可笑的桃形。他长眉朱唇仍是当年叫她在佛前许愿求嫁的样子,肩宽背正却不是当年的消瘦容样。
再别到今过了四年,她明知婚礼上不能哭,接过他手的那一刻却止不住泪珠要往下滚落。这是异族式的婚礼,全不与汉家相同,她与他跪在羊毡上遥遥碰杯,周围的牛角吹出沧凉遥远的古音,她和着那古音饮下一杯马奶酒,熏醉中她叫侍女们捉扶着行各样大礼,直到晚间入洞房时,两颊上的酡色还未散去。
玉逸尘来的略晚,来时贞书已经自己解冠去珠脱了吉服仰躺在床上。她唇角仍带着笑,看玉逸尘自解着头冠脱着衣服,咕咕笑道:“玉逸尘,我疑心自己是做了个梦,荒唐无比的好梦,或许醒来仍是在凉州东市装裱铺我的小床上。没有你,也没有小鱼,我仍是年轻的我,爬起来还要下门板去开我的铺子。”
她今天从四更起就叫几个言语不通的侍女拉起来摆弄,一整天叫她们捉到东边又捉到西边,此时疲累不止几欲昏昏睡去,就听玉逸尘说道:“小掌柜,今晚是洞房夜,还未洞房你怎好就这样睡觉?”
贞书仰向过来自解着中衣扣子,仍是咕咕的笑着;“难道你真还要与我洞房?”
她睁开眼见玉逸尘跪在身侧望着她的脸,闭上眼轻声道:“睡吧,有你在我身边就很好。”
玉逸尘起身下床,自门口开始将这寝宫中所有的烛台一盏盏灭掉,就连那罩在玄关上的引灯也都灭掉,才摸黑上了床。
他与她的洞房夜,就此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