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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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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宁回到家后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十点,她将包里手机拿出来充上电,给唐竞发了短信通知他已安全到家。

    她知道如果她不告诉他,他大概这一晚都不会安心,而她永远不想他因此而对她担忧牵挂。

    她给自己烧了水,提前泡了袋感冒冲剂喝掉,然后关灯**睡觉。

    她在早晨四点过又被电话铃声吵醒,是叶启森打来的,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倦意,“安宁,我想要见你。”

    安宁睡意一下惊醒,因为他的声音有些异样,让她很担心,她试探着问,“你在哪里?”

    “我在医院,刚结束了一场手术,抱歉,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给你,但我实在忍不住想你。”

    “手术顺利吗?”

    “不顺利,手术途中去世了。”

    安宁沉默几秒,知道他心情不好,在生命面前,任何人都无能无为。

    她只能安慰他,“你不要太难过了。”

    “其实在医院里我早已经见惯生死了,只是今天这个人还跟着我开玩笑,说出院后想要去那里玩的,谁知道……”他说不下去了。

    安宁静静的听着,此时此刻,她只需要做个很好的倾听者。

    最终他轻轻的说:“安宁,从手术室出来后,我就想到你,非常想你。”

    安宁抿嘴,几个小时前的回忆又涌上心头,她顿了顿,仿佛下了某种决定,“下周我爸爸生日,你可以到我家吃饭吗?”

    她说的太突然,叶启森竟然有些感动以及受宠若惊,“我需要准备什么吗?你爸爸喜欢什么吗?我好准备礼物。”

    安宁笑着安慰他,“不需要准备什么,我爸什么都不缺。”

    “话虽如此,还是要准备一份,第一次拜访印象好点。”

    两人就这样聊了一会,安宁不知道自己是又怎么睡过去的,等到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过了。

    她头昏昏沉沉,终于想起凌晨时接到过叶启森的一个电话,随即又恍惚想起,她邀请了叶启森去自己家里吃饭,她有些懊恼。

    安宁抽空给母亲宁瑶打了电话,谈话快要接近尾声时,她才支支吾吾的透露说自己谈恋爱了。

    宁瑶颇感兴趣,问了许久关于叶启森的事情,还不忘说道:“上次我看那年轻人对你就有意思,你好说普通朋友,这才多久就跟人家谈恋爱了。”

    安宁又哭笑不得,当时她确实是当叶启森是普通朋友的,只是后面的很多事超乎她的预料。

    不出一天的时间,安宁有男朋友的这个消息便被家里长辈亲戚全都知道了,首先是父亲打来电话,东拉西扯说了一堆,终于才说到正题,安宁也肯定的回答了,父亲未发表意见,完了慈祥说道:“等爸爸回来让小叶来家里坐坐。”

    安宁点头称是,结束这通电话后又陆续收到了姑姑表姐电话,远在旧金山的表姐对安宁倒是挺关心,完了顺便问候唐竞,安宁随便回答几句敷衍过去。

    又听她突然说道:“说起来你可能还不相信,我前两天逛街碰见一熟人,你知道谁吗?”

    安宁隐隐不安,干笑着问道:“谁啊?”

    “宋黎啊,说起来都多少年没见了,不过她倒还是那样,只是已经结婚了,哎,唐竞因为她现在还单着呢。”

    安宁笑了笑问道:“你怎么知道她结婚了?”

    “当时她手里牵着个孩子,长的挺可爱的,大概五六岁的样子,而且她那年纪说起来也应该结婚了吧,快三十了吧?”

    安宁心陡然一跳,哑着嗓子问道:“你说她带着个孩子?”

    “对啊,而且看着过的挺不错的,孩子很可爱。”

    安宁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结束这通电话的,她只觉得心里乱成一团,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乱,脑袋里只隐约抓住几个重点,宋黎,孩子,宋黎,孩子。

    如果当年宋黎根本没有打掉孩子,或者是她最终舍不得打掉孩子,那么那个孩子如今也该是五岁左右,这一切都很吻合。

    那么,那也是唐竞的孩子。

    当年他们都不知道宋黎怀孕的消息,在当时未婚先孕本就不是件光彩的事情,所以唐竞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连安宁都不知道。

    安宁是在唐竞昏迷的那段时间知道的,他腹部伤口因为很长时间未处理,情况很危急,而安宁却在当天晚上便醒了过来。

    她记得她醒来的时候,床边坐着许多人,爸爸妈妈,姑姑姑父,还有亲戚朋友,却唯独没有唐竞。

    她的视线在人群中搜寻了几遍却都失望的发现,唐竞根本不在,她才隐隐想起唐竞受伤了。

    她突然哭了起来,吓坏了爸爸,一向在外严肃示人的父亲心疼不已的将她抱在怀里安慰她,“安宁乖,有爸爸在,哪里不舒服告诉爸爸。”

    她抽抽噎噎,“唐竞哥哥呢?他在哪里?”

    那时候全家的注意力都在安宁身上,谁都不曾注意到深受重伤的唐竞,甚至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他一直强撑着意志将安宁送到医院,看着她进入病房,就好像终于不必担忧了,所有精神支撑便也没有了。

    这么多年,安宁每每想起当时的场景便忍不住的心酸落泪,那样一个唐竞,那样的他,是无论今后发生任何事,她对于他都永远不可能忘记的。

    安宁见到唐竞时,他的伤口已经被消毒处理过了,只是脸色一片苍白,就连嘴唇都是惨白惨白的,仿佛随时会消失一般。

    那个时刻,她害怕的要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根本忍不住的掉,心里恐惧到了极点,她再也忍不住,抱着他嚎啕大哭,心底的懊悔又难过几乎令她想要死去。

    他那张平日带着几分冷冽的面容,此刻已经灰白的不成原样,她只能无助又难过的握住他冰冷的手掌,想要以此给他些力量。

    她低低的哭,声音哀戚仿似哀求,“求求你,不要有事。”

    “如果你离开我了,我怎么办?”

    唐竞昏迷了三天三夜,那短短的几天,对于安宁来说却又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再也没有什么时刻像如今这么难熬又恐惧时间的流逝,因为时间越长,他苏醒的几率就越小,可是她又祈祷时间快点过去,这样她就能在某一天睁开眼看到他健康的醒过来。

    那天她整理他的东西,将他已经断电自动关机的手机充电,许多未接来电以及留言跳了出来,最后一条便是宋黎留给他的,“唐竞,我已经将孩子打掉了,我们分手吧。”

    她已经快要忘记自己当时是什么反应了,手机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她心底不安自责又愧疚又难过,各种情绪混合在一起,直到许多年以后,她也根本不敢面对这段往事。

    那时,她才知道,宋黎已经怀孕了,本来他们可以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还有个可爱的孩子,可是一切因为她,所以的一切都变成了泡沫。

    她根本没办法面对自己,她想要给宋黎打电话解释一下,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可是等到她终于鼓起勇气想要解释的时候,已经再也找不到宋黎了。

    有时候便是这样,做了一件错事,后面便需要做更多的错事来弥补这一件,可是到最后,却再也没办法回头了,因为这早已注定了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这些年,安宁时常想,如果真的可以像电影里那样回到二十岁那年,她想,或许自己会从一开始就怀着祝福的心态,不再去奢望着其他不切实际的东西,这样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唐竞会很幸福,而这就已经足够了,只要他过的好,那么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不是吗?找到一个合适的人结婚,他们会永远相安无事的过下去。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比安宁更加希望唐竞能过的幸福了,她希望他能幸福,就好像他从来都舍不得让她难过一样。

    这样的唐竞,让安宁即使过去这么多年都依然狠不下心,即使明白他们再无可能,可是有些事就好像埋藏在心底的小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而今,当她察觉到宋黎当年或许根本没有打掉孩子的消息时,除了初始的震惊无措以外,随即竟然是心如止水的平静。

    或许这样便是最好的结局,等到宋黎回来后,他们一家团聚,也不枉唐竞等了她这么多年,而她也可以不用再背负那么沉重的心理包袱,这么多年来她几乎被这包袱压得踹不过气来,那里面装着她所有的后悔自责难过伤心执念。

    而今,她终于决定放下包袱,轻松上路,所有曾经的纠葛终究会过去,而她心底的这个秘密就让它永远的埋藏在心底吧,或许等到几十年后她能够坦然的说出来,可是绝对不是现在。

    她突然想起一首老歌里唱道:

    “也许我偶尔还是会想他

    偶尔难免会惦记着他

    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啊

    也让我心疼

    也让我牵挂

    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

    让往事都随风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