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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与陈对自己的母亲失去了信任,彻底的,当洛殷把她送回陈怡家,小姑娘赖在车上不肯下,口口声声指责。
“妈妈是骗子,骗子。”
陈怡眼看女儿对自己同事的信任度那么深,连妈妈都不肯要,不经潸然泪下,曾经的疯狂痛快全部消失殆尽,真心实意想要挽回小家伙对自己的信任。
“与陈,妈妈答应陪你打针却偷偷把你交给了外婆,的确是个骗子,妈妈错了,可不可以原谅我这次,以后我发誓再也不会不管你,好不好?”
荣与陈不肯,摇头落泪。
“不是这个,这个没关系的,我不难过这个。”
陈怡心一紧,颤声问。
“那你难过什么?”
小姑娘抓着洛殷的手大声哭开了。
“你骗我,爸爸没去天堂,爸爸活着,我看到他了,你骗我,把我和爸爸分开。”
陈怡倒希望自己在这件事上是个骗子,可惜,事实残酷,那个男人的确去了天堂,抛下了她们母女,陈怡被女儿的哭声牵动了往事,伤心不已。
“你是想爸爸了?妈妈明天带你去欧洲看他。”
“不是那里!爸爸不在那里!我看到他了,摸到他了,他叫荣沉,和爸爸一样的名字,和我一样的姓,和我坠子里的长相一模一样。”荣与陈哭着把胸前的吊坠盖子打开,里面有一张眉目清晰,笑容温和的男人小照片.的确是和派出所的荣沉一模一样的长相。
陈怡以为她惊吓过度,开始胡言乱语,便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跟妈妈回去睡一觉,别乱想了。”
小姑娘得不到认同,哭的身子发抖。
洛殷蹲下身把孩子抱在怀里,不介意和荣与陈一起乱想。
“你怎么确定荣沉死了?”
此话简直把陈怡吓到了,连洛殷都开始胡言乱语了么,她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
“我丈夫的生死我自己都不知道吗?四年前他去欧洲探亲车祸身亡,他的家人把死亡证明都带来,葬在国外,我们每年都去看他。”
洛殷忽地笑了,那笑容让陈怡头皮发毛,只听她语气极淡地道出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荣与陈躲进了一个男人的后备箱去了东郊,那个男人到家发现她便送去派出所,我见到他了,他不但和你丈夫同名同姓,还长的一模一样,你说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况且,你说的死亡证明是欧洲方面的,你确定自己弄懂了那边的规则吗?”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荣沉炸死,抛弃了她们母女吗?
陈怡惊的面色惨白惨白,怀疑自己幻听了,可对方是洛殷,寡言少语,但那少语一旦出来就是百分百的事实。
“你见到他了.......”
洛殷本不想管他们夫妻间的事,无奈中间多了一个孩子,当初她只是福利院的代院长,很多权利有限,上面给了收养认同,她审核合格后便承认了他们的领养资格,现在看来,荣沉是一个背影十分复杂的人,复杂到可以弄死亡证明欺骗妻女。
洛殷就是肯定,派出所的荣沉就是当年的那个,没什么好怀疑,这世上没有巧合如此的事。
“我把孩子带回家里,等她平复些你再来接,至于荣沉的事,何不相信孩子呢?很多时候大人比孩子虚假多了。”
陈怡受到的震惊不小,胡乱的点着头,颤抖地说了声谢谢,便踉跄上楼了。
荣与陈见陈怡走了,哭闹反而停止了,她窝在洛殷怀里,安心地睡去了。
洛殷关上车门,令司机开车。
天光大亮,晨间的道路热闹至极,折腾一夜后本该进入平静,却暗潮涌动,伸手不见五指,某些事情蠢蠢欲动,就要撕开那诡异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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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柳天黑时才赶回集团,直接闷头进总裁办公室,在门前却被一个小心谨慎地女音给叫住了。
“嗨,宋总监。”是宋烈原的大秘书苏晨。
宋柳止了脚步,奇怪问,“怎么还没下班?”
苏晨指了指那道紧闭的门,万分小心的语气,“老板还在,我怎么敢走。”
连秘书都察觉出气氛的紧张,宋柳松了松领带,觉得口很渴,握紧了手中的文件。
“帮我倒杯水。”
“有咖啡,还是少糖略浓吗?”苏晨不怕麻烦的。
宋柳直接摇头,“水,纯净水,快点。”
苏晨不敢耽搁,立刻倒了水过来。
宋柳喝干那杯水后,把杯子还给她,声音清亮了些,边抬步朝办公室走。
“你下班。”
“好。”
宋柳是蓉城火急火燎被召回的,宋烈原从早上开始就没出过办公室的门,职业嗅觉灵敏的苏晨当然知晓一定发生了重要事件,然,她的工作是上令下行,其他一概不管。
她只觉得今天的宋烈原如高楼外的天,阴沉沉,乌龙龙。
有点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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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柳关上办公室的门,落锁,那个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正用手指按着太阳穴,似有千般不耐,宋柳走过去,把文件放在他面前,思考了几秒,还是决定用私人身份与他交谈这件事。
于是,开口喊他。
“原哥。”
宋烈原嗯了一声,没有看宋柳,直接翻开那份文件,诺大的空间里只剩纸张翻阅的声音,响亮而缓慢,接着,这些纸张被一股狂怒的力量洒落了,哗哗之声如刀片飞舞刺耳至极。
那些纸七七八八地落了地,或正或反,却无论如何都没能遮住那上面一个男人的信息。
调查对象荣沉,男,父母双亡,独居国外受外公苏长盛抚养,三十二岁,先天性肾炎后发展为双肾衰竭,尿毒症,其亲属无一配型成功,病入膏肓,急需匹配的□□出现。
苏长盛,苏家,与洛殷有关的苏家。
宋柳紧抿薄唇,手掌握成拳,终于明白宋烈原让自己调查苏家的原因,苏家认亲目的昭然若揭,洛殷凄苦无助的时候不找,偏偏荣沉需要换肾了就想起来流失在外的孩子了?
天底下,竟有如此不要脸的事情。
宋柳一点都讽笑不出来。
因为,宋烈原几乎崩溃了,来回在这些废纸上踱步,眸光红的如血,最后,双臂撑在硕大的玻璃上,对着楼下渺小的车流,他的声音很阴冷,潮湿湿地充满了杀意。
“他什么回来的?”
“今年初。”荣沉长久居外,前些年调查苏家时并没有查到荣沉的相貌,只知道苏家有个病人,是寻洛殷回去的根本目的,可没想到连宋柳查不到样貌的男人竟然和洛殷因为一个孩子有了直接的联系。
这样一来,宋烈原长久以来的阻断计划不就是彻底失败了?
宋柳越想越气,愤怒简直不能忍,怪不得祭祖大典时,苏家来人,老祖奶会气哭。
“哥,现在要让那个孩子远离我姐,谁知道荣沉会耍什么把戏?居然还玩炸死!他才是那个深藏不露的人,先与苏家找到我姐,然后,和一个女人假结婚去福利院□□,他老婆还是个导演,和她的圈子重合,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这不是阴谋是什么?”
一场巧合,冥冥中的注定?
不。
宋烈原从来不相信什么冥冥之中。
初得知苏家的秘密时,他开始潜伏在苏纯墨身边,那个女人心细慎密,一次酒醉后还是吐出真言,从此,苏家就是宋烈原心上的□□。
这些年过去,苏家安然无波,直到年初的那场突来认亲,这颗炸弹终于爆发了。
宋烈原知道自己倒不了,外敌向来不堪一击,可是,洛殷是一把刀,一把可以杀死他的刀。
他千辛万苦监视苏家,掌握一切,她却在另一边巧遇了荣沉,巧遇了陈怡,更巧遇了那个牵动她心的孩子。
这说明什么?她不会为心怀不轨的苏家人动心,却可能彻底背叛他为荣与陈妥协。
宋烈原想到此,浑身冰冷冰冷,他需要立刻见到那个女人完好的站在自己面前,一丝一毫伤痕都不能有,完完整整的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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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纷乱,细雨如针,簌簌洒落。
洛殷住的地方是一栋老式洋楼,因为地段的金贵,这一幢幢几乎挨着靠着的家伙并不没有因为时间而衰败,反而越发的珍贵富有韵味。
没有地下车库,车只能停在楼下简易白线的位置,一颗巨大的梧桐树下,宋烈原踏着被细雨沾湿的叶子大步上了楼。
他是第一次来,洛殷给了地址。
径直到了四楼,宋烈原敲门,身上的雨湿让他有点烦躁,忽地,那扇古铜金色的门打开,宋烈原眉间的褶皱瞬间抚平了,饶有兴致地盯着洛殷。
“干什么?”
洛殷系着围裙,没有回答也不为他全开门,转身就走开了,显然是在做饭。
宋烈原自主进了门,换了鞋进到客厅,发现房间里赤脚走出来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女孩,正揉着眼睛愣愣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立刻清醒换了一副甜美机灵至极的小嗓音。
“三叔叔好。”
倒挺机灵,英国的宋迩是二叔叔,他就是三叔叔了。
宋烈原朝她招招手,荣与陈立刻跑过去,他单手拎起那个赤着脚的家伙,放进沙发里,茶几底下就摆着她的拖鞋,宋烈原给她穿上,荣与陈因他那有趣的一抱正咯咯的笑不停。
如果对方不是荣沉的女儿,宋烈原一定会喜欢上这毫无杂质,天真有趣的笑容。
宋柳说的对的,洛殷必须停止与荣与陈的接触。
这姑娘有毒,让人一见即喜欢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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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瓢泼,哗哗倒落。
洛殷是被雨滴滚落地面的响声惊醒的,身边还躺着小姑娘柔软的身体,已经睡着了,饭后,荣与陈的精神十分抖擞,洛殷讲了两个小时的故事才把她弄睡。
宋烈原呢?
洛殷走出卧室,客厅亮着灯,沙发上空无一人,外面雨那么大,他不可能离开,客房也没有踪影,洛殷心中有丝遗憾,他第一次来家里,全程她都围着荣与陈转,喂饭,洗澡,哄睡,如果不是遇到荣与陈,她一定会把全部精力放在他身上的。
客厅只开着大灯,暖黄的又孤寂的,窗外的雨幕连连,拍打着树叶,那叶片上反着水光,洛殷的视线莫名地就被阳台上的人吸引了。
他没走。
客厅大灯给了漆黑的阳台一部分的黄光,一米高的沙黄色水泥栏杆,宋烈原靠在那里,手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雪茄,静静地看着她,原来这人靠在这里把自己寻找他的动静全部看清了,却不提醒她。
站在那里不冷吗?
半敞开的阳台,使得他身后的水汽扑了进来,宋烈原却穿着单薄的衬衫,黑色的,与夜色融为一体,所以,一开始没注意到他,洛殷走进了看,才发现那衬衫的纽扣,袖口一一闪着精致的银光,一如他的人。
洛殷的心砰砰的,恍如优美梦境,雨太大了,声音也太大了,可宋烈原看着自己的眼眸却是那么沉静,那么的柔软。
他朝洛殷伸出手,唇角微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