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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迷迷糊糊做梦呢,就被师父拍醒了,揉了揉眼睛,拿出手机一看才六点。
我抱怨道:“师父,才六点,咱走得也忒早了吧?”
师父一边收拾法器袋一边说:“回去还有很多事,你快去洗脸,马上就走。”
洗了两把脸清醒了许多,看着镜子前眼中布满血丝的自己,突然想起一件事,一拍裤兜,长呼一口气。
我快步走进卧室,王艳仍在酣酣大睡,还是一副难看的睡相,身子斜躺在床上,枕头早不知道掉哪去了,原本压在下面的安神符也已经到了王艳的脚下。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把写有赵彬遗言的卫生纸铺平,放在小柜子上,我担心会掉在地上,又把一个水杯压在了上面。
我临走时又看了眼上面的内容,上面写着:‘五年前的水仙之约,我现在接受你的弃约。我只遗憾没有能像约定的那样守护你一辈子。我走了,永远的走了。
赵彬’
字旁边还画着一只水仙花,虽然不太好看,但那也是我照着客厅里那几盆水仙尽的最大努力了。
回到事务所,师父就打起了电话,我眯着眼睛看着他,心里想着:“这么早,给谁打啊?”
电话接通后,一个熟悉的名字从师父嘴里蹦出来:“博才啊,我是你师兄。”
师父说的这人叫耿博才,是师父的同门师弟,我唯一的师叔。
当年他二人下山之后,师叔前往B市,而师父留在S市。听说他前两年收了个徒弟,但我一次也没见过,每次师叔来的时候总是一个人,说要留他徒弟在B市扛门面。
听他这么说,我心想才进门两年,有那么牛X吗?但嘴上也没问过,只知道他叫刘哲峰。
这么早师父就跟师叔打电话,莫非是为了煞环这事?我顿时没了困意,从摇椅上爬了起来,走到师父旁边听他谈话内容。
“嗯,下午我去火车站接你。”
挂掉电话后,我问师父:“找师叔干吗啊?为了那个煞环?”
师父点头回道:“你师叔对法器的研究比我厉害,我把他叫来看看。”师父曾说过,当年他们一起学法时,师父主要学的是符咒,而师叔对阵法非常专注,阵法对法器的要求非常严格。所以论起法器师父的研究远不如师叔。
下午接到师叔他们,我急忙接过他手中的包,但没想到重的出奇。我双手抱在怀中,感叹师叔刚才拎包小跑的样子。
这时师叔身旁那小伙子,笑着对我说:“要不,我帮你拎吧。”
我腰板一挺,微笑道:“不用,这才多少斤两。”
他只好笑了笑,转过身继续跟着师叔向前走。
好不容易熬到了出租车上,师叔介绍道:“他就是我收的那个徒弟,名字叫刘哲峰。”
我看向他,只见他一脸的憨厚,向我点头。
我师父客气的拍了拍他,说:“这小伙子精神!比嘉乐精神多了。”
听完我顿时不爽,心道:干嘛老拿我说事啊。
回到事务所,师父与师叔直奔卧室去看那个煞环。我请刘哲峰坐下,见他一身结实的疙瘩肉,笑道:“行啊,练家子啊。”
我问道:“你什么时候跟的我师叔?”
他说:“已经两年了。”
我问道:“哦?讲讲吧?
他说:“我爷爷是个阴阳先生,与师父是好友。”
我“哦”了一声,在我眼里阴阳先生在农村里很常见,但是有本事的非常少,绝大部分都是耍小把戏的障眼法。
我又好奇了,师叔十几年都没收过徒弟,怎么偏偏看上他了。
于是我又问他:“你说说,你是怎么让师叔收你为徒的?”
他挠挠头,说:“有一次,他们在酒桌上谈论着茅山阵法,我对阵法很感兴趣,所以就在边上听着他们讲,后来师父用手蘸了点酒在桌子上画了一个七星八卦阵,让我爷爷来指出阵眼。我看爷爷就要摊开手请教师父了,我就抢先一步指出了位于巽东南位的阵眼。师父很是惊奇,说我是上天赐予的才能,要收我为徒。”
我也惊叹一声,七星八卦阵我也知道,但我看都看不懂。看来师叔找了个天才徒弟啊。
我不由得重新审视眼前这位憨厚的小伙,怪不得以前师叔谈及他的时候满脸惬意,看来师叔说他能扛门面也并不夸张。
我用拳头撞了两下他的胸脯,说:“平常跟师叔练功挺苦的吧?”
“控制阵法嘛!体力当然最重要了。”
我俩正调侃的起劲。师父和师叔从屋里走了出来,每人背着一个法器袋,师父对我说:“我俩出去办点事,晚上不一定回来,晚饭你带着哲峰出去吃吧。”
我看着两人的行头,想必两人是想重现当年的配合。
我说:“那有什么事电话再联系吧。”
师父他们出门后,我俩彻底闲了下来,于是便继续开始斗【地】主生活。
经过我两的共同努力,赢赢输输三个小时才把每天送的免费豆子输完,我长舒了一口气,对哲峰说:“可算是输光了。”
哲峰笑了下说:“看你说得好像跟你不想赢似的。”
我嘿嘿一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刚想要说带他去吃饭,就听见门响了。
我打开门一看,原来是王艳,她的眼睛红肿的吓人。
我忙把她请进来,她问我:“张大师在吗?”
我说:“真不巧,我师父出去了。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讲。”
她低下头:“那个,纸条我看见了。我就是想问一下,赵彬他现在去哪了?”
我听完,请她坐下:“你听我说啊,赵斌现在已经彻底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所以你放心,今后他绝对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她忙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他现在在哪。不管他现在是人是鬼,我都想跟他说几句话。”
并不是我不想告诉她赵彬在哪,而是祖上定了规矩,不能随意透露阴间的信息。还有就是我也不想让他俩再做纠缠。毕竟人鬼殊途。
我对她说:“这个不能告诉你。。”
她听我这么说,突然红肿的眼睛又闪露出泪花,带着哭腔道:“求求你,我有几句话一定要对他说,你就帮帮我吧!”我看她一副要哭的样子,顿时慌了,我最怕就是女人在我面前哭了,我这个时候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时哲峰伸着脑袋向我这里看,我晕,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欺负她呢。
我咬了咬牙,对王艳说:“行了行了,我帮你还不行吗,赶紧把眼泪塞回去吧,我最受不了你们使用这种武器了。”她见我答应了,顿时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我心想,她是不是故意的,这变化,孙悟空算什么?
我对她说:“帮你可以,不过你要告诉我他的生辰八字。”
她面带疑问:“是生日吗?”
“出生时间也要告诉我。”
她写完一串数字,交给我。
我看了一眼说道:“别光写几号过生日啊,又不是给他买生日蛋糕!”
她吐了吐舌头,又接着写上了年份。
我拿过来一看,一九八七年九月十八日凌晨3点至4点。我大概算出了他的生辰八字,点点头,说:“你揪一根自己的头发。”
她不解得望着我:“头发?”我肯定地说:“对,就是你的头发。”
想要完成送阴信必须要有死者的生辰八字,还有就是送信人的头发。把死者的名字、生辰八字和要传递的话写在过阴符上,把头发包入过阴符。
一般农村里的老人都知道送阴信,家里的小辈结婚生子,都会请当村的阴阳先生送一符阴信,告诉祖上家里又添人了,多保佑着点。但那些阴阳先生跟我们送阴信的方式可能会有些不同。
我进屋拿出一张过阴符和一根毛笔,递给她说:“先给你说清楚啊,这是单方向传信,是没有回复的。如果你想听他的回复,那只能看他会不会给你托梦了。”
听完我的话,王艳失望的“啊?”了一声,犹豫了半天说:“好吧,我知道了。”
我又把毛笔递给她说:“那地方不知道什么叫圆珠笔,碳素笔什么的,就认这种笔。你要用不惯就先在白纸上练练。。”
她小心的问道:“你说的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差点说漏嘴,忙把毛笔在她手里一塞,说:“行了,赶紧写,只给你五分钟,过时不候。”
她以为我生气了,赶紧闭上了嘴。
我看她这样子,笑了笑,走回电脑前。
哲峰问我:“师哥,那女人是谁啊?”
我佯装生气说:“怎么又叫师哥了,你不觉得土气啊?以后就叫我老尚吧,我就叫你小峰峰,这样显得咱哥俩多亲切。”
听完我的话,哲峰露出难受的表情从嘴里挤出三个字:“小峰峰?”
我道:“接受不了啊?那就叫你峰子好了。”
他干笑了两声:“那好吧,我情愿你叫我峰子,虽然听起来跟刚从精神病院里出来似的。”
“呵呵,没想到你还挺幽默的嘛!”
他看着我说:“你还没说那女的是谁呢?”
我说:“昨天我跟师父帮了她点小忙,今天托我给她送符阴信。”
峰子“哦”了一声继续玩他的网页小游戏。
这时,坐在沙发上的王艳叫我:“我写好了,你过来吧。”
我把烟掐灭,走了过去。只见那张过阴符已经叠好放在毛笔旁。对她说:“叠的倒挺快啊,我又不看你的。”
走到法台,我拿出一个瓷碗,在里面倒了点水(水是至阴之物,井水效果更好),把铜镜架在碗上,随后把过阴符放在铜镜上面。
我摆出双手诀,开口道:“辛卯年,八月初九寅时生人姓赵名彬,千情化浓血,雪凝为符章,天圆地方,律令九章。过阴接符!急急如律令!”话音一落,符燃烧了起来。
我转过身对她说:“行了,事成了,你可以回去了,我也该吃饭去了。”
王艳还在吃惊刚才的符纸会突然燃烧,被我一叫回过了神,抚摸着胸脯说:“啊?你还没吃饭?要不,我请你出去吃吧?”
“不用,你也该回去了,不早了。”
她拿起沙发上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两叠钱递给我:“这是说好的报酬。”
我把多出的一叠还给她,说:“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可能会有些不受听,你要不要听?”
王艳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说吧,我听着。”
我看着她,停顿一会道:“不要依仗年轻,就过这种生活,这种见不得光的生活过不了几年你就会被淘汰的,不如趁早离开他,找一份自食其力的工作,光明正大的做人。”
她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慢慢抬起脸看向我:“谢谢你的提醒。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见她这个样子,我有点担心刚才的话是不是有点过了,我表情不自然道:“那我送你下去吧。”
王艳点了点头。
回来后,峰子还在玩电脑,我对他喊道:“别玩了,关了电脑,咱现在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