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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红算是看透他了,他啊,壮得象牛,比狐狸还狡猾,比猴还精,脸皮比城墙厚,还倔得象驴,凶得象老虎,真不知道这男人有哪点好!
这个一点儿也不好的男人却害得她失眠了,于红翻身坐起,忿忿地捶了一下墙——就连知道自己成不了书法家时都没有过寝食难安,却为了一个男人成了神经病,太没出息了!
大晚上的,也不知他猫到了哪里,有心出去找一找,可又觉得没有面子,即使找到了又怎么办呢?向他承认错误,然后由得他吗?天啊,才十五岁!在古代没有避孕,岂不是三十多岁就当奶奶,六十岁就成了老祖宗?天啊,一辈子的青春就完了!
太多的穿越女一来就为了找个好人家,抱上大腿享富贵,可那不是于红。世界很大,她的心也大,还没有看够她不甘心。十八岁是她的底线,即使做个冷酷无情的人,她也不会动摇。
于红觉得自己做得对,非得这样做不可,但很快她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七想八想,天渐渐亮了,街上还是一片寂静。
这个时候去找他,就可以装做是无意间遇上的了,于红边急急忙忙穿衣边想。
才下了炕,就听到有急促的敲门声。
一定是他回来了!于红松了口气,却故意慢腾腾地走去开门。
“怎么才来?耳朵不好使吗?”门口是一个长着酒糟鼻的男人,上下打量着于红,很不耐烦的样子。
于红本来就窝火,被一点就燃:“你是谁?大清早的,有必要这样敲门吗?”
酒糟鼻退后两步,又看了看这栋房子,态度好了点,问道:“这里是韩五家吗?”
“嗯。”
酒糟鼻又神气起来:“那就对了,你想见韩五吗?想见他就跟我走!”
于红还想问几句,可他不再答话,无所谓地转身就走。
于红只得忙关上门,跟在了他的后面。
为酒糟鼻下盘虚浮,走路一摇一摆,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于红猜测是蚰蚰帮新收的小弟,暗骂韩五越来越不长进了,得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书院路一直走,街的尽头是群芳阁,酒糟鼻毫不犹豫地进去了。
“喂!”于红站在门口,心中狐疑,“你是不是弄错了?这里是什么地方?韩五不可能来的!”
酒糟鼻回过头冷哼一声:“是男人就不可能不来!你要不想见他就回去,反正我已经把信送到了!”
于红预感到不妙,只得迈进了高高的门槛。
大清早的,姑娘们都在休息,天井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小丫头在洗漱。
酒糟鼻没有走正堂,而是左拐上了一座小楼。
三十多岁的女人从床上爬起来,眼里还糊着眼屎,满头黑发篷松着,只穿了亵衣,打着哈欠看了于红一眼。
“你就是和泼韩五住在一起的?”
于红点了点头。
“你们成亲了?”
于红心一惊,虚张声势地喝道:“我是男人,你胡说什么呢?”
女人大笑起来,兰花指指着于红说:“你是男人?我春花做这一行二十几年,会分不出男人和女人?看起来你们没有成亲,这可就有趣了!”
接二连三地被人道破,于红很灰心,看样子再也装不下去了。她千辛万苦减肥,减了肥后却又迎来了新的麻烦,福兮祸兮,真让人两难啊!
“你叫什么?”春花问。
“于红。”
“哈哈,原来你就是于红!”春花又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次,“原来昨晚泼韩五抱着我们阁子里的头牌燕儿叫的就是你的名字,啧啧,品味可真……真不怎么样!”
于红脸红了:“韩五呢,我要见他!”
“没成亲就是相好喽!”
于红脸一沉,这春花可真三八,想要把底都掀出来吗?
春花了然一笑:“急什么,会让你见到的!来人呀,把泼韩五带进来!”
有人在门外应了一声,接着是噔噔噔下楼的脚步声。
“小心肝呀,你不要叫我猜……”春花唱着小调,披了件褙子下了床,有丫环端来了洗脸水。
没一会儿,门开了,四个恶奴把五花大绑的韩五推了进来。
于红又心恨又心疼,韩五被打得半张脸都肿了起来,嘴角还有血,显见是吃了大亏。
韩五见到于红又羞又恼,别过脸去。
“你们打了他?”于红怒道,“这里不过是……是间青楼,谁给你们权力动用私刑?”
春花吐掉漱口水:“打他还是便宜的,他整得我们的头牌七天下不了床,不赔银子别想走!”
“我只是来喝杯酒,也不知道是谁把我带到……”韩五说到这里瞄了于红一眼,气焰降下来,嗫嚅地说,“我不想去的,不过是喝了点酒,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做了场梦。”
做了场梦吗?
——呵呵,酒后乱性,一点酒就能乱了性,你可真本事!那又不是春*药,你不做会死吗?只要还有一成的理智,就不要全怪别人!
曾经于红这样骂过杜守义,万万料不到韩五也会有这一天,气得她全身发抖。
一刻也不愿意待在这恶心的地方,于红道:“要多少钱,多少钱你才肯放了他?”
“为什么要给钱?”韩五挣扎了一下,在肚子上挨了一拳,“我又没有打伤人,凭什么?”
“凭什么?”春花走过来就要给韩五一记耳光,却被于红握住了手腕,没有打下来。
“有话就说,不准打人!”
春花眯起眼:“青楼的规矩,童子鸡可以免费,燕儿自己看上了他,你情我愿本也没什么。谁知你男人太厉害,燕儿居然招架不住,他却不肯松手。既然害得燕儿七天做不了,就得赔七天的银子,也不多要,最少三百两吧!”
这头蛮牛!于红倒吸了口凉气。
韩五怒吼道:“七天就要五百两,你不如去抢吧!”
春花一拍桌子:“怎么?多吗?要不要我来给你算一算?燕儿的医药费要多少,这几天接不了客又在损失多少……”
经过一番面红耳赤耻辱的谈判后,说定了三百两银子,但要一天之内交齐。
三百两也是天价啊!于红把这些日子以来赚的钱全都拢到一起,算过后还差二百多两,唯一的办法就是向万掌柜借了。
“那个……能不能借点钱,不多……才二百多两。”
“我真不能说用处,是急用,我朋友遇上难事了。”
“我可以写借据,以后在工钱里扣。”
“我……有宅子做抵押,您不用担心还不了。”
于红正对万掌柜吞吞吐吐地说着,一抬眼却看到窗外阮大成在向自己招手。
“是韩五遇到事了吗?”
于红无力地点了点头。
“是什么事?”
于红叹了口气:“我真不能说。”
阮大成想了想:“这个钱我借给你吧!”
于红激动得都要哭:“谢谢,谢谢,我会还的……您去汴梁了,我会交给万掌柜,让他带给你的……我,我会付利息,不会低于钱庄的。”
“不用。”阮大万挥了挥手,“记得你们欠了我一个人情就是了。”
终于可以把这个冤家接回来了,两人都沉默不语。
走过天井时,从上空飘下什么物什,韩五伸手捞住,原来是一方桃红色绣鸳鸯的手拍。
于红抬头一看,楼上一个十七八的美人儿凭栏向韩五痴痴望着,那慵懒又骄羞的模样可以肯定就是起不了床的燕儿小姐。
韩五也怔怔地看着她,两人间十成十擦出了火花。
气得于红磨牙,一把抢过手拍,丢到地上,用力踩了两脚。
“干什么?”
呵,他还敢凶!他还瞪着眼看她,这日子没法过了!
于红鼻子一酸:“你做的好事,都会逛窑子了!”
韩五被噎了一下,又一梗脖子:“还不是你害的!我在门口蹲了大半宿,你的灯都没亮,睡得倒安稳!我只是找个喝酒的地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