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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高墙围住的一号疯人院,共有两座呈典型天神教风格的主建筑。
因为占地面积大,除了建筑物前后一开始是用来种菜,后来荒废了的空地,两幢房子都很大。
护卫得了阿瑟的好处,又是苏桃这边的人,对阿瑟随和了许多。
一边带着他往康纳.贝克病人所在的另一栋房子走,一边为他介绍疯人院里大概的情况。
“一号疯人院刚开始设立时,分两栋房子是为了区分病症轻重不同的病人。
现在正好是康纳医生那边主动要求治疗重症异变,苏医生更擅长治疗轻症异变,则从医生护士到病人,全部分开了。
有轻症病人,会率先送到我们这边来,重症病人则送到康纳医生那里去。”
阿瑟有得到过一号疯人院里的情报,但没有把这种医护人员都默认的事也记载上来。
他本来想的是,委托人是一名有钱的寡妇,最近刚刚与一年轻男子结婚,而她的女儿正是被那名男子举报进来的。
很明显,这是为了财产。
但委托人不能贸贸然与男子离婚,否则以偏向男性的婚姻法,她的财产将会被分走一大部分。
而且,为了让委托人的女儿继续享有财产继承权,必须是光明正大的带出疯人院。
如果是偷偷摸摸救回去,再被举报一次,估计这次就是直接拉去处决了。
那个继父敢把人送进疯人院来,很明显在这里联系好了人。
康纳.贝克一派与贵族们关系紧密,借着处理重症病人,也经常会做一些脏活。
但听完护卫的话,阿瑟已经断定其中出了差错。
目标利昂娜很有可能不在康纳.贝克这边,而是在苏桃那里。
很简单,因为那位继父陷害人时,不敢弄来真正的怪物,伪造的动静搞得不大,加上利昂娜并未异变的外表,只会被判定轻微异变。
偏偏疯人院里,苏桃和康纳.贝克两派已经几乎水火不容,病人则划分的很清楚,不会轻易越线。
康纳.贝克不敢明着抢人,否则他越要抢,苏桃越要保。
委托时间是前天,他用了一个有妄想症病史的小报作者的假身份,收集了一些一号疯人院的信息后,就直接进来了。
这么短的时间,利昂娜在苏桃那边,应该还没遭遇什么。
苏桃这边的护卫一进入另一栋房子,立刻就被警惕且带有敌意的护士拦住了。
“你们到这边来做什么?他又是谁?”
恰好一队医生刚从手术室里出来,几个护士拖着推车从旁边经过,推车上被黑布掩盖着一个人形物体,血液滴滴答答掉了一路。
阿瑟微微动了动鼻子,那是一个刚刚死去的异变程度挺深的人类。
这座病院里也是,比起苏桃那边,怪物的味道简直浓郁到让他想彻底镇压下去。
在不亢奋的时候,阿瑟就是个天生的演员。
他长了一张足够英俊的脸,身材修长,迎上护士敌视的眼神,温文尔雅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其实我是苏医生那边的病人。
说实话,他治疗过程实在是太痛了!
即使他说我治愈了,但我感觉我好像更严重了,所以想来提前见见康纳医生,为以后做些打算。”
见那队医生领头的老者停住了脚步,阿瑟的语气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
“而且,我是格林家的后代,从小听着康纳医生的事迹长大的,现在作为一名报社作者,非常想为跨世代的名医康纳医生出一本自传!”
“能接受我的采访吗,康纳医生!”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更别说,这马屁深深拍进了康纳.贝克的心里。
自苏桃有名以来,那些年轻人总是围绕在苏桃身边,看不起他们这一派。
他们冷眼看着苏桃名声越来越大,暗地里则一直准备着颠覆这一切,证明只有他们才是对的。
但在颠覆之前,竟然有苏桃那边的病人怀疑苏桃的医术,想转到他们这里来,还要为他出书!
多么懂事的年轻人!
康纳.贝克因常年板着脸,显得格外阴森刻薄的脸,头一次表情这么柔和,看上去竟然有些恐怖。
但秉持着贵族的喜怒不形于色,康纳.贝克很快将表情调整回去,吩咐道:
“格林家的后辈品德值得信任,正如我们的医术一般高洁,到办公室来吧,这不是适合招待的地方。”
其他医生看到苏桃那边的护卫隐忍怒气的模样,舒服的像夏天喝了一壶冰水。
阿瑟一边“不经意”透露自己的好朋友是最大报社的少爷。
一边仰慕的在一众医生的暗喜中,提出采访结束后还想参观病院收集素材,成功确定利昂娜还没来过这边。
唔,糊弄两边的借口都一样,但招不在新,好用就行。
不过……
在这些异变程度高,几乎已经完全变成怪物的病人中,阿瑟没有找到那一道厉害些的气息。
人的情绪突破阈值后,异变分为三种程度。
轻微异变,人有部分变成了怪物,通过精准的切除可以彻底恢复原样,也可以通过情绪控制恢复,但有复发的可能性。
中等异变,人已经大半部分变成了怪物,且能使用怪物的特异力量。
手术切除无法治疗,也很难通过情绪控制恢复人形,即使有部分心志坚定的恢复了,也极容易变异。
严重异变,人已经完全变成了怪物,失去了理智,拥有怪物的力量,不可能再恢复人形。
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但阿瑟是特别的。
因为情绪感知异常,他很少有激烈的情绪。
在他第一次差点死去时,那种刺激使他初次就严重异变,直接变成了怪物完全体。
短暂的刺激结束后,心如死水的阿瑟变回了人形,且拥有了能控制自己怪物形态的力量。
之后,阿瑟再也没碰到像他这样严重异变后还能恢复的情况。
可这一回,只是为了任务和苏桃来康纳这边走一遭,阿瑟却发现了不少秘密。
首先就是,难怪康纳.贝克与苏桃水火不容,因为这边的医生都是轻微异变的怪物啊,苏桃那边则是纯粹的人类。
这简直像是站在了两个极端。
康纳.贝克他们用的也不是什么被淘汰的旧疗法,而是在研究如何让人类完全变成怪物后再掌控自我。
采访中难免透露出来,他们认为人类异变成怪物,本身是一种进化,而人类却在愚蠢的阻止这场进化。
所以,他们要证明他们的理论才是对的。
理由就是人均寿命五六十岁的现在,康纳.贝克活到了一百多岁,仍旧看起来没那么显老态。
这也是康纳.贝克被贵族信任的原因,能纸醉金迷的活着,他们哪里会不想追求悠长的寿命。
而这项研究,显然已经有结果了。
阿瑟察觉到了那种气息,可比起能自如控制的他来说,被藏匿起来的那个怪物,更像是一个残次品。
这些医生,在打算用一个残次品,来掀翻他家苏医生呢?
委婉拒绝了现在转到康纳.贝克这边来,护卫大哥一开始就被气走了,回去时自然只有阿瑟一个人。
他穿过连接着两幢建筑物的长廊,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突然若有所思的抵着唇角笑了。
刚刚阿瑟在想一件事。
他要不要帮助康纳.贝克那边呢?
其实,阿瑟认同人类异变是一场进化。
普普通通的连饭都吃不饱的那么多人,挣扎着活在这个灰暗的世界的那么多人,被压榨到死都无法反抗的那么多人。
除了奇迹,又怎么可能出现强大自身到能反抗一切的力量。
他的完全进化,就是这个理论的最强支撑。
苏医生注定会输。
哪怕有着施虐的小爱好,哪怕追求名声,苏医生却是有限度的,保持自己不成为怪物的限度。
他是个彻彻底底的人类,从未异变过。
因此,哪怕听了阿瑟的建议,转变对异变的研究方向,苏桃也比不上本身就是怪物的康纳.贝克他们。
更何况康纳.贝克他们已经把能控制自己的完全异变的怪物搞出来了,虽然只是个残次品。
站在康纳那边,就能轻轻松松给予他的苏医生致命一击。
被打败的失去一切的苏医生,再也无法顾及其他任何人,只能祈求的将全部希望放在他身上。
自愿的放弃自我,成为攀附他存在的金丝雀。
那该是多么美丽啊!
光是想想那种画面,阿瑟就有些兴奋的颤抖起来,眼睛里流转着亢奋到神经质的光芒。
可当走完这条长廊,步入苏桃这边的病院,那双灰蓝色眼睛中燃烧的暗焰,悄无声息的湮灭了。
算了。
同样是祈求和哭泣,他更想见到苏医生在床上表现出来呢。
阿瑟做的戏被护卫当了真,虽然现在不能去打扰苏医生休息,向苏医生禀报。
但原本该给阿瑟的部分食材都被扣留了下来,不给他两面逢源的机会。
至于之前拥有的在病房里搜集素材的权力,也被护士无情的没收了,把他再次关回了七号病房。
阿瑟叹了口气,明明他是在办好事来着。
这些是苏医生的下属,所以,他要加倍从苏医生那找回来。
没人注意到阿瑟是什么时候溜出病房,又溜进了苏桃紧闭的办公室。
苏桃是被熟悉的湿热舔吻折腾醒的。
他睡觉时卸下了反派buff,此刻因睡眠不足,神情迷茫到柔软,趴在沙发上不知今夕何夕。
肩头被留下了一连串的湿痕,那爱怜又有些诡异凶狠的吻,落在了已经结痂的后颈咬痕上,带起细微的痒。
阿瑟像一只黏人的大狗狗,拱在苏桃颈窝处,语气委屈极了。
“苏医生,你的下属都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