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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袅袅十分诧异,刚想着拒绝,可一抬头——惊呆!竟然是他!难道他也穿越了!
凝视着那张曾在她指尖掌心游走过无数次的脸,那挺拔的鼻梁,那浓郁的剑眉,那狭长而深邃的眼眸,分明就是她深爱了六年的男朋友陈浩啊!
“小姑娘正瞧着你呢,那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范文仲假意举起酒杯,朝着狄轩掩面窃语。
狄轩故作若无其事地把视线移向翁袅袅——这怕是要吃了我不可。
虽说暮国女子多对自己垂涎三尺,但像今天这位,迫切中带点忿懑,忿懑中又含着疑惑、惊喜、暧昧......还是头一回见。不禁内心露出一丝窃喜。
察觉到狄轩,翁袅袅收回神,又细细一品,这位狄府少爷身披一袭青灰色锦袍,袍上金线绣着瑞草螭虎团花纹,腰佩白玉带,头顶玳瑁束发冠,这样金尊玉养的公子哥,怎么会是他呢。可真是太像了。
对,留下来!翁袅袅下了决心。
“谢老夫人垂爱。”翁袅袅顿首叩谢,退下正厅,绕过围廊,和老夫人旁婢女一同站着伺候。
司仪致辞完毕后,寿宴有条不紊地进行,一派歌舞升平。
翁袅袅察觉到粉底蓝牡丹妇人时不时朝着自己挖几眼,又时不时朝着狄府少爷挖几眼,那少爷刚刚叫她“嫡母”,看似恭敬,实则有些刻意,这对母子恐是面和心不合的。
挨着当家主母的则是一位衣着素雅的妇女,半场寿宴下来,脸上都没什么表情,碗里也只添些素菜,看着有些淡泊。
这位妇人旁则是一年轻貌美的女子,这女子穿着全不同旁人,立领长袖短襟上衣,像是胡服改良来的,但面料绣饰的奢华程度远超胡服,发簪、耳饰、颈饰、指环一应俱全,璀璨耀眼,席间还不时捋捋头发,朝着男宾那边瞟几眼,也不知是谁家的美娇娘。
她旁边逐次坐着十几位女宾,姹紫嫣红,有说有笑的。
在男宾席,大家对歌舞兴趣并不浓郁,反倒是喝酒畅聊,高谈阔论。
看这样子这寿宴还得好一会儿呢,翁袅袅在阳光和酒香的氤氲里直打瞌睡。
“啊!”突然间一声尖叫,刺破她的耳朵!
“贺姨娘、贺姨娘......”
“哎哟,哎哟,疼...”
翁袅袅循着人声望过去:是那位胡服装扮的美娇娘,她似吐非吐,浑身抽搐,众人怎么按都停不下来......
羊癫疯?可是羊癫疯不会吐啊...中毒?可旁人都没事啊......
一时间寿堂乱成一锅粥,尖叫声、哭喊声、杯器碰撞声交错迭起....慌乱间,只见一瘦小身影正从垂花门探出头,向席位这边望了望,又猛地缩回去。
“恐是我家妇人癫痫发作,先扶老夫人回房。”男宾首席位上的狄老爷起身,向宾客拜了拜,又致意家丁把贺姨娘抬下去。
翁袅袅满肚子狐疑,但大宅深处,她孤身一人,也不敢造次,只得同其他女仆一起,搀扶着老夫人离开。
“你们都是困在这宅子里的苍蝇,兜兜转转,总转不出这无尽的阴谋!”贺姨娘在担架上声嘶力竭地抽搐,“我的草原啊,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心中圣洁的神。”
“贺姨娘,去了。”
“吓到你了吧。”老夫人异常平静,“你不必诧异,内宅之事自有大娘子做主。贺氏是老爷出征胡地带回的婢妾,仗着老爷的宠爱,跋扈妄为,搞得家宅不宁;今又强挤进我这寿席。癫痫发作也是因果使然。”
不是癫痫,癫痫不会死得这么快。可这么简单的道理,狄府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尚且是宠妾,在众目睽睽之下没了,随便找个由头就打发了!真真是万物为刍狗,人命如草芥,在这深似海的狄府,活下去,是第一步。
“是,谢老夫人关怀。”
傍晚,管家遣人把贺姨娘埋在乡下的庄子旁。老夫人又闹着要吃甜品,屋里女使婆子一通忙。
连月来,老夫人总是睡不好觉,一到了晚上就闹着吃些甜的,又总不满意小厨房的花样儿。翁袅袅不禁心中一乐,奶奶也是这样的,妈妈总变着花样儿给奶奶做甜品,她跟着也学了不少。
于是主动请缨,做了一道杭邦名菜——桂花圆子糯米藕。
藕节绵软,糯米飘香,浇上蜂蜜,撒上桂花,再盛一瓢红糖、枣子、圆子、枸杞勾兑的汤浸着,老夫人老早就闻着香味了,竟早早差身边的周婆子来端。
“确实不错!确实不错!”老夫人一口气吃下一大半,还是周婆子夺过来,生怕她吃坏了。
“是白日那丫头做的吧。”老夫人边擦着嘴。
“是,老婆子去时,那小姑娘,脸花得像个小猫儿。”周婆子掩面笑着。
“她是个机灵的,我拿贺姨娘的事儿试她,她谨慎地很。”老夫人点点头。
“是,老太太眼光是极好的。”周婆子和,“可用赏?”
“自个儿的人,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干活儿,何谈赏?”
周婆子一喜,“老夫人是决议留下她了?”
“不是知根知底的,先放厨房吧。”
翁袅袅本是不快的,穿越小说里,不都是一啥成名,得到男主青睐,过上幸福的生活吗?自己虽不懈爱情线,但好歹该一饭成名,得到老太太的庇佑,找出狄公子的前世今生呀。而今......
算了,厨房安全。她也就安心呆在厨房里,每日变着花样的做吃食。
大夫人近日来春风得意,听闻老太太新得一厨娘,会做些新花样,早按捺不住吃货的心,奈何老夫人迟迟不邀她,就撺掇着亲姐姐的儿子——狄府嫡长子狄乾,和他父亲提重新给老太太补个家宴做寿。
“哦,让你母亲去操办吧!男儿心思该放在读书求爵,报效社稷上。”狄老爷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肩膀。
“谢父亲。”狄大公子喜笑颜开走了。
唉,他母亲颜大娘子是何等聪明,何等风范,怎生出这样的儿子,既没有颜家一门精明之风,更没有狄家一门骁勇之气,整日混沌妇人堆,对家里那个直憨憨的颜小娘子言听计从,自己又念着和颜大娘子的情,对他百般纵容,也不知是好是坏。狄老爷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
“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