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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些来龙去脉,在座的除了夏晨略知一二外,其余人并不知情。他们只知道千帆将这件事捅了出去,现在全联邦的人都知道了星防军轰炸工场的暴行。
千帆的行动并不止于此。工场被轰的第三天,一场抗议星防军暴行的□□示威在伊奥兰行星警备处门前的广场上展开。最初参加的只有工场员工和家属,后来越来越多的同情工场遭遇的市民加入,到今天为止,示威人数已达到了两万人。
“在各处加强人手,一定要维护好秩序,严禁心怀不轨的家伙煽动群众□□。记住,我们进行的是和平示威,千万不要引发任何暴力事件。因为一旦升级为暴力,就会给对方借口,引起武力镇压。到那时,不仅我们所有的努力会白费,还会引发人员伤亡,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不幸的消息。”
千帆慎重地叮嘱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她深知这个道理,民众的情绪煽动起来容易,但一旦控制不住,就会引火上身。
与会人员均是一脸严肃,认真点头。夏晨提出一个问题:“参加示威的人越来越多,广场上怕是容不下了,再发展下去,不仅后勤补给困难,秩序怕是也很难维护。”
“控制人数,劝说一部分人回家休息,只要广场上保持一万以上的人数就行了。”千帆做出指示。
夏敏发言:“星防军派出了专使,明天抵达伊奥兰,我们该怎么应对?”
千帆唇角微勾,清丽的脸上挑起一丝嘲弄的笑意:“就麻烦你来接待吧。”
“我?”夏敏愕然,“可以吗?你才是头啊!”
千帆端起茶杯,浅浅抿了口茶,才不紧不慢地说:“他们派来的那人是个少校,想解决问题的话档次低了点,等他们派出足够分量的人来,我再出面吧。”
“原来如此。”夏敏了然,“好吧,档次不够的就交给我吧,正好让他们见识一下老娘的脾气!”
送走众人后,千帆又静坐了一会整理思绪,直到个人终端响起请求通讯的铃声。她低头看了一眼来信显示,唇角浮现一丝嘲弄的微笑。
终于来电话了,对方倒也沉得住气。
她一边喝茶,一边按下了接听键,眼前光屏闪现,映出一张中年男子的容颜,正是她的大伯、凌家家主凌睿。
“千帆。”凌睿上下打量千帆,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好久没见,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还行。大伯怎么样?气色好像……”千帆故作出关切的神色:“不太好啊?”
凌睿眼中闪现一丝尴尬的恼怒,他干咳了两声:“我听说你在伊奥兰的民用机甲工场,被星防军误轰了。”
“误轰?”千帆捕捉到关键字眼,嘲弄道:“军部就是这样为自己的责任开脱吗?”
凌睿又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这件事闹到了星防军高层,关联的人都被严厉追究,可欣也被隔离审查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千帆的反应,千帆既不打断,也不接话,就这么端着洁白的细瓷茶杯慢悠悠地品茶,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样子。
“据说你的工人正在行星警备处示威□□,要求赔偿和严惩肇事者。”凌睿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你看,这件事情闹大了对彼此都不好,军方会给你们补偿的,你就先去劝说一下那些工人,让他们不要闹事了。”
他话说完望着千帆,等着她的回应。千帆慢慢放下茶杯,望向凌睿,那目光如此雪亮锐利,似乎能射进人内心最阴暗的角落,这令身为长辈身为家主的凌睿莫名地紧张起来。
忽然间,千帆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响彻视频两侧。她笑的直弯下了腰,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情一般。
凌睿脸色由尴尬变为恼怒,见她笑声不止,终于忍不住喝道:“笑够了没有?千帆,你也太目无尊长了!”
“抱歉,大伯的话真的很可笑,我实在忍不住。”千帆笑意未绝地道歉,听在凌睿耳中,更是满满的嘲讽。
“哪点可笑了?”凌睿怒道。
“你明明知道是凌可欣轰炸了我的工场,害的两名员工死亡,三名至今还躺在医院,六百八十三名工人失去工作场所,居然还想让我劝阻工人,不要□□示威,不要表达愤怒,要忍气吞声,要逆来顺受。接着,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去为凌可欣开脱,承认工场是被误轰的,让军部不要追究她的责任?”
千帆的语气依旧沉静,却隐着深深的愤怒:“在你的眼中,凌可欣是家族的希望,所以她犯下的一切愚蠢的残忍的罪行,都要为她掩饰,其他人都应该为她牺牲,是吗?”
凌睿沉默了几秒,语调艰涩地回道:“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你是凌家的人,就得为家族的整体利益作出牺牲。”
千帆怒极反笑:“好吧,那我就不做凌家人了,你也别再对我提什么无理要求了,我这副残疾之身实在承受不起。谈话到此为止,挂了!”
说完,她毫不留情地按下了结束键。
视频的另一端,面对消失的影像,凌睿默默坐了许久,才关了通讯器。他从不曾想过,自己和这个侄女的关系竟然恶化到了这一步。从她初显天赋那天起,他就一直关注她,悉心栽培她,直到她出事残废,治疗无效,他才无可奈何万分遗憾地放弃。
门外响起敲门声,进来的是凌家老四凌泽,凌可欣的父亲,他急急问道:“大哥,千帆那边怎么说?”
凌睿缓缓摇头,语气疲惫苍老:“她不听我的劝说。”
凌泽顿时火冒三丈:“我就知道那丫头是个无情无义的狠心人,我们凌家白白养了她那么多年!”
“够了。”凌睿摆手止住凌泽的抱怨,“这次可欣有错在前,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那怎么办?”凌泽哭丧着脸:“大哥,现在军部要追究可欣的责任,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凌睿深深叹了口气:“可欣,你领回来了吗?”
凌泽急忙回道:“领回来了,她就在门外等候。”
“让她进来吧,我有事问她。”凌睿道。
凌泽起身开门,招呼凌可欣进来。事件发生后,凌可欣被军部隔离审查,还是凌睿动用了上将的特权,才让军部放人。
凌可欣低着头,红着眼圈,眼泪汪汪,一副闯了大祸等着被责罚的可怜表情。凌睿深知她的习性,知道她表面装可怜不过是为了博取同情减轻处罚,内心怕是不以为然。
“可欣,我想你并不愚蠢,明知道千帆会反击,为什么还要去轰炸她的工场?”凌睿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地问道。
“大伯,我真的冤枉。我只是在执行任务,战斗中伤亡难免,谁知道那是她的工场?”凌可欣一脸委屈地回道。
凌睿严厉地盯着她看了许久,直看到她心虚地低下了头才发话:“可欣,我甚至可以容忍你去找千帆的麻烦,却无法容忍你接二连三地犯愚蠢的错误。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你还不愿对我说实话,那就只好让你父亲把你送回军部继续接受审查吧!”
凌泽和凌可欣均是神色为之一变,凌泽想为女儿说情:“大哥,求你不要……”
凌可欣打断了父亲的话:“好的,大伯,我说实话,其实我本不知凌千帆在伊奥兰开机甲工场的。一个月前,有人向我透露了这件事,我猜那人的目的,是想让我毁了凌千帆的工场。”
这回轮到凌睿色变:“那人是谁?”
凌可欣一直娇怯的神情陡然硬气起来,她挺了挺胸膛,以一种莫名的骄傲语气清晰地回道:“是楚韵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