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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小太阳(失踪人口终于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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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烈的这一天, 简直可以用灾难来形容。

    早上,跟严成理有合作关系的供销商上门拜访,带了一堆礼物。

    严烈本来在书房玩电脑, 被严成理喊出来会客。

    双方围绕着茶几,恭维又热情地开始攀谈。严烈坐在一旁,对着电视里莫名其妙的节目无聊发愣,在对方提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及时应上两声, 以证明自己的存在。

    他克制着烦躁, 没有流露出来。

    这是灾难的开始。他当时就觉得这一天不会好。

    下午,精心打扮过的两人带着他出门吃年夜饭。

    他们提前在酒店订了个包间, 和自己相熟的几位朋友一起吃饭。

    酒桌上的时间过得特别缓慢。一群人大声说话、互相敬酒。觥筹交错的喧哗中笑得面红耳赤, 说着多年未见后的青春回忆,只是严烈一个人与这氛围格格不入。

    他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夹着面前的菜简单吃了两口, 觉得索然无味。又安静等了半个小时, 拿出手机和赵佳游匹配打游戏。

    同桌有个年龄跟他差不多大的女生,坐在他不远处,眼神时不时往他这边瞥来,问了几次他要不要饮料。

    严烈在努力保持自己心态的平和, 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对方想要搭话的心情。

    同桌的叔叔帮忙介绍了下,严烈装不下去,才抽出精力,跟她互加了微信,

    女生问:“你今年高考吧?想好考哪所大学了吗?”

    严烈感觉今天连游戏都不是特别顺利, 和赵佳游一个队伍, 匹配到了很坑的队友,接连战败。他抿着唇角, 过了两秒才回答:“A大。”

    “A大是不错,但B大更好吧?我听叔叔说你的成绩不错,你有考虑去B大吗?”女生单手支在桌上,侧着身和他说话,“叔叔的生意不是主要集中在B省吗?我也在B省上大学。你要是来的话,说不定学姐能关照你。”

    失败的字样在屏幕中亮起,严烈憋闷地吸了口气,这才扭头看她,回道:“我喜欢A大。”

    “为什么?”女生问,“你对A大有特别的情怀吗?”

    严烈说话的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只知道他这人不是非常亲切。

    他盯着屏幕中的游戏界面,言简意赅道:“嗯。朋友都在这里。”

    严成理注意到这边,拍着他的肩膀说:“他就是这性格,不喜欢说话,只喜欢读书。特别闷吧?”

    几人笑起来。严烈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抿紧。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父母在一起,情况总是会变得很糟糕。

    他没有办法从彼此的相处中获得一点温情,只有应付的疲惫。

    而两位长辈也察觉不到他的情绪,如果他露出一点不高兴,他们会更加奇怪地表示:“你为什么要生气?”

    仿佛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在用不同的语言,不同的规则进行交流。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严成理喝醉了。

    他太久没回A市,一回到这个地方就想起自己当初创业失败的惨淡经历。

    男人大概就是这样,成功后重新面对曾经的挫折,会有种特别的慷慨,很容易情绪激昂,跟人畅谈过去。似乎这样就可以弥补年轻时的抑郁。

    但是严烈对他的过去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叫了代驾,把脚步虚浮的人架进车里,关上车门。

    密闭空间里的酒精味道逐渐加重,严烈每一次呼吸,都感觉脑袋阵阵地发疼。

    严妈妈脱下外套,靠在椅背上醒酒。

    车里的暖气缓缓吹出,使人越加困顿,

    玻璃外的街道张灯结彩,目之所及全是红色的灯笼与庆贺的对联。

    路过红绿灯时,一行人穿着喜庆的新衣服,结伴从人行道上走过。

    这一天,这个世界,好像哪里都有很热闹,突显得他像个异类。

    等车到家门口,严成理已经彻底昏睡过去了,严烈叫了他两声,他只挥挥手,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

    严烈没有办法,背着他回到房间。

    严妈妈紧跟着进来,叹了口气,按着额头舒缓酒气,吩咐道:“你帮忙照顾一下你爸,我先去洗个澡。”

    严烈沉默地将人放到床上,给他脱去衣服和鞋子,再把他的领带解开,拿了条湿毛巾给他擦脸。

    喝醉了的人手脚特别沉,猛然间的一个挣扎力气又很大。严烈闻着他身上的酒气,所有的好心情零落殆尽,在X的负半轴朝着背离零的方向不断坠落。

    太糟糕了。

    真是糟糕的一年。

    他完全不需要这两个人放下工作,牺牲事业的“辛苦”陪伴。

    小时候都培养不起来的感情,为什么会觉得人长大懂事之后,就可以无条件地给予呢?

    严烈走到阳台,用水泼着洗了把脸。

    冰冷的液体带走他的体温,也麻痹了他的触觉,冷到颤栗的呼吸迫使他压下胸口的火气。

    等他闻不见身上那股酒味,才停止这种自虐般的行为。

    手指已经红肿起来了,僵硬得难以动作。

    他背考在阳台的墙上,沉沉吐出一口气,摸出手机尝试解锁。

    屏幕上留着方灼的两条短信。

    第一条是一个小时之前,他们刚出酒店的时候。

    第二天是一刻钟之前,上面写着一串扣扣号码。

    严烈在号码上停留了片刻,回过神来,惊讶地选择复制,黏贴到软件的寻找功能中。并在点击确定按钮后,搜到了一个叫“小太阳”的用户。

    对方的头像是一个卡通版的太阳,那神似假笑的表情十分得具有灵性,严烈盯着看了许久,诡异地觉得好笑。

    等他切换到主界面,对方已经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君有烈名:灼?

    小太阳:烈?

    严烈有点兴奋。

    他再也不用为方灼发一条短信要一毛钱而觉得心痛了。

    于是他接连发了好几个表情,以表示自己的快乐。

    方灼大概受不了他的刷屏,发了一个省略号。

    严烈松开手指,耐心等她打字。

    小太阳:你在干什么?

    严烈转过身,对着窗外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没多久,方灼回复。

    小太阳:不要发照片,流量不够。

    君有烈名:……

    好的。还是一样要扣扣索索。

    严烈笑了出来,抬手用力抹了把脸,将颓丧之气消去。

    君有烈名:太讨厌别人喝酒了,过年为什么非要劝酒?喝醉能有什么快乐?

    方灼看着面前的一碗炖黄酒,很难客观回应他这个问题。

    叶云程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见她发愣,催促道:“快喝呀,趁着喝。我差点忘了,还好做梦的时候想起来。鸡蛋炖酒特别补身体,这可是你刘叔自己家酿的黄酒,味道香甜醇厚。喝完早点睡,趁着假期好好休息,好吗?”

    方灼皱着眉头,违心地输入回复。

    小太阳:是的,一点都不清醒。

    君有烈名:你怎么载扣扣了?

    小太阳:舅舅要去睡觉了,把手机借给我,让我掐12点帮他发几个祝福。

    小太阳:过12点我就把扣扣卸载了。

    严烈哭笑不得。

    感情这还是个限时功能。

    君有烈名:那不是要很多一毛钱?你不如把软件留下来,加他们的扣扣送祝福。

    小太阳:【愁苦】

    小太阳:我才知道原来他的短信有套餐,每月可以免费两百条。

    君有烈名:??

    小太阳:所以我也可以给你发一条。

    小太阳:但是不能发很多,因为没时间数,如果哪天发超了我会很难受。

    君有烈名:谢谢你啊。

    小太阳:我不是小气。

    这话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方灼决定转移话题。

    小太阳:听说12点市中心有烟花表演。

    严烈下意识地朝天空望去。

    月明星稀,天色不是墨黑,在灯火的映衬下,透着微微的蓝。

    隔着丈量不清的距离,隐约的欢笑声传了过来。

    他有一种很迫切的,想跟方灼分享的心情。至于分享什么,他一时形容不清。

    小太阳:我这边好像看不到。

    小太阳:到时候你可以给我发【一张】照片。

    她的重点圈得很到位。

    方灼拿着手机,等严烈回复。

    可是这回明明不是短信,严烈依旧没了回音。

    小太阳:你是不是网络不好?

    五分钟后,对方还是没有消息。

    方灼盯着聊天框顶部的“手机在线”陷入沉思,将聊天框往前推了一点,确认自己刚才应该没说什么让人生气的事情。

    小太阳:后天小牧回来,我就要回乡下了,到时候给你看鸡祥物的照片。

    方灼等不到回复,将界面切换到消消乐上,通了两关切回来,发现严烈还是没有给她回复。

    这是报复吧?

    肯定是的。

    连曾经最爱的鸡祥物都不关心了。

    她决定以后跟严烈发短信,末尾要多备注一句:“下条我可能不回复了,不用等我,因为短信很贵。”

    这样就不会伤人。

    方灼拿着手机走到窗台上。

    他们这一片不是繁华区,所以不算热闹。小区里现在也没多少人影。

    她试着寻找了下市中心的方向,对照着导航的距离,再一次确认,想要在这个方位看见烟花几乎没有可能,不由叹了口气。

    虽然她原本并没有很期待,但是严烈不理人后让她莫名得上了心。

    方灼挑出刘侨鸿的联系方式,提前给他发送祝福。

    方灼:刘叔刘叔,新年快乐。

    刘侨鸿:灼灼?你也新年快乐~代我向你舅舅问好。

    方灼:刘叔,你在干什么?

    刘侨鸿:我在放假!刚刚吃完饺子,哈哈哈!

    隔着屏幕,方灼都能感受到他的快乐。

    楼下忽然闪起了一道白光,左右挥动,吸引了方灼的注意力。

    她踮起脚尖朝下看去,还没看清,对方就不晃了。

    紧跟着方灼的手机震了一下,失踪人口终于回归。

    君有烈名:我带你去看,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