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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章煜那儿得知夏明哲在宣执殿且迟些便出宫,准备将剑穗送给他做谢礼的章妡便掐着时辰在出宫必经之路提前守候。
远远看到夏明哲走了过来,又遇到了别人停了下来说话,且瞧着是名医女。夏明哲停在那半天不动,章妡一时心急,自顾自去寻。
凌霄原本是迷了路,误打误撞却遇到了夏明哲。虽然和夏明哲不怎么相熟,但先前他身上的伤是凌霄看的,回来后不归她管。
怕自己处理的手法别人不怎么明白,凌霄见着了夏明哲,自然便要仔细问问他伤口的情况。一来二去,他们两个人停下来说话的时间也就变长了。
确认过夏明哲身上的伤没有出现别的问题,凌霄放心了许多。她正想要问夏明哲帮忙指个路,却先见对方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递给她。
“这个应是你的东西罢?那时落在了帐子里,我拾到的。后来一直没再见你,又没有机会转交,今天也当得上是正好。”
许是为了方便携带,夏明哲将东西装在了一个绣工精致的宝蓝色锦囊里面。凌霄先前确实丢了一枚玉佩,不知道是在哪儿丢了,能找的地方也找过了却毫无所获,难免以为找不回来了。
凌霄打开锦囊将里面的玉佩取了出来确认,夏明哲没有弄错,这的确是她不小心弄丢的。据说是父母留给她的遗物,上面还刻了她的名字。
“谢谢夏大人。”凌霄看了两眼,将东西收回锦囊,与夏明哲道谢。
夏明哲还没有说话,章妡已经走近了,两人一时先同她行礼请安,凌霄顺势将锦囊收了起来。章妡垂着眼,盯着凌霄前一刻还拿着宝蓝色锦囊的那只手,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很好。
凌霄后知后觉,想着小公主该不是误会了,章妡已是先脸上挂了个笑,说,“还好你们是叫我给撞见的,这要是别人瞧见了,岂不以为你们有什么?”
您这话听着,一点也不像没有误会……凌霄暗忖,又想起不小心撞见过章妡扑在夏明哲的怀里大哭的事,无意卷入这样的感情纠葛中,因而也笑道,“奴婢与夏大人本也是没有什么,清者自清,即使是一时误会,总能明白的。”
当下凌霄扭头看向夏明哲,再次与他道谢,“多谢夏大人拾到奴婢的东西,劳烦您了。”多少有特别说给章妡听的意思。
“倒也是,”章妡点头,似乎很同意凌霄的话,跟着说道,“凌姑姑先前帮小夏子看伤又治病,几多辛苦,小夏子便是送点什么给姑姑道谢也属应当。论起来,小夏子也是为了救我才伤着了。”
章妡从袖子拿出自己亲手准备的玩意,动作不大温柔往夏明哲手里一塞,“呐,给你的谢礼。”想起不久前章煜给的评价与自己那时说的置气话,她又问道,“喜欢吗?”
夏明哲虽然有点懵,但警觉当下要是说错话,没得要惹章妡生气。他低头瞧瞧手里的东西,猜测是她自个做的才会这样问,于是肯定的说,“喜欢……”
他后头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章妡已扭头看着凌霄,劝告,“凌姑姑可曾听见了?所谓衣冠禽兽登徒子,不怕远在天边,只怕近在眼前,被迷惑就不好了。”
凌霄但觉得这话似乎越说越离谱,夏明哲无端端被讽刺了一回,也是摸不着头脑,想辩驳又总以为怪怪的。本就有些诡异的气氛,因为章妡的话变得更加怪异。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是有些熟悉的声音。过去凌霄或许会更乐意避着这个人走、尽量少与他接触,现下只觉得有人来了救她,认识便好无关是谁,章妡与夏明哲这样的情况她实在不擅长应付。
于是,凌霄率先转过了身,对宁王露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抢先说,“宁王殿下!奴婢正有事要与您禀报!”她冲章烨挤挤眼,用唇语向他求救。
宁王看看章妡,再看一眼夏明哲,最后落回了凌霄的身上,说,“本王也正好有事找你。”与章妡、夏明哲示意之下,转身又走。凌霄假作不好意思地冲另外两人笑了笑,连忙屁颠屁颠去追宁王,逃离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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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背着药箱跟在宁王身后走出去很远一段路,对方身高腿长且没有要等她的意思自然走得飞快,凌霄不得不小跑着追。她说有事找宁王是假话,却不知道宁王的话是否一样。
宁王一直走到处假山附近才停了下来,他转过身,见凌霄堪堪跟上也住了步,呼吸稍显急促,笑道:“至于吗?”药箱沉,凌霄却不想与他论这些,只说,“谢谢。”
“谢谢?你以为我当真是给你解围的?”宁王笑看着她,又似含着暗讽,说她自作多情。凌霄没有被打击,顺着章烨的话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你每天除了去阿好那里请脉,还去哪?”
“碧霄宫谢昭仪那儿暂且也是奴婢负责。”
早先知道宁王与谢昭仪之间有不可言说的秘密,听到宁王的问题,凌霄已猜测到了几分。谢昭仪往日虽是体弱,但比现在的情况还是要不少的。不过这两日的功夫,也不知怎么受了寒,又似心有郁结,身体的状态一下子糟糕许多。
“她情况如何?”宁王再问,凌霄将谢岚烟的状况说给了他听,他又说,“往后你每日请过了脉,记得与我禀报一回情况。”
凌霄愣了愣,很想说,您胆子一定要这样大么……却没好说出口,犹疑之下,仅仅是问,“奴婢到哪儿找殿下呢?”
章烨仿佛一下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动声色看着她,道,“你刚刚,不会是迷路了吧?”
被说中了的凌霄不由得噎了噎,一刹那生出风中凌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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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好送走宁王,章妡已令人知会她今天仍须过去永乐宫,她便应下来。只是折回屋子里,看到剩下的那条剑穗,多少不知怎么处理为上。虽然说是顺手编的,但也是想着道谢,除去准备了宁王的那一份,同样准备了章煜的这份。
与宁王相熟已是多年,有些事情做起来顺手也不尴尬,相互更不会产生误会,可是碰上章煜,阿好犯了难。阿好既觉得章煜不需要,又觉得他许看不上眼,且他身份特殊,与宁王的性子也大不相同。
思索了半晌之后,阿好仍将东西带在身上,想着若是什么时候碰见了吕川,可以拜托其探探皇帝陛下的意思。陛下若是不嫌弃收下了便收下了,若是看不上眼,仍送回来给她自己收着。
从兰芳与小豆子口中听说了些宫中流言,阿好但觉得过于荒唐荒谬,也根本计较不过来。薛良月似乎是开始针对她了,看起来奇怪的举动,却含着别的目的。那一日,她对自己撒谎,且是一戳即破的谎话,便显出了端倪。
胡思乱想到了永乐宫,阿好只见章妡坐在廊下,背靠着朱红漆柱,似闷闷不乐。阿好走近,她瞧见了也没有搭理,低头揪着手里的帕子。
“怎么了?”阿好见到她这般,没法不关心。章妡摇了摇头,懒懒的连话都没有说的兴趣。阿好看向章妡身边的大宫女,对方一样是与她摇头,似也不知缘由。阿好一时间没辙,转而问,“公主殿下让奴婢来永乐宫,可是有什么事?”
章妡怔怔的,始终摇头不语。阿好默了默,独独想起她要与夏明哲道谢的事。如果不是这一件,最近也没有别的稍微重要点的事情了。阿好在章妡面前蹲下来,握住她被风吹得发凉的手,低声问,“公主殿下编的剑穗送出去了吗?”
这句话至少令章妡正眼看她半晌,而后点了点头。阿好试探着再问,“夏大人不肯收下?说不喜欢?”她故意将话说得不好听,章妡变了神色,有些愤愤的,“他有什么好不收的,他有什么胆子说不喜欢?!我亲手做的呢!”
这些都不是,阿好却觉得好办。反而是不知道章妡当下想到了什么,没再一副失神模样,抛出来一句,“他算什么呀,我要在乎他!”立刻有了精神,立时追问起了阿好,“你编的送人了吗?”阿好点头,如实回答。
章妡感到惊奇,杏眼圆睁,“我还以为你是要送给……你怎么只送我十哥呢?这多不公平啊!陛下怎么可以没有呢?听着比我更可怜。”
阿好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但还未说一个字,章煜便黑着脸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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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最后,阿好为章煜准备的那份也没有能够成功送出去。章煜说用不上,她想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便自己好生收着,没有拿出来。
现在即使见着吕川,阿好也无什么事情需要麻烦他。偏偏吕源凑上来,避开了其他人,单独问她,“听说宋姑姑已经编好了穗子,怎么又不见送了?”
阿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到的话,可要特别撒谎也没有那个必要。被问起,她便与吕源说,“宁王殿下的那份已经送出去了,陛下说了用不上,应是不要的意思,却也不是不送。”
“宋姑姑这是什么话?”吕源听了,很不赞同,“圣意岂可随便揣测?”他意味深长笑了笑,再说,“宋姑姑不若将东西交给我,我帮您转交,若是陛下当真不收,我再给姑姑送回来就是。”
原先想着找吕川公公而非找吕源公公,宋淑好就是存了这一层的考虑。从过去的经验来看,她以为川公公做事情要比源公公牢靠不少,不会故意说些谎话糊弄她。即使那些话是不痛不痒的,可假话就是假话。
现在对方提出这个,阿好也不想要答应。她冲吕源摇摇头,“不敢劳烦源公公,本也不值当什么,哪里好非拿到陛下面前丢人现眼的。”
吕源被拒,长叹一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姑姑这么聪慧的人,怎么偏在这件事上糊涂呢?您这样,将来一个不小心说不得就吃了亏了……”
他开始在阿好面前细数,“陛下对姑姑难道不够好么?往远了不提,也不说冬狩那些。单说这几日,姑姑的母亲出事,陛下原是连朝堂上的事情都操心不过来,却也为姑姑操心着这个。”
“姑姑以为,陛下如何要陪姑姑回宋府?中午便知道,宋夫人平安了,可手上的事情太多又担心姑姑独自出宫遇到危险,陛下赶着将手里的事情处理妥当。”
“您必然想得明白,有陛下在,那些人自是千倍百倍的警觉,能是一回事么?就这样,难道也换不来姑姑的一声好?”
阿好觉得吕源的话未免夸张,陛下何必对她的这些事情上心至此。只是,陛下确实帮了她许多,这个没法也不应该否认。
吕源见阿好表情起了变化,紧着继续说下去,“姑姑得知道,这些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但您待宁王殿下是如何,待陛下又是如何?陛下愿不愿意收是一回事,姑姑送不送是另一回事,即便陛下最终是不收,您难道不也该表明表明心意?”
“倘若是宁王殿下,不管殿下收不收,恐怕姑姑都是要主动问一声的。怎么到了陛下这,反而是免去了这些?东西贵重不贵重无关紧要,姑姑的心意必须得到啊!”
被吕源指责一番,宋淑好一时几乎都要觉得自己是不识好歹了,偏听到吕源再与她说道,“今儿个宁王殿下去找您,解释宋夫人的事,姑姑当是怎么着?姑姑即便心里当我不靠谱,有些话我也从不敢说假。我只告诉您,那可是陛下的意思……”
“姑姑当真是不肯将东西交给我么?”
绕了半天,最后还是绕回了这里。宋淑好将他的话听作三分是真,七分为假,却也一样觉得,或许仍是该将自己的心意送到才对。不能因为别人不稀罕,就擅自什么表示也没有。
阿好迟疑着拿出了东西,吕源几乎是抢了过去,又好像与她费那么一番口舌累得很可以,叹着气道,“姑姑早这样,不省事许多么?”说罢,不待阿好再开口,径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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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阿好好生纠缠过了一回,吕源回到宣执殿要比章煜迟上一步。他甫一出现,章煜将他逮住,问,“去哪儿了?”
吕源机警地直接将从阿好手里拿到的剑穗往章煜面前一送,陪着笑说,“与宋姑姑说了会儿话,将这个带回来了给陛下过目。”
章煜瞥了一眼便认出来了,小十先前袖子里露出来的与这个相当,且瞧着编的手法也是类似。他淡漠看着吕源,沉声问,“谁让你去找她的?”吕源跪地请罪,章煜冷笑,又再道,“怕是不该说的话也说了不少。”
“陛下明鉴,奴才绝不敢胡乱在外面说话。”他一时磕头辩解,章煜只说,“下去领罚。”吕源便再磕头,将东西搁在了龙案上,仿似挨罚也无怨无悔,也不再求饶,当真下去了。
殿内没了其他人,章煜将剑穗拿起来瞧了瞧,终是轻吁一气,慢条斯理将东西放到怀中,气定神闲伸手按了按,但什么话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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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妡与冯太后将阿好讨了过来,同她一起准备冯太后的寿礼。冯太后的寿辰恰好是在大年初一,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算得上充裕。章妡也不十分的着急,不过拉着阿好慢慢筹谋。
沈皇后的身体情况不大好,谢昭仪也是一样,凌霄倒是忙了起来。这一段时间,朝堂上局势颇为紧张,后宫倒是平静不少。阿好待在永乐宫与章妡作伴,没有人找她的麻烦,知道章煜将东西收下了,她也不知该不该高兴。
无论如何,随着时间一天又一天过去,皇帝不见与宋淑好有更深一步的发展,于是冬狩之行与阿好带来的流言影响,渐渐淡下去了些。等到阿好回到冯太后身边服侍,也没有听冯太后有任何特别的话。
沈皇后的身体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许多御医尝试之后都束手无策,眼瞧着她一日比一日病情加重。后来凌霄自告奋勇负责起沈皇后的身体调理,本没有人觉得她能够胜任,偏沈皇后当真好转起来,一时间连老御医都有些佩服了。
卧床许久的沈皇后好不容易可以出门了,第一便到长宁宫来与冯太后请安。冯太后听过了禀报,让宋淑好代替自己出去接人。阿好便从殿内出来提前守在阶下,等着沈皇后的轿辇慢慢近了。
身体不好难免怕冷,沈皇后将自己裹得十分严实。阿好与她行礼,说道,“太后娘娘让奴婢代为出来迎接皇后娘娘。”沈皇后笑了笑,拉过阿好的手,“天这样的冷,为难你站在这里等。”
阿好但笑,扶着沈皇后上台阶。两人快要上到正殿门口时,沈皇后忽然脚下一滑,眼看着要摔倒。阿好当即想要将她扶稳当,却没有能够顺利将人架住,重心不稳,甚至被迫跟着沈皇后一起朝着后头直直栽了过去,心下只觉不好。
被人托住身体重新站稳,阿好虚惊,转过身与那人道谢。长公主章嫤笑看一眼沈皇后,方对她说,“小心些。”阿好复点头。沈皇后也叫人扶住没有当真摔着,对上章嫤递来的目光,神色一变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