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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意外的时候在场的宫人不过四、五个,德妃陈宜媛顺利将他们都封口了,是以之后的几天,都不曾有任何相关的消息从秋阑宫漏出去。德妃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更是悄无声息,没有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波动。
注意到这些的叶如月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宜”手遮天。平日里看似不动声色的德妃,实质上却有着一身好本事,半点都不好惹。
然则现下的陈宜媛,手中掌着较过去更多的权力,越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动得了的人物。大约在德妃看来,才人叶如月,包括这后宫里半数以上的妃嫔,皆不值当放在眼中。
也是在这件事情过去数日之后,除去看过几次皇后文书音的皇帝傅见深终于在秋阑宫琼华殿歇息了一夜。
作为住在秋阑宫的妃嫔其中的一员,对于这个消息很难不知道。反倒是叶如月想要知道的其他消息,迟迟了解不到更多。
只不过,第二日,德妃召她到琼华殿,叶如月一时不知是为了何事。待她到了琼华殿,也没有能够明白过来。原该心情不错的德妃看着并没有什么好心情,以致于似乎是将这样的情绪,发泄在了她的身上。跪在地上的叶如月,这一刻只有这般的想法。
膝盖隔着薄薄的衣料压在坚硬的地面,即便叶如月不是大户人家的富贵千金出身,也不是什么皮糙肉厚的人物,这般的苦总是没吃过的。兼之原本体弱,时常被宝贝着,便越是同细皮嫩肉的富家小姐别无二致。
不知道德妃为何突然为难于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到底叶如月清楚,仅仅是装傻充愣在德妃面前是不行的。她若不吃些苦头,怕是德妃都不会叫她死个明白,更别说会放过她。
殿内十分的安静,叶如月没有说话的权利,而德妃慢悠悠的喝着茶也暂时没有要同她解释半句的意思。
于是,叶如月也猜测着惹怒到德妃的缘由。其实,即使不大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可她与德妃之间的交集,光靠排除法也足够圈定在一个比较小的范围内了。
可正因为如此,叶如月更加不明白,难不成那日的事情传出去了?若是事情真的传出去了,何以未曾听到任何的消息?再好好推测,叶如月只得将焦点定格在傅见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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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叶如月这么想着的时候,殿外太监的高声唱喝已经传进来了殿内,一声“皇上驾到——”已说明所有。
叶如月无法回身,也没法起身,她的余光却能够注意到,在太监的话音落下时,德妃随即起身去迎来人,想来傅见深是已经出现在殿门口了。至于跪在地上的叶如月,德妃似毫不介意傅见深看到她挨罚。
“免礼。”
傅见深的声音自叶如月身后传了过来,跪伏在地上的她只感觉不多时身后走过来一人,带过来一阵微风。傅见深的衣摆从她身边轻轻擦过,而他的目光并没有任何的驻留。
德妃站在一旁,傅见深坐下后见她如此,便喊她也坐,德妃才谢了恩典,而后在傅见深的旁边坐下来。
无论是傅见深,还是德妃,在这个时候仿佛都将叶如月当成透明存在,谁都不去提,只谈论别的事。这也意味着,叶如月全程跪着听完了他们全部的对话。
他们两个人提到的事情不算多么特别,不过是太后寿辰将近,而寿宴的事宜由德妃与慧妃在掌着,傅见深便了解一下办得怎么样了。
叶如月反而觉得是奇了怪了,昨天夜里皇帝不是宿在琼华殿的么?一整个晚上,也抽不出来一小会儿将这些事情说完了,偏要今天再跑一趟?
这么想着,她又自己告诉自己,别人是什么想法,她哪儿能够那么清楚,而唯一能够肯定的,便是很多时候每件事情它的发生都是带着目的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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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见深与德妃交谈的事情虽然不长,但叶如月原本就跪了一段时间了,因而待到他们说完了正事的时候,她的膝盖、小腿是发麻的状态。
一直到这个时候,傅见深好似才看到叶如月,语气随意问德妃,“叶才人这是犯什么错了?”
即便被这么问,德妃仍淡定得很,回傅见深道,“因做出了错事触犯了宫规,臣妾便只好罚罚她免得她下次记不住。”
傅见深颔首,又说,“你掌着这秋阑宫,也不容易,叶才人犯了错确实是该管,不过注意些分寸,别过了才好。”
德妃斜眼看向叶如月,复收回了视线,才答,“陛下说的是,臣妾明白了。”将话说得略模糊。
哪怕等到傅见深离开,无论是他还是德妃,都没有允许叶如月起身更无所谓叫她退下。待到傅见深出了琼华殿,殿内便重又只剩下德妃与她两人。
大概是估算着时间足够了,德妃才对叶如月道,“本宫曾与你说过了,不可将事情传出去,那么,为何还是传出去了?”
叶如月低着头,没答她的话,便听到德妃继续说着,“无论是你或者是你身边的人将事情给透露出去的,本宫找你,总不会有错。你自己的人,自己却管不好,那你在这后宫里面怕是有多少条命都不够赔的。”
德妃的意思很明确,要么是叶如月自己有问题要么是她身边的人有问题,她自己有没有问题,自己自然很清楚。那么,到底是谁有问题,便同样很明白了。这是暗示,也是提醒。不过——
“德妃娘娘教导的是。”叶如月低声回道。
想必是终于看腻了叶如月,陈宜媛摆摆手,让叶如月退下,倒是没有再继续为难她。只不过叶如月跪了这么一场,站起身来的时候,两条腿都在发颤,走出琼华殿更是费了许多的力气。
反而是走出琼华殿后,腿猛地发软,叫她差点儿摔一跤。还是杏儿正好过来扶住了她,她才不至于太过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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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芙蓉阁,叶如月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不许任何人打扰。陈宜媛提醒她说她身边的人有问题,而杏儿有问题她一贯清楚。
既然德妃没有把她怎么样,包括德妃自己也没有遇到麻烦,那便说明,问题其实不大。叶如月将这些人都串在一起,仍是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陈宜媛只暗示了她身边的人,可她想的是有一天可以引出把控着杏儿的那条大鱼,而目前她了解到的种种不足以叫她将这一连串的事情都弄明白。
叶如月有自己的盘算,可她的盘算里边,还不包括现在把杏儿解决这一条。是否要将这一条的计划提前,还需要她获知更多有用的信息……她需要找到一个新的突破口才行。
一边帮自己按摩着小腿和膝盖,一边思考着这些事,恍惚间,叶如月还是想起了出现在琼华殿内的傅见深。
偏偏是想起来了,又宁可想不起来,叶如月便自顾自将这念头挥散,同时也将傅见深从自己脑海里赶了出去。至少在当下,她没精力去揣测傅见深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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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刚刚降临之时,傅见深与过去大多数时候一样,在宣执殿内办事。想着休息片刻时,便回想起白天的某些人某些事,于是召了郑安进来,吩咐他立刻去办一件事。
郑安回到宣执殿,却少有的没有能够将事情办妥当,只两手空空,与傅见深回禀道,“叶才人让奴才与陛下传话,道是她身子不大利索,恐不能够来见陛下,请陛下恕罪。”
傅见深等了半天只等来这么个回复,倒是也没见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反而是问郑安说,“你觉得,这个叶才人……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郑安哑然无语,傅见深却已起了身也不似非要听郑安的回答,直接吩咐他,“摆驾芙蓉阁。”走到宣执殿殿外,又记起什么,补充说,“郑安,去把肖御医配的那个很好用、能治淤青的药膏捎上。”
他到芙蓉阁的时候,叶如月倒是还没有这么早休息,不过刚刚沐浴完毕,正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宫女替她擦干湿法。
水汽熏得她脸蛋红彤彤、嘴唇红艳艳,连一双眼睛都似带着水雾迷蒙,越是瞧着娇俏可爱。铜镜里骤然多出了傅见深的身影,她才知道是傅见深亲自来了。
宫人们皆识趣的退了下去,郑安将药膏双手递给傅见深后,也自觉的退出了房间,在房门外守着,心里头到底嘀咕了一句陛下如何这样看重叶才人。于郑安而言,这个问题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叶如月转过了身,正想起来,已被傅见深伸手摁住了肩膀,又听见他说,“不用行礼了。”跟着,傅见深便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伸手去撩她的裙摆。
奈何傅见深的举动太过突兀了些,叶如月心中一惊,猛然站了起来,差点没一脚踢到了他。傅见深也觉得惊险,仰头看着叶如月,颇有些不满意。
“让朕看看,你腿上可有伤痕淤青。”傅见深也不起来,就那么蹲在那里,叶如月只能低头看向他,这样的视角总觉得怪怪的。
她摇头,只和傅见深说,“没事,陛下无须担心。”又到底太过不自在,后撤好几步,离他远了一些。
傅见深握着药膏,终于站起身,将东西递给了叶如月,说,“肖御医配的药膏,治淤青的效果很好,气味不大也不难闻,你用着正合适。”
叶如月迟疑着没有想伸手去接,可瞟一眼傅见深的样子,到底还是伸出了手,将药膏接过来了。这不接还好,当她拿住药膏后,手却也被傅见深抓住了,跟着傅见深往前两步迈了过来,顺势便揽住她的腰,一下将她给抱了起来。
似乎只一阵天旋地转过去,她整个人都被傅见深抱起来往床榻走了过去,却又身形不稳,总感觉下一秒就要掉到地上。等稳住了身形,傅见深已经走到了床榻边,倒是动作轻柔将她放在床沿,让她坐了下来。
“让朕瞧一瞧。”傅见深一面与叶如月说着,语气并不温和,一面将她的裙摆撩至膝盖处,而后叶如月一对白嫩精巧的小腿便展露在了傅见深面前。
其实先前叶如月自己也擦了药,不过刚刚沐浴过,药膏都被洗没有了,这会膝盖处的淤青便尽数暴露无遗,面积颇大,看着便叫人觉得可怖。
傅见深打开药膏搁在一旁的小塌上,一手握住叶如月的小腿,温热而微糙的手掌与叶如月微凉的小腿微凉肌肤进行着亲密接触,几乎是在刹那之间便带起了一串鸡皮疙瘩。
“朕让你去宣执殿,为何不去?难道是你在同朕置气,怪朕在琼华殿的时候没有帮你?”傅见深帮叶如月往膝盖上擦着药膏,嘴角微翘,问她。
叶如月踢了踢腿,却因为被傅见深抓得紧,没能够有什么大的动作。她撇开脸,只说,“陛下想多了。”
傅见深懒理她的回答,又继续语气不温和的问她,“那个香囊呢?”
“扔了。”叶如月依旧撇开脸,没觉得这前面与后面的话之间有任何的关联。
可这么一个答案,却叫傅见深一下蒙圈,立时间追问叶如月,“扔了?扔哪了?为什么扔了?”
叶如月觉得他无聊至极,却回答他,“又不是妾的东西,留着做什么。”
傅见深当下便愣了愣,跟着不大高兴站了起来,盯着叶如月,略有些生气,说,“既然不是你的东西,又哪儿轮得到你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