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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津亭从月杨家出来,直奔张文全家。
还没进门口就听见院子里有女人的哭闹声,肖津亭心想,难道是张文全跟他老婆干仗了?
走进院子才知道,水兰正拉着徐翠玲的手,一边哭着,一边说:“嫂子,你是没见肖津亭和刘春静那样子,他俩儿一到我家,就骂骂咧咧的,刘春静非说我偷了她家的地。嫂子,你是知道我的为人的,我连人家的一根针都不会拿,怎么会去偷地呢?”
“咳咳……”肖津亭故意咳嗽两声,走进院子。
水兰看着肖津亭止了哭声,抬头看了张文全一眼。
张文全看着走进大门的肖津亭,赶忙站起身,“老肖,怎么说你也是村干部。怎么能带着弟妹去水兰家骂街呢?有事说事嘛?”
“呵呵!主任,我肖津亭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不清楚吧?咱俩儿共事这么多年,你看见、听见我骂过谁,跟谁红过脸?”
张文全脸上一顿,瞥一眼水兰。
“月杨家的地少了一垄,究竟少的那一垄地在水兰家还是在田二家,咱们明天叫上人量一下地就清楚了,我叫会计一道带上分地时的底账。”肖津亭说完转身就走。
“这……”张文全看着肖津亭说话的架势,心想,这肖津亭不是随口扒瞎的人。他差不多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晚上,月杨和月礁看着母亲满面的愁容。
月杨说:“妈,您不用上愁,明天量了地,就能把咱的地要回来了。”
刘春静叹一口气,“但愿吧!”这水兰必定会去找张文全帮忙,还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月杨从东屋走出来,月礁问:“哥,量地是要怎么量?”
“量出地的宽度和长度分别是多少米,相乘之后,再换算成亩。”
“哥,如果他们多报数的话,咱家的地就没少,是不是?”
月杨惊讶地看着她,点点头。
“如果他们报的再多一些的话,没准儿就成了咱家偷了水兰家的地,是不是?”
月杨皱着眉点点头。
月礁咬着嘴唇思索片刻,对着月杨说:“哥,去年你被张开耀打,咱俩儿去他家算账,没准儿张文全还记恨着咱俩儿,要是他故意……”
月杨觉得月礁说得有道理,“那怎么办?”
“这样,明天咱们晚点去上学,咱妈一个人怎么能盯住尺子的两头?虽说大伯也在,可必竟是咱家的事情,咱还是得自己上心才行。你看妈愁成这个样子,明天量地,咱们必须得好好盯着。”
“你说得有道理。那明天咱俩儿就晚点去上学。”
“好,先别跟咱妈说。万一咱妈不让咱们去就坏了,等妈下地了,咱俩儿偷偷跟着就行了。”
月杨笑笑:“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多心眼儿?”
“呵呵!这叫什么来着?防……”
“防人之心可不无?”
“对!”
第二天早上。
“月杨,月礁,饭已经做好了!你们吃过饭就去上学。妈要出去了!”刘春静冲着屋子里喊道。
“知道了!”月杨和月礁同时应声。
“哥,咱们也赶紧走吧!”
“好!”月杨从炕桌上拿起一块玉米饼掰成两块,递给月礁一半,“边吃边走。”
“好!”
月杨和月礁走到张家坟时,自家地头前已经站着几个人。两家当事人是必定要在场的,大伯和大队会计站在一旁,张文全还有他本家的两个侄子也站在地头上。
“赶紧走,马上要开始了。”月杨和月礁加快了脚步。
水兰冲着张文全挑挑眼,张文全心领神会,“保全、保国,开始吧!”说着,把手里的卷尺递给他们。
保全接过卷尺,几个大人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月礁和月杨。
“哥,你盯着这边地头的卷尺,我跟着去那边的地头。”月礁突然开口。
几个人同时回头,惊讶地看着月杨和月礁。
“你们两个怎么没有去上学?”刘春静转身问。
月礁笑笑:“妈,我和哥帮你看一下尺子,量完地,我们就去上学。”
张文全皱眉看着月礁,心里暗想:这丫头片子,鬼灵精怪,哪都少不了她。
“好!”刘春静点头道。
保全和保国为难地看一眼张文全。
“那现在就开始吧!”肖津亭说道。
月杨走到保国身边,月礁跟着保全走向另一侧的地头。月礁走了几步回过头,“哥,可要一眼不眨地盯好尺子!”
“知道了!”
水兰黑着脸看向月礁,心里恨恨地骂:多事,死丫头!
几分钟后月礁冲着母亲这边大喊:“95.6米。”
“好!再量一下地头的宽度。”肖津亭背着手说。
长和宽的数据都有了,会计左手托着算盘,右手零活地拨动着算盘珠,嘴里还念念有词:“96.5乘以8.5,八九七十二、六八四十八、五……”
刘春静紧张地看着算盘上的数字。
“咋样?”肖津亭问。
会计抬头,推一下鼻梁上比瓶子底还厚的眼镜,“地确实是少了!”
众人纷纷看向水兰,“她家地少了,就是我家偷了?水兰仍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刘春静瞪一眼水兰,径直走向她家的地,蹲在地上用手刨着什么。
“刘春静,你敢刨我家的地!”水兰瞪眼。
几分钟后,刘春静站起身,手里拿着一颗发芽的种子,对着众人说:“我家地里种的是棉花,她家地里种的是玉米。她家地里怎么会有发芽的棉花种子?”
张文全看一眼水兰,也不做声,事实摆在眼前,糊弄是糊弄不过去的。
月礁和月杨拿起尺子量了一下水兰家的地头宽度,月杨报出一个数字,会计又开始拨动起算盘珠,片刻后,对着众人说:“水兰家的地多了,正好是月杨家少了的一垄地。”
肖津亭嘴角弯起一丝冷笑:“春生家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水兰臊眉耷眼地看一眼张文全。
经过一番周折,终于要回了地。可是水兰和刘春静也就成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仇人。
水兰不仅泼辣,还不讲理,没少在邻里间指桑骂槐地影射刘春静。
刘春静也不稀得搭理她,她觉得跟这种人较真或者讲道理都没有用,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就行了。可是月礁和月杨都恨透了水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