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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项声掌四国帅印以来,南部三国便骆驿不绝的调遣兵马前往汉中。短短三个月内,便召集了二十一万人马。
当然,这与项声吹嘘的五十万还是有很大的差距。这二十一万人马中,其中有七万入侵韩国,剩下的十多万正秣兵历马,只待粮草齐备,便要杀入秦国。
此次蜀国出兵六万,更是由蜀王曹松亲自带领。蜀国兵马乃是客兵,不可留宿王城。离南郑不远有一座小城,名曰“城固”,蜀军就暂时居住在成固城外的军营中。
却说在半个月前,蜀国春申候曹应自持武艺高强,视各国大将如草芥,专门找猛将比武,连胜了十三场,更在众目睽睽之下,口出狂言,最终惹恼了乐阳。二人比武后,曹应口吐鲜血,不久便死了。
曹应乃蜀王曹松之堂弟,如今却惨死在汉国。曹松自然要兴师问罪。不过刘邦老奸巨猾,在曹松问罪之前便去找了项声。项声掌四国帅印,如今又快到了祭天伐秦的时节,哪能让事态扩大。将乐阳鞭责一百,权当恕罪,这事也就这么平息了。
曹松纵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暗中派人监视乐阳,看能否暗中除去此人。不过乐阳一直待在兵营里,曹松一直未找到机会。在这天,曹松突然得到了一条消息:乐阳如今出了南郑,护卫公主前往连城山。
曹松闻之大喜,立即点齐三百铁甲军,赶往连城山。曹松心里断定:只要乐阳死了,哪怕汉国的人都知道是他曹松干的,项声为了顾忌大局,也不敢拿他如何!
毕竟,曹松乃是楚王亲封的蜀王!要是换了其他将领,这事就不好说了。这也是曹松为何要亲自前往的原因!
一行人纵马狂奔,蜀王曹松一骑当先。他身材不高,圆脸细眼,身上没什么威严,看起来倒是颇为可喜。如今曹松刚掌蜀国大权,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所以脸颊通红,当真是朝气蓬勃!
曹松挥鞭吐气,从城固奔至南郑,上了官道后,便直往连城山赶去。
就离曹松四十余里的地方,一辆华丽青铜轺车正缓缓而行。车前驾有四匹白色的骏马,两侧有铁甲兵持戈开道,一员白袍猛将紧随其后。
汉公主刘滢靠着车窗,揭开帘布偷偷的打量那名随车而行的将军:那将军生得俊俏,面上就若是施了脂粉一般,然而左眼的部位却有一条狰狞的伤疤,凭添了几分凶恶!身穿白衣白甲,胯下一匹雄壮的白马,腰间别着双戟,看起来威风凛凛。、
似感觉到了公主的目光,白袍将军扭头一视!刘滢的心脏骤然停止,吓得脸上一白,连忙将头颅缩了进去。
回到座位上长喘了几口气,刘滢公主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她将才竟然被那目光吓得差点失禁!她也从未见过如此凶恶的眼神。
旁边侍女连忙围拢,捏肩的捏肩,捶背的捶背,七嘴八舌的问起来。刘滢气呼呼的说道:“外面那将军怎么如此凶恶?”
有侍女答道:“公主有所不知,我听人说,外面的乐阳将军曾经背主弑兄,还吃过人呢!”
“吃人!”刘滢的双眼陡然圆睁。
侍女连连点头,接着说道:“听说乐将军以前在牢中吃过人,现在特别喜欢将人生撕!每逢交战的时候,要是有敌将敢出阵挑战,都要被他徒手生撕!”
“生撕!”刘滢猛吸了一口凉气!
侍女见公主惊讶,继续卖弄她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前些日子,蜀国的春申候布擂挑战各国猛将,却遇到了这乐阳将军。二人交手不过五个回合,曹应就被他一戟砍落下马,他将曹应举在空中,本欲生撕的,不过旁边的将军一起喝止,曹应才免遭分尸之厄。不过回去不久就死了,听说死的时候胆汁竟然从口里流出来了!”
刘滢的脸苍白如纸,显然被吓住了。过了良久,刘滢才回过神来,口中抱怨道:“母后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派这么一个凶恶之徒来保护我!”
旁边的侍女忙安慰道:“公主不用怕!您是大汉国的公主,乐阳不过是您的臣子,不用担心他对您不利。”
刘滢可怜巴巴的说道:“你不是说他的脑子有问题吗?万一他又发疯,我们岂不是惨了。”
侍女顿时结舌。
不说车厢里的那群女人,却说乐阳一人正吊在最后,突然耳朵一动,随即翻身下马。他用手在地上一摸,然后侧耳趴在地上倾听,没过一会便翻身上马,不过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乐阳已经察觉后面有骑兵追来,不过他并未让车马停下。如今在这汉国境内,乐阳就不惧怕任何人!
按马等了不久,背后骑兵已经赶到。当先一人勒马举手,背后的骑马便随着手势停了下来,显然是一队训练有素的骑兵。乐阳冷冷的看着对面,那些人的衣甲他非常熟悉,乃是蜀国的骑兵。
乐阳向对面喝问道:“前面是公主的车架,尔等纵马急追,意欲如何?”
曹松并未回答,反而偏头问部下道:“前面那人可是乐阳?”
蜀军中有识得乐阳的,便向曹松说道:“那白袍小子就是杀害春申候的乐阳!”
曹松的眼中并射出寒芒,鞭指乐阳道:“杀了他!”
背后骑兵一起呼喊,个个扬戟舞戈,向着乐阳杀去。乐阳见对面杀来,面上一冷,取下双戟,反倒是拍马迎了上去!
看着乐阳如此举动,曹松的脸皮不停的抖动,咬牙切齿的骂道:“好一个不知死活之辈!”
话未说完,再看那场中,乐阳撞进骑兵之中,提戟劈砍,势若狂魔。周遭的骑兵竟然都挡不住一合!那双铁戟或挑或劈,挨着便残,触之就死。不过三刻,就有十余人死在乐阳手中!
乐阳入阵杀了十来人,便驱使着战马冲出了圈子,他的坐骑跑得极块,眨眼之间就将骑兵甩下。后面的骑兵破口大骂,忍不住挥鞭急追。追不多时,却又见乐阳杀回!入阵又杀了十来人,乐阳又跑了出去,等骑兵一追上去,他又折返回来。如此这般,竟然上百人折在了乐阳手中。
蜀王曹松早已经惊得张口结舌,他愣愣的看着前方,喃喃的说道:“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悍勇之辈!”
话刚说完,却听得有人在着急的喊些什么!曹松猛然惊醒,再看眼前,却见一白袍将军如雷奔至,未及说话,那匹雄壮的白马便将曹松胯下的战马撞倒。曹松啊呀一声,人已经飞到了空中,话音刚落,便见一只大手向着空中一捞,整个人便落入了白袍将军手中。
背后的骑兵又惊又怒,大声向乐阳吼道:“放下蜀王!”
“蜀王?”乐阳似乎有些惊讶,他拧着曹松放到眼前一瞅,然后点头说道:“果真是蜀王曹松!”
曹松面红耳赤,怒目吼道:“要杀便是!孤绝不皱一下眉头!”
乐阳微微一笑,脸上那条伤疤看起却更加恐怖,他盯着曹松说道:“你是蜀王,我自然不会杀你!公主就在前面,我会将你交给公主处置!”
曹松气急而笑,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不杀孤,孤日后必杀你!”
乐阳冷哼一声,却不答话,拧着曹松便掉转马头。蜀国的骑兵个个愤恨,却不敢阻拦乐阳离开,只得眼巴巴的跟在乐阳身后。乐阳提着曹松追上了前面的车队,公主刘滢早已经察觉情况不对,车队也已经停下。待乐阳走近,刘盈见他一身的血腥,手里面还提着人。刘滢虽然害怕,却还是强做镇定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乐阳将曹松掷在地上,冷声说道:“此人乃蜀王曹觉,他带领骑兵意图袭击公主,已被我擒下!该如何发落,还请公主示下!”
刘滢失口惊呼:“什么!”
等确认了地上那人真是蜀王之后,刘滢在心里急思:“蜀汉是盟友,蜀国的大军也停留在汉国的境内。这乐阳如此不知轻重,倘若一个不好,必然引发大战!”
她对乐阳又恨又气,心里好歹又几分急智,眼睛一转心中便有了一个主意。她连忙下车,顾不得脏乱,用双手将曹松从地上搀扶起,然后怒斥乐阳道:“谁说蜀王是来袭击我的!蜀王是受我之邀,一同去连城山踏青的!”
刘滢说完,继续用手拍掉曹松身上的灰尘,然后带着一脸歉意的向曹松欠身说道:“是乐阳不分轻重!此事我必当重惩!还请大王息怒!”
言毕,便招呼甲士将乐阳擒下,然后去其衣甲,让他裸身跪在曹松面前。哪知道乐阳不为所动,硬着脖子说道:“吾受大将军之恩,立誓报效汉王。公主要杀我可以,不过想让我向他下跪却是不行!”
刘滢气急,向甲士喝道:“打!狠狠打!打得皮开肉腚才行!”
甲士领命,果真用皮鞭狠狠的抽打乐阳,乐阳昂头站在地上,任凭皮鞭打得一身是血,竟然连哼都不哼一声。
刘滢忙将曹松扶上马车,在车上再次向曹松道歉。哪知道等刘滢抬起头,却见那曹松却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口中喃喃的说道:“没想到这天地间还有如此清丽脱俗的女子!”
刘滢俏脸微红,垂首说道:“蜀王可不要乱说,今天这事——。。”
曹松也回过神来,他见这汉国公主不仅人长得漂亮,还颇有心计,在那种情况还想着顾忌自己的颜面。
“如此女子,若不能取之,岂能甘心?”
心中这么想着,曹松却冷哼道:“奇耻大辱,孤岂能释怀!公主之意,孤已经明白!就此作别,还望他日相见!”
言毕,便揭开帘布,跳下了马车。马车下,乐阳依旧还承受着鞭刑,曹松向着乐阳冷冷一笑,就这么大踏步走了。
曹松走后,刘滢脸上却似喜似悲,到了最后却苦笑了一声,口中念叨着:“‘就此一别,还望他日相见’!好一个他日相见!母后为了此事,倒是煞费苦心啊!”
刘滢虽然不喜欢用脑,但并不代表她不聪明,相反的是,她遗传了她父母的聪慧。今日之事,只要稍微动点心思,便能明白。
为何临走的时候,母后不让周文护卫?偏偏换来这乐阳?
想必这乐阳就是母后为了引来蜀王的诱饵吧!
刘滢揭开帘布,对这下面的二人说道:“人都走了,也不用打了!让大家掉转方向,准备回宫吧!”
下面的甲士停止鞭打,乐阳却忍着疼一瘸一拐走到车窗下,向公主说道:“公主还未去连城山,怎么这么快就回宫?”
刘滢哼了一声,说道:“看来外面的谣传皆不可信,乐阳将军如此忠勇,日后必得重用!别废话了,本公主心情不好,不想去连城山了!”
乐阳双目微闭,抱拳道:“喏!”
车马慢慢的掉头,一行人又开始往回走。在摇晃的马车上,刘盈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汉王宫。
王后吕雉静静的打量着面前的将军,将军屈膝跪坐,一脸的端重。
此人便是前右将军周勃长子周文,如今为袭了其父的爵位,又添为帐前金吾令。吕雉如此打量,周文稍显不安,抱拳问道:“不知王后召末将前来有何事吩咐?”
吕雉听后却轻叹了一声,反问周文道:“你是大王的帐前将军,肯定见识不凡。哀家问你,按照如今的局势,若是蜀国愿同汉国结为联盟,你觉得大王应该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周文闻言一惊,随即喜道:“若蜀国愿意同汉国结盟,此乃国之幸事!”
吕雉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向周文说道:“你是周勃儿子,是大王最信任的臣子。有些东西,你也应该了解。自从大王伐楚失败以来,就一直一蹶不振,原因你们也知道,被困在汉中死地,再难翻身。就连那跟随大王那么久的夏侯婴,不也是看到大王前途渺茫,所以向大王辞别了吗?以前跟随大王的人,散的散离的离,剩下的要么是真正忠诚于大王的人,要么就是新进之臣。”
“你是大王心腹,大王的心思你也应该明白。大王是个不甘人下之人,他是不会屈服在项羽的淫威之下的。然而汉中如囚,却一直想不到办法!直到现在,有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大王面前。只要掌握这汇聚四国的大军!大王就又可以卷土重来!要是在此之前,蜀国跟与汉国悄悄结盟,到时候办事就容易得多了!”
吕雉的俏目盯着周文,周文低头咽下一口口水,紧张的说道:“王后将如此机密事告之臣,臣深感荣幸,当为大王效犬马——。。”
吕雉突然止住了周文要说的话,开口说道:“你说的,哀家都明白。但是与蜀结盟,却有一事与你有关。”
周文愣了愣,吕雉带着一脸歉意的说道:“当年大王与你的父亲已经定下婚约,以后要将我那宝贝女儿许配给你。然而那曹松贪恋盈儿美色,借此要挟大王,让大王将盈儿嫁给他!”
“啊!”
吕雉一说完,周文便长大了嘴巴。
吕雉一脸不甘的说道:“哀家其实中意于你,可是造化弄人,为了大汉的江山,大王不得不和亲结盟!周文!你要记住!这是大王的耻辱,亦是汉国的耻辱!”
周文眼睛已经慢慢变的赤红,他紧紧捏着拳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早在当年,周文便与刘盈相识,他亲眼看着她长大,一天一天出落越来越漂亮。当刘盈的美貌传遍了整个汉国时,他心里还曾有一丝窃喜,因为汉国第一美人不久就会成为自己的妻子。然而吕雉的话,却似一道晴天霹雳,霎那间便摧毁了周文的希望。
一种无法言语的痛楚涌上了心头,一股滔天的恨意充斥了他的脑海。他的拳头捏了又放下,直到手指触碰到了腰间的剑柄。巨阙的剑柄幽冷而清凉,霎那间便让周文恢复了清醒。
周文红着眼向吕雉磕头拜别,然后踉踉跄跄的出了大殿。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咆哮:“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若不杀曹松誓不为人!”
外面却又开始下雨,春雨连绵,最是悠久。早晨公主所乘的那辆青铜轺车又驶回了王城,一到宫门口,公主便提起裙角,飞快的跳下了马车。
刚走了周文的后殿,又迎来公主的质问。刘盈质问那高坐在玉壁下的王后,问她为何要苦心安排这些事情。
吕雉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对她说道:“你是汉国的公主,你的使命关系到汉国的命运,你应该学会顾全大局。”
刘滢最终嘤嘤的哭了,她瘫倒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吕雉抱着刘盈肩膀,不知是在安慰还是在说她自己:“在这乱世,谁又能由得自己呢?就如娘亲,当初你父王什么都不是,谁又肯甘心嫁给他?你看看,母后的头发还是青的,而你父王已经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我那时难道就甘心吗?”
殿中多了一个人的哭声,外面的春雨似乎也更大了一点。
一日过后,蜀王曹松派出心腹武阳候古荣,前往南郑向汉王求亲,并献上玉璧十双,锦缎八百匹,茶饼三十框……零零总总拉了几大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