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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正午时分。这边舒儿刚自叶结蔓房间取回盘碟准备拿下去让人清晰,忽然瞥见院门口闪过一道人影,随即便见安儿一头汗水地踏进院门,脚步不停地往里走来。舒儿心里起了疑惑,在远处望着安儿低着头急匆匆地走来,开口唤住了对方。 “安儿,你去哪里了?” 听到声音,安儿似被惊到一般脚步猛地一顿,抬起头来张望,当看到是舒儿时,神色明显有些紧张:“舒姐姐……你怎么在这?” “我不在这能在哪里?”舒儿的视线打量过安儿,目光带着探究意味,“你近日都在忙些什么?从昨天开始就神神秘秘的,老往裴府外跑。” 安儿不擅掩饰,只能干笑几声,僵硬地试图转开话题:“我只是出去处理一些私事罢了。那个……话说舒姐姐用过午膳了吗?” 话落,心虚的安儿下意识将双手背在身后,遮掩着对方的视线。 舒儿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沉默了片刻,方缓缓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没……没什么。” 安儿话还没落,身前的舒儿已经探手过来。安儿连忙退后,无奈手腕已经被对方握了住。她的脸微微红了红,最后身后的手还是被扯了出来,露出手中一块深棕色物事。 “这是什么?”舒儿望了一眼安儿手里的东西,疑惑地摸了摸,只觉无论横看竖看都是一块木头。 “咳咳……是木头。”安儿目光有些闪烁。 “作甚用?” “用……用来辟邪的。”安儿自唇齿间挤出话来,忽然撒娇地搂了舒儿的手臂,摇晃道,“舒姐姐就别这么好奇了,反正就一块木头而已,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啦。” 舒儿的目光瞥过来,镇定自若道:“木头还不奇怪?你没事拿着这东西干嘛?” “其实我也不知道拿来干嘛?”安儿低声自言自语了句。 “你在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其实我是对木雕有些兴趣,想拿来练手而已啦。”安儿随意扯了谎。她也不想瞒着舒姐姐,但是少夫人特意嘱咐了,她也不好透露。安儿怕舒姐姐再多问,连忙道,“舒姐姐先忙,我还有事,等会再来找你。” 话落,火烧火燎地跑开了。 舒儿微微皱起眉,望一眼安儿消失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沉吟之色。嗜血冷夫君,娘子求倒贴 “少夫人。” 安儿推开房门,一眼就瞥见坐在床榻边的叶结蔓。她迅速将门掩了好,随即快步走到床榻边,摊开手露出掌心里那截深棕色木头,笑得有几分小得意,“少夫人,看看这是什么?” 叶结蔓望见安儿手里的物事,很快反应过来:“槐木?这么快就寻到了吗?” 安儿点点头:“嗯。不过对方也不确定是不是十年以上的,只知道是棵老槐树。” 闻言,叶结蔓下意识望了一眼桌旁的纪西舞,见她目光落在槐木上,随即抬眼朝自己点了点头:“应该没错了。” 待安儿离开后,叶结蔓摸了摸对方留下的槐木块,只觉出手粗粝。她抬头望向纪西舞:“槐木已经有了,然后呢?” “你去苏州城找个手工师傅,雕琢这块槐木。”说着,纪西舞寻了纸笔,低头写了什么,然后拈着纸张缓步来到窗前,朝叶结蔓递过去,“正面雕上这个符文图案,背面则写上我的生辰八字。” 叶结蔓疑惑地伸手接过纪西舞手里的纸,垂眸望去。只见白纸上画着一个奇怪的符文,下面则写着一个生辰八字。叶结蔓微微一怔,随即抬头望向纪西舞,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你还没告诉,这个槐木到底是用来作甚的?” 纪西舞目光沉静地望着叶结蔓,片刻后启唇缓缓道:“槐木单边一个鬼字,你可知为何?” 听到对方的话,叶结蔓心里一惊,想了想,心里起了个大胆的念头,有些迟疑道:“我知道槐木性阴,传闻也常容易染上一些脏污东西……你不会是想……” “没错。”纪西舞勾了勾唇角,“人死成鬼,阳气破散,全凭阴气几缕成型。我之前便与你说过我白日无法出行,否则曝晒之下怕是性命垂危。要同你回纪府,难免接触到日光,自然需要护住自己的东西。这槐木便是目前最佳的选择。”顿了顿,纪西舞解释道,“那时我会附身在这块槐木上,保自己阴气不散。这东西小巧与寻常佩饰无二,也不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原来如此……”叶结蔓喃喃道,低头望向手里的槐木,似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听你这么说,莫非这槐木是鬼魂的庇佑所在?” “这么说也的确没错。”纪西舞望了叶结蔓一眼,幽幽道,“这槐木可是孤魂野鬼出没的最佳住所。你乃**凡胎许是看不见,要知道光是一棵槐木上,便有少则数十,多则上百的游魂。尤其是古槐,阴气之盛可不是寻常树木可比的。”重生之洛杉矶千金 叶结蔓只觉听得心惊,暗道以后绝对不要靠近任何一颗槐树了。指不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一群孤魂野鬼就对她指手画脚着呢。 纪西舞不难猜到叶结蔓所想,继续道:“这东西做出来后便是槐木鬼符,比普通的槐木威力要大得多。而背面刻上我的生辰八字也是为了避免其他鬼魂趁机附身上去,所以你不用担心会吸引其他乱七八糟的鬼。毕竟我也不想便宜了其他鬼。” “我知道了。我会找人刻上去的。”叶结蔓说着将白纸和槐木一道收了好,心里却有些忐忑,总觉得隐隐不安,忽然问道:“可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也刚死没多久罢?” 闻言,纪西舞笑起来。那笑容落在叶结蔓视线里,说不出的诡异。 “我这几天晚上一直在外面,可正是为了打探这些要紧的事,”纪西舞说话声音有些飘忽,“像裴府这种大宅,难免背负血命,滞留着一些孤魂野鬼。比如西苑浣洗房旁的井边死过人,一到晚上那死去的女子就会坐在井边发呆,偶尔还会唱些曲子;东苑池边那棵歪脖子树上也吊死过一个丫鬟,晚上总是在附近游荡,念叨着一些情诗字句;还有……” “够了!”叶结蔓颤着话语猛地打断了纪西舞的话语,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所以你这几天晚上出去就是去找……找其他鬼了?” “自然。这槐木鬼符也是其中一个年岁较长的鬼与我说的。”纪西舞无谓地耸了耸肩,“要知道,不管是人口还是鬼口,都是来消息最快的地方。” 叶结蔓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直视纪西舞。对方当鬼日子也才两天,竟然这么快就适应了,且手段雷厉风行,简直令人觉得恐怖。似乎死亡对她一点都没有影响,除了带来的对敌人的恨意。 沉默间,纪西舞带着思索的目光落在叶结蔓身上。后者触及这般视线,当即有些发憷,总觉得有种在被算计的感觉。只见纪西舞在床榻边顺势坐下来,随即朝叶结蔓露出一个笑容:“你身子如何了?” “……好了些。怎么?”叶结蔓狐疑地望着笑得反常的纪西舞,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重。 “我想让你再帮我个忙。” 闻言,叶结蔓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我想让你……”纪西舞的目光迫近,一字一句道,“替我再去找纪川。” “为何?”叶结蔓有些不情愿。她如今本就对这种大户人家的人敬谢不敏,能少打交道就少打交道。何况纪川身份特殊,更是不想招惹。护花狂龙 只是纪西舞自然不会让叶结蔓轻易拒绝。她望了叶结蔓一眼,眼底滑过一丝沉吟,忽道:“你可否奇怪我与纪川之间的关系?明明是兄妹,上回借你身体与他说话却一点都没有兄妹之间的亲昵?”见叶结蔓沉默着没有说话,又兀自继续道,“不瞒你说,纪家不同于裴家,内斗可乱得很,关系也远远要复杂。纪家家主,也就是我爹有五个妻子,死了三个。至于怎么死的,这就不好说了,反正现在还健在的除了大夫人以外,便是三夫人了,这两人在纪府都有些势力,分为两派。纪川虽是长子,却是三夫人所生,且眼界狭窄,能力平庸,并不是特别受我爹喜爱,是为一派。而纪希安,也即是纪家二少爷,虽小纪川一岁,却是嫡系大夫人所出,且性子机灵,是为另一派。但他心思不在行商上,这点我爹也知道,对此头疼得很。想当然的,纪川和纪希安关系很不好。而我……”纪西舞顿了顿,唇角弧度有些讥诮,“我生为女子,自然与家主位置无缘。但是我的才智也令爹很是依赖,很多东西都让我拿主意。纪川曾试图几次三番拉拢我,想让我在爹耳边说些好话,结果当然是被我狠狠羞辱了一番。说实话,我十分瞧不上他。若不是他那个体弱多病的弟弟纪越在背后帮他化解一些困境,以他那好大喜功的性子,怕是早就闯出了祸端。相比之下还不如纪希安靠得住些。因此说起来我勉强算是站在纪希安那边的,与纪川自然关系很不好。” “那……其他人呢?”叶结蔓望着纪西舞脸上的冷然神色,踟蹰问道。 “纪家三小姐纪筱染乃已故二夫人所生,别看她名字温柔贤淑,性子实则十分泼辣。三年前她不甘顺着爹的意思嫁去许家联姻,玩了一场大逃婚,等被家里人找到时才发现已经嫁给了一个穷书生,早拜了堂入了洞房。爹大怒,后来和她彻底断绝了关系。”说到纪筱染,叶结蔓发现纪西舞的眼底稍微有了些缓和的笑意,与之前说起两个哥哥时截然不同,看得出对这个三姐的做法并不反对。只是不等她说话,纪西舞已经一眼扫过来,望着自己意味深长道,“虽然不知三姐现在如何,但以她的性子必然将自己的命运牢牢握在手心,因此我并不担心。有时候命运是需要抗争的,而不是只有顺其自然这一种选择。” 叶结蔓当然听出纪西舞是在意指自己,抿了抿唇不愿接话,也不想向对方解释自己的顾虑。沉默片刻,方重新开口道:“你今日怎么愿意同我说这些?” “你既然要去纪家,了解些大概情况总是好的。”纪西舞淡淡道,“纪家的人可不好应付。就算是一个没用的纪川,怕是也足够将你弄死了。” “我只是将你带去纪家,又不是去和他们斗。” “以防万一。毕竟线索就在他们身上,时间紧迫,不能让敌人逍遥太久。”说到敌人,纪西舞的神色重新沉下来,幽红眼眸寒光四射。 叶结蔓望得有些心惊,忽见纪西舞倾过身来,一双眼睛直直地望进自己眼里。她下意识就要往后退去,手腕已经被对方擒了住:“所以,今晚随我去找纪川打探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