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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对着白倚竹招了招,李言彻两眼放光,一副又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的神态,看得白倚竹莫名的有些心慌慌,没敢直接走过来,只开口反问了一声。
“什么事?”
“你先过来,”李言彻继续扬着狗爪,招了招的,催促道,“快点,好久不见你了,怪想你……”
连着被催了好几句,白倚竹拗不过他,只得走了过去。
才刚刚靠到床边,李言彻忽然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里充满了诚恳的目光,真挚而又感人!
“要不然……竹弟,你也一起成亲吧!这样就三喜临门了!事情这么突然,我一下子有些受不住,你就当是陪我好了,可以吗?!”
“可以啊!”
白倚竹坦然答道,几乎是非常爽快并且愉悦地答应了下来。
然而不等他的话音落下,就被一众人严词厉色地反驳了回去!
“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
“坚决不可以!”
“我是不会同意的!”
“打死我也不答应!”
“哼!不能让他得逞了!”
……
听到众人异口同声一致的反对,李言彻顿然被他们的气势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居然把他们全都都得罪了一个遍?!
正当众人群情激昂忿忿不平的时候,李夫人开口了。
站在替侄儿着想的立场上,她自然是赞同李言彻的提议的。
“我觉得三喜临门不错啊!竹儿和彻儿从小交好,年纪也相差不大,若能一起拜堂成亲,也算是难得的缘分,自然最好不过。”
对于李夫人这样的说法,众人只当她是偏袒白倚竹,正要开口反驳,却见她抬手拦了一道,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你们先别着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说着,李夫人转头看向白司颜,眼眸中满满都是慈爱的神色……若是换成别人,这样的提议她也不敢说出口,可对方是凤鸣国的皇嗣,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阿言,我有个建议……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对上李夫人一本正经的目光,白司颜倒是没想歪,闻言立刻正襟危坐,端出了认真聆听的模样,诚恳道。
“夫人您说,我听着。”
瞅着白司颜一脸乖巧的表情,李夫人不由欣慰地笑了笑,念着她从小就没了亲生父母,心下难免生出了几分怜惜,想着要待她更好一点,把她当成亲闺女一般厚待。
所以,撇开白倚竹的立场,站在白司颜的角度上来看,李夫人最终的决定是——
“依我看,不如这样吧……既然他们都喜欢你,想要跟你在一起,若是你难以抉择,不妨一起娶了,如何?”
听到这话,不明状况的李言彻瞬间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尤其在听到那个“娶”字的时候,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仿佛被刷新了三观!
且不说一个男人同时迎娶两房妻妾都算是罕见的事儿,白司颜身为一名女子,居然要反过来娶男人……而且,一娶就娶……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个?!
瞠目结舌地扫了一圈,在听到李夫人这样的提议后,竟然在场所有人……除了他之外,都没有露出特别惊讶的表情,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儿!李言彻深深地觉得,在他昏睡了一段时日之后,再次醒来,整个世界好像都变得不一样了!
因为太过惊异,李言彻只管张着嘴,却是抖着腮帮子说不出话来,在一番寂静之后,还是司马青柠率先打破沉寂。
“我觉得……夫人的这个提议很好,我赞成……”
“你当然赞成了。”
撇了撇嘴角,司马怀瑾心情复杂地剔了她一眼。
“还没出嫁就胳膊肘往外拐,急着讨好岳母……瞧你这点儿出息!”
司马重偃跟着附和了一句,对她倒是挺同仇敌忾的。
闻言,司马青柠立刻就不乐意了,反过来回瞪了两人一眼,教训道。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胳膊肘往外拐?我还不是为了你们两个着想!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把堂拜了,把亲成了,你们这样争来抢去,阻来挠去的……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拜堂成亲,名正言顺地给阿言当夫君?嗯?!”
被司马青柠这样一训斥,司马重偃和司马怀瑾不由抬眸对视了一眼,随即想了想,居然觉得很有道理……不管怎么样,先把名分给正了总是好的,至于排位什么的,那是之后的事情,完全可以等到完婚了以后再行定夺,若不然,他们这样内讧只会两败俱伤,谁都讨不得好处,反而很有可能便宜了别人!
这么想着,司马重偃和司马怀瑾便首先做出了表率。
“我没意见。”
“我也没有。”
冷不丁的,一下子沦陷了两个,众人不免有些动摇了,但还是迟疑不定、犹疑不决,各自垂着眼睑在心底下飞快地拨着小算盘,分析着此举的利害。
一时间,冰室内便又冷寂了下来,气氛显得有些僵持。
等了一阵,不见有人开口表态,司马怀瑾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忍住,平地扔出了一枚惊天巨雷!
“其实,你们也许不知道……阿言已经成过亲了。”
话音落下,众人立时大惊,齐齐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什么?!”
“你再说一遍?!”
“阿言成亲了?!”
“怎么可能?!”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
“是谁?!对方是谁?!”
“这个……”抬手挠了挠鼻子,有些承受不住那十多道炙热的目光,司马怀瑾不由微微侧过脸颊,转而看了白司颜一眼,轻声道,“还是让阿言自己跟你们说吧。”
刹那间,所有的目光“嗖”的一下,迅速转移到了白司颜的脸上。
对上他们怒火中烧的目光,白司颜只觉得脸颊发烫,免不得有些心虚,便是连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没了底气。
“是……雪篁。”
听到这个名字,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似乎有些难以接受、无法想象!
“是他?!”
“竟然是百里雪篁?!”
“呵……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是啊!看不出来,完全想象不到……”
“哼!他应该庆幸他不在这里,不然……他死定了!”
……
在一片咒骂和声讨中,唯有李夫人露出了赞赏的表情,笑着道。
“果然还是圣宣王妃教得好,雪篁这孩子……小时候倒是见过一次,看起来不太喜欢搭理人,没想到不声不响的,竟然拔了头筹!竹儿啊,你要多同雪篁大哥亲近亲近,学着点儿……”
闻言,白倚竹只觉得心塞不已,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一声。
“侄儿谨遵姑母教诲。”
“嗯,你明白就好!”李夫人满意地颔首,接着转头看了一圈,问道,“好了,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你们还有谁有意见吗?有的话就快点说出来,要不然……本夫人就当你们都同意了。”
听到她这样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冷峻,脸色都不太好,但自始至终,也没有人开口说一个“不”字。
默了一阵,李夫人身为长辈,自然要担起这个重责,即便开口将婚事敲定了下来。
“既然你们都不吭声,便是默认了,那就快些回去准备准备吧!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要办一场大婚,到底是有些仓促,得抓紧点儿……眼下彻儿刚刚醒过来,还需要休息,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让青柠留下来照顾他吧。”
“是。”
有了李夫人主持大局,众人自是没有异议,白司颜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送算是把司马青柠给顺顺利利地嫁出去了,虽然差点儿闹得她这边掀翻天,但如果能一起拜了这个堂成了这个亲,以后倒也省了不少事儿,不用一个一个轮着来一遍。
三天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得知大少爷醒来的消息,整个李府都沸腾了,一听说还要办婚事,几乎所有人都兴奋得像是嗑了药一样,眉飞色舞欢天喜地的,比自己成亲还要来得喜气洋洋、兴致高涨!
为了能在这么仓促的情况下,把婚事办得高端大气上档次,不失隆重与正式,除了侯府的仆婢之外,白司颜和花宫岚他们也没打算闲在一边袖手旁观,纷纷加入到了大婚的筹备当中来,剪窗花的剪窗花、写楹联的写楹联、谱喜乐的谱喜乐、挂红绸的挂红绸、列食谱的列食谱……一个个都在如火如荼之中埋头苦干,不敢懈怠半分,毕竟这是他们自己的婚事,虽然还有无数碍眼的家伙乱入!
在大伙儿的同心协力快马加鞭之下,不出三天时间,就把整个李府布置得张灯结彩、喜色满庭,看起来一片红红火火的景象,叫人打心眼儿里觉得欢喜。
怀揣着激动而又复杂的心情,众人迎来了大喜之日。
这一天,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晴空万里,微风徐徐,就连空气中都散发着兴高采烈的味道,滚滚而来扑面的喜气。
李府门外,搭着一个戏台,李夫人特地请了方圆百里之内最有名的戏班子前来吹拉弹唱,为李言彻和白司颜的大婚助兴添喜,点的曲目是时下最受欢迎的《凤凰游》,戏台上,花旦娇羞美艳,小生眉清目秀,声线清丽,唱词婉转,演得好一场锦绣良缘!
赶在吉时之前,李府的当家李老爷总算是日夜兼程紧赶慢赶地从千里之外跋山涉水赶了回来,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虽然路途劳累,脸上却是一派神采奕奕的模样,眉眼间更是盈满了喜色!
好不容易盼得宝贝儿子醒了过来,便是出了再远的门,他也是要赶回来参加彻儿的大婚的!
除此之外,在机缘巧合之下,他还带回了一个大礼!
因为不知道李老爷什么时候能到,所以李夫人没有特地到门外迎接他,一行人都聚在了大堂内,等着到了吉时再行交拜大礼。
正当众人穿着清一色的喜服,又是激动又是焦急地候在大堂里等着的时候,门外终于响起了期盼已久的一声通传——
“夫人,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闻得此声,李夫人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迎了上去。
众人跟着走到了门边,候在左右两侧。
不等见到李老爷,便听一个爽朗的笑声隔空传了过来,震荡得仿佛连空气都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夫人!彻儿!我回来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真是高兴得就连做梦都要笑出声!听说长歌那丫头也在这儿,这都过去十几年了,也不知道长成了什么模样,可得好好瞧一瞧!对了……我还带了一份大礼回来,给你们庆祝大婚!”
看到李老爷走进院子,李夫人不由笑着走了过去,面带好奇地左右看了一眼,问道。
“什么大礼?怎么没瞧见?!”
“哈哈!”李老爷又是放声大笑,随即摇了摇头,解释道,“我说的这份大礼,可不是东西,而是两个人。”
“两个人?”李夫人闻言更好奇,“什么人?”
李老爷也不卖关子,转身拍了拍手,对着院子外叫嚷了两声。
“别杵在外头了,都进来吧!”
众人同样面露狐疑之色,抬起头齐刷刷地朝院子口看了过去,下一秒,在见到来者何人之后,白司颜只听得“哐当”一声,感觉自己的下巴掉了!
“呀!”
诧异之下,司马青柠也跟着忍不住惊叫了一声,满脸诧异。
“怎么会是他们两个……他们怎么也过来了?!”
李言彻没有见过那二人,自是认不出是谁,听得司马青柠这样一喊,不免好奇地问了一句。
“他们是谁?你认识吗?”
“呃……”
吞了吞口水,司马青柠先是看了眼白司颜一脸快要当掉的表情,又小心翼翼地瞄了一道众新郎怒火熊熊、恨不得冲上去干一场群架的神色,在确定他们暂且不会被恼火冲昏头脑之后,才压低声音凑到李言彻的耳边,悄悄地解释了几句。
“走在前面那个穿蓝衣服的是南曜国的太子殿下,南宫芷胤……而走在他身后的那个穿白衣服的家伙,就是那天他们说到过的百里雪篁,也就是那个跟阿言拜堂成亲过的男人,同时也是阿言名义上的大哥,圣宣王府的大公子,还有……他们两个,都是阿言的男人。”
听到司马青柠这样一说,李言彻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尔后咂了咂嘴,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难怪这些家伙一看到那两人,就好像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一样,原来是这样的一层关系……话又说回来,这个百里长歌还真是厉害,又是西阙国的太子,又是南曜国的太子,再加上东晟国的皇子和紫炎国的皇子,以及北煌国的二殿下……啧啧,她这是打算把全天下所有的皇族都一网打尽吗?!”
“那是!我家阿言当然厉害!”
抬高下颚,司马青柠说这话的时候,不仅是理所当然的口吻,甚至还油然而生了一股毫不掩饰的自豪感!
李言彻不由多看了她两眼,疑惑道。
“阿言什么时候……变成你家的了?”
“马上啊!等她跟怀瑾和重偃拜堂成了亲,不就是我家的了吗?你觉得呢?”
“是哦,”李言彻恍然大悟,立刻点了点头,跟着附和了一句,“那这么说来,也是我家的了……”
不等话音落下,忽然间半空中寒光一闪,齐齐地杀来了数十道森寒的视线,紧跟着是异口同声的厉喝!
“什么你家的?!做梦!”
甚至就连司马青柠都对他横眉竖目,冷眼道。
“不许跟我抢阿言!”
“好好好,不跟你强,不、不跟你们抢……”
轻轻地摆了几下手,李言彻弱弱地缩了缩脖子,表示他和他的小伙伴都被吓到了!
一直死死地瞪得李言彻再也不敢吭声之后,众人才回过头来,继续用视线杀死情敌——
“你们两个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又何必明知故问?”
南宫芷胤款步走近,便是披星戴月地赶了几天路,却依然是风度翩翩的模样,尽管一双清澈的眼眸里布了几缕红血色,英俊的面庞上却是毫无疲倦之色,甚至连发型都一丝不苟的,纹丝不乱!
闻言,天下第一醋缸独孤凤凛立刻回眸扫了众人一眼,质问道。
“是谁传出去的消息?!”
“不是我!”
“也不是我!”
“更不可能是我!”
“我又不傻!”
“谁会给他们传消息啊!”
……
见没人承认,花宫岚也是有些好奇,即便抬眸看向南宫芷胤,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他。
“说吧,到底是谁出卖了我们?”
然而,南宫芷胤微微一笑,却是守口如瓶,并不打算坦白。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你们这么想知道的话……就自己慢慢猜好了。”
他当然不可能把人供出来,对方有意拉拢他和雪篁,帮了这么大一个忙,这个人情他领了,所以……除非有人提出更具有诱惑力的条件,否则免谈。
而且,只要他不说出来,这些家伙难保不会互相怀疑,窝里内斗,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对南宫芷胤而言显然是相当赏心悦目的一件事儿!
看着南宫芷胤笑意盈盈的面庞,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众人就知道从他这只笑面狐狸的口中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也就懒得多费唇舌,转而迅速统一了战线,誓死也要一致对外!
“既然你不肯坦言,那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了,别说我们没有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所以,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对于他们敌视的目光,南宫芷胤视若无睹,对于他们抗拒的言辞,南宫芷胤听若未闻。
一步一步,款款走至白司颜的跟前,南宫芷胤的俊脸上始终是和煦如春光的笑容,不曾变化分毫,脚下的步子更是没有慢下半个节拍。
“你们怎么想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在我看来……只要阿言欢迎我就好了。”
“呵……”
冷哼一声,东倾夜不无轻蔑地睨了他一眼,笑着道。
“这么说来,你千里迢迢地从天岐山赶过来,就是为了跟阿言拜堂成亲咯?可是……你连喜服都没有,会不会太寒碜了一点?”
“谁说我没有喜服?”
南宫芷胤微勾嘴角,继而扬手拽住衣襟,忽然间蓦地一拽,直接将穿在最外头的袍子整个儿扯了开,随之露出了包裹在里面的一身大红色喜服,刺目的红在阳光的照射下,灼眼到了极点!
“哇……”
李言彻忍不住张大嘴巴,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深感服气!
“这样也行?连喜服都穿好了,未免也太有诚意了吧……本少爷觉得,看在他这么诚心的份上,不如就让他一起……”
然而,一句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众人怒不可遏地厉声打断了——
“你闭嘴!”
李言彻冷不防又被吓了一跳,转而看向白司颜抱怨了一句。
“他们怎么这么凶?好可怕!”
扯了扯嘴角,白司颜面露无奈,朝他递去了同病相怜的一抹苦笑,随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劝慰道。
“别管他们了!反正不关你的事,这蹚浑水最好不要踩……你还是多跟青柠亲近亲近吧,俗话说得好,多生孩子,少吃醋……”
话音一落,司马青柠顿时羞红了耳根,李言彻的脸颊上也染上了几分赧红,两人均是羞涩的模样。
而在他们身侧,北辰元烈一行也同样是脸红脖子粗,只不过他们都是气红的罢了。
眼看着气氛剑拔弩张,双方僵持不下,李老爷一下子也是有些懵了,不由得拉着李夫人的手,将她拽到了一边,小声商量道。
“我是不是不应该把他们两个带进来?”
“这个……也不是说不应该,他们来了是有些麻烦,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而且,既然都已经带上来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那依夫人的意思,现在该怎么办?”
“老爷放心,交给我来吧……”
点点头,朝李老爷递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李夫人即便回过身,快步走向大堂,一边走一边拔高声调催促道。
“快快快!都别吵了!吉时就快到了!你们要是继续在门口杵着,耽误了拜堂行礼的时辰,这亲就成不了了,到时候一个个的,谁也完不了婚!”
果然,李夫人这话相当有效!
一听她这样“威胁”,众人当下变了脸色,开始动摇了。
“这……”
“吉时什么的……”
“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当然重要了!”喜婆跟在在一边附和,夸夸而谈,说得要多天花乱坠就有多天花乱坠,“要不怎么叫吉时呢?!要是耽误了吉时,就算成了亲,以后也是大大小小的麻烦不断,劫难重重,不得安宁!万一搞不好,撞上了凶时,那可就糟糕了!祸事横生,天灾*的,那可是防不胜防,挡都挡不住的……”
闻言,没想到耽误吉时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众人纷纷露出了一脸“吓死本宝宝了”的表情,心底下动摇得愈发厉害了。
李夫人瞧了他们一眼,又同李言彻和司马青柠使了个眼色。
李言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便听司马青柠在耳边开口嚷嚷了两声,焦急道。
“快点啊!你们还拜不拜堂了?不拜了就早说,本小姐还要成亲呢!要是误了本小姐的好时辰,本小姐跟你们没完!”
说着,见李言彻不言语,司马青柠又拽了他一把,低声催道。
“别不吭声啊!你也说两句!”
李言彻这才恍然,赶紧跟着妻唱夫随!
“是啊!你们还要成亲吗?竹弟,你来表个态,为兄就等你一句话!”
在众人急惶惶的催问下,白倚竹无奈被赶鸭子上架,只好率先开了口,服了软。
“也罢,不过是多了一个人……也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听到白倚竹松了口,其他人哪里还扛得住,唯恐被落下似的,纷纷答应了下来,一边在心底下将那通风报信的“小人”骂得狗血淋头,一边又紧锣密鼓地开始琢磨起要不要将南宫芷胤拉入自己的阵营,权衡起了利弊得失。
待所有人都点了头,李夫人即便盈盈一笑,挽着李老爷的手臂兴致勃勃地跨进了门槛。
众位新人紧随其后,一并走到了大堂里头。
大堂内外锣鼓喧天,吹吹打打的,气氛一下子热闹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笑容满面,喜气洋洋,唯独被遗落在了角落里的某人,冰着一张雪山脸,闷闷不乐地跨步进了大堂,冷然道。
“等一下!”
坦白来说,百里雪篁的声调并不算十分响亮,然而他那酷寒的语气同眼下热闹的气氛实在太过违和!
故而听到他这样一喊,众人下意识噤了声,齐刷刷地回头看了过来。
李夫人依然笑得慈祥,关心道。
“你也想一起吗?”
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再加上群情激昂,矛盾激烈,李老爷一早就懵了圈,根本来不及同李夫人介绍他带回来这两人的身份,李夫人心系局势,一直想着如何能解决争端缓解气氛,便也忘了同李老爷询问来者何人,只知道他们二人这趟赶来,十有*便是冲了白司颜的这门婚事来的。
当然,李夫人和李府的诸多家眷下人认不得百里雪篁和南宫芷胤,众新郎官儿却是没眼瞎,不等李夫人的话音落下,便愤愤然地开口反驳了一句!
“他不行!”
李老爷并不知晓百里雪篁和白司颜之间的事,闻言不免生出了几分好奇,诧异道。
“为何单单他不行?”
瞅着众人怒发冲冠的模样,李言彻不知为何,竟是忍不住想笑……毕竟,从小到大,女子之间争风吃醋倒是见到了,可是这么多男人一起争宠排外,确实是头一回见到。
“父亲你有所不知,百里大公子已然同阿言成过一次亲了。”
听得这话,李夫人顿时笑得更欢了,扬手编队百里雪篁招了两下,唤道。
“原来你就是雪篁,都长这么大了……小时候本夫人还抱过你呢,过来,到本夫人这边来……”
百里雪篁虽然不喜欢与人亲近,平时也不爱搭理人,可毕竟李夫人是长辈,他也不好当众拂了她的面子,便只好款步走了过去。
李夫人笑着颔首,转头吩咐了一声。
“来人,给百里公子看座。”
“是,夫人。”
仆人俯身应下,即便搬了一张椅子摆在李夫人的身侧,虽然不是什么正中的位置,却也是个高位。
抬手轻轻拍了一下椅背,李夫人抬眸看向百里雪篁,示意他坐下。
“来,雪篁,你坐这里。既然已经成了亲,就不要再掺和进去凑热闹了,如果本夫人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是第一个同阿言成亲的,对吗?”
百里雪篁坦然承认,却是没有马上坐下,眉眼间略显犹疑,不知李夫人这样做是什么意图。
“没错,我是阿言第一个男人。”
一听这话,独孤凤凛瞬间就炸了!
“靠!你这话什么意思?!将我置于何地?!”
见状,却是没有人同情独孤凤凛,反而落井下石火上浇油的倒是不少。
“你们两个烦不烦啊?!三天两头老调重弹!同一件事要争论几次才肯罢休?还真是没玩没了了……”
不知道是独孤凤凛不讨喜还是怎样,李夫人全然没有搭理他,继续笑吟吟地看着百里雪篁,以长辈的身份主持大局,接着道。
“这么说来,那你就是阿言的第一位夫君了……按照惯例,你这样的便算得上是正室,快些坐下吧!待会儿他们一个个的,可都要给你敬茶的。”
此言一出,刹那间满场静寂,片刻后,所有人都齐齐炸毛了!
“什么?!”
“我没听错吧?!”
“他是正室?!”
“凭什么?!凭他也配?!”
“这怎么行?!哪有这样的?!”
“我不能接受!”
“我更不能接受?!”
……
万万没想到,好端端的一门婚事竟然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面对百里雪篁这个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正室”,花宫岚和百里月修的心情是复杂的,是沉痛的……亏得他们还在这儿斗得死去活来争得头破血流,刚刚摆开阵势想要一决高下,可胜负还没分出来呢,这“大房”的头衔就让百里雪篁捷足先登,坐享其成了!
不能忍,绝对不能忍!
他们是不可能会承认百里雪篁的地位的!
然而,在嘈杂而又愤慨的抗议之中,心情最为沉重的当属白倚竹无疑!
没曾想李夫人竟然会一锤定音地敲定了百里雪篁是正室,白倚竹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大声质问李夫人一句——
“姑姑!你到底是我的姑姑的?!还是他的姑姑?!”
在心底下这么想着,悲愤之余,白倚竹一个不注意,却是当真问出了口。
李夫人闻声先是一怔,继而意识到了白倚竹怨怒的原因后,才笑着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但并没有打算就此改变主意,只开口劝慰了两句。
“傻孩子,我当然是你的姑姑……”
不等她把话说完,白倚竹又忿忿不平地质问道。
“亲生的吗?!”
“当然是亲生的,姑姑可是从小就将你当成自己的亲儿子看待……”
一句话又没说完,再次被白倚竹怒不可遏地打断!
扬手“唰”地指向李言彻,白倚竹半眯眼眸,冷冷一笑!
“呵呵……你会让你的亲儿子做小?!”
李言彻挠了挠鼻子,默默地侧开了视线,不想被众人的怒火殃及池鱼……他是无辜的!
“咳……”
对上白倚竹悲愤的视线,李夫人不由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继而换上了语重心长的腔调,试图跟他讲道理。
“竹儿啊!姑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可是这种事情……原本就有先来后到一说,你也怨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你自己下手太慢,被人抢先了一道,不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们这样争来抢去,谁也不服谁,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尽头啊?”
“哼!这是侄儿自己的事,不劳烦姑姑操心!”
僵硬着脸色,白倚竹依然不肯承认百里雪篁大房的地位。
“是了,这是我们的家事,就不用李夫人挂心了。”
众人跟着齐齐附和了一句,同样不愿承认百里雪篁……开什么玩笑,事关福利之争,怎么可能让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别说是李夫人,便是圣宣王妃,抑或是凤鸣女帝想要插足,他们也绝不会听之任之!
“这……”李夫人面露难色,不由看向白司颜,为难道,“歌儿,你也说两句吧,他们要是这么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白司颜抱胸站在边上,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根本就不想插手他们之间的纷争,奈何被李夫人点了名字,才不得不出面解决问题。
“夫人的好意长歌心领了,只是他们一意孤行,固执得很,全然听不进任何劝言,所以……夫人莫要再理会他们了,由着他们闹腾吧,反正也死不了人。至于雪篁大哥……毕竟早些行了大礼,便是他们不愿承认,这地位暂且可以不计较,但茶水还是要敬的。”
对于白司颜的这番说辞,李夫人当即点点头,露出了满意的神态。
确实,如果硬要逼着那些自视甚高的家伙做小,必然是要掀翻天了,这事儿她确实做不了主,也不方便多说什么。
而敬茶一事,虽说只是个形式上的花架子,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但多多少少算是给了百里雪篁几分面子和安慰,见他们退了一步,百里雪篁自然不好咄咄逼人,得寸进尺。
一番话,既没有偏袒百里雪篁,也没有偏心任何人,可以说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再加上这话是从白司颜嘴里说出来的……众人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到底没有再辩驳什么。
百里雪篁原本就没打算可以这么简简单单地坐上正室的位置,甫一听到李夫人那样说,也是兀自惊了一惊,虽说因之生出了不少希冀,但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所以对于这样的结果倒也谈不上有多么失落……反而一想到能叫所有人都给他敬茶,心底下何止是安慰,简直有种赚到的感觉!
待白司颜四两拨千斤,暂时化解了众人的仇怨,屋子内外的鼓乐声才又喜气洋洋地敲打了起来。
喜婆掐着时辰,一到吉时,便忙着嚷嚷了起来。
“良辰到了!良辰到了!各位新人快些准备,等鞭炮声一响,就开始行礼罢!”
说着,又催人去点了挂在门外的炮仗,长长的一条,一直从大堂的门口蜿蜒而出,像是一串串火红的辣椒,延伸至院子口。
小厮应声点了火,霎时间噼里啪啦地炸响了整个院子,震得花花草草都颤动了起来,烟雾缭绕之下,那一长串的鞭炮宛如火龙一般,腾云驾雾,看着好不霸气!
屋子里,有人高呼一声——
“一拜天地!”
便见得一整排身着大红喜服的新人对着门外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
又听那人继续喊道——
“二拜高堂!”
众人便又齐齐地转过身,对着李老爷和李夫人行了一个大礼。
最后是——
“夫妻交拜!”
李言彻和司马青柠面对着面,两人耳根处皆是微微泛红,略显羞赧,眼眸里含情脉脉,不止是司马青柠,便是李言彻也觉得心尖儿轻颤,无端地生出了几分情动来。
他们俩这边一人对着一人,自然没有什么差错。
倒是另一边,白司颜一人面对着眼前的一排,总觉得头顶上空的气压都低了,四下观礼的宾客也是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表示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场面,当真是开了眼界,直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站在最中间的,自然是花宫岚和百里月修,他们二人向来沉得住气,倒也相安无事,没有什么纷争,反而是被挤到最两边的东倾夜和西冥兰诺等人,不满于位置如此偏远,即便撅着屁股接连撞了几下,想要把身侧的人给挤开,奈何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只重重一下,便又将他们撞了开去。
正闹着,司礼却是等不及他们安分下来,兀自喊了一声。
不得已之下,东倾夜几人只好作罢,安安分分地躬身行了这交拜之礼。
然后。
问题就来了。
按照惯例,拜完了堂,借着便是入洞房。
可是李言彻那一对还好,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用不着担心,但是白司颜这头……却是麻烦了,新娘子只有一个,僧多粥少,根本就分不过来!
虽说入洞房不一定就要圆房,可是合卺酒什么的却是不能少,这要一个一个轮流着喝过来,白司颜深感她的手要断……而且,完全不用怀疑,那群家伙一定会打起来,你阻我我拦你,到时候一准儿会把整个屋子给拆了,想都不用想!
所以,当听到司礼略显底气不足地喊着“送入洞房”之时,白司颜便笑盈盈地接了一句话,道。
“天色还没黑呢!那么早就进屋子里怪无聊的,今日虽说是我的大婚,但同时也是青柠的大婚……我没有什么姐妹,青柠便是我最要好的姐姐了,所以她的喜酒,我是一定要喝的!”
听到这话,司马青柠不免眼眶一热,跟着道。
“上一次你偷着成亲,没叫我喝上半杯喜酒……这一回,我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了!”
“好!那就一起喝!不醉不归!”
话音落下,众人眨巴着眼睛,看着两位新娘子勾肩搭背豪气干云地走了开,一时间不由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见状,新郎们也跟着要走开,却听百里雪篁抬手半掩着嘴巴,轻声咳了一句。
司礼闻声立刻反应了过来,忙着道。
“各位且慢!这……茶还没敬呢……”
蓦地想起来还有这一茬,白司颜和司马青柠即便回过了身,却见众人凝眸朝她们看了过来,一脸不情不愿的模样,似乎不准备动手。
剔起眉梢,白司颜轻哼道。
“看我干什么?快去敬茶啊!方才不是说好了吗?这么多人看着呢……现在你们都是我的人了,丢的可是我的脸!”
原本还有些心塞塞,一听到白司颜那句“现在你们都是我的人了”,刹那间仿佛阳光普照了一样,众人一下子就心花怒放了起来……这种感觉,有些欣慰,又有些酸楚,就好像飘荡的柳絮找到了根,连带着一颗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到底是事先约好的,众人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在大家的面前食言,便就转身端起仆人递上来的茶水,从左到右,逐一迎上前给百里雪篁敬了茶。
一边浅酌热茶,一边欣赏着情敌们咬牙切齿的表情,百里雪篁顿时一扫而过适才的阴霾,深深地觉得只这一件事,便足够他受用好多年了!
敬完茶,看完了好戏,待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李老爷和李夫人才站起身,招呼着客人到院子里吃酒聊天,共叙佳话。
李言彻伤毒未愈,白司颜又无法满足众新郎的需求,今晚的洞房自然是圆不成了,大伙儿便索性放开手脚,吃肉的吃肉,斗酒的斗酒,一直折腾到了深更半夜,才拖着醉醺醺的身子回房休息,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同一间屋子的地上,唯独白司颜和司马青柠二人滚在床上,场面看起来又混乱又诡异……
第二日一早,白司颜觉得有些口渴,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见着外头的天色还未大亮,不想吵着别人,便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了下去,穿上鞋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然而一直走到了外屋,却不见除了司马青柠之外的任何人。
想着昨晚上她睡下的时候,地上几乎躺满了,可现在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白司颜不由微蹙眉头,生出了几分狐疑,不过……想到有可能是李夫人派人将人抬了出去,白司颜也就没怎么在意。
走到桌子边倒了一杯水,白司颜咕噜咕噜几口灌了下去,刚喝完,忽而就有些内急,即便放下杯子朝门口走了过去。
却不想,甫一打开门,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石桌边围坐着一圈人,不仅花宫岚一行都在,就连李老爷和李夫人也在,甚至连李言彻也披着一条厚厚的毯子躺在了一旁的软榻上。
这个时辰还很早,天色尚且有些昏暗,石桌上虽然点了烛灯,却也没有特别的明亮。
白司颜看不清楚他们的脸,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只是心下有些好奇,就款步走了过去,等到走近了,才感觉到那股子凝重的气息,像是有一团巨大的阴云笼罩在头顶,叫人觉得很是压抑。
而众人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的严峻,一个一个深蹙着眉心,便连花宫岚和百里月修这样随性坦荡的家伙,都沉了几分脸色,似乎摊上了什么棘手的事儿。
难得一次,直到白司颜走到了他们的身后,都没有人发觉,众人各自沉浸在思虑当中,头疼不已。
见状,白司颜忍不住跟着皱起了眉头,开口问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这天还没亮呢,你们怎么都起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众人这才惊醒过来,抬头看了她一眼,面上的神色却不见缓解。
李夫人叹了一口气,对她招了招手,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你也醒了……过来坐吧。”
白司颜依言走过去,坐到了桌子边,李老爷这才摇了摇头,叹息着吩咐了白倚竹一句。
“竹儿,你跟阿言说吧。”
白倚竹也不啰嗦,稍微沉吟了片刻,便用最简单的说辞将消息一个一个地同白司颜说了一遍,听到第一个消息,白司颜就当场变了脸色,越听到后面,就越是心惊肉跳,脊背发凉。
她怎么也没有相当,事情会发生得这么突然!
前一刻还是国泰民安盛世繁华,后一刻……便是一夜惊变,天堂地狱,转瞬变换。
但是很显然,即便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这些事只怕也是那些狼子野心的家伙们一早就策划好的,若不然……诺大一个九州,怎么会同时爆发出内斗和战乱?!
第一个消息。
天岐书院被毁!
天岐山被炸了个干干净净!
从此世上再无天岐书院,他们这群逃学在外的学子,便是想回去,也没地儿回了!
“为什么要炸天岐山?是谁干的?!”
“还能是谁,”花宫岚微眯凤眼,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是有些始料未及,但仔细想想,倒也在情理之中,“可不就是觊觎宝藏的那些家伙……”
“可是……就算他们觊觎宝藏,也犯不着炸了天岐山啊!不是说他们已经找到几把钥匙了吗?还特地说服白倚竹去找东方城主,企图得到更多的线索……眼看着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等了这么久,还在乎这十天半月的吗?”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集齐钥匙,安安稳稳地打开宝藏……然而时间不等人,情况有变,他们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浪费在找钥匙上面了,所以一急之下就干脆炸了天岐山,以为这样就能拿到里面的东西,只可惜……他们不该太相信我,一厢情愿地以为宝藏就藏在天岐山里面。”
“呵,所以他们炸了天岐山也没有用,因为那里面根本就没有宝藏……”扯了扯嘴角,白司颜突然有些佩服起当初设下机关安置宝藏的人来,“大概打死他们都想不到,天岐山中那个庞大的地宫,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只不过……就算他们没有找到宝藏,却也还是阻止不了他们谋逆的野心。”
第二个消息。
紫炎帝君薨逝!
摄政王独孤爵当下发动政变,取而代之!
叛贼乱党连夜血洗皇城,诛杀太子和反抗的皇嗣朝臣,一夜间皇城如炼狱,血流成河,遍地尸骸!
与此同时,独孤爵下了必杀令,要将流落在外逃过一劫的独孤凤凛斩草除根!
而杀手,此时此刻已经在路上了!
“其实……父皇早就察觉到了皇叔的谋逆之心。”
正当白司颜义愤填膺之时,独孤凤凛的表情却显得相当平静,就算听到了自己的手足兄妹被戕害的消息,也只是皱着眉头,并没有太过激愤。
“只是那时候已经太晚了,皇叔的势力遍布整个朝廷,已然是一手遮天,而父皇也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受制于他。不得已之下,父皇只好虚与委蛇,明着任由皇叔大行其事,暗中将我遣出皇城,便是为了保住我的性命,想借我之手,重整朝纲,东山再起。”
“紫炎国那么大,独孤爵又手握重权,执掌兵马,你的领地就只有那么小一块,就算他派来的杀手没能杀了你,只要他挥兵碾压过来,还不是分分钟把你的弹丸之城给碎了?!”
闻言,独孤凤凛却是微勾嘴角,露出了一抹危险的诡笑。
“你说得没错,独孤爵是手握兵权,但是……想要碾压本殿,还不够火候。”
“嗯?怎么说?”
“其一,那些归顺于独孤爵的文臣武将,并非全部都是真心实意。父皇虽然受制于他,处处被他监视,但这么多年来,也不是全然没有动作……在表面文章之下,父皇自知与他明斗不得,便暗设棋局,待时机成熟,就能调动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棋子,给独孤爵以重创!”
“那么……其二呢?”
“其二,本殿手中握有十万精兵,皆是百里挑一、以一当十的悍将,这些年一直秘密操练,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即便独孤爵挥兵五十万……也不见得能动本殿分毫!更何况……他应该不舍得用那么多的兵力对付本殿一个。”
“这有什么好不舍得的?他当上了皇帝,不是想打谁就打谁吗?只要拔除了你这颗眼中钉肉中刺,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呵……你以为,他的野心仅止于紫炎的皇帝吗?若只是如此,他又何必耐着性子等上这些年?”
“这倒也是,想来皇图霸业,征伐天下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第三个消息。
北煌帝君病危,奸臣趁机谋反,一夜国乱!
很早之前,白司颜就听说北辰元烈和他的皇兄感情很深厚,而北辰元烈之所以被称为三太子,也是有原因的。
他与当今的北煌帝君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自幼母后早亡,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北煌帝君虽为嫡长皇嗣,但因为从娘胎里带出了一身的毛病,所以一向体弱,好几次都差点死了,先帝担心大皇子不堪重任,便就转立北辰元烈为太子。
然而,先帝一驾崩,北辰元烈便将皇位还给了兄长,这些年来北煌帝君的身体也好了许多,故而一直相安无事。
念及兄弟情分,北煌帝君仍将北辰元烈立为储君太子,又担心自己的身体会突然间垮掉,便将厚望寄托在了北辰元烈的身上。
所以,每当北辰元烈翘学出逃,北煌帝君都会加派人手,将他拽回天岐山!
奈何北辰元烈从来没有当皇帝的心思,也不想让朝臣们生出二心,无端的滋生出许多麻烦事来,便就一直吊儿郎当的,以扮演一个实打实的纨绔子弟为己任!
眼下北煌帝君突然病危,只怕就是这场混乱最为直接的导火索,那些蛰伏在暗处的豺狼虎豹,想来早就暗搓搓地等着这一天了!
瞅着北辰元烈紧缩的眉心,一脸忧惧的表情,完全不见了平日里的嘻嘻哈哈,白司颜忍不住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安慰了一句。
“别担心了,那么多次生死关头,皇兄都挺了过来,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想必这一回,皇兄也一定可以度过难关的!你要是真的放心不下,怕他落到奸臣的手中,就快点赶回去吧!”
北辰元烈却是摇了摇头,并没有打算赶去见北煌帝君。
“皇兄的身边有死士守着,眼下被送到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倒是不用担心会有人对他不利,只是他的病……”
“什么病?很严重吗?”
“皇兄的病是从小就有的,时好时坏,向来没有准头,也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怪症,好在在皇兄很小的时候,宫中的一位老御医开了一个药方,每当皇兄发病的时候,只要按着药方上写的照做,就能帮助皇兄渡过难关……然而,那方子开得奇怪,上面的东西也很难找,尤其当中的一味药特别难炼制,原本宫里储藏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奈何被那些乱臣贼子盯上,耍手段毁了……”
“若是重新炼制,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炼药最少需要三个月,皇兄熬不住的……”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暗着脸色,北辰元烈沉吟了一阵,又道。
“三师尊医术高明,这药原先一直都是交给他炼制的,不知道……他的手上有没有储备?”
“那还等什么?!”白司颜眼前一亮,捕捉到了一线光明,“快去找三师尊问一问啊!说不定会有呢!”
“不必找了……”闻人海棠忽而沉沉开口,语气是难得的压抑,“天岐山被炸毁,不仅伤及学生,几位师尊为了守护书院,全都死了,没一个幸免于难的……”
听到这话,白司颜的眸色瞬间暗了下去,随即生出了几分寒光,忍不住捏紧拳头,重重地锤到了桌面上!
“该死!”
原本她还想着救活了李府的大公子,可以回去向三师尊耀武扬威地卖弄一番,顺便将他收作徒儿好生使唤,却没想到这一趟下山,竟是阴阳两隔,甚至就连对她有恩的天月老人也在这场阴谋中丧了命……此仇此恨,她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霎时间,没有人再说些什么,院子里顿然又安静了下来。
不远处的海岸上,初阳缓缓升起,朝霞烂漫,泛着微微的红光,暖黄色的阳光打在人的脸上,驱散了一些早晨的寒气和水气,只是众人心思沉重,却是丝毫不觉暖意。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百里雪篁不由开口提醒了一句,道。
“对了阿言,你之前不是从三师尊那儿拿了不少宝贝吗?你说……在里面会不会有北辰元烈要找的那味药丸?”
不等白司颜开口,北辰元烈就怏怏地勾起了一丝苦笑,摇摇头,并不抱有任何希望。
“且不说有的可能性很小,即便是有……他们在山上埋了那么多炸药,炸得山河变色日月无光的,连房子都被炸成了断壁残桓,只怕那些东西早就被炸得灰飞烟灭了。”
“那可说不准!”
白司颜想了想,心底下非常不甘心,便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要尝试一番!
“当时为了不被三师尊发现,我将拿来的药都藏了起来,埋在了地下的一个密室里,如果我记得没错……那个密室是用铁石打造的,坚固无比!只要不是将炸药扔进里头,对着那密室连番轰炸,十有*能保全那个密室……要不然,我们回一趟天岐山,去找一找那些药?若真没有也就罢了,可如果能找到的话,那皇兄的命就有救了!”
见到还有一线希望,对此深有感触的李夫人当即附和了一声。
“阿言说得没错,不管能不能找着那味药丸,都应该竭力一试,以免后悔!”
“好,”北辰元烈颔首,“那就回一趟天岐山!”
说着,众人便要起身整顿,打点行礼赶去天岐山。
“等一下……”
东倾夜忽然唤了一声,叫住了他们。
白司颜回头,只见所有人都离开了座位,唯独他一人还坐在石凳上,支着手肘扶着脑门,并没有抬眸看众人,只直勾勾地盯着石桌的桌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很少见到他会露出这样的神情,白司颜不免起了疑心,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眼下紫炎宫变、北煌内乱,看起来两者似乎毫不相干,可是发生在了同一个晚上,就绝对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而紫炎国乃是九州之上的第一大国,北煌又是兵力最强盛的一方霸主,这二者若是联手,野心必然不小!
但就算他们再如何强大,也只是两个政权,若要同时对抗东晟、西阙以及南曜三国,到底还是捉襟见肘,没有必胜的把握!
所以……白司颜并不认为,东晟三国会相安无事,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想说什么?”
听到白司颜这样问,东倾夜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眸光微烁,却是不知从何开口,顿了片刻,两人相顾无言,好一会儿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看到东倾夜为难,白司颜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
虽然平日里东倾夜花里胡哨的尽会瞎闹,争风吃醋最厉害,一点也不矜持,叫人很难将他高冷尊贵的皇子联系起来,但他始终是个皇子,还有一个同样野心勃勃的父皇。
而在“皇子”这层光鲜亮丽的皮囊之下,东倾夜还有一个身份……便是东晟帝君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把利刃!
是的,白司颜差点就忘了……东倾夜除了皇子之外,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暗杀者!
可是……他若是不愿意说,她也并不打算逼他。
白司颜相信他,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等你想好了,再跟我说吧。”
留下一句话,白司颜转身就迈开了步子,只是还不等她走出两步,便听东倾夜在身后低低地唤了她一声。
“阿言……别走。”
挣扎之下,口吻中只剩哀求,听起来孤立无助,异常的伶仃单薄。
白司颜心头微动,免不得生出了几分怜惜,到底是不愿抛下他,即便回过了身,抬眸直直地看着他,笑着道。
“我不走,我一直都在。”
听到这话,东倾夜顿时眼睛一红,忽然间站起身,二话不说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白司颜!
白司颜被他吓了一跳,正要开口斥上两句,却听东倾夜伏在她的肩头,轻轻地抽了一下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一时间,白司颜有些傻了,也不敢说什么,只得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当是安抚。
见到这一幕,众人也跟着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直到西冥兰诺弱弱地问了一句。
“小夜子……你该不会是……在哭吧?!”
话音落下的刹那,东倾夜顿时就炸毛了,立刻抬头反驳了一声!
“哭个屁!老子是男人好吗?!
“可是……”西冥兰诺继续不怕死地戳穿他,“你的嗓音都抖了……你真的……不是在哭?”
“我那是被你气的!”
“哦。”
对上东倾夜泛红的水眸,西冥兰诺善解人意地收了声,没有继续撩拨他,若不然……他再这么说下去,东倾夜十有*会扑上来咬他!
大概是觉得很没面子,东倾夜倒是不敢真哭,咽了一下口水便将鼻头的那股子酸楚给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尔后冷下了几分脸色,抬眸在众人面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白司颜的脸上。
白司颜依然微弯着眸子,朝他露着笑。
“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了?”
东倾夜垂下眼睑,终于开了口。
“父皇拿母妃的性命要挟我,让我趁势杀了南宫芷胤和西冥兰诺。”
果然……
东晟帝君到底还是出手了。
“什么时候的事?”
“去天岐书院之前。”
“这么说来……你上天岐书院,便是为了刺杀他们二人?”
“不是,”东倾夜摇摇头,又提起眼皮,看进了白司颜的眸子里,“我上天岐山,自然是为了你……但是,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在,你以为父皇会答应让我离开东晟,一直在天岐书院里面耗着吗?”
“哎,你真是太可怜了,爹不疼娘不在……来来,姐姐抱抱你!”
叹了一口气,白司颜总算明白,为什么当初她把这个家伙从地牢里救出来之后,他会那么死皮赖脸地缠着她了……身为皇亲贵胄,东倾夜自然什么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钙,哦不……是爱!
所以一旦有人对他好,他就舍不得放手,拼死也要守住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情。
“所以……”扁了扁嘴唇,西冥兰诺表示有些怕怕的,“你真的要杀了我吗?虽然你好像打不过我,但是你的那双眼睛,还是挺恐怖的……”
南宫芷胤却是云淡风轻,不以为然。
“放心吧,他若真要动手,现在也轮不到你在这儿说话了。”
西冥兰诺这才松了一口气,安了心。
“也是吼……”
默了默,南宫芷胤又问。
“当初……东晟帝君是怎么跟你说的?”
闻言,东倾夜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自顾自地做出了一个推断。
“一开始,我也不明白父皇的意思,父皇也不同我解释,只说了让我按照他的吩咐办事……不过,现在看来,只怕父皇和独孤爵、还有北煌的奸相早就已经勾结在了一起,暗通款曲,打算联起手来,吞了西阙和南曜!”
南宫芷胤点点头,表示认同。
“想必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总不能真的让小夜子的父皇逼死他的母妃吧?”
虽然自己可以不用死确实很开心,可一想到东晟帝君是用东倾夜母妃的性命威胁他的,西冥兰诺就忍不住暗骂了一句丧心病狂,头一回觉得自己的父皇简直可爱到了极点,哪怕是坑儿子了一点,但至少不会对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来!
“或者……我和兰诺先装死?”
南宫芷胤同样十分的深明大义,舍己为人,只求能在白司颜的心目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我觉得这样不可取……”百里雪篁及时制止了太子殿下的胡闹,“倘若你和兰诺的死讯传了出去,朝堂必定大乱,这样一来……就算他们的目的没有完全达到,却也达成了一半。”
“雪篁说得很对,”李老爷也跟着提出了反驳的意见,“你们二人乃是一国储君,可谓是国之根本,一旦你们二人出了事,难保不会动摇江山社稷的根基。”
“真死不行,假死也不行……那要怎么办?”
嘟着嘴唇,西冥兰诺忧郁了。
其实……他还蛮想假死一回玩玩,看看父皇和大臣们的反应,肯定非常的精彩!
但是这种游戏,在平时闲来无事的时候倒是可以打发下无聊的时间,现在整个九州的局势如此紧张,几乎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他就是玩心再重,也不敢随便尝试,万一真的不小心把江山给玩没了……呵呵,父皇一定会把他吊起来狠揍一顿的!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眯着一双狐狸眼,百里月修笑得奸诈,一看就是装着一肚子的坏水!
白司颜深知他的恶劣本性,不由挑起眉梢,哼哼道。
“说来听听。”
“以眼下的情势来看,一场恶战是免不了了,不管是东晟帝君,还是独孤爵,抑或是北煌的奸相,他们三人手上都握着大权,掌控着相当客观的兵马,并不容易对付。即便是联合南曜和西阙的兵力,要跟他们打起来,一时半会儿也不见得会赢,长此下去,烽火四起,硝烟横生,只怕这整个世道就乱了。”
“道理我们都懂,你不用专门解释一遍,直接讲重点吧!”
白司颜有些性急,受不了百里月修那种商人惯有的慢条斯理的调调,忍不住开口催了一句,毕竟现在不是在谈生意,他也用不着跟他们虚张声势地讨价还价。
看着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了狐疑的表情,似乎并不对他抱有期望,百里月修即便轻咳了一声,拔高了声调,势要一鸣惊人,在大家面前树立起足以叫人刮目相看的威望!
“想要阻止乱世的降临,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些狼子野心的家伙打趴下,灭了他们的嚣张气焰和野心!”
“你说得倒容易,他们手中就算没有千万大军,至少也有百万大军,哪里是那么容易可以制服,说打趴下就打趴下的?!”
司马重偃不以为然地驳斥了两句。
不同于这些个皇子王孙,他和司马怀瑾出生于武将世家,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跟随父亲行军打仗,亲身经历过那种血肉拼搏的厮杀,知道战事的不易。
虽然也有以少敌多出奇制胜的例子,但那毕竟是少数。
绝大部分的战争都会经历胶着的状态,损耗的是双方的兵力,除非在战力上有绝对的优势,否则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横扫千军万马,凯旋而归!
然而,百里月修却没有因为他的这番说辞而动摇,一双半眯着的狐狸眼中,精光更甚。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们别忘了,我们的手里面,还握着一样制胜的法宝!”
说这话的时候,百里月修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花宫岚。
花宫岚几乎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
“你是说……凤鸣国的宝藏?”
经过百里月修和花宫岚这样一点拨,白倚竹也跟着染上了几分笑意。
“这个主意不错!独孤爵当初一心想要得到宝藏,便是看中了里头藏着的炎烈先祖无往而不胜的秘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既然有这样的说法世代相传,想来不会是空穴来风……而且,我们大概也知道了宝藏埋在什么位置,只要能收集到钥匙,就可以将其打开,一探究竟!”
“可是,另外三把钥匙不是在独孤爵之子独孤无桀的手上吗?要怎么才能拿到?”
“这个简单!”
虽说白司颜没有对宝藏寄予太大的厚望,但看着大伙儿都是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多少也有些好奇,即便想了个主意,笑着将白倚竹推了出来。
“那个独孤无桀不是拜托小竹子找线索吗?现在他们炸了天岐山,也没找到宝藏,肯定气坏了!要是能让小竹子做诱饵,放出话说找到了宝藏,还怕独孤无桀不会上钩吗?到时候找个理由将他骗出来,不久可以逼他交出那三把钥匙了么?”
“没问题,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
不等话音落下,白倚竹就信誓旦旦地答应了下来,那叫一个爽快!
众人不由微微一惊,刚想说哪有人喜欢当诱饵的,便听白倚竹又补充了一句。
“三个晚上!”
霎时间,四下唏嘘声一片,无数道鄙夷的视线毫不掩饰地落在了白倚竹的脸上,暗道他丧心病狂,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争宠!
白司颜也是无言以对,只好挥挥手答应了下来。
“好吧好吧!三天就三天,但前提是你得把事情办妥当了!”
白倚竹盈盈一笑。
“那是自然。”
“不是说……一共有五把钥匙吗?”司马怀瑾的眉心不见缓和,比起白倚竹的眉飞色舞来,更显沉着冷定,“就算拿到了独孤无桀手中的三把,再加上阿言手里的一把,还有一把呢?”
“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那天东方鹤酒不是说了吗,在他得到的信息里面,并没有说一定要五把钥匙,说不定这也是个障眼法……总之,我们先把能得到手的东西都准备好,到时候再去看个究竟!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如果连我们都挖不出那宝藏的话,炎烈先祖可就真的太失策了!”
好歹她也是炎烈先祖的后裔,身上流着他老人家的血,肯定还有什么线索是他们没有发现的,奈何眼下情况紧急,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们耗费了!
“阿言说得有道理,说不定到了雪龙山……就能找到第五把钥匙了!”
瞅着众人一派兴致昂扬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能踏破苍穹横扫天下一般,东倾夜却是悲苦不能自抑,忍不住抬手拦了他们一道。
“可是……我的事儿要怎么解决?如果七天之内不能将南宫芷胤和西冥兰诺的首级带回去,父皇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扯了扯嘴角,白司颜忽然问了他一句。
“你父皇,最想要的是什么?”
东倾夜一愣,不知道她这样问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回答了她。
“应该是……这个天下吧。”
“那不就得了?他其实并不在乎南宫芷胤和西冥兰诺死没死,只要你跟他说……有办法取得整个天下,他会不动心吗?”
意识到有戏,东倾夜不由眸光轻烁,催道。
“说具体点儿!”
“这样吧……为了取信于东晟帝君,你大可以将宝藏之事和盘托出,然后添油加醋一番,就说我们可以打赢那些乱臣贼子,然后趁势称霸九州!而你,作为他安插在我们当中的眼线,可以随时控制我们……如此一来,到了最后,东晟帝君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坐享其成了!反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怎么撩人怎么吹,我就不信这种现成的便宜,你的父皇可以抗拒得了!”
知父莫若子,东倾夜很清楚,东晟帝君这些年来一直韬光养晦没有动作,便是碍于兵力不够强盛,当年费尽心机地求得鬼瞳之术,也是为了能够走一些旁门左道的捷径,所以……如果能坐山观虎斗,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坐收渔利,东晟帝君自然禁不住这样的诱惑!
“呵……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白司颜促狭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鼓舞道。
“不管怎么说,你终究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也许不会相信别人,但你的话……他多少能够听进去一些!所以,你就放开手脚去编好了,东晟帝君若能不插足此番纷争,也是省了我们不少力气!到时候,万一我们真的找到了宝藏,就按照编好的这个剧本走,十有*……或许还能救出你的母妃。”
一听说能救出母妃,东倾夜的眼眸顿然又亮了三分,一下子变得比任何人都积极了起来!
“那好,我们兵分三路!我回东晟游说父皇,白倚竹去紫炎找独孤无桀拿钥匙,你们先去天岐山给北辰元烈的皇兄找药丸……到时候,如果赶得及的话,就一同在雪龙山汇合!”
白倚竹点头应下。
“可以。”
白司颜振臂一挥——
“去把青柠叫起来!出发!”
“等一下……”司马怀瑾忽然唤住了她。
司马重偃接着补充道:“还是让青柠留下来照顾李公子吧。”
“对哦!”白司颜恍然醒悟,“青柠已经嫁人了……那就让她留下来吧,嘘……别吵醒她,我们小声点,走吧!”
一个“吧”字还没落下,就听身后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哈欠”,司马青柠睡眼朦胧地靠在门边,囔囔道。
“你们偷偷摸摸的要去干什么?为什么不带上我?”
“我们去梦游,你也去吗?”
“那我还是去睡觉好了……”
说着,司马青柠便又摇摇晃晃地走了回去,看得李言彻一愣一愣的,不是很能理解她跟白司颜之间诡异的对话。
一直等到司马青柠走进了里屋,白司颜才走过去抬手拍了拍李言彻,嘱咐道。
“青柠就交给你了,这段时间兵荒马乱的,一定要保护好她。”
李言彻粲然一笑。
“放心吧,便是外头掀翻了天,这儿也一样风平浪静,只是……你们突然走了,青柠问起来要怎么解释?”
“就说我们去度蜜月了,让她别来烦我们!”
“度蜜月?”
“是啊!就是新婚夫妇出门游山玩水增进感情什么的,等你身体大好了,你们也可以啊!”
李言彻垂眸,若有所思。
“好,我知道了。”
言罢,李夫人放心不下他们,又拉着白司颜的手嘱咐了几句,这才命人备好了马车和一应器具,将他们送出了秦川。
一出城,因着东倾夜和白倚竹要去的是不同的方向,便就同他们分道扬镳,策马东行了。
白司颜一行也不敢怠慢,毕竟独孤爵他们早有预谋,逆天之举已然筹备多年,此番开了杀戒,一时半会儿便不会消停,整个九州的局势可谓是瞬息万变,杀伐之下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死不少人,为了尽快阻止他们的野心,必须尽快控制住局面!
翻山越岭,日夜兼程,连着赶了三天两夜的路程,众人终于回到了天岐山。
天岐山脚下,还是一如既往的青葱苍翠,蓊蓊郁郁,若不是山下的那些屋子被烧成了断壁残垣,只怕没人能知晓山上经历了一场浩劫!
大概是因为没能在天岐山上翻找出什么,便是炸毁了地宫,闯了进去,亦是一无所获,所以失望之下,独孤无桀便撤走了兵马,荒山之上毫无人烟,只有军队所行之处留下的痕迹。
一行人攀上半山腰,越往上走,所见之景就越是触目惊心,到处都是乱石横飞,残枝败叶,一片狼藉,甚至比山震之后的凋弊场面更加破败荒凉。
见此情境,众人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片萧瑟。
白司颜面色冷寂,目光微寒。
虽然她在天岐书院里呆的时间并不长,但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感情,不过离开数十日,书院中的一景一物,一花一草,一人一貌,尚且历历在目,然而眼下却只剩举目不尽的荒寂和苍凉。
野心勃勃之人,历来皆有,然而大部分人并不喜欢争斗,就像书院里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学生,即便是效忠不同的君主,却也能相处和睦,其乐融融,甚至还有不少人成为了知己好友……可是,一旦乱世起烽火,为了各自的家族和朝廷,他们很有可能会在无奈之下被迫刀剑相向。
这样的局面,便是光用想的,都觉得残忍无比。
一边是好友,一边是亲人,二者戮其一,世上最艰难的选择莫过于此。
所以……这簇乱世争霸的火苗必须被当机立断地熄灭在星星之火的时候,绝不能放纵其席卷苍穹!
“别看了,”百里月修走上来,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到了白司颜的肩头,“找东西要紧!等此事结束,尘埃落定……再建一个皇家书院又有何难?”
闻言,白司颜眸光微烁,燃起了几许光亮。
“没错!便是毁了天岐山,再建一个书院又有何难?老子还没升到天字阁呢,怎么能就此半途而废?”
闻人海棠跟着笑了起来。
“是啊,我还没当够你的老师……虽说你我成了亲,但升学考核,我是不会放水的。”
“没事儿,”白司颜摆摆手,一把抱住了花宫岚的胳膊,笑得谄媚,“花老师会给我放水就行了!”
闻人海棠当下脸色一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花宫岚不动声色地拂开了白司颜的狗爪,竟是出人意料地有节操。
“你想多了……”
见状,闻人海棠心下立时松了一口气,正要表扬花宫岚几句,却又听他补充道。
“不过……你晚上可以多来我的房里,我可以给你开小灶,帮你多补习……”
“呵呵,”白司颜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我看你才是想多了,我要是那么爱学习,还用得着你开小灶吗?”
一句话,瞬间就把闻人海棠张嘴刚要说的“我也……”两个字给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虽然整个天岐山被炸得面貌全非,但大致上还能认出地点,只是搜索的范围一下子拓宽了许多,再加上碎石层层叠叠地埋着,翻找起来确实不容易。
好在他们人多,各自划分了区域,地毯式地来回搜罗,掘地三尺,终于不费苦心地找到了白司颜先前说的那个封闭的铁石密室。
“快过来!你们看看,是不是这个?”
听到西冥兰诺这样喊,众人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循声聚了过去。
乱石掩埋之下,只见铁壁的一角被挖了出来,因为挪动了位置,所以白司颜也不能确定这个铁室是不是她之前藏药的地方,但不管怎么样,先扒出来肯定没错!
待众人七手八脚地徒手挖了个大坑,西冥兰诺不由面露疑虑。
“这整块铁壁都是光溜溜的,没有门啊!连个小洞也没有,怎么看里头有没有东西?”
“你看这壁面上刻了一只老虎,只要按着它的鼻子用力地压下去……”
走到铁壁边,一看到那壁上刻画着的图案,白司颜就确定了这个铁铸的密室是她要找的那个,即便蹲下身伸手触上壁面,一边说,一边暗暗地使劲。
刹那间,只听“咔嚓”一声,老虎的鼻子被按塌了下去,与此同时,石壁的中心处打开了一个圆孔,大小正好可以让一个人进出。
一扬手,白司颜笑着朝西冥兰诺递了个眼色。
“还愣着干什么,快下去把东西拿出来啊!”
“为什么是我下去?”
“你……”白司颜本想说你个子小,然而一看,貌似也不小,便立即改了口,“你看起来年纪小啊!”
西冥兰诺:“……”长了一张娃娃脸是他的错吗?!是他的错吗?!
然而,郁闷归郁闷,西冥兰诺还是乖乖地爬了下去,从里面递出了数十个上了锁的盒子。
看着一溜儿在地上摆开的南瓜大小的铁盒,众人不由轻轻抽了一下眼角,惊叹白司颜的扫货能力——
“你拿了三师尊这么多宝贝,他……没有气疯吗?”
“气疯倒是没有,不过差点儿气得把我杀了……”
随口回了一句,想起三师尊当时气得跳脚的模样,白司颜免不得又是一阵唏嘘,手下的力道便不自觉地重了几分。
开锁的钥匙自然是找不到了,所以只能用石头将锁砸开。
砸开一个盒子,白司颜便递一个到北辰元烈的手里。
“你翻翻,有没有用得上的东西。”
北辰元烈接过盒子,将里面的瓷瓶药罐逐一打开来检查了一遍,然而一连砸了九个盒子,仍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那味药丸。
“最后一个,”白司颜捧起第十个盒子,眉眼间略有倦怠,失落之色溢于言表,“如果这里面也没有,那就真的……没有了……”
一时间,众人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北辰元烈抱过盒子,捧在胸口的位置,闭上眼睛默念了几句,像是在祈祷。
看着他这样,白司颜没来由的有些心堵,便就侧过了身子,抬眸看向远处……远处青山如黛,雪峰皑皑,看起来十分辽阔,却也愈发衬托出了人类的矮小和不堪一击。
祷告完,北辰元烈就打开了盒盖,无比虔诚地从中取出药罐一件一件地递到鼻尖,修长的手指捏在洁白的瓷壁上,忍不住微微地发颤。
直到鼻尖处飘来了一道熟悉的味道,哪怕是一股十分晦涩难闻的药味,此时此刻在北辰元烈的嗅觉之下,却仿佛人间至美的香味。
“找到了。”
没有大喊大叫,没有一跃三尺高,激动到了极点,北辰元烈就连表情都僵硬了,只轻轻地从口中吐出了这三个字,如释负重一般,拨开了层层叠叠的厚重阴霾。
“真的?!”
西冥兰诺眼前一亮,止不住地高兴。
“嗯。”
收紧五指,握住了那个小小的瓷瓶,北辰元烈一直深蹙的眉心,终于展颜。
“太好了!”
众人跟着松了一口气,换上了庆幸的表情。
白司颜回过身来,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手心之下早已捏出了一把细汗。
“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你快些上路,把药给皇兄送去吧!”
“嗯!”
北辰元烈点点头,转身便要走。
“等等……”南宫芷胤忽然叫住了他,转而看向百里雪篁,吩咐道,“雪篁,你同他一起去,等北煌帝君的身子缓过来,便护送他回皇宫,务必护得北煌帝君周全!”
“好。”
百里雪篁应声答下,一并跟了上去。
独孤凤凛侧头看了司马重偃一眼,递去一个眼色。
“重偃,你也去吧。”
司马重偃没有吭声,只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即便快步走了过去,一脸冷冷酷酷的表情,自然不是很想离开,但也没有辩驳什么。
目送三人走远之后,花宫岚抬眸远眺,隔空遥望同天岐山遥相呼应的一座雪峰。
“那个山头,想来就是雪龙山了。”
百里月修微勾嘴角,敛眉遥看了一眼,笑着道。
“我们也出发吧。”
当日在东方城,东方鹤酒只说了雪龙山乃是这一脉地势的龙眼所在,除此之外,就没再给出更多的信息,所以白司颜有些担心,毕竟雪龙山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不是什么小土丘,加之积雪厚重,要在上面找东西,那难度绝对甩搜城几十条街!
而且他们现在只有几个人,人力物力都不是很充足,为了不招人怀疑,也不好兴师动众地派几百人上山。
“那片雪地白茫茫的荒无人迹,看起来都一样,怎么找?而且……我们是要去找什么?”
花宫岚幽幽一笑,也不解释什么,只说了一句。
“到了就知道了。”
白司颜眨了眨眼睛,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想要追问他几句,便听独孤凤凛俯身凑到她耳边,用相当不屑的口吻哼了一声,哂然道。
“在当上国师之前,他就已经闻名整个皇城了,算得一手好风水,被人奉为半仙,每月月初在街头摆个摊卜上几卦,随口忽悠几句,就能赚得金银满钵……当年也就是凭着这一手功夫,受到了大臣的追捧,被引荐于父皇,请为了国师。”
没想到花宫岚还有这样一段“黑历史”,白司颜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怎么看都想象不出像他这样满身贵气的人,居然还当过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他长得一点都不接地气好吗?!想来也是演技超群,靠着一张天花乱坠的嘴欺世盗名!
所以,对于他真正的本事,白司颜还是保持怀疑态度。
“你真的懂风水?”
风水这么玄妙的东西,反正白司颜是一窍不通,也从来都不信,但懂得门道的人总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而且一般说来大家用的都是同一套论调,如果花宫岚当真掌握了其中的诀窍,想要挖掘出前人埋下的秘密,倒也不是毫无头绪。
“略知皮毛,”花宫岚微扬眉梢,笑得谦虚,“太复杂的我不会,要寻宝山灵地自是小菜一碟。”
“切……”
独孤凤凛继续不屑地嗤了一声,并不尽信。
奈何除了花宫岚之外,其他人对风水一事同样半知不解,没比白司颜好多少,所以只能将信将疑地跟着花宫岚上了雪龙山。
手捧一个指南针,花宫岚煞有介事地左转两圈,右转两圈,跟那电视剧中扮演术士的神棍简直一模一样,看得白司颜心慌慌的,总觉得他在坑人,好几次冷得牙齿打颤,都想直接扭头走人了!
走了半天不见花宫岚吭声,白司颜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这样真的能行吗?忽悠别人可以,别玩着玩着,到最后把自己也给忽悠进去了!”
花宫岚一摊手,对上白司颜怨念的目光,不由换上了无辜的神情。
“我也不想这样啊……你以为我堂堂一介国师,端着这个东西像疯子一样转来转去很有意思么?可是以前的人若是要找风水宝地,就是这么干的,现在我们要找到他们选中的风水宝地,也只能照样画葫芦了……”
“好吧,”叹了一口气,白司颜百无聊赖地挥了挥爪子,“那你继续,加油!”
越往上走,地势越高,温度越低,就在白司颜等人快要抗不牢的时候,花宫岚突然停下了步子,“呀”的低呼了一声。
众人一惊。
“找到了?!”
“不死,”花宫岚脸色灰败,指着手里的指南针欲哭无泪,“这个东西好像是坏的……”
一听他这么说,众人齐齐爆了句粗口,霎时间连跳雪山的心都有了!
戏谑的目光在所有人惨淡的面庞上逐一扫过,花宫岚转而扬起嘴角,笑着道。
“骗你们的,东西没坏……如果他们要藏什么东西,差不多就是这地儿了。”
闻言,众人陆续低下头,狐疑地在白茫茫地雪地上来回瞄了一圈,却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里也没什么奇怪的啊,你确定这地下埋着东西?”
“什么都别多说了,”花宫岚一扬袖子,指挥道,“挖吧!”
众人蹙眉。
“什么?”
“挖雪啊!不把雪挖开,怎么找东西?”
不得已之下,众人面面相觑互看了一眼,纵然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不愿,也只能亲自动手,充当劳力……谁让现在只有他们几个人呢?而且论身份地位,差不多都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谁也命令不了谁。
然而,挖了一阵,有人忽然发现花宫岚没有动,当下不满地叱了他一声。
“你怎么不挖?”
慢条斯理地收起指南针,花宫岚气定神闲,心安理得。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当然是交给你们了……”
说着,花宫岚走过去一把拉住了勤勤恳恳埋头苦干的白司颜,笑着道。
“我们去边上烤个火吧。”
白司颜面露犹疑:“这样不太好吧……”
花宫岚接着道:“顺便烤些东西吃。”
听到这话,白司颜立刻就闭上了嘴,毫无节操地跟着花宫岚双宿双飞去了!
一个时辰后,当白司颜躺在篝火边摸着微胀的肚子打着饱嗝的时候,苦逼的百里月修等人还在雪地里继续刨雪……
看着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皇亲贵胄不仅要徒手挖碎石,还要徒手挖雪地,白司颜不由咂了砸嘴巴,突然间觉得他们也是蛮不容易的……眼下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到时候若不能一举拿下那些个乱臣贼子,倒有些说不过去了。
一连挖了整整三个时辰,从正午到傍晚,眼见着天都快黑了,挖得主子们好不绝望,一个个地在心底下把花宫岚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才总算挖出了一块石碑!
石碑上刻着一段花里胡哨的文字,众人围着研究了一阵,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怨念深深地去找花宫岚帮忙。
听说挖到了东西,白司颜立马就从打盹中醒了过来,凑过去打量了那石碑几眼,问道。
“这上面写了什么?”
“上面说……”博学广识的花老师张口就要解释,一抬眸,对上众人求知若渴的目光,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戛然而止,停了下来。
“怎么了?”
花宫岚提起眼尾,在眼角处勾勒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这上面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确实跟炎烈先祖当年埋下的宝藏有关,而且……凭着这个秘密,我们不仅能找齐五把钥匙打开宝藏,还能得到里面最重要的东西,但是……你们想知道的话,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百里月修半眯起狐狸眼,就是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他那个龌龊的心思!
“免谈!”
花宫岚不以为意,转向白司颜。
“他们不同意没关系,你答应就好了。”
百里月修立刻制止:“不行!不能答应他!”
白司颜一头雾水,被他们两个说懵了,忍不住开口反问了一句。
“答应什么?他不是还没说条件吗,你急什么?”
“呵……”独孤凤凛很快也反应了过来,冷笑道,“还能是什么条件,无非是想要那个位置。”
被他这么一点拨,白司颜也明白了,心底下微微有些复杂,不禁暗自腹诽这群男人真是够够的,随时随地都不忘争风吃醋,简直了!
“可是……你们有不认得这上面的字,不答应他……怎么找宝藏?”
“又不是只有他认得这些字,”西冥兰诺轻哼着插了一句,道,“白倚竹也懂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等他拿了钥匙回来再问他,也不迟。”
对此,花宫岚勾起嘴角,笑得春风满面——
“这才过了几天,你们就忘了吗?那时候在李府,白倚竹站的是我这边,你以为……就算他回来了,会帮你们吗?”
闻得此言,百里月修和西冥兰诺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等了片刻,不见他们再反驳,花宫岚转而看向白司颜,笑着道。
“好了,别管他们了,你答应吗?”
白司颜讪讪一笑,压低了声音,默默道……
“如果只有你们两个能看得懂,我还能……不答应吗?”
不放心,花宫岚又重复了一遍。
“你这么说,就是答应了?”
顶着几道怨念的目光,白司颜弱弱地垂下了脑袋,将下巴深深地埋在了胸口——
“……喔。”
一声细弱蚊呐的轻哼,听在百里月修的耳里却仿佛晴天霹雳,震得他整个人都快碎了……时至今日,他终于深刻了理解那句至理名言,“没文化真可怕!”……不仅找不到宝藏,就连正室之位都只能眼睁睁地拱手让人,直教人肝肠寸断,伤心欲绝!
片刻后,篝火边分成了三路人马。
最大的一圈子人围坐在一起,兴致勃勃地共商天下大事,其中除了白司颜之外,还包括花宫岚、司马怀瑾、闻人海棠和独孤凤凛,在花宫岚成功上位之后,其他几人跟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幸福地享受着团队胜出所带来的福利。
而在不远的地方,百里月修和西冥兰诺正悲苦无言的蹲在角落里,面雪思过,为自己的见识短浅而深感惭愧,后悔莫及!
另外,南宫芷胤站在悬崖边,迎着山风,看着落日,只觉得天地茫茫,一下子失去了人生的方向。
一方面,还没来得及站队的他,就见证了花宫岚的胜出、百里月修的惨败,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当然不可能傻到加入百里月修的阵营!
可是另一方面,当他向花宫岚表达了拳拳之心之后,花宫岚却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所以……他现在属于无组织无团队的状态,像是一抹孤魂,游离在了两大阵营之外,非常的寂寞如雪……
“现在可以说了吗?这石碑上到底写了什么?”
听花宫岚方才的说法,这雪龙山上埋的石碑,确实是一条相当关键的线索。
然而,话音落下半晌,却是不见花宫岚吭声。
抬起头,白司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只见某人扬着眉梢,微勾嘴角,一个人坐在那儿傻乐,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者根本什么都没想……
“喂!”瞅着他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白司颜不由伸手戳了一下,微微拔高了声调,“花宫岚?!你傻了吗?”
“没有,”花宫岚笑着应了一句,反应倒是很快,“我只是有些……嗯,有些……太高兴了……”
一直以为花宫岚是个特淡定的家伙,但是就他现在的表现,显然已经不淡定了……独孤凤凛嗤了一声,摇摇头,不发表任何感想,司马怀瑾同闻人海棠对视了一眼,心情亦是十分的复杂。
“咳咳!”清了清嗓子,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白司颜只好又催了一句,“快说吧,这上面写的什么?!”
花宫岚这才微敛神色,收起了喜不自禁的表情,解释道。
“原来……两种说法都是对的,要开启宝藏,确实需要集齐五把钥匙,而其中的白凤剑,可以一分为二,也就是说……只要能拿到独孤无桀手里的那三把钥匙,就可以打开宝藏了。”
“那还有一种说法呢?”
“宝藏之中还有一个密室,乃是最关键的所在,进到宝藏之中,只能拿到里面的金银珠宝,而炎烈先祖最为看重的东西,则藏在密室之内!要打开这个密室,还需要一把单独的钥匙。”
“还要一把钥匙?”白司颜脸色一垮,差点哭了,“虽然我是很喜欢银子,可是我们现在不缺钱啊!如果打不开密室,岂不是白费了这番功夫?”
“你别着急,那把钥匙,就在你的身上。”
“哈?!”
听到这话,白司颜顿时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抖了抖腮帮子,刚要问花宫岚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他朝自己伸出狗爪来,而且还是直接探向胸口……
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独孤凤凛醋意大发,横眉冷对!
“你要干什么?”
花宫岚但笑不语,又抬起另一只咸猪手,要伸去白司颜的胸前。
司马怀瑾当机立断拦下了他,皱了皱眉头。
“你直说便是,做什么动手动脚的?”
见他们二人护得紧,花宫岚一时无从下手,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到花宫岚这样的举动,闻人海棠似乎猜到了什么,趁着他们三个僵持着的时候,冷不丁一个伸手,直接越过重重障碍,递到了白司颜的胸前,随后从中摸出一把小金锁,回眸对上那六道怒目而视的视线。
“你指的是这个吗?”
垂下眼睑,白司颜低头看了眼挂在脖子上的金锁,若有所思。
在她穿越过来的时候,脖子上就挂了这么个东西,也不像是用来装饰的,大抵是一出生就挂上了,后来不小心弄丢了,叫东倾夜捡了去,后来才又还到了她的手里……想着这金锁有可能是什么重要的信物,白司颜就没收起来,找了根牢固的链子,一直戴在身上。
倒是没有想到,这么一枚豆子般大小的金锁上,竟然藏了个这么大的秘密?
“不错。”
待独孤凤凛和司马怀瑾松了手,花宫岚提指从闻人海棠的手里挑过那枚精雕细琢的金锁,笑着道。
“一般说来,帝王传位的信物向来都是玉玺,但是在凤鸣国,这便是太女身份的象征……当初帝后带着帝女离开之时,这枚小金锁便戴在了帝女的脖子上,如今帝女仙逝,阿言理所当然便继承了她在凤鸣国的身份和地位。”
闻言,白司颜不由咂嘴感叹了一句。
“这么看来,炎烈先祖当年对凤鸣女帝还是很好的嘛,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了她的手里……”
花宫岚笑了笑,附和道。
“也许吧。”
按照石碑上所说的,能打开密室的金锁一共有两把,一把在炎烈皇族一脉,一把则在凤鸣皇嗣的手中,只可惜经年战乱下来,另外一把早已遗失不见。
但这种事说不说都无所谓了,白司颜能那样想,似乎也不错。
眼下五把钥匙和一把密钥都已经有了着落,唯独宝藏所在的位置还是个问题,白司颜隐约记得,当初在东方城的时候,花宫岚说过他知道藏宝图的下落,即便抬眸看向他,问道。
“对了,你之前好像说过……你知道藏宝图在哪?”
话音落下,便见花宫岚笑得更意味深长了。
白司颜缩了缩脖子。
“怎么了?”
花宫岚直直地看着她,开口道。
“也在你身上。”
这一回,白司颜却是不相信。
“瞎说!我身上除了这个小金锁,可没别的什么东西了!”
“藏宝图就同这枚密钥一样,代代相传,唯有女帝和太女可以接触,自然……女帝身上也有,只是现在赶回去取,怕是太耽误时候了,倒不如你身上的唾手可得。据女帝所述,这藏宝图纹在太女的背上,用撒了曼殊草的温水浸泡,便能显出红色的图案来。先太女,即是你的母亲……乃是在你幼年之时病逝的,想来在辞世之前,早已将图纹刺到了你的背上。”
经花宫岚这样一解释,白司颜才明白过来。
为什么一提到藏宝图,花宫岚看自己的眼神就不太对,丫看起来虽说衣冠楚楚的,可藏在那层温文尔雅的皮囊之下,绝对是个无耻下流的禽兽!
避开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白司颜抬眸看了看四周白茫茫的雪,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头顶繁星点点,璀璨发亮,倒是别有一番美感。
“夜色黑了,下山不方便,歇一宿再走,明早到了山下……唔,泡个热水澡也不错。”
闻人海棠听到这话便贴了上来,手臂搭在白司颜的肩头,揽住了她的半个身子,笑得谄媚。
“我陪你泡。”
花宫岚轻哼一声,不屑道。
“凤鸣国的文字,你能看得懂么?”
闻人海棠还是笑,不以为然。
“看不懂又能如何?只需依样画葫芦地描在纸上,等白倚竹回来,自然就能寻得宝藏。”
花宫岚笑得愈发轻蔑了,先是剔眉看了眼闻人海棠,尔后远远地望着蹲在角落里的百里月修,语气是不温不火的,听在耳里,却充满了威胁。
“你何必同我争?难不成是他派来的奸细?”
“是不想同你争,”闻人海棠话锋一转,笑得奸诈,“那就一起吧!若不然……你一个人独占了,我们自然不痛快。”
司马怀瑾点头应声。
“这个主意不错。”
独孤凤凛眸光烁烁,眼中的喜色掩也掩不住,却还要假装矜持。
“我……不反对……”
拗不过他们三人联手,再加上今日“晋升”成功,花宫岚难得没有斤斤计较,大方了一回,只当是庆功。
“那便一起吧……四个人,虽然有些辛苦,倒也不算太过分……”
对此,白司颜扯了扯嘴角,呵呵了一声,没有说话。
现在的她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竟是一点儿发言权也没有,或许她应该想个法子,把花宫岚这个“正室”给贬下去,或者寻个理由将百里月修抬上来,只有他们两方人马相互抗衡相互制约,她说的话才能左右局势,掌控得了整个大局!
否则……要是让花宫岚等人得寸进尺了,非但百里月修他们被压着,就连她都多多少少变得被动了。
扎起帐篷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日一早众人便毁了那石碑,下了雪龙山。
赶了不少路,才寻着一个大的客栈,找着一个硕大的木桶,搬进了屋子里,注了热水洒了曼殊草,在热水的浸泡之下,曼殊草化开了赤红的颜色,看着像是血浆一样浓郁,却是有些骇人。
白司颜从未见过这样的植物,不免有些好奇,抓了一把放在手里研究,等翻来覆去瞅了几眼,再放下的时候,一转头,便见那四人已然脱光光泡在了水桶里!
看见她转身,齐齐朝她招了手。
“快进来!”
“……”白司颜吓得连退了两步,“你们自己玩吧……我出去吃个鸡腿压压惊!”
然而还没等她迈出步子,就被一块绸布绕上了腰,紧跟着蓦地一扯,将她整个人都拽飞了起来,不偏不倚地落到了他们的中间!
霎时水花飞溅,煮了一锅子鸳鸯。
隔着一堵墙,听到邻间传来的水声和低呼,百里月修的眉头顿时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西冥兰诺鼓着腮帮子,也是一脸不爽到了极点的表情,南宫芷胤默默地面对着墙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他对着墙杵了大半天,西冥兰诺止不住好奇,便怏怏不乐地哼了一声。
“别看了,你又没有透视眼,还能穿过去不成?就算你有透视眼,看得见够不着,更郁闷……”
南宫芷胤还没是一眨也没有眨眼睛,只闷闷地吐出几个字。
“好想把这堵墙推翻……”
“切。”
百里月修摇摇头,没再理会他,继续考虑如何才能扳回一局,挫一挫花宫岚的锐气!
待白司颜拿到了藏宝图,却惊奇地发现,那宝藏……竟然真的藏在天岐山!
只不过,天算不如人算,宝藏并没有埋在山上,而是埋在了地下,所以不管独孤无桀运来多少炸药,炸得天崩地裂地动山摇,也没法将地下的宝库炸出来!
研究出了宝藏的入口所在,一行人便又快马加鞭地赶回了天岐山。
不过半日,得到了消息的白倚竹也寻到了他们的所在,同白司颜汇合成功……另外一边,东倾夜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所以没有过来,继续留在东晟国同他的父皇周旋。
远远的,见到白倚竹踏马而来,白司颜不由快步迎了上去。
因为一路上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和精气,白倚竹的面色显得有些苍白蕉萃,看着不免叫人担忧。
“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累?要喝点水吗?”
对上白司颜关切的目光,开口第一个关心的是他的身子而不是那三把钥匙,白倚竹只觉得心头一暖,便是再多的疲惫也随之一扫而空了。
“我没事……”
扬起一抹笑,白倚竹纵身跃下马背,稍微整饬了一下衣冠,便又恢复到闲宁雅致的模样。
众人跟着迎了上来,问道。
“东西拿到了吗?”
白倚竹轻挑眉梢。
“自然。”
独孤凤凛剔着冷眼,追问了一声。
“你来的时候……可察觉到有人跟踪?独孤无桀跟他的父王一样,奸诈狡猾,防不胜防,你别着了他的道。”
“不用担心,他不会追来的,”白倚竹从容一笑,淡如浮云,“因为他已经死了。”
独孤凤凛眸光微动。
“你把他杀了?”
“呵……我没有动手,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哦?”
“他想趁机灭口,毒杀我,只可惜被我识破了,暗中调换了杯子,倘若他没有对我起杀心,倒不至于死得这么快,毕竟在他的地盘上我不好动手……奈何他太性急了一些,才会自取灭亡。”
听到白倚竹这样说,独孤凤凛不由扯起嘴角,笑了一笑。
“也是死得其所。”
说着,一行人便按着藏宝图上所指的地点,一路下到了山谷里。
天岐山高耸入云,一面接连山脉,绵延起伏,一面却像是被一刀劈断了似的,崖壁陡峭,直伸谷底,在最下面是一条湍急的河流,浪涛滚滚,看着十分骇人。
所以几乎没有人会从悬崖这边下山,即便是轻功好得出神入化的高手,也挑战不了如此陡直而又深邃的峡谷,毕竟人没有长着翅膀,不可能飞到天上去,也不可能从如此高的地方掉下去,还能毫发无伤。
不过,只要放下一条足够长的绳子得以借力,凭着花宫岚几人的功夫,下到悬壁底端倒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费了一些功夫,众人终于找见了崖壁上一个内凹的小口,因为只能容纳两三个人,小得像是动物的洞穴,所以在山上根本瞧不见,得凑近了才能发现。
白司颜和花宫岚率先跳到了地上,其他几人则像是蚱蜢一样串着挂在了崖壁边。
取出白倚竹诓来的三把钥匙,逐一按着相应的位置放好,接着拿出白凤剑,将其一分为二,插入了两道狭窄的细缝之中——
刹那间,密不透风的石墙缓缓地打了开,因为年代太过久远的缘故,整堵石壁都长满了青苔,若非有藏宝图指示,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这儿的玄机。
等到洞口彻底打开以后,花宫岚刚从怀里拿出火折子,想要点燃,却见里面自动燃起了火把,“唰”的一下,像是一条长长的火龙,通到了最里面。
白司颜转头同花宫岚对视了一眼,即便迈步要走进去。
“等等,”花宫岚伸手拦下了她,转而走到了她的前面,“我先走,你跟在后面。”
“好。”
白司颜点头应了一声,知道花宫岚这是担心里面有机关。
好在走了一段路,也没遇上什么机关暗器,想来是炎烈先祖考虑到进来拿东西的十之*是他的后人,为了不伤及自己的子嗣,便就省去了那些七七八八的防御,不管怎么说……能找到这里,并且成功地打开洞口,就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等到白司颜和花宫岚走了进去,百里月修几人跟着跳到了洞口,快步追上了他们。
一开始,通道非常的狭窄,只够一人进出,渐渐的,越往深处走,空间就越是开阔,但是跟白司颜想象的不一样,整个大殿并没有装饰得富丽堂皇,反而相当的简约,说来也是……只是个藏宝贝的地方,不是神马帝王陵墓之类的,确实没必要在装修上花太多的精力。
不过,从整个大殿的架构上可以看出来,炎烈先祖应该是个比较严肃的男人。
传说中的金银珠宝并没有成堆成堆地像山一样花里胡哨地铺在大殿中央,而是分门别类地安置在了不同的房间里,每个房间的门口都挂着指示牌,放着金子的便写一个“金”字,放着银子便写一个“银”字,一共是十五个房间,其中三个金屋五个银屋,剩下则是古玩玉器和书画典藏。
屋子里的宝贝也不是散漫堆积着的,各自装在了箱子里头,一个个箱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好,一看就是专门供人运出去的,根本就用不着自己挑拣!
走进其中一个金屋,白司颜随手打开了一个箱子,霎时间狗眼一闪,明晃晃地几乎被亮瞎!
“卧槽……”
惊叹之下,白司颜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她不是没见过世面,但是一想到这整间屋子里都是这样的金块,就不自觉地心花怒放了起来……甚至就连天下首富的侄子白倚竹和一手遮天的奸商百里月修都晃了两下眸子,露出了几分惊异的表情。
“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哈哈哈哈哈……老子真的发财了……”
抖着腮帮子,狂喜之下,白司颜根本止不住笑!
生怕她笑傻了,南宫芷胤不由转头看向身后,试图转移白司颜的注意力。
“奇怪,这么大一个地方,却只腾出了一个角落放置金银珠宝,其他那些屋子里,又摆了什么?”
果然,听到南宫芷胤这样一说,白司颜便就止住了笑,随着众人一起走到了对面的石门前。
不同于金屋银屋,有门而无门板,这一整排的石门却是紧紧闭着,需要通过什么开关才能推开……伸手摘下脖子上的小金锁,白司颜微一沉吟,有些诧异。
“该不会……这整个就是所谓的密室吧?”
一般来说,密室不都是小小的一间吗?可眼前这个,那一整条密封的石门几乎占据大殿的三分之二还要多,仿佛里面关着一条巨龙似的,叫人免不得生出几分心惊来。
众人也是面露狐疑,不知道里头究竟藏了什么……好奇之下,即便纷纷散了开,寻找打开石门的机关。
“在这里,快过来!应该是这个!”
冷不丁的,西冥兰诺喊了一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循声看去,却见他满脸兴奋地指着一个纯金打造的龙头,那龙头不大,因为染了灰,一下子认不出来,直到西冥兰诺拿袖子擦干净之后,才露出了真身来。
见状,众人陆续走了过去,一开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走近了才发现那个龙头长了三只眼睛,而在额头上的那只,是没有眼珠子的。
“所以……”拿着小金锁凑到那只眼睛前,白司颜试着对了对,“是要把这个塞进去吗?可是……好像稍微大了一点。”
“让我试试。”
花宫岚接过小金锁,先是拿到眼前琢磨了一阵,又凑到耳边晃了两下,最后将其握于手心,微一使力。
霎时间,只听得“咔嚓”一声细响,小金锁碎裂成了两半。
而在它的中间,则夹着一小颗椭圆形的珠子。
拾起珠子,白司颜将其小心翼翼地塞进了龙眼之中,尔后静静地聆听着四下的动静。
不过片刻,所有的石门齐齐打开,震得整个大殿都微微地颤动了起来。
“嘿!开了!”白司颜一喜,说着便要走过去,“我们进去看看!”
然而,不等众人走出两步,待石门开到一半,瞧见了里面的情形后,几乎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停下了步子,一个个目瞪口呆,被眼前的场面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自始至终,虽然大伙儿都对炎烈先祖留下的这个宝藏抱有极大的希冀,但白司颜一直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毕竟炎烈先祖那个朝代已经覆灭很久了,比起现在肯定是要落后许多,说不定那个时候很厉害的武器,到了这个时代已经十分普及了,更甚至……已然惨遭淘汰!
可是……
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白司颜才意识到,她太天真了。
炎烈先祖能以小国之力在短短的几年内征伐天下,他所使用的武器,必然是超凡卓绝、远远地甩下当时的兵器几百条街!
所以即便到了现在,便是没有相差七八百条街,差个四五百条……还是有的!
让白司颜和百里月修打死都想不到的是——
这个巨大的密室内,整整齐齐地排放着火铳、机枪、大炮……甚至还有一辆装甲坦克,俨然是现代化的武器装备,如果不是看到身边还站着花宫岚他们,白司颜都要忍不住怀疑,自己又穿越回现代了!
“太夸张了……”
“太扯淡了……”
异口同声的,两人顶着一脸惊吓的表情,从嘴里愣愣地吐出了几个字。
但眼前的这个场景,确实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不要说是古代人,就算是白司颜和百里月修,摸过枪杀过人,也不见得能凭空打造出这些武器来,所以……他们很怀疑,那个传说中的炎烈先祖,只怕也是穿越一族,而且还是个中翘楚,至少是军队里面的人物,很有可能还是武器专家之类的佼佼者!
难怪他可以只手遮天,横扫九州!
难怪在统一天下之后,他要销毁这些武器的所有痕迹!
难怪他会费尽心机地将宝藏藏得如此隐秘,竭力杜绝外泄的可能……
若非如此,一旦这些杀伤力巨大的凶器被普及,只怕在这九州之上,几百年都无法得到安宁!
但同时,炎烈先祖毕竟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凡人,又坐上过帝君的宝座,难免还是会存有私心,所以才将这些武器流传了下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扶持自己的后人,这一点……大概任何有*和野心的男人都无法逃脱的桎梏,哪怕是自制力极强的炎烈先祖,也难以幸免。
突然间,白司颜有点庆幸,还好是她穿越了过来,还好是她打开了这个宝藏……要不然,一旦落入野心家之手,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这些杀伤力巨大的武器,炎烈先祖不舍得毁弃,她会亲手帮他全数毁掉!
只是在毁掉之前,还是得先借走用一下,也算是派上了用场,达成了炎烈先祖将其留下的目的。
“这些……是……是什么?”
抡圆了眼睛,西冥兰诺呆呆地看着,震撼之下,便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其他几人也是一样瞠目结舌的表情,微张的嘴巴好半天都没能合上,虽然从未见过这些武器,也不知道是怎么用的,但是……光是站在门外,也能感受到那种森然的威压和慑人的气息、
就好比是面对着一把锋利的长剑,人会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寒意和敬畏,而眼下的情况,亦是如此。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军阵,不是没有进过兵器库,可是相比起那些冷兵器,眼前这一架架庞然大物显然更叫人心惊肉跳!
白司颜也是完完全全地给炎烈先祖献上了膝盖,跪得稳稳的!
火铳什么的,若是耍顺了枪,大概都知道是个什么解构,即便不能打造一模一样的出来,做谢稍微简陋点儿的,倒也不是什么难如登天的事。
可是大炮就不一样了,一般人见都没有见过,谈何仿制?
更何况,除了十架大炮之外,居然还有一辆装甲坦克,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白司颜宁愿相信这辆坦克也是穿越过来的,而不是炎烈先祖在这个时空中重新打制的。
不过,震惊归震惊,现在研究这些并没有什么卵用,炎烈先祖再怎么牛逼,如今也是黄土一抔,不可能再活过来跟他们交流穿越心得之类的。
他们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碾压那些叛贼乱党,将其死死地踩在脚下,不给他们任何祸乱苍生的机会!
沉下目光,白司颜忽而勾起嘴角,转头看向百里月修。
“我想……我改变主意了。”
百里月修跟着扬眉浅笑。
“我也是。”
看着眉来眼去地打着哑谜,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不晓得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司马怀瑾蹙了蹙眉头,狐疑道。
“你们在说什么?”
白司颜弯着眼睛,笑意随之深了几分。
“原来还想着要对付独孤爵他们,大抵是要耗上不少气力苦战一番,可是现在……有了这些武器,或许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直接逼他们弃兵卸甲,束手就擒!”
闻得此言,花宫岚不由微挑眉梢,奇道。
“你认得这些东西?”
白司颜也不隐瞒。
“是。”
南宫芷胤愈发好奇了。
“你怎么会认得这些东西?连我都不曾见过……”
“这个以后再跟你们说,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才能把这些东西弄出去?”
且不说进出的甬道很窄小,若是将火铳拿出去倒是没问题,可是这十座大炮,总不能拆了分尸吧?至于那辆坦克就更不可能运到外头了!
“这里面应该还有什么机关,可以直接通到外面!”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武器,西冥兰诺莫名地兴奋,说着便迈步跑了进去,上上下下地翻找了起来,“看到这个宝藏就能知道炎烈先祖是个谨慎的家伙,他不会那么大意,只将东西藏进来,却拿不出去……所以一定有什么玄机是我们没有发现的!”
独孤凤凛点点头,跟着走了进去。
“兰诺说得没错,我们也一起找吧!”
“好。”
一行人陆续走到了巨大的密室里,像是扫雷一样仔仔细细地刮过每一寸地方,果然在最东边的一面墙壁上找到了一只金凤凰。
而东边,正是悬崖的背面,与他们上山的路差不多是同一个方向。
伸出手,白司颜正要去按那只凤凰,却被百里月修拦了下来。
“等等。”
白司颜回头。
“怎么了?”
“我们现在人少,搬不动这些东西,就这样莽撞地把机关打开,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也是,那不然我们先出去,找了人再回来搬东西?”
“用不着那么麻烦,”南宫芷胤微微一笑,解释道,“天岐山虽然独立于各个政权之外,但我朝还是派了军队驻扎在南边,离这里不过百里远,只要我传出消息,半日之内必然会有人派兵前来。”
西冥兰诺跟着点头。
“我们也有驻军!只不过是在西边,离这儿也不远!”
闻言,百里月修还是不能放心。
“这么说来,北煌、东晟还有紫炎……同样有驻军在附近了?”
“应当是这样,”白司颜皱了皱眉头,想起了山上被炸得一片狼藉的惨景,“只怕紫炎的驻军还是离得最近的,才能叫人猝不及防地偷袭成功,不然天岐书院里有那么皇亲贵胄在,其他几国不至于玩忽职守,眼睁睁地看着天岐山被炸毁而无动于衷。”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司马怀瑾顶着一张温润如玉的斯文面孔,说着比白倚竹还要黑心的诡计,“让西阙的驻军兵分三路,去暗袭东晟、北煌以及紫炎三国的驻军,烧了他们的粮仓的,叫他们自乱阵脚无暇他股,与此同时,派出南曜的驻军兵分两路,一路来接应我们,一路警戒外敌,如何?”
果然,听了司马怀瑾的这番话,白倚竹是第一个俯首赞同的!
“好主意了!就这么办吧!”
白司颜想了想,点头道。
“我觉得可行,二哥你以为呢?”
只是不等百里月修回话,就听花宫岚不满地哼了一声。
“为什么要问他?难道不是应该问我吗?”
毕竟他才是正室,有什么大事,应该找他商量不是吗?!
结果,话音才落地,就听白倚竹奇怪地反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问你?难道……”
“不错,”司马怀瑾知道他心思活络,不用多说也能猜到,就顺势应了一声,“咱们赢了一局,小花现在是名正言顺的正主了。”
坦白来说,司马怀瑾这话没错,但他错就错在不该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因为不等白倚竹来得及高兴,西冥兰诺就幽幽地来了一句——
“在你没有回来之前,他们几个跟阿言一起洗了鸳鸯浴,亏你还是跟他们一伙的呢,啧啧……都不等你回来,真是让人寒心啊……”
所以……不用想,白倚竹还没来得及上扬的嘴角,登时又挂了下去,换上了一脸怨气深重的表情,几乎想也没想就一把推开了方才勾肩搭背的司马怀瑾,尔后冷冷一笑,道。
“罢了,我退出,你们四个自己玩吧!”
咳,别说他太冲动,因为这种事情……根本没办法不冲动好吗?!
对此,花宫岚耸了耸肩头,深表遗憾,但也没有开口挽留。
反正他现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少一个人还能少分点福利呢,何乐而不为?
顿了一顿,却听百里月修微挑眉梢,笑着问道。
“怎么……要不考虑一下,到我们这边来?”
奈何战败者毫无吸引力,白倚竹全然不为所动,甚至还有些鄙视他们,所以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百里月修的盛情相邀!
“不用了,跟着你们也没什么好处!”
“呵呵……是吗?”
百里月修盈盈一笑,不置可否,只在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中,一闪而过诡诈的笑意。
见状,白倚竹不由心头一动,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便见百里月修转向白司颜,继续笑得春风满面。
“阿言,我觉得……我应该跟花宫岚平起平坐。”
一听这话,独孤凤凛当即不屑地嗤了他一声,冷笑道。
“什么‘你觉得’?‘你觉得’有用吗?我还觉得阿言应当只是我一个人的……”
白司颜却是心头一喜,想着百里月修这话正合她意,但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便疑惑地反问了一句。
“为什么?我需要一个理由。”
“理由很简单,”百里月修抬起眼睑,对上花宫岚戒备的视线,继而缓缓从唇瓣中吐出几个略显轻佻的字节,“你们几个当中,想来没有人会开坦克吧?”
花宫岚蹙眉,顿时也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坦克?”
白司颜心下大悦,立时给百里月修的机智点了一万个赞,尔后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庞然大物,对着花宫岚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喏,就是这个……这个就是坦克,刀枪不入,可以在战场上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此话一出,花宫岚就默然了。
这东西他都没有见过,怎么可能使得来?而且看着很复杂,不是自行摸索几番就能掌握的……所以,虽然极度不甘心,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局是他输了。
没想到才当上正室,甩下了百里月修,一转眼,都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就被他追上来了,这种感觉还真是心塞。
白倚竹和南宫芷胤也没想到百里月修会这么快扳回一局,顿时就有些后悔了,蠢蠢欲动地想要跟他示好,可不久前才拒绝了他的好意,到底是没那个脸面凑上去谄媚,更何况……以百里月修的性子,想来也不会再答应,只会嘲讽着羞辱他们一番罢了!
这么想着,两人便就冷却了心思,打算继续作壁上观,见机行事!
差不多将计划安排妥当之后,白司颜就伸手转开了那只金凤凰,刹那间只听得嗡嗡嗡的声音,震动得仿佛整座山都要塌下来一般,亏得花宫岚他们都是冷静沉着的个性,要不然在这样剧烈的地动山摇之下,寻常人只怕早就吓得抱头鼠窜尿裤子了!
待那面巨大的石壁打开,缓缓移向两边,就见一个幽深的洞穴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沿着洞穴,每隔百步设了一道石门,这也就是为什么当石门打开的时候,山体会震动的原因,毕竟只有一扇石门是产生不了这样强烈的推动力的。
再一次,白司颜咂着嘴巴感叹了两声炎烈先祖的魄力和劳动人民的伟大!
出了山洞,众人依计行事,一面扰乱敌军,一面将天岐山下的武器和财宝暗度陈仓,运到了南曜的境内。
担心那些武器放了太久会失效,白司颜和百里月修不辞辛苦地逐一检查了一遍,将坏掉的剔除了出去,继而亲自指导从军队中百里挑一选拔出来的精英战将,教会他们如何使用枪支弹药。
虽然炎烈先祖留下来的武器很有限,最多只能装备三千人,但是白司颜的目的并不是杀敌,而是为了震摄敌军,所以就算只有三千兵马,也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更何况,联合了南曜与西阙的兵力,又岂止三千将士?!
正当白司颜这厢如火如荼地筹备着,想要一鸣惊人、震摄九州的时候,北辰元烈那边却传来了不好的消息,虽然北辰元烈及时把药送了过去,但因为拖延的时间太久了,北煌帝君纵是捡回了一条性命,身子却是一时间无法复原,时至今日仍在昏迷之中。
北煌帝君无法出面,朝臣之心就无法安定,朝中依然是人心惶惶,群龙无首。
奸相又趁势放出了谣言,构陷是北辰元烈不满于皇位被夺,暗中谋害了帝君,一时间真真假假,闹得满城风雨,有人自是不信,但也有不少人听信了传言,对于带兵回城的北辰元烈生出了抵触之意。
两军在城外僵持了许久,局面一直得不到缓解,反而愈演愈烈,大战一触即发!
当然,北辰元烈并非是担心打不赢,奈何手心手背都是肉,同他对峙的将士中,不全然都是奸相的兵马,还有不少是忠于帝君的忠臣,只是误信了谣言,才会对他刀剑相向。
所以一旦他们打了起来,北辰元烈便会坐实谋逆的罪名,更重要的是……还会导致忠君之臣的相互残杀,动摇整个江山社稷的根基!
这显然不是北辰元烈愿意看到的。
得到那边的消息,白司颜只好召来众人,重新商议对策,改变了作战计划,打算先去支援北辰元烈,再轻车简从地赶回来收拾独孤爵!
数日后,北煌国都城外。
在连着几天的对峙下,双方的耐心几乎消磨殆尽,随时随刻都有可能点燃战火,大开杀戒!
而在离他们不远的山头,白司颜一行带着三百人马,迅速地赶了过来,却没有直接跑去同北辰元烈汇合,而是就地驻扎了下来。
耐着性子等候了半日,一直到悬在长杆上的旗帜被风鼓动得猎猎飞扬,百里月修才笑着扬起了眉梢。
“起风了。”
白司颜眸光一凛,转身便跨上了马背,扬鞭重重地甩了一道。
“我们走!”
这一回,离开的只有三十余人,而剩下的士兵则留在了山坡上,干着一件十分浪漫的事儿——点孔明灯。
当白司颜赶到的时候,战鼓已经敲响了。
然而,因着上空突然冒出了许多孔明灯,双方人马一下子都懵了,几乎所有人都愣愣地抬头看着缓缓飘过来的孔明灯,一下子摸不清是什么样的状况。
“烈哥!”
策马行至自军前,白司颜远远地喊了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北辰元烈先是大喜,继而面露恼色,回头高声斥向紧随其后的众人。
“你们怎么能让她来这里?!战场不是儿戏,万一阿言受伤了怎么办?!”
“是我自己要来的,”不过片刻,白司颜就已经跑到了他的面前,勒住了缰绳,尔后挑眉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地上的北辰元烈,“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看到天上那些孔明灯没有?”
闻言,百里雪篁眸光微烁,反问道。
“那些是你放的?”
“不错,你们可知……站在对面的,那些是奸相的人马?”
“哼,”北辰元烈冷哼了一声,不齿道,“那个老狐狸,贪生怕死老奸巨猾,自然是把兵马都安排在了最后面!”
“那好,等天上那些灯飘到了后头,你们就把它们射下来。”
战况紧急,北辰元烈一时来不及问原因,只知道白司颜这样说肯定是有她的理由,便就转身下了命令。
“骑兵退后!步兵上前!箭阵随后!”
见到他们这边换了兵阵,对方也立刻调整了布防,用盾牌挡在最前面,高高地横成了一堵墙!
对此,白司颜只能摇摇头,叹了一句。
“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很快,孔明灯就飘到了敌军后方,北辰元烈立即下令——
“放箭!”
霎时间,无数箭矢直射长空,又看傻了一群人。
只是,没傻多久,他们就慌了。
因为孔明灯被射落之后,掉到地上的东西竟然会当场爆炸,而且杀伤力惊人!
刹那间只听得耳边轰鸣声不断,飞溅了无数尘土黄沙,以及断臂残肢,场面一下子恐怖到了极点,瞬间就打乱了敌军的阵脚。
北辰元烈这厢也是惊呆了,直到听得主帅一声令下,才士气高涨地冲了上去,却并不砍杀,而是围城了一个大圈,将敌军包围在了其中,随后通过变换阵型,一点一点地逼近,缩小范围……
后面是惨烈的痛呼哀嚎,前面却是堪称温和的威压,一些将领在惊疑之下,逐渐意识到了什么,便也没有下令突围。
最终,奸相一党损失惨重,敌方退兵回城,同北辰元烈立下誓约,七日之内不动兵刃!
至于七日之后,是将矛头对准北辰元烈,还是对准丞相一党,就看北煌帝君给不给力了……
解决了北辰元烈这边的燃眉之急,白司颜一行没能逗留太久,为了以防万一,仍将百里雪篁和司马重偃留了下来,自己则随同花宫岚几人赶去和独孤凤凛汇合。
如此又过了数日。
这一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鸟语花香,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然而……在紫炎皇宫的朝堂上,却是乌云密布,气氛沉重。
突然间,一个急促的叫喊声划破长空,炸响在了大门外!
“王爷!不好了王爷!”
独孤爵虎目陡睁,冷然喝道。
“叫陛下!”
“啊!是……是……陛下!”来人一惊,滞了一滞,才反应回来,焦急道,“那个……不好了陛下!西阙太子带着二十万大军,从西边杀过来了!”
“什么?!”
独孤爵一惊,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详情,便又听得外头传来一声高呼。
“不好了陛下!南曜太子带着三十万大军,从南边杀过来了!”
话音未落,又听一人慌慌忙忙地扑了进来。
“不好了陛下!东晟帝君拒不出兵!还杀了我朝派去的使节!”
然后就没完没了了——
“不好了陛下!北煌的丞相一党,被悉数剿杀!现在北煌三太子正带着大队人马,从北边杀了过来!”
“不好了陛下!乱了乱了全乱套了!萧将军率军反叛,现在军中互相杀起来了……”
“不好了陛下!九殿下带着十万大军,逼宫了!”
……
一下子听到这么多的噩耗,朝堂上的群臣顿时就虚了,胆子小的已经软了腿脚,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独孤爵的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便是连龙椅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大步地在殿堂上来回走动,却是冷静不下来,也理不出什么头绪,便一甩袖跨下了殿阶。
“走,去看看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隔着老远的距离,虽然看不到宫墙那边是什么局面,但喊杀声已经隐隐约约地传了进来。
走出大殿,未等独孤爵一行登临高台,便听得“轰”的一声,宫墙应声炸毁,哗啦啦地倒塌了一大片,听得众人心头一惊,齐齐顿住了步子,转身看了过去。
却见白茫茫的尘烟之中,缓缓地冒出了一个庞然大物,比战车不知要大上几倍,正一点一点地朝他们驶来,速度虽然慢,但却无人能挡!
密密麻麻地箭朝它射去,却是毫无作用!
护卫军执枪迎上前砍杀,依然无法伤其毫发,反而被悉数碾压!
便是拿大石块投掷上前,也只能砸出一个个不痛不痒的浅坑来,始终无法阻止它的前进!
爬过倒塌的宫墙,碾过尸体,那个令人骇然的庞然大物就这样横冲直撞地逼近,然后……抬起正中央那条像是象鼻一样的玩意儿,对准了长廊上的众人。
在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之前,便听得轰然一声,一个巨大的黑球以千钧之势朝他们砸了过来,随即将他们炸得灰飞烟灭……
摄政王造反,屠杀皇族,血洗皇城,乃是一夜之间的惊变。
而叛贼被诛,乱党受死,亦是一夕间的战果。
但是要收整残兵败将和乱臣余孽,却耗费了数月之久,天下虽未大乱,可也劳民伤财,经受了不小的冲击和劫难,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没有造成大规模的杀伐,以最小的牺牲扼住了这场九州的浩劫。
解决掉了北煌的奸相和紫炎的摄政王,剩下还有一个东晟国的帝君尚且棘手。
其他那两人死不足惜,可是东晟帝君毕竟是东倾夜的生父,白司颜不想让他背上弑父杀君的恶名,即便那个父皇一点也不称职,甚至是该杀!
可惜不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东晟帝君的恶劣品性,百姓往往看的只是表象,而不问因由。
所以,白司颜和众人苦思冥想了好几日,才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坑人计划——
首先,拥护独孤凤凛登基为帝,坐拥紫炎江山。
反正先帝的子嗣已经被摄政王杀得只剩下他一个了,所以也不存在什么争夺皇位的问题,身为先帝唯一的血脉,独孤凤凛登上皇位也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
其次,令南曜、西阙以及北煌三国假意臣服,尊紫炎为君,俯首称臣。
这个也很好办,除了南曜帝君比较难搞一点,北煌帝君自然对北辰元烈言听计从,西阙就更不用说了,玉玺还在西冥兰诺的兜里揣着呢!
而且,原本就是为了演戏给东晟帝君看,所以南曜帝君在南宫芷胤和百里月修的忽悠下,骂了句“不孝子”之后,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接着,三国臣服的消息便传到了东晟帝君的耳里,东倾夜趁热打铁,说服了东晟帝君随大流,一起向紫炎帝君表示了称臣的决心,并打算亲自前来拜见紫炎新帝!
当然!
在东晟帝君看来,拜见是假,夺位是真!
藉由东倾夜的鬼瞳之术,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紫炎帝君,如此一来,只要再暗中动些手脚,这九州的帝王之位,便如探囊取物,唾手可得!
当真是鬼瞳在手,天下我有!
然而,在东倾夜看来,拜见亦是假的,软禁才是真的!
东晟帝君为人谨慎机警,极少会露出破绽,让人抓住把柄,对身怀鬼瞳之术的东倾夜更是多加防备,叫他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机会。
而东晟皇宫乃是东晟帝君的地盘,有任何的响动都会传到他的耳里,东倾夜自然无从入手,对其束手无策。
所以只有把东晟帝君诱骗到紫炎国来,才能设下埋伏,将他猝不及防地推入圈套之中!
果然,不知道是不是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在独孤凤凛陪着东倾夜演了一场戏之后,东晟帝君就有点儿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于是毫无意外地落进了早就设好的陷阱里。
知父莫若子,东倾夜知晓父皇狡猾如狐,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不敢冒然行事。
等他一掉进陷阱里,就让易容假扮东晟帝君的人出来同他的贴身属下周旋,这才神不知鬼不觉地李代桃僵,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将被囚禁起来的母妃救了出来。
至于真正的东晟帝君,则是风水轮流转,被一辈子关在了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以偿还他对东倾夜母子所犯下的罪孽。
解决了这个事端后,五个国家又恢复到了各自独立的状态,结盟缔约,誓言百年不战。
只不过……这也仅仅只是白司颜他们美好的愿景而已,她可以保证在他们活着的时候,不会再有征伐和战乱,但是等他们化成了黄土,身后之事又有谁能知道?便是知道了,也管不了。
好在,能保得这些年的安稳,便已是大幸了!
等到所有的叛乱都被平息之后,白司颜便毫不犹豫地毁掉了从宝藏中带出来的所有武器……而宝藏一现世,作为守护之国的凤鸣古国终于可以不用再遮遮掩掩,躲躲藏藏,渐渐地也跟着浮现在了天下人的眼前。
没想到时至今日还有女子称帝的政权,四海之人皆是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纷纷表示要去观摩一二。
听得念叨的人多了,白司颜便生出了一个想法。
“不是说要重建皇家书院吗?既然那些家伙都蠢蠢欲动地想去凤鸣国……不如就将书院建在凤鸣皇城附近的灵霄山上好了,便叫做灵霄书院吧!你们觉得怎么样?!”
百里月修微微一笑,宠溺道:“你喜欢就好。”
花宫岚想了想,笑道。
“若是要建在凤鸣国都附近,凤鸣的女臣之后,只怕也要吵着嚷着进书院呢!”
“可以啊!规矩是人定的嘛!以后不论男女,只要能通过入学考核,都可以进书院修习,感觉很棒啊!这样一来……我跟青柠也不用扮男装了,要不然……他们还以为我们都是断袖,难免不会误人子弟啊……”
于是,一年之后,皇家书院重建,放榜招揽了天下的才子和才女,报名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奈何结局依旧惨烈,通过入学考核的人仍是寥寥无几!
好在书院以前的学生只有少数伤亡,大部分人都重振旗鼓,回到书院继续深造。
为了保证教学质量,书院特地聘请了新的师尊,据说是扬名天下的人物,但在开学之前,却是保密到了极点,不说别的学生,便是连白司颜都未曾得到半点消息!
好奇之下,在开学那一日,白司颜特地跑到黄字阁去偷瞄了一眼新来的师尊,却听屋子里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为师复姓东方,双名鹤酒。”
“哐!”
白司颜直接惊得从屋顶上滚了下来,一头栽进了草丛里!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
忧心忡忡之下,她又犯贱地去了地字阁。
那人的声音并不是很熟悉,但却似曾相识——
“在下弄月,从今日开始,便是你们的师尊。”
“哐!”
再一声,白司颜又滚了下去,却是没有栽倒草地上,而是落到了一个怀抱里,而那个怀抱叫做——
秦!恭!狐!
“好久不见。”
“是啊,呵呵……今天天气真好!你早饭吃过了吗?!我请你吃鸡腿!”
在连着两次惊吓之中,白司颜是没胆儿再去见天字阁的师尊了,但又忍不住好奇,便怂恿司马青柠去一探究竟。
结果司马青柠随口来了句。
“不用看了,也是你认识的。”
白司颜虎躯一震!
“谁?!”
“还能是谁……”司马青柠脸颊一烫,却是满眼的炫耀和得意,“这么优秀的人,当然是我的夫君了!”
白司颜:“……”
看来,以后的日子,会非常非常,非常的鸡飞狗跳……
嘛!她能不能退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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