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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上,凤一更是瞠目结舌,微张着嘴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再次抬眸看向白司颜的时候,目光中早已不由自主地染上了几分骇然。
在他看来,九殿下凌虐犯人的酷刑就已经相当令人发指了,但没想到白司颜的手段竟然更加还能丧心病狂!
独孤凤凛严刑拷打了几天都没有得到的信息,白司颜居然“咔咔咔”几下就给逼问出来了……哪怕他没有亲身体会到那种被活生生拆开骨头的痛楚,但从那个倒霉的家伙惊天动地的嚎叫中,凤一也能深深地感受到,那绝对是肝肠寸断死去活来的折磨!
痛到从深度昏迷之中惊醒过来的痛,恐怕也已经是*蚀骨到逆天的境界了!
而且,更可怕的是!
独孤凤凛在凌虐犯人的时候,经常玩着玩着就一不小心把人给玩死了,所以有时候对着重要的犯人,反而会束手束脚,无法下重手。
但是眼前这个蒙着眼睛拆骨头的家伙,刚才选择下手的都是一些根本不会致命的部位,除了活森森把人疼死之外,几乎不会有第二种死法!
凤一表示完全无法想象,要是他落到了百里司言的手里……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本来在这之前,凤一一直很坚定地认为,不管遭受什么样的煎熬和酷刑,他都绝对不会出卖主上!
但是现在,在亲眼见证了百里司言惨绝人寰的残酷手腕之后,凤一瞬间就改变了想法……他决定从今天开始就在身上藏毒!如果哪一天他真的跟百里司言变成了人,并且不幸落到她的手里的话,就毫不犹豫地先下手为强,抢在百里司言动手之前果断地服毒自杀!
对上独孤凤凛愣怔的视线,一脸被惊到的神情,白司颜也是有些诧异。
因为她刚才一直蒙着布,所以并没有看到眼前的情形惨烈到了什么程度,虽然那个男人的惨叫听起来确实挺恐怖的,但是比起以前圣母月亲自下手的时候,似乎……还欠了那么一丁点儿的火候?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想到会把那个毒如蛇蝎心狠手辣的九殿下吓到,白司颜在微微有些胜人一筹的小得瑟之外,心下其实还蛮忐忑的。
本着好奇的心情,白司颜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拿余光轻轻地扫了眼那个被她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倒霉奸细。
然后,在看清楚近在咫尺的那个血肉模糊白骨森然的残破身躯后,白司颜当场就“啊”的尖叫了一声,瞬间吓白了脸色,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后狂奔了两步,满是惊悚地跳到了独孤凤凛的身后躲起来,继而在凤一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手扒着独孤凤凛的肩头一手拽着他的袖子,惊魂甫定地探出了半个脑袋,口吻之中充满了恳求。
“能不能把他弄走啊?好恐怖啊……”
凤一继续目瞪口呆:“……”
她刚才说了什么?
居然说恐怖?!
好吧……虽然是挺恐怖的,但那不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吗?!
独孤凤凛在微诧之后,即便恢复了惯常的冷漠,当下挥了挥袖子,眯起凤眼吩咐了一声。
“先把他带下去……传令给凤五,让他去长乐客栈查探一二。”
闻言,凤一立时收敛的神情,躬身应下,又问。
“那……那个魏大人,该如何处置?”
勾起嘴角冷冷一笑,一双纤长的狐狸眼在烛光的摇曳之下,变得愈发妖冶诡异了起来。
“现在我们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扳倒他,先别打草惊蛇,呵……慢慢等他把狐狸尾巴露出来,再做打算。”
“是!”
沉然应了一声,凤一即便大手一挥,扛着那个血肉模糊的奸细走了出去。
大概是还想再从那个奸细的嘴里套出些信息来,所以凤一并没有心慈手软地给他一个痛快……毕竟,在百里司言非人的虐待下,已经撬开了那人的嘴巴,接着再想拷问些什么,自然就容易许多了。
一直等到凤一走没了人影,白司颜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松开手瘫坐在床头,额头冷汗淋漓,一脸受了惊吓的表情。
见状,独孤凤凛不由轻提眉梢,颇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你怕什么?刚才动手的时候不是挺干脆利落的吗?怎么……敢下狠手,却不敢看?”
呆呆地坐在床头,直勾勾地看着眼前沾满了腥血的十根指头,身为一朵心地善良的白莲花,白司颜一时半会儿还是回不过魂儿来,无法相信刚才是她亲手把那个奸细折磨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倒不是说她害怕看到那种血腥的场面,而是因为——
“我以前解剖的都是尸体嘛,还没有在活人身上下过刀子……只要一想到那个人还活着,我就忍不住全身发毛!”
闻言,独孤凤凛的眸色随之又深诡了三分,冰薄的唇角微微扬起,勾勒出一个饶有兴趣的弧度,仿佛遇上了……同道中人。
“解剖尸体么?看不出……原来你还有这种变态的嗜好。”
知道独孤凤凛误会了自己,白司颜赶忙解释。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解剖尸体才不是为了发泄个人的私愤,我是为了……”
蓦地撞上独孤凤凛探究的目光,白司颜立刻止住了话头,心下连连默念了三遍“多说多错!沉默是金!”
就连身为下属的凤一都警惕得像是狩猎的豹子似的,独孤凤凛作为发号施令的主子,又是从小在深宫内院的尔虞我诈中长大,肯定更加阴险狡诈防不胜防,她要是不小心把自己的老底掏了出来,难保不会被他抓住把柄!
见白司颜一句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独孤凤凛的冰眸之中狐疑更甚,嘴角的诡笑看得某人愈发心虚。
“不是为了发泄,那是为了什么?解剖尸体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正常人是做不出来的吧?”
“切!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喜欢做这种损阴德的事情吗?”
抬起下巴瞪过去一眼,白司颜表示不能接受被一个变态诋毁自己是个变态!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自己的原因!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干嘛要跟你一五一十地解释清楚?”
在路见不平插刀教里面,白司颜作为出身家世比较正统、家庭教育比较正直、成长环境比较正常的成员,从小就是受到保(欺)护(压)比较多的一位,所以那些过分暴力和血腥的任务,圣母月一般不会派她去冒(享)险(受)。
韩山鸡十三岁就当上了大姐头、带着一帮糙汉子火拼街头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狗妞家里养的几只传说中能把整个人都吞下去的恶犬,在审讯的时候也没少吓哭那些个一开始嘴硬不肯服软的铁血硬汉!
所以,虽然白司颜从小跟她们一起长大……但一直以来,她对韩山鸡和狗妞那残暴的一面都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而且在日常的相处中,韩山鸡除了比较会装逼耍帅、狗妞除了嗓门比较大笑声比较夸张之外,一般不会轻易暴露出抖S的本性,再加上圣母月天天散发着圣母光环,白司颜也算是得到了比较好的庇护,没有轻易被那几个内心阴暗的女人污染了纯洁的心灵!
也正因为如此,白司颜可以说是插刀教中最纯洁善良的存在,除了偶尔暴走之外,确实可以称得上是插刀教中的白莲花了。
不过……大概是因为被圣母月她们保护得太好了,白司颜的小心肝不免有些脆弱,尤其是在遇上独孤凤凛这种变态中的极品时,白司颜还是觉得有些心慌慌。
瞪着独孤凤凛对峙了一阵,见到对方的眸子越眯越阴险,白司颜一个没忍住,眨了两下眼睫毛,顿时就败下了阵来。
“咳……”
略微有些心虚地轻咳了一声,感觉到独孤凤凛还是冷飕飕地盯着自己看,白司颜颇有些不自然,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两步,跟他拉开了安全的距离。
然而,还没等她默默地退到床的另一边,独孤凤凛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拽了回去,继而缓缓俯下身,凑到她的面前,在白司颜尚未来得及回神之前,冷不丁地伸出舌头在她的脸颊上扫了一下,那种凉凉的感觉……像是被毒蛇的信子拂了一道似的,瞬间就寒到了人的心底。
“损阴德又如何?那些人本来就该死……不是吗?”
被独孤凤凛森然的目光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白司颜生怕他突然间一口咬下来,露出尖锐的獠牙喷出毒汁毒死自己,不由讪讪地应和了两声。
“是是……他们是该死,是该死!可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一个人很寂寞。”
沉默了一阵,蛇蝎美少年静静地伏在她的身上,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白司颜一头雾水,茫然四顾。
“所以……?咳!等等……那个……我可是黄花大闺男!不卖身的!就算你很有钱,也不能强买强卖好吗?!”
独孤凤凛勾唇一笑,直接把她的话当成了耳边风,自顾自地接着说。
“难得你有这样的癖好和手段,不如……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见独孤凤凛笑得一脸森诡恐怖,一看就知道丫的心底肯定又在琢磨什么变态残忍的事儿,白司颜在心惊胆战之中,还是强忍着畏惧,鼓足了勇气,当机立断地拒绝了他!
“不要!那是你的癖好,不是我的癖好,刚才是我手抽了才会助纣为虐……明天一早我就去寺庙里烧柱香捐点功德,偿还一下今天犯下的罪孽,你不要缠着我了!”
推开他,白司颜迅速跳到三步开外!
见独孤凤凛没再贴上来,才匆匆走到自己的床头,拾起手巾浸到水里沾湿,继而对着满手的血腥一点一点地擦拭干净,一边擦一边还在嘴里念叨着类似于咒语的东西。
那厢,独孤凤凛像是对白司颜一见钟情似的——更确切的说,是对她又准又狠的凌虐手段一见钟情——竟是难得地屈尊降贵,说了几句好话想要收买她,甚至连口吻都温和了许多。
“你要是想积功德,我可以以你的名义捐建寺庙,一座不够,还可以建两座,两座不够,还可以建三座……直到建到你心安为止,如何?”
闻言,白司颜只想说——
够了!我已经知道你很有钱了!所以不用再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了好吗?!
“不用了,我是个很虔诚的人,不搞这种虚伪的形式主义!”
独孤凤凛孜孜不倦:“那你自己说,你想要什么条件?”
白司颜义正言辞:“我什么都不要!你也不要再说了,反正我是不会答应的!”
独孤凤凛继续循循善诱:“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让凤一下山给你买,毕竟山上的厨子只有四个,吃来吃去都是那几个菜,头几天觉得还可以,吃上半个月也就味同嚼蜡了……”
听他这么一说,白司颜忍不住有些心动了,只是还有些怀疑。
“你怎么知道吃来吃去都是那几个菜?难不成你都吃过了?对了……听说你是犯了事儿才被罚到黄字阁的,那你之前是在哪里?跟凤一一样是玄字阁吗?”
独孤凤凛美眸轻扬,满脸倨傲。
“我之前在天字阁。”
“……”
话音落下,白司颜顿时又是一阵心塞!
天字阁!居然又是天字阁!不是说天字阁凤毛麟角,很难进吗?!为什么她才来了三天,就遇上了四个天字阁的金牌学生?!这都快赶上白菜价了好吗?!
“那个……我能问一下,天字阁一共有多少人吗?”
独孤凤凛仍是满脸倨傲。
“算上我,目前而言,一共是五个。”
听到这个答案,白司颜的心理才又瞬间平衡了……看来天字阁的学生确实是凤毛麟角,只不过是她运气太好,三天之内就把五个里面的四个全遇上了……不对,等等!
“你不是已经被罚下来了吗?为什么还要算上你?!”
独孤凤凛依然满脸倨傲,不减半分自负:“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白司颜就是看不惯他这种唯我独尊的架势,即便默默地戳了一下他的痛处。
“话说,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啊,居然直接从天字阁降级到了黄字阁……啧啧,这要再罚得重一点,岂不是得跟我二哥一样,直接被罚下山脚了?”
果然,一听到白司颜这么问,独孤凤凛的脸色瞬间就暗了下去,口吻冷得像是结了冰。
“我睡了。”
说着,在白司颜诧异的目光下,独孤凤凛竟然真的一挥手关上了门,转而簌簌地脱去了外裳,随手扔在了地上,尔后走到床边作势便要掀起被子躺下。
“哎……先别睡啊!你还没说为什么呢?”
见他如此,白司颜立刻就好奇了起来,赶忙叫住了他,原本只是随口一问,然而独孤凤凛越是藏着掖着,就越是把人撩拨得心痒难耐。
独孤凤凛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却是没的商量:“不想说。”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使出杀手锏了!“这样吧,你要是肯告诉我为什么,我就教你刚才拆骨头的手法,怎么样?”
本以为抛出这么个诱饵,独孤凤凛必定妥妥入套,却不想,在微微犹豫了半秒之后,独孤凤凛竟是忍痛割爱地拒绝了她!
“不怎么样。”
到了这个时候,白司颜的好奇心已经被充分的吊了起来,忍不住爬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子,开始打滚撒娇、卖萌求包养!
“说嘛……说说又不会怀孕!那你要怎么样才肯说啊?”
一把拍开她的爪子,独孤凤凛怏怏不乐地背过身,冷冷地丢过来三个字。
“你好烦。”
白司颜受伤了……特么也不想想刚才是谁缠着谁?!别说得好像他就没有烦人的时候一样!讨厌……刚才明明是她占上风的!
“哼,不说拉倒!我一点都不好奇!”
重重地拽过被子,白司颜跟着背过身,没再继续纠缠。
只是还没等她闭上眼睛,被子就被人扯了一下,白司颜立刻面露喜色,转过头去。
“你改变主意了?”
却见独孤凤凛依然背着她,口吻依旧十分冷淡:“没有。”
皱了皱眉头,白司颜一脸不爽:“那你干嘛拽我被子?!”
独孤凤凛有些不耐烦了。
“那是我的被子。”
“……”低头看了一眼,见到那华丽丽的图案一刹那,白司颜立刻像是被开水烫到了似的匆忙松了手,继而转头往四下找了一圈,却是不见自己的被子,“那我的被子呢?我的被子哪里去了?!靠!你这个小人!是不是故意趁我不注意,把我的被子藏起来了?!”
被她嚷得有些头疼,独孤凤凛忍不住轻哂了一声。
“如果你说的是上面绣着花花绿绿乱七八糟的花草的那张褥子,大概是被凤一拿出去扔了。”
“为什么?!那是我的被子,他凭什么扔掉?!”
“凤一说,他不能容忍在我的房间里,有那种品相低俗的东西存在。”
“靠!他什么眼光啊!那床被子不是很正常的吗?!哪里低俗了?!我觉得很好啊!”
“凤一说,如果可以,他想把你也扔出去。”
“我就呵呵……”一把拽过独孤凤凛的被子,白司颜表示她生气了!“别拿凤一当借口,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都是你授意的!松手,谁让你把我的被子扔了,你得补给我一床!快松手!听到没有?!”
然而,扯了半天,也没能把被子从独孤凤凛手里扯过来,白司颜一气之下,掀开被子就睡了进去!
反正是搓衣板,前胸后背一样平,咱不怕被发现!
察觉到白司颜窝了进来,独孤凤凛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却是不甘心就这么被白司颜逼下床,即便口吻阴森地威胁她。
“我睡觉喜欢踹人。”
白司颜哼了一声。
“没事,我还喜欢咬人呢!”
“我还喜欢掐脖子。”
“我不喜欢掐脖子,我喜欢掐大腿!”
“……”
“……”
第二天一早,当闻人海棠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白司颜和独孤凤凛衣衫不整、发丝凌乱、一人掐着另一人的脖子、一人啃着另一人的手臂、以一种非常扭曲的姿势,躺在飞满了鹅毛的地上。
那么美的画面,看得闻人海棠也是醉了,顿时觉得把他们两个人安排在同一个屋子里,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
笑盈盈地把白司颜和独孤凤凛叫醒后,闻人海棠又很乐见其成地看着他们两个把对方从头到脚唾弃了一番,继而才开口说起了正事。
“东倾夜现在还昏迷着,大概两天后能醒过来,你们把他也带上……还有,昨天忘了说,给你们的期限只有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如果为师没有看到北辰元烈乖乖地坐在堂下听课,那么之前的处罚一切照旧,知道了吗?”
独孤凤凛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白司颜却是忍不住抓狂地吼了一声:“为什么要把东倾夜带上?!”
闻人海棠摇着团扇,目光如水,笑若春风。
“因为为师不想看到他。”
白司颜:“……”
确实是个好理由,可是她也不想看到他好吗?!
当然,白司颜的抗议是没有用的,在听说闻人海棠已经把东倾夜扔下山之后,白司颜也就默默地放弃了挣扎,在对美食的向往和对同伴的嫌弃之中,迎着朝霞,踏出了下山的第一步。
走了一阵,忽然瞧见不远处的草坪上坐着一个人,衣着打扮看着有些熟悉,白司颜不由狗眼一亮——
是司马重偃!
“等一下!”叫住了独孤凤凛和凤一,白司颜留下一句话,就匆匆地朝那个人跑了过去,“我过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