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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宁韵从白小初的身子里醒过来以后,她就从没有再和白家人接触过了。不是她不想,却是人家白家人不屑呢。宁韵原本想着,这样也好,图个耳根清净。
不曾想,她到底还是清净不了。白家虽然没人来,但却给自己送来一封信。
宁韵还不曾拆开来看,就已经猜到,这八成是有求于自己了。如果换成以前,她还不敢这么肯定,可是现在……哼,十之*是了。
眼下,宁家的白小初和自己来往紧密,而且听说选秀就定在了这月末,一旦宁家女当选,甚至当选为后,那宁韵可就算的上是皇后生母娘家仅存的一系亲人了;再者,史令沣前阵子
赈灾有功,刚得了皇上封上,连升两级,成了京都如今盛传的新晋“潜力股”。除了这两点,大概还有一个缘由,那就是史家如今是可是宁韵当家了。
史令沣看了看,脸上带了嫌恶的表情,没有拆开的意思。白家对自己媳妇怎样,他可清楚着呢。想让他帮忙,可没那么容易。而宁韵把信推到他面前,显然这事情是和自己有关。
“你看了?”
宁韵点了点头:“家兄邀二爷和我明日去白府吃顿酒,而且点名要让二爷一定去,我这个妹妹,倒成其次的了。”宁韵面无表情,话里的意思虽然是在吃醋,可语气却冷冰冰的,没有丝毫醋意。
史令沣就道:“此番我受伤,便是想去也去不成了,何况我还不想去呢。不过……”史令沣眯者眼睛看向宁韵:“若是夫人想让我去,别说是这点小伤,便是油锅,我也要去滚一遭了。”
宁韵睨他一眼,装样子板起脸来:“去什么去,我不准,你若敢去,我这就回老祖宗,今日就出发去京郊陪我娘住几日去。“
史令沣乐了,他就喜欢宁韵这偶尔冒出来的小悍劲儿,此刻眼睛都笑弯了:“好厉害的夫人。为夫可不敢不听夫人的了,还请夫人找人给舅兄送个话儿去,就说我有伤在身,怕是有些日子不能出门了。”
宁韵一扭身子,捏起手指一弹,印着“白”字的信笺滑了个直线,落在地上。
“哼。我可没那闲工夫。家里事儿且忙不完呢,他们有意要请我们喝酒,就让他们等着去吧!”也许这事儿换成白小初,她兴许就去了。可是换做是宁韵,就不一样了。宁韵最不会做的就是以德报怨了,她可是个嫉恶如仇、睚眦必报的主儿。
宁韵说家事儿忙,倒也不算胡说。因为眼下,史家要处置的人,可还真不少呢。
史令沣醒过来没几天,就听说老祖宗亲自审问了范四家的几个奴才。范氏夫妇俩犯了偷窃罪,被各罚了几十板子,打得血肉模糊不说,最后还是被抬去了官府。作为奴才,犯下这样的罪行,一旦到了官府,那可就是既吃苦又要丢命了的。显然,史老夫人没有准备手下留情。
而且,听下人们私下说,范四家的挨板子的时候,一边哀嚎求饶,一边说是史夫人指使她这么做的。史老人面色沉沉,却没什么反应。下人们听了,自然是要窃窃私语议论的,只是碍于老夫人在场,只能回去私下讨论罢了。
转过头第二天,吴姨娘便亲自往老祖宗院儿里去了一趟,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知道史老夫人气的摔了杯子,最后禁了吴姨娘的足。吴姨娘也是哭得好不凄惨,跑回自己院子里再不肯出来了。
宁韵听说这些的时候,正在史玲霜住的小屋子里教她识字。见史玲霜一听说吴姨娘的事儿,眼神里顿时流露出一种可怜兮兮的情绪来,就觉得有些心酸。
“霜儿,写完这几个字,你就回去看看吧。若是想和你姨娘吃饭,只需让丫鬟回来告诉嫂嫂一声就好了。”
史玲霜有些欣喜的抬起头,又飞快的低了下去。最后还是怯怯瞟了一眼宁韵,摇了摇头说道:“谢谢嫂嫂。霜儿还是不去了。”说着,就有些吃力的描了一个笔画,发现没墨了,又卷起袖子要去磨墨。
一旁伺候的丫头原是从小跟在史玲霜身边的桔叶,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就眼睁睁看着霜儿自己动手磨墨,还是跟在宁韵身边伺候的玉钗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抢过史玲霜手中的墨,自己磨了起来。就算这个时候了,那个桔叶也还是一脸无知的样子,双眼只知道盯着自己绣鞋上的花儿看。
玉钗不是个话多的,只是忍不住瞪了一眼桔叶。若不是因为史玲芳刚搬过来,她带过来的人还不知怎么分配管理,玉钗才不会就这样瞪一眼而已呢。哪有这么伺候主子的,真是无知呢?还是欺主呢!
宁韵心里低低叹了口气。看来史玲霜不仅受嫡姐的气,说不定也没少受这些丫鬟的气呢。可怜她年纪小,大概还没明白过来,觉得她们就该如此呢吧。怪不得见谁都是一副怯懦的模样,真跟老祖宗说的那样,这孩子再这样下去,就真是要被养废了的。
宁韵也不再说让史令霜去看姨娘的话,只是把她手中的笔放下,把她拉到自己跟前,道:“霜儿,先不要和嫂嫂学字了。嫂嫂跟你说会儿话。”
史玲霜立马放下笔,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好像自己犯了什么错一样。
宁韵脸上带着笑,亲自给史玲霜整了整衣服,声音也柔和了不少:“霜儿,你告诉嫂嫂,你都害怕什么呢害怕什么东西,害怕什么人”
史玲霜怯懦着不敢抬头,也不说话。
“你可是怕嫂嫂?”
史玲霜连连摇头,用稚嫩的声音解释:“不怕不怕。嫂嫂对我极好的。”
“那这位玉钗姐姐呢还有祖父祖母,他们呢你怕吗?”
“不怕。玉钗姐姐对我极好的。祖父祖母也极好的。”
宁韵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道:“那好,既然不怕,以后和你不怕的人说话,便抬起头看着她们的眼睛。也不能低头,既然要看着眼睛说话,那我们就抬起头来。”宁韵慢慢扶起她的脸蛋儿,让她看着自己,道:“你抬起头来,多看他们几次,他们对你就会比以前更好。一定会的。信不信嫂嫂?”宁韵也只能慢慢从小地方教她了,这第一,就要改掉她这与人说话时怯懦的眼神。
史玲霜眼睛里泪珠子滚了又滚,最终还是忍住了,朝宁韵使劲儿点了点头。还从来没有人这样细心跟自己说话呢,还肯教自己东西,这种感觉真好啊。
宁韵又拉着史令霜的小手,说了几句话,外面彩月就掀开帘子走进来回话:“少奶奶,桓少奶奶来了,正在抱厦内候着您呢”
宁韵让玉钗陪着史玲霜休息,自己走出屋子,和彩月往抱厦走,心里有些纳闷,便问:“她怎么想起来墨香院儿了?”
“少奶奶您忘拉?二爷出事之前,那个叫凤兰的可被关着,等您的处置呢!”
宁韵这才想起来了,也是这史令沣受伤这事儿给耽搁了,自己险些忘了。当时还下过一个饵,鱼儿可还没上钩呢!
也不知道孙妙茹这次来,究竟是自愿上钩呢还是另有主意呢
“弟妹真是稀客啊。”宁韵笑着迎了过去。
孙秒茹倒也直接,对宁韵身后的彩月道:“我本来想拿几个花样子给姐姐看的,结果临出门换身衣服就给忘在屋子里的桌子上了。还得劳烦彩月姐姐帮我跑一趟?”
宁韵知道,孙妙茹这是要把人都支开呢,也不多说,冲彩月点了点头,彩月就领命去了,临走前,顺手就带上了门。
孙秒茹也不墨迹,当即就直奔主题:“凤兰是自幼就跟在妹妹我身边的,还请嫂嫂手下留情。”说完,也不等宁韵回答,她就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土黄色的纸包来。
“妙茹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嫂嫂的眼睛。这是母亲前些日子偷偷找人塞给妹妹我的。秒茹胆子小,原本只想自己偷偷瞒下来,不想拿出来的,免得徒惹事端,可是……时已至此,不敢再有隐瞒。只求嫂嫂饶凤兰一命。”
宁韵盯着桌上的纸包,手指一抖,里面的东西就散落出来。
看到里面的东西,宁韵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即厌恶的别过头去。
怎么会是这个?
这东西,虽然早就听说过,但乍一见到,还真是够瘆人的!
那是一个布做的小人,小人的面上,贴着一个布条,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一些字。这布人的身体各处,还插着几根针。
宁韵一看就知道,这是古代人最忌惮的巫蛊之术——针扎小人。
这小人的穿着,只看一眼,就知道被诅咒者是谁了。
宁韵看一眼,就不想再看下去,气的紧握了拳头,怒喝出声:“真是好大的胆子啊!老祖宗她福如海渊,岂是这种下三滥的招数能诅咒地了的!”她是真怒了。在她知道史孙氏偷偷给孙妙茹递东西以后,宁韵还以为她会想要给老人下药。所以之后特意跟盛嬷嬷嘱咐了一嘴,让她无比小心经管老祖宗的吃食。
可是,宁韵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史孙氏,竟然想到这么晦气和恶心的招数来!这个时代的人,尤其是老人,最是忌惮这种东西了,若是让老人看到了,那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