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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羽公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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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孙氏撞破了额头。太医说,把伤口养好,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这疤,怕是要留下了。宁韵把太医送走,又回头吩咐丫鬟婆子好生送史孙氏去清心居养伤。临走的时候,又丢给她一句话

    “母亲这疤,留的可真是好。今个儿家里出的这些丑事儿,可再也不愁别人会忘了的!”

    直接把史孙氏气得跳脚。

    不怪宁韵毒舌,实在是史孙氏做的这些事儿太想让人又吐唾沫的*了。作为半个旁观者,她骂出来,反倒觉得像是给白小初出了口恶气一般的舒坦了。

    出了门,远远就看见一身青蓝色锦衣的那个人站在门口。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正拧着眉,望着远处发呆。宁韵有些意外:他这是在等我么这种感觉,就好像是阴沉的天气里,突然遇到了暖洋洋的阳光洒下来一般,方才和史孙氏对垒时心头的闷气竟然一扫而空。

    宁韵放松了身上端着的架子,步调轻松的走过去,道:“我不是让你先走了么,怎么没走”

    史令沣见她过来,原本皱着的眉头一下子就松了,淡笑着说:“我怕你没有史孙氏蛮横,会吃亏。候在这儿,等你不敌她了,我也好跑进去救你。”

    说着,就很自然的迎了过去,握着宁韵的手往外走。宁韵原本是想挣扎的,但是觉得那样就太过扭捏了,于是就顺其自然了,任由她握了手。

    史令沣倒是第一次见她这般顺从,很是意外,心情越发好了起来。

    宁韵把方才和史孙氏说的话,告诉了史令沣。史令沣听了,停下来,指着宁韵的鼻子,笑出了声:“你啊你,还真是半点亏不吃。她那样好强的人,还不得被你气个半死”语气里尽是宠溺,说完,史令沣仍是双眼看着她,一刻也不挪开。

    宁韵听了不知怎么的,脸皮就有些发热,心里突然生出一种陌生的情愫来,这种异样感被自己压制了好一会子,才好了一些。[千千小说]

    史令沣依旧看着她,也不说话。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正当宁韵想找个话题打破这种让人尴尬的气氛时,史令沣却十分突兀的开了口:“嫁给我,让你受苦了。我只记得你是怎么嫁过来的,却忘了顾忌你因此受的种种委屈……以后,不会再忘的。”

    他一想起方才宁韵对史孙氏说的那些,他的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他在很认真的道歉。

    宁韵心里顿时“砰砰”跳个不停,最后被自己狠狠鄙视了,不过是道歉,又不是表白。紧张什么呢!

    她鼓足了气场,也终于抬起头看着他,待心跳平静下来,也同样认真的回复他:“不苦。哪有不吃苦的日子呢。好日子不是碰运气碰出来的,需是自己过出来的。”

    史令沣勾着嘴角笑了,眼睛里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光芒。他不再说话,只是紧了紧握住宁韵的手,让二人十指交叉,跨着步子往自己的墨香院里去了。这幅样子,在外人看上去,真跟新婚蜜里调油的的小夫妇没什么两样了。

    回到院子,宁韵还没有开口,史令沣就先叫人摆上饭了。

    “在前头忙活的大半天,肯定饿了。虽然现在还没到饭点儿,先吃一些,总好过要饿着肚子等要好。”

    史令沣想得周到体贴,再说宁韵也早就饿了,于是也不罗嗦,拿起筷子端起碗,就开动了。史令沣笑了笑,在宁韵一旁坐下,也拿起筷子吃了几口。

    待宁韵吃足了,他喊人进来收拾了东西,道:“我有些事儿要办,需得出门一趟,你累了就先歇息,让彩月给我留门。”

    宁韵一愣,险些忘了答话。因为这是史令沣第一次出门办事前跟她报备,更是第一次让她给他留门。那以后,是不是这样就是二人相处的常态了?

    这还不够呢,史令沣转而又把屋子里的丫鬟吩咐了一通:“伺候你们二少奶奶好好歇一歇,暂且谁都不见,对外就说她病了。”

    宁韵倒是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屋子里的丫鬟们,各自红光满面的,连连应“是”。也难怪她们,做了宁韵的丫鬟这么长时间,头一次看男主人这么待见她们主子,她们能不高兴么?宁韵也懒得理这些小丫头,自去内间歇息不提。

    这厢史令沣出了宁府,径直驱马来到一处画斋前。这画斋不是别家,正是落影斋。不想,好长时间没过来,这一进门,梅老爷就一脸肃穆,连呼了几声“不好了”。待史令沣坐稳了,梅老爷赶忙道:“沛之兄,前阵子,有人送来了一副画,我拿不了主意,您给看一看,是不是真迹。若是真迹,那可真真是不好了!”说完,就赶忙拿给史令沣看。

    这梅老爷原本就是个谨慎小心的性子,所以史令沣并未在意。可是当他看了几眼梅老爷口中的那副画时,原本随意的眼神却变得越来越严肃了。

    最后,黑亮的眸光落在这幅画作的右下角,那里赫然一个红色落款,落款名字不同于寻常的方正红字,反而是两个歪歪扭扭的独特字体。

    这落款,满京都的人怕是没有几个不认识的了。正是“羽公”二字。

    “怎么样?”梅老爷战战兢兢地问。这幅画在他手上已经放了十多天了,他每日都会拿过来瞅半天,怎么看都是真迹。他现在只求是自己看走了眼。

    史令沣沉默了片刻,道:“落款是真的。”

    梅老爷紧接着问:“那这画……”

    “也是真的。无论是用笔,还是画风,都是羽公的真迹无异。”

    梅老爷心脏跟着一颤,转而虚弱无力道:“可是,这画送来的时候,画墨还尚未干,陷入是刚作出的,根本不是多年前的老画儿啊……”如果这幅画是真迹,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消失多年的羽公,根本没有死。

    羽公再度出山,新画重新面世,虽然他的画卖价不一定会回落多少,但绝对不会像“遗作”那样值钱的。

    这样的话,落影斋可不是就要损失了!

    史令沣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比梅老爷想的还要更多一些。首先,上一世,他记得很清楚,羽公是离世的。而且,他的画过了今年,会再一次水涨船高,连皇室都是一画难求。

    正是因为如此,他这一世才下了大价钱,买下落影斋不说,还给梅老爷本钱,让他不惜价格,收购所有羽公的画。这样一来,等羽公离世的风声传出来,他的“遗作”必定会价值倍增。到时候,等到乱世前夕,再把这些画一卖,他就可以得到足够的资本,来完成他的计划。

    原本一切都是顺利的,怎么临到最后,又生出这样的变故来?

    史令沣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画,可是结果一样,当真是真迹无疑。

    史令沣顾不得安慰梅老爷,直接问:“送画人怎么说?可有卖出的意向?”

    梅老爷颓废的摇了摇头:“我并不曾见过这位送画人。是店里的伙计接待的,伙计说,那送画人多的并未说,只说先把画放在这里估个价,几日后再来取。”

    史令沣点了点头:“既然要估价,那必然是有出卖的意思。这就好说,让斋中的伙计们都主意起来,下次人过来,想办法留住他,让我会一会他。如果来不及,那务必要打探清楚他的意思,是要卖还是其他?如果要卖,那无论价格多少,一律买断。绝不能让羽公的画流落到外面!”

    梅老爷点点头,神情肃穆,虽然这会子有史令沣坐镇,心里安定些了,但到底还是生意人,遇到要赔本的买卖就有些颓败,喃喃道:“难不成是跟那位夫人有关系的么?当日她就拆穿了我们的谋划,临走前还讽刺说我们的念想要落空,如今可不果真如她所愿了么!”

    史令沣心头一凛,马上想起当日和宁韵的那次“初见”来。

    “难道和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