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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
自裁?
“好啊!他裴炎这是要做赵高,要做董卓,要逼宫篡位,要图谋社稷,可本宫却不是老年昏聩的秦始皇,不是懦弱不堪的汉少帝刘辩,今天本宫要将他下入大牢,好好的问问他居心何在!”
苏良嗣和李昭德罕见没有发声支援裴炎。
老裴这是孤注一掷,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恐怕都会留下一个威逼皇室的骂名,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赢了谁就有时间继续操控了接下来的舆论,再怎么黑的木耳终有一天也会洗白的。
狄仁杰出列奏道:“太后,臣以为裴相此番定是有备而来,一则定是算准了太后您不敢杀他以至于交恶关中贵族,引发皇族内部动荡;二来是想通过万人请愿的舆论让您发怒,不管您现在有什么动作,都会成为他们攻击的对象。”
梁宇和苏味道也出列附议。
武则天闻言,转念冷静的坐了下来。
对旁边的李旦垂问道:“皇帝,裴炎此番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想让本宫将天下的权力交还与你,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保皇派苏良嗣、李昭德脸色顿时大变!
太后什么意思?难不成又想对陛下开刀,裴相啊!裴相!你可把陛下害惨了。
李旦听见武则天的询问,一反常态没有做出惶恐的神色,瞳孔里神采奕奕,难得的坚定而有力量。
他淡淡道:“裴炎罪大恶极,皇族的权力岂是他能操控的,如今他不是要清君侧,而是要以相权压制皇权啊!”
苏良嗣心跳陡然加快,陛下这是怎么了?裴炎对大唐忠心耿耿,怎么会行如此悖逆之事,相权压制皇权,陛下莫非因为害怕太后的惩罚,而说的诛心之言!
武则天却露出欣慰的笑容,淡淡道:“皇帝是真的长大了,懂得分辨是非,看清世间诸般法相了。”
李旦也开心道:“都是得意于太后教导,予有幸能当您的儿子。”
他们俩人的对话彻底使整个朝堂沸腾了,太后和陛下不是势同水火吗?
而且众所周知,太后平日里最看上眼的不就是他的第四个儿子李旦吗,如今怎么变成这番光景,母子之间甜蜜的亲情绝非是不经意间流露,而是满满的宠爱和依赖啊。
操,莫非我等白活了这么多年,是我瞎了眼了?
许多大臣都试图擦亮自己的眼睛,生怕这一幕是自己魔怔所致。
武则天点点头,有些骄傲的道:“以后不必称予了,改为朕吧!”
李旦笑呵呵的道:“太后,其实不管怎么称谓,我还是我,是您的儿子,是您的亲生的骨肉。”
有些年迈的大臣闻言都抹着眼泪,都说帝王家最冷血,太宗更是向自己的兄弟举起了屠刀,大唐本来被李二带歪的风气已经积重难返,如今太后和陛下这一幕真是太感人了。
苏良嗣的心被击中般,流泪道:“太后,您这是…………?”
武则天摆了摆手,将殿中禀告的监卫吩咐去殿外候着。
紧跟着她站了起来对朝廷的诸臣道:“本宫有意让皇帝监国一个月,若政务上无甚差错,便让他来开启天下人期盼已久的盛世大唐吧!”
“太后!……您这是?”
朝廷上所有的大臣们纷纷被震撼了,太后自动让权,这怎么可能?
她是那个曾经想要夷服四海的天后啊,喜欢在刀尖上起舞永不服输的武媚啊。
权力和欲望无休止的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说出这样的话呢?
然而武则天的这个举动虽然反常,但已经让所有心系李唐的大臣们深深折服了。
这是个好女人啊,贤妻良母,无愧于大唐之母,最尊贵无比的凤凰啊。
而武后党的人除了武三思、武承嗣等想染指皇位的侄儿、以及来俊臣、周兴等酷吏外,也觉得很满意,武则天既然想退出权力的中心,那么根本没有必要停留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期间其实就是权力的交替,双方的利益取舍和博弈。
但最后不管怎么样,李旦想要和谐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相信他一定可以给出令两个党派满意的答卷。
苏良嗣和李昭德闻言几乎涕零,出列对武则天道:“裴相若是知道这个消息,断然不会行差就错,继续做出万人请愿的事情来,老臣这就亲自出去告诉他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让他赶紧把不知太后恩德的民众驱散吧。”
李旦闻言却冷冷道:“裴炎这哪里是为了朕搞这一出好戏,他是居心叵测,是要趁机打压皇权,想从太后的手中接过指挥棒,代替太后继续驱使我这个傀儡啊!”
李旦的一番话掷地有声,将众臣心中说服裴炎驱散万人请愿的幻想彻底击灭。
刚赶到殿外的冯小宝闻言,喝彩道:“陛下果然是人中之龙,裴炎巧言令色,堂而皇之的搞出今日之事,恐怕已经完全撕破脸皮了。”
几个在殿门值班的千牛卫中郎将喝退他道:“止步!未经宣传,不可入内。”
若非他是国师的身份,如此高声喧哗,恐怕早就被千牛卫擒拿了。
“让他进来!”
武则天语气有些萧索道。
冯小宝进了殿里,给投过眼神来的狄仁杰、梁宇打了个招呼。
对武则天及李旦道:“启禀太后,启禀陛下,程务挺中流矢而死,尸首已被臣带回宫中,等太后和陛下发落!”
武则天示意李旦,后者道:“辛苦国师舟车劳顿,替朕解救了西城的诸位后妃,并将叛贼程务挺枭首回宫,但如今形势严峻,论功行赏待日后讨论。”
冯小宝何等聪明之人,听见李旦自称为朕,看来是得到太后授权了的,武则天到底在打什么算盘,真打算退位让贤吗?
念及此处本来是想马不停蹄的将裴炎干翻的他,又收敛起来,先静观其变,看清场上的局势。
“谢陛下,程务挺罪大恶极,自取灭亡而已,臣来前可是听说了裴炎在端门外搞什么万人请愿,目前可有什么对策吗?”
如果是以前,保皇派的人巴不得有人能够大闹特闹,尽情去攻讦武则天,使其早些让出权力。
现在不同了,现在保皇派和武后党已经高度团结在一起,武则天以退为进,将难题扔给了所有朝臣。
可是似乎无解啊,如果裴炎真的有不轨之心,那么今天的事恐怕难以善了了。
但裴炎他真的是这样奸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