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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夕望着他,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样问,只见越来越多的鲜血从他眼里涌出,这一刻南夕知道这血水就是他的眼泪。
“为什么?”
谨辰又追问道,南夕颤抖着双手,瞪大眼睛望着他答道:“因为他是我丈夫!”
他呆呆地望着南夕,带血的双目毫无神采,有的只是无限的空洞,如同被掏空了灵魂一般,嘴唇下意识抖动了两下,却没发出任何的声音,不知怎的南夕的心也跟着他沉了下去。
忽然,他却闭着眼睛朝天空大笑起来,那是一种绝望到极致,绝望到已经哭不出来,只能这样笑,大声地笑。
蓦地,他将身体一扭,长枪便折成了两段,南夕顺着他身体扭动的方向一阵踉跄,一个没站稳便倒在了地上。
谨辰背对着他,肩膀上还源源不断地有血溢出。
“我被封印了近千年,只因感应到了你的气息,我耗尽全身的灵力冲出来,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哈哈哈哈......”
猛然间,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照得人直眯眼睛,南夕趴在地上,一手挡着眼睛,恍惚间似看见那金光中有一群人缓缓落下,直到脚掌触地,那金光才慢慢散去。
那人群里为首的是一名女子,身着金色长袍,肩披白色薄纱,头戴一枚金钗,数十根金色细丝延金钗垂下,颈上一朵硕大的赤金重瓣并蒂牡丹盘螭项圈,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
“天后......”谨辰望着那群人,眼神立马变得比之前更加凶狠起来。
那个被称为天后的人,身后跟了有四个人,手里皆握着刀剑,只见他们轻轻一跃,便停在了半空,四面将谨辰围在中央,此时他身上缓缓地有一团黑气冒出,半空中的四人拿出各自手里的武器。
谨辰回过头,看着已经走回到李瑾瑜身边的南夕,他眼里闪过一片寒冷,全身上下迸发着令人感到强烈杀意宇深渊般绝望的恐怖气场。
“赶紧离开这里!”
接着他将怀里的一个药瓶甩给了南夕,之后手一挥便在他跟南夕李瑾瑜之间设了一块巨大的结界,随后,半空的四人开始攻击他,他腾空而起,躲开了攻击,同他们在空中缠斗起来,五个人的身影在空中来回穿梭,刀剑声,爆炸声,响彻云霄。
南夕手里拿着药瓶,见着眼前的场面,除了错愕还是错愕,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震撼人心的场面,她不知道谨辰扔给她的这瓶是什么,眼前这些和他打得不可开交的仙人又是谁,她打开药瓶,里面是三颗闪着金光的药丸。
回过头再看看李瑾瑜,他就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已经没了气息,她从药瓶里倒出一颗药丸,那药丸闪着金光,“哇!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金丹?”她扶起李瑾瑜将药丸喂进他嘴里。
其中有一身着红色长袍的男子甩出一团巨大的火球,谨辰只一个转身便挡开了那火球,火球偏离了原本的轨道,直直地冲着南夕袭来,南夕一声惊叫,下意识用手挡在眼前,一声巨响后,火球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结界上。
战斗中,谨辰始终能够与四人平分秋色,在一旁观战的天后在手掌中凝结出一团幽蓝色的火焰,一眨眼的功夫便冲进人群,一掌击中谨辰的胸口上,谨辰吐出一口鲜血,从空中坠落下来,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又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将身体平衡,之后平稳地落在了结界前,那四人也平稳地随天后落到地面。
“你还真是厉害啊,冲破了封印后还能有这般实力。”
隔着结界,南夕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但那个被称为天后的女人却将目光缓缓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南夕同她对视了两眼,心中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谨辰抹了抹嘴边的血迹,回头对南夕说了一个字:“走。”
南夕看懂了他的嘴型,尽管现在心里充满了疑惑,可是李瑾瑜服下那粒药丸还处于昏迷状态,得赶紧找到大夫替他医治。她扶起李瑾瑜,带着他从破庙后面离开,出了破庙,又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那结界之后的打斗仍旧激烈,不断地有各种各样的法术打在结界上,已经能隐隐看到结界上被打出些许裂痕,可转眼间结界又恢复如初。
“咳咳咳......”
李瑾瑜忽然猛地咳嗽了起来,接着便是一口淤血从腹中呕出,南夕轻轻拍了两下他的后背,又用衣袖给他擦拭了嘴边的血液,扶着他继续走。
南夕一路扶着李瑾瑜,一直走到傍晚时分,再也听不见那力量足以毁天灭地的打斗声,两人来到一处小河边,南夕实在是太累了,放下李瑾瑜,一头扎进河里贪婪地喝着水。
一阵狂饮过后,南夕身体一软瘫倒在了地上。不一会儿身后又传来些许动静,南夕闭着眼睛,侧着脑袋,她已经精疲力尽,心想着管他是谁,她现在都不想动了,无论谨辰也好,天后也罢,又或者是山林里的野兽啊什么的,都不管了。
“诶!醒醒,小凰。”
嗯?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南夕正这般想着,将头偏了过来,睁开双眼一瞧,竟是李瑾瑜!
南夕猛地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惊愕地看着李瑾瑜,他似乎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你......你怎么起来了?你......你......你不是受伤了吗?”
“我也奇怪得很呢,在破庙的时候,我都感觉快死了,可是刚才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一点事儿都没有了。”
“难不成是这药丸的作用,这么神奇啊?”南夕从怀里摸出那瓶谨辰甩给她的药瓶,里面还有两枚闪着金光的药丸。可一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李瑾瑜问道:“这是什么啊?”
南夕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你的伤应该是这东西治好的!”
李瑾瑜:“你哪弄来的?”
南夕:“就刚才在破庙里,把你痛揍的那人给的!不是,那个鬼!”
“什么?你还真是心大,怎么能随随便便给自己丈夫喂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吃?万一他给的是毒药怎么办?”
南夕翻了个白眼回道:“那我有什么办法?我要是不给你吃这个,就你刚才那样怕是早就没命了,再说了,你吃死了吗?你现在不好好地站在我面前的吗?还有,你知不知道我扶着你走了有多久吗?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沉!”
李瑾瑜揣着手,回了句:“所以,这就是你在这里躺得跟死猪一样的原因吗?”
“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啊!你干嘛?”
李瑾瑜一伸手将南夕揽入自己怀里,笑吟吟地说道:“照你这么说,我全家都是猪,你是我都妻子,那也就是在说你自己咯!”
“李瑾瑜!你放手!非礼啊!”南夕挣扎道。
不想李瑾瑜抱得更紧了,嘴边轻浮地露出一抹笑道:“你是我的太子妃,你去跟谁告我非礼你啊?是父皇还是你阿爹啊?”
南夕努力地想要挣脱开他的手,可毕竟男人还是男人,力量天生比女人大得多,折腾了半天就是挣脱不开,这时南夕脱口而出道:“晓灵!”
李瑾瑜问道:“什么晓灵?”
南夕答道:“你的高晓灵啊,你不是最喜欢她的吗?”
没想到说到这里,李瑾瑜竟然默默地放开了南夕,他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他走到河边,背对着南夕。夕阳西下,一抹殷红色的光辉照在他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金。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晓灵是个好姑娘,只可惜她生在高家。”
南夕问道:“高家?那不是她娘家吗?出什么事儿了?”
“你跟蔡明走的时候,他没跟你说吗?”
南夕摇了摇头,李瑾瑜笑了笑。
“好吧,那就我来告诉你吧。”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当年皇爷爷还在世的时候,高家便已经权势滔天,那时候皇爷爷已经年迈,对高家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父皇继位后,高家的势力也越来越大,后来高贵妃设计陷害我的母后胡氏,父皇才逼不得已立了高贵妃为后。”
“当年我才十二岁,父皇为了保住我的性命,让蒙璈将军,也就是蒙瀚的父亲,将我接去北境,这一去就是五年,直到两年前你们草原的使者来东都求亲,父皇才借此机会将我接了回来,立为太子。同时为了打消高家的疑虑,又立高晓灵为我的良娣。”
“这次秋猎就是父皇设下的陷阱,故意留皇后跟镇国侯在东都,自己仅率两千人马上山围猎,让高宇率兵来袭,接着东都会在皇后跟镇国侯的控制下封锁父皇派人求援的通道,可他们想不到的是,父皇早在两个月以前就已经诏令蒙瀚将军统领的黑旗军从北境归来,那天我们出猎后,父皇就已经悄悄从后山的小路下山,连夜赶回东后,里应外合将皇后跟镇国侯一网打尽,而后再令蒙瀚星夜驰援定门山。”
最后李瑾瑜转过身来又补充道:“那天晓灵醒后,劝我说要对你好点儿,我想也是,我们俩吵吵闹闹足足两年,也是时候要改善改善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了。”
他的口气就像是拍死一只蚊子那样轻描淡写,高晓灵那个他曾经视为挚爱的女人,与她相爱这么些年,竟然全是在逢场作戏。
南夕心头一震,眼前的这个男人头一次让她感到如此惶恐不安,心里想着有一天他会不会用相似的方法来对付草原,沉默了半晌,问道:“你跟她相爱这么多年,难道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李瑾瑜淡淡地一笑,说道:“要说没有,那是骗人的,你哪怕就是养一只动物,日子久了也都是有感情的,我起初以为她跟皇后一样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可后来我发现她并不是的。”
他背过身,望着照在山头上的夕阳,又说道:“这次行动前我已跟父皇请旨,事成之后,将从高家抄得的家产中分出一部分给她,让她这辈子依然能够继续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他又静静地看了会儿夕阳,看着它渐渐西沉下去,留下黄昏那静静的美丽和一种坦然宁静的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