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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本溪别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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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穿黑色和服的男人无声靠近正在沉睡的青年, 闭着眼睛的侧脸非常漂亮,而且看不出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 上面的紫色唇膏印衬得蜜色的皮肤更加光滑细腻了。

    “天生尤物。”用冰冷刻板的声调吐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坂田一藏分明感到了自己心中的嫉妒。

    齐昂被惊醒, 飞快的从沙发上爬起来,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离自己只有十公分距离的男人,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戒备。

    “打扰你休息了,非常抱歉,但是我们要离开了。”表情不变的男人后退一步,拉开了门。

    “哦,好的。”

    齐昂站到他身后, 发现这个长相阴柔雌雄莫辨的美丽男子身高竟超过了自己, 而且从身形来看,非常健壮。

    去本溪别筑的路上,两个人沉默相对,豪华的加长礼车里万事俱备, 但是身为主人的坂田一藏没有就此放松, 双手交握放在胸口的姿势非常优雅,同时也带着不可忽视的僵硬。齐昂只能也拿出最完美的仪态,但是那刻板的动作让他全身酸痛。

    礼车行驶了很久,直到开出市区,达到郊区一般的地方时才有停下的趋势。

    下车时,齐昂看着眼前的延绵不见边际的围墙以为到了森林公园之类的地方,因为围墙之内有几处山包显眼的突出了出来。但是, 高大复古木制牌坊和巨型木门否定了他的猜测,两排保镖从门外一直站到门内,见到坂田一藏时拘谨恭敬地行礼,后者只是傲然昂首慢从他们中间慢慢穿行,有些瞠目的青年跟在他身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在电影里看到过的场面,资本主义式的奢靡和尊荣,绝对个人主义的行为方式。

    坂田一藏似乎很享受在优雅庭院里行走的气氛,曲水流觞,假山怪石,远处矮山环绕,近处绿荫片片。

    一进门就有传统服饰打扮的管家迎上前来,主人没有开口说话,他也就只是安静的随侍一边,眼睛不曾落到齐昂身上过。

    本溪别筑是典型的日式庭院,里外都受中国文化的影响很深,可以说是中式庭院一个精巧的微缩版本。

    行走在其中,齐昂很容易就想起了曾经去过的苏州庭园,一样的精巧雅致,只是这里的各种细节处理得更加日式,大到景石,小到植物,无一处不精妙。

    整个庭院的功能区划分非常鲜明,穿过长长的回廊之后,坂田一藏这才开口说话。

    齐昂听不懂日语,而一直以来负责照顾他的翻译长谷也不见踪影。管家俯首听命,直到主人走远才转身面对着被留在原地的青年。

    有礼但是不容反抗的将齐昂带到目的地之后,管家也消失无踪。

    眼前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清澈小溪绕着起隔离作用的竹篱笆流过,轻轻推门而入,脚下出现大量鹅卵石铺设而成的小径,小径周围是浓密的灌木。踽踽而行,青年看起来就像在灌木从中行走。抵达小巧但并不低矮的木制建筑,他第一眼就看见跪坐在屋檐下的一男一女。男子便是中途离开的翻译长谷,而女子身着和服,恭顺低头,见到齐昂声线婉转的用日语问候。

    “欢迎您的到来,她是负责照顾您生活起居的小川优子小姐。”长谷对着青年微微点头,介绍身边的女子。

    “您好。”连忙弯身,齐昂用日语对她打招呼。

    后者笑容温和的站起身来,迎着齐昂进屋。

    这是一间装饰简朴清雅的小木屋,陈设古拙,但是并不缺任何现代化设施。

    小川优子再次出现时手捧一个大托盘,里面放着厚厚一叠衣物。

    刚刚把自己将要居住的地方检视一遍的齐昂见状看向长谷,无声询问。

    “今晚坂田先生设宴款待贵宾,您也将出席。”翻译先生非常尽责的解释,“会有很多美人,您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日本人果然好色。额头只差没出现几条黑线的青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长谷话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了。

    小川小姐又将手中托盘往齐昂眼前一推,眼睛里和脸上的殷勤十分明显。别无它法,其实已经疲惫不堪的青年只得跟着表现活跃的她走进浴室。

    浴室也是用木头筑成墙壁,仅容一人的浴缸虽然不是木制,却也做成了带着纹理的灰黄色。水已经放好,齐昂看着雾气腾腾的水面,有些无奈,一天之内的第二个澡了。想一下在海岛曾有过的一个星期不洗澡的记录,这个地方反而让人难以忍受。

    女仆走上前去,温柔的扯住青年的衬衫,作势欲脱。后者被吓了一大跳,连忙退了一大步,示意不用她帮忙。小川一脸迷惑神色,怔了好几秒钟才退出浴室,临走时,抬起一只白嫩的素手在脸颊上比划了一下,像是在说什么。

    齐昂等她出门才对镜自照,这才发现自己脸颊上还留着在红牙里被强悍的中年妇女强硬印上的去唇印。顿感尴尬到极点,他竟然就带着这个紫色的女人唇印这么久,而且一无所觉!

    迅速清洗完身体,齐昂擦干水渍,拿起小川留下的衣物时才发现那是一套复杂的和服。盯着手里质地良好的衣服足足愣了有一分钟,青年终于敲了敲门,外头传来女仆小川的应答声。

    “有简单一点的服装吗?”齐昂稍稍大声的问,他确信长谷应该也在不远处,这间屋子并不大。

    “实在抱歉,只为您准备了这个。”

    不出所料,翻译先生温和的声音及时响起,却没有带来任何好消息。

    翻着手里的衣物,齐昂非常不愿意穿上。挑挑拣拣一会儿,他发现竟然没有现代的内衣,一大堆零碎衣料堆在木制托盘里,完全无法下手。

    “那有内衣吗?”深感尴尬的青年只得再次开口询问。

    “让小川小姐帮您着装吧。”长谷的声音仍旧温和,显得十分有耐性。

    浴室的门被推开,女佣鞠了一躬这才进来。

    抓着衣服挡住自己的身体,齐昂脸都开始发红。想说只要她指出哪件先穿哪件后穿就可以了,谁知热心的小川直接一把扯下青年遮挡住重要部位的衣物,非常坦然的一件一件把看来毫无章法的布料往齐昂身上套。

    足袋、肌襦袢、衬裙、长襦袢、半领,这就是日式的内衣了。

    因为黑色的布料非常上乘,倒也不觉得不舒服,但是陌生的款式到底让人愉快不起来。

    由里到外穿了好几层,他觉得自己几乎被绑成了一个粽子。最不自在的是竟然不穿裤子,而是穿着长长的外褂和裙。腰间的袋带被系上后,小川推着齐昂转了个圈,露出满意的神情。

    踏出浴室,一双布制草履整齐的出现在眼前。

    “唔,看起来很好。”长谷就等在外面,手里捧着一杯茶,“很合身。”

    齐昂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甚至认为八成是这位翻译先生故意整他的,因为同样要出席重要宴会的长谷自己仍旧穿着黑色的西服,看来干练简洁。

    “一定要去吗?”心中隐隐生出一点怒气,齐昂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放柔语气问。

    “坂田先生的决定,最好不要违背。”抬起眼皮看了皱着眉毛的青年一眼,长谷笑着说,“走吧,今晚会大开眼界的。”

    鞋子竟然有跟,齐昂走得跌跌撞撞,穿过鹅卵石小径时更是险些摔倒。历经艰苦跋涉,他终于在长谷的指引下达到了晚宴地点。

    不是在想象中的豪华别墅里举办,而是巧妙了利用了本溪别筑的景致。这座园林的名字由来,就是因为以溪为主要景观,其中一条主要溪流穿越了整个庭院,溪面相对而言较为宽阔。

    新宿的黑道教父,坂田一藏今年的生日晚宴就在溪边举办。

    秉持着传统的日式礼仪,低矮的木几沿着小溪两岸摆放,没有板凳,只有厚厚的草垫供宾客们席地而坐。宽达五米左右的溪流中间,还有一张被牢牢固定好的宽大木筏,主位就设在其上。而正对着木筏是极长的拼接而成的木排,延绵望不到尽头,似乎是从溪流的源头开始就出现了。

    即使是露天宴会,现场却不显得昏暗,点缀在周围树木上的彩灯将气氛烘托得恰到好处。

    看起来宾客不少,齐昂跟在长谷身后慢慢走,心不在焉的看着差不多坐满了的席位,思忖着自己会被塞到那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

    谁知他完全猜错了,他的座位,竟然是紧靠主位的左下手,换句话说就是在小溪左岸的第一个座位。

    本来不怎么在意的齐昂坐下后,才发现现场大部分人都在打量自己,顿时浑身开始冒冷汗。也许是在监狱里呆久了的缘故,他现在非常不习惯别人紧盯着自己看,在人多的场合更觉得不自在。

    还好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考虑这个问题,主人的出现立刻转移了所有人的视线。

    坂田一藏换了衣服,仍旧是黑色的和服,却不同于在红牙那样的穿着方式,衣襟束得很紧,看来极严肃正式。

    晚宴开始,长谷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剩下齐昂一人。

    听不懂日语的青年只能靠模仿其他人的行为以保证礼仪不出错,好在贵宾们都有自己要结交的对象,并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日本菜总是那样,分量少,卖相精致,口味清淡。齐昂只喜欢看来最普通的紫菜卷,就着散发着梅花香味的清酒口感倒是不错。

    最初的拘谨在酒过三旬之后慢慢散去,晚宴现在才进入高潮,齐昂却因为多喝了几口酒而有些发晕了。

    灯光忽然暗下去,鬼魅的音乐声响起来,本来浮在溪面上的木排开始晃动。

    撑着有些重的脑袋抬头看,他发现竟有一个人走在长长的木排上。水面不稳,木排晃动,那个身高起码达到一米八的金发美女却是走得极为平稳,扭腰摆胯,步速不急不缓,达到主位时定型,三秒后转身回走,漂亮的面孔竟然气势凛然。

    似乎是蓝色的眼睛呢,昏昏沉沉的青年好奇的多盯了她几眼。

    来自各个国家的模特们一个接一个登场,穿行在贵宾们的饭桌之间。

    长谷所说的美人,就是指她们了吧。

    齐昂愣愣的看着眼前不停变换的人影,神游太虚。泳装秀时现场气氛达到了顶峰,男人们的笑声混合着掌声刺激着耳膜。

    最后一轮是晚礼服,开场的金发美女第二个走出来,一身白纱薄如蝉翼,身后长长的下摆曳地。与第一个出场的模特擦身而过时,齐昂分明的看到那个褐色头发的长腿美人一脚踩在了拖在地上的白纱之上,脆弱的布料立即被惯性撕裂,本来的高端服饰成了一团破布。

    绝对是故意的。

    现场已经有嘘声响起来,非常难堪的一幕。

    金发碧眼的受害者却并没有惊慌,照样稳步走台,造型时双眼却几乎要喷出愤怒的火焰来。转身时双手微微用力,那已经被撕毁的下摆飞扬,倒也独特,镇定的临场表现倒是赢得了宾客们的一致喝彩。

    发怔的青年一直不自禁的盯着那个模特看,完全忘却了身处何地,更没注意到有一道锐利的视线也胶着在他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