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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
英国公匆匆进了承欢阁,径直走到了入画的房门前头,斟酌片刻,出声道:“入画?”
里间似乎有些响动,很快便响起来脚步声,碎玉将门推开,对英国公行礼道:“奴婢见过……”
“罢了。”他心系入画,压根没心思听她说话:“你们姑娘如今可还好?”
碎玉艰难地摇了摇头:“回国公爷,姑娘自打成了花魁以后,便没受过这等羞辱,有些回不过神来,从回来起便一直哭个不住,奴婢也劝不好她。”
闻言,英国公简直心都快碎了,大步流星走进了里间,果然见榻上伏着个纤细的人影,他正待上前,却听入画哑着嗓子道:“国公爷,您别过来。”
他叹了口气道:“好了,别闹气了,知道你昨夜受了委屈,这不,刚料理好家里的事,本国公便来瞧你了。”
说着便要撩开帐子,一面道:“别闷在里头了,过来让本国公瞧瞧。”
入画却突然握住了床帐,沉声道:“国公爷日后还是莫要再来了。”
他顿时沉下了脸:“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别再来了?”
“就是字面意思,国公爷定然能明白。”入画状似艰难地垂下头去:“国公爷,原是奴家蠢笨,看不出眉眼高低,妄想与二殿下抗衡,与您在一处,没想到他竟会惹来这样的麻烦,奴家如今明白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奴家不敢再心存妄念了。”
英国公听得直蹙眉:“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她索性扬起脸来,露出满脸的泪痕:“国公爷还不明白吗?二殿下让奴家接近您,只是想笼络您,可前些日子他想对姜家小姐动手,被您拦下了,心中不满,故而派人通知了尊夫人,这才有了昨日一场动乱。”
“什么?”
英国公惊得胡子都在颤抖:“你是说,此事是二殿下通风报信的?”
“若非是殿下,还有谁能到您府邸里送信,又有谁能知道国公爷与奴家夜夜相会?”入画装出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闭着眼道:“奴家生如漂萍,死不足惜,只是国公爷万万不能因为此事受牵连,日后您也别再来见奴家了。”
“简直荒谬!”英国公见她这副模样,再想想当时淳于景在亭中发狂的场景,也就信了大半,忍不住道:“若非本国公阻拦,他定会惹出乱子来,他不仅不感谢,还要拆散你我?这是什么道理?”
入画蒙住脸,哀哀道:“国公爷,奴家便是二殿下的鱼饵,若是鱼儿上钩,便不会再喂食了,奴家劝您只在殿下面前做出一副厌倦了奴家的模样,与殿下和睦相处,这是奴家唯一想出来的,能保全您的法子了。”
话音刚落,却被英国公一把攥住了手:“你别怕,便是天塌下来也有本国公顶着,你只安生在这待上些日子,本国公便会带你出去。”
“您莫要与殿下起争执,奴不值得您……”
“放心。”他将手按在入画肩上,沉声道:“官场上的事,本国公比你清楚,你只安心等着就是。”
说完便起身,毫不犹豫地踏出了门去,片刻以后,入画擦干了眼泪,下了床榻,吩咐道:“碎玉,去姜府送信,就说我已经按照小姐吩咐的,把话都说给国公爷听了,一切顺利。”
碎玉点了点头,立刻跑出了门,她踱步至窗前,看着外头阴沉沉的天际,心中始终有些不安……
这厢,姜府之中,姜兴仁尚且没有回府,秦氏趁机召了周姨娘到主屋,故意刁难道:“本夫人口渴了,去取盏茶来。”
屋里的丫头婆子没有半点动弹的意思,周姨娘迟疑片刻,却听秦氏道:“呦,成了老爷的宠妾,骨头都轻了?居然连伺候主母都不知道了?”
“妾身不敢。”
被逼无奈,周姨娘只得斟了一盏茶递过去,秦氏还没入口,便嫌弃地道:“汤色不好,重做。”
周姨娘微微蹙眉,重新沏了一盏,秦氏却仍旧连看都不看,只道:“太淡了,本夫人吃不惯。”
这摆明了就是折磨人,周姨娘索性将茶盏一放,不卑不亢地道:“夫人说是吃不惯妾身斟的茶,便让平日里伺候您的人去办,也免了不少麻烦,您说呢?”
“呸!”
秦氏一口啐在她脸上,恶狠狠道:“谁给你的狗胆敢教训本夫人?本夫人要做什么不做什么,难道还要先问问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说完便冷声吩咐道:“来人!把她按下,重打三十大板!”
侍婢们一拥而上,将周姨娘按在地上,取了棍子就要来打,周姨娘拼命挣扎道:“夫人!若是老爷知道了此事,定会训斥您的!”
“打!”
板子还没挨到身上,周姨娘却突然想起了姜词妗教她的话,一翻白眼,便昏了过去,此时,一旁的侍婢们便有些犹豫,这毕竟是正得宠的姨娘,如今人都昏了,若是再打,只怕有些不人道……
秦氏见人不动,冷冷呵斥道:“都成了木头吗?还不快动手!”
“夫人,这……”
“什么这个那个的?动手!”
侍婢们一脸无奈:“是,夫人。”
棍子刚举起来,便被人呵斥一声:“住手!”
姜词妗领着人走了进来,不等秦氏开口,便指挥道:“抱杏,把姨娘扶起来,你跟楚兮把姨娘带回院子。”
“是!”
二人应了一声,立刻动手,秦氏见状,在案上重重一拍:“反了天了!你竟敢如此……”
“母亲没去过佛堂,没尝过禁闭的滋味,不如您去问问妹妹,看她还记不记得为何受罚?”
姜词妗蹲下身子,探了周姨娘的脉搏,心中一动,却见周姨娘对她眨了眨眼,她便明白了过来,故意道:“姨娘可是父亲心尖上的人,您若是伤了她,父亲只怕不会轻易放过您的!”
秦氏将一个茶盏摔到地上,冷笑道:“二小姐可还记得,这姜府的夫人姓秦,不姓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