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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鼎山,山不似鼎,也无碑文,老人们都这么叫,也就跟着流传了下来。此山高约百丈,占地十数亩,被一片丛林环绕,山上却是光秃秃的一片,对此,有流言说此山乃是地府的一处出口,长年累月受死气侵蚀,是以寸草不生,生机全无,加之此山着实陡峭,四面皆是直上直下,千百年来倒也无人问津。
可自三天前,天鼎山便被层层雷云遮蔽,雷云之下的天鼎山显得更为突兀,天空之中轰咛之声不断,道道闪电不间歇的划过云端,这座快要被遗忘的孤山仿佛在向世人昭示着它的孤傲,任天雷加身,我自不屈。
每日九道天雷如数劈下,伴随着倾盆而下的暴雨,苍天似乎在对这狂傲的孤山泄着自己的愤怒,以天雷暴雨对其进行着一次狂暴的洗礼。若是有人近前,便会惊讶的现,接连三日的雷劈雨洗,竟未将这光秃秃的石山磨掉半块岩石。
“夺天造化,九九归一”,丛林之中,一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持伞而立,望着处于雷雨之中的天鼎山喃喃自语:“这么大阵仗,即便有一元仙山相助,这劫,怕是也没那么好过。”
围绕天鼎山的这片丛林名叫国北林,顾名思义,地处中州之国的北边,方圆怕是有近万亩之大,丛林之中盛产一种名为雨晴草的药材,有止血解毒的功效,在市场之上也是价格不菲。
雨晴草平时与杂草无异,唯有在暴雨过后,天气初晴之时,会较周围的杂草鲜艳几倍,夏日时分,尽管都是绿色,却还是可以一眼分辨的出来。
对此,国北林周围的居民常在雨天入林,以求在雨过初霁之时能够有幸寻得几株药草,回来卖到市场换取一些家用。
国北林存在在此怕是也有千年了,一丈粗细的大树比比皆是,这些古树,或是树干长出了树洞,或是根部从泥土中鼓出形成一个拱桥,有经验的寻药者大多会先找些这类古树,以便做临时的避雨之地。
“呸,晦气,第一次带飞子出来就碰这么个鬼天气!”一树洞之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啐了一口,望着树洞之外瓢泼而下的暴雨抱怨道。
青年一副农夫打扮,长得人高马大,浑身上下看起来也是特别结实,额头之上,一道寸长的伤疤延至左眉,给这原本刚毅的青年添加了几分狰狞之色。
“都三天了,这雨还没个停的样子,”青年转过头,脸上露出几丝温柔,对着树洞里边问道:“飞子,怕吗?”
树洞内部,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抱着药框紧挨着青年,少年略显瘦弱,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听到青年的问,抬起头来天真地一笑:“有哥在,不怕。”
似乎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青年宠溺地摸了摸少年的头,转过头继续望着树洞外连绵而下的雨。
青年名叫许腾,今年二十一岁,少年名叫许飞,今年十二岁,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一年前,弱冠之龄的许腾带着许飞来到国北林周围的一个小村落,月明村。
哥哥许腾是练过武的人,身材较一般人魁梧,初到月明村,便凭着自己有几分气力很快站住了脚,跟着村里人进国北林采药打猎,每次都有不错的收获。
弟弟许飞身子较弱,但之前应该上过私塾,而村里识字的孩子又不多,村里的姜朗中便将其收作学徒,在药铺打打杂,记记账,顺道指点其一些药理。
许腾的手大而粗糙,年纪轻轻却满脸风霜之色,相反,许飞的手纤细娇嫩,如富家大少一般,村里人都知许腾对许飞极为疼爱,兴许是粗活累活都自己干了,不舍得让这个弟弟插手。
许飞在药铺学徒,为了让姜朗中对许飞好一点,许腾从国北林中采回的药都会放在姜朗中的药铺出售,若是姜朗中有什么需要,也会力所能及的帮助一下。
两天前,姜朗中为治疗一被毒蛇咬伤的病人,急需一株百年年份以上的雨晴草,而雨晴草虽不是非常难采,但百年以上的却是罕见,许腾身手虽好,对药物年份识别上却是个十足的门外汉,药铺中事情太多姜朗中又走不开,由此,姜朗中便想让许飞随许腾进国北林采药,许飞在药铺待了一年多,对大多数的药物已经颇为了解,有许飞陪着许腾,兴许能早点采到够年份的药,毕竟对中毒者来说,每一点时间都是异常珍贵的。
许腾开始并不想答应,但经不住姜朗中的劝说,加上许飞也很想进国北林看上一眼,自己一年多来的进林采药也没生过什么太危险的事情,于是便答应了下来,隔天就带着许飞冒雨进入了国北林,来到了这处自己比较熟悉的避雨地,谁知这雨越下越大,两人一呆便是一天一夜。
两人所带的干粮倒是够吃,但是许腾怕呆久了弟弟的身子经不住这太过潮湿的暴雨天气,脸上一副安稳的神色,心里却是暗暗着急。
与此同时,数道流光划过国北林上空,直冲天鼎山而去,躲在树洞中的许飞和许腾并无察觉,天鼎山周围丛林中持伞而立的中年人却大感头疼,望着远处飞来的几道流光,道:“天生异兆,多是有异宝出世,这劫还未过半,便招来了一堆麻烦!”语毕捏了一个法印,只见其手中所持的雨伞闪现一道微光,中年人便缓缓浮到了空中,恰好挡在飞来的几道流光和天鼎山之间。
流光转瞬即到,停在了中年人面前,光芒散去,七男三女立于各自的飞剑之上,这十人皆是一身白衣,从磅礴的雨中赶来身上却是滴水不沾,为之人面貌三十左右,一副儒雅姿态,见到挡在面前的中年人微微一笑道:“中州十杰路经此地,见天有异象特来查看。。。”
“什么十戒八戒的,没听说过,这里没什么可查看的,从哪来回哪去吧。”不等儒雅青年把话说完,中年人便十分不耐的给堵了回去。
儒雅青年的笑容僵在嘴边,一脸尴尬之色,不待再次开口,其身后一看起来有点鲁莽的男子便大声喝道:“我等与你素不相识,何以出言不逊,识相的让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中年人再次扫视了一下这十人,见其个个神情愤怒,似是从未受到过如此礼遇,顿时心中来气,原本不愉的脸色变的更加阴沉,冷笑道:“哼,不客气,小辈口气比老天爷这喷嚏还大!”虽是有气,但对一堆小辈出手在中年人看来多少还是有些丢脸,按耐住想把这中州十杰一巴掌拍回去的冲动接着道:“此处乃丹门所护之地,莫非你要硬闯?”
丹门,中州极具盛名的炼丹门派,所练丹药一直是各大门派争相哄抢的宝物,丹门弟子大多专攻丹药,极少去研习武艺,但修真界中,却也无人愿与丹门交恶。
丹门之中打斗高手确实不多,但在一百年前却一反常态,四位广字辈丹门弟子横空出世,广法、广海、广无、广边,四人一入江湖便携手挑战各大门派精英,中州的修真门派被四人打了一个遍,虽无哪个门派落败的消息传出,但也无哪个门派承认赢了这四人,无论如何,修真界中无人敢小觑这突然蹦出的四人。
听到丹门二字,领头青年便略有退去之意,但这天鼎山引的动静实在太大,若真是异宝出世,必定不是凡物,权衡一下得失,终究不愿就此退去,当下面色一冷,道:“此处一无结界守护,二无丹门字号,何时又成了丹门所护之地,劝先生不要再做无理阻拦,你丹门虽有一些声望,我天象宗也并非惹不起!”
中年人微微一愣,没想到这所谓的中州十杰竟是来自天象宗这一中州数得上的修仙门派,不过百年之前,自己师兄弟四人曾在天象宗大闹一场,天象宗弟子怎还敢对自己如此狂妄?丹门中人外出行走者本来就少,何况自己手中打着的这把浑元伞更是独此一份,若是天象宗弟子,看到伞听到门派也该猜到自己是谁了,现在倒是像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一般。
旋即一想也就明白了,自己闭关百年,看这几人大多二十出头,料是天象宗中人不愿在门中提起这些陈年旧事,是以年轻一辈弟子并不知道自己当年一伞遮天的威风。
领头青年见挡在面前的中年人愣住,暗想天象宗三字终归还是有些震慑力,本着尽量不与丹门交恶的原则,想要进一步以言语相劝,中年人却已半点不愿多听,抬手一挥,一股大力袭向十人,十人的护体之术瞬间被破,只觉如同遭重石撞击一般,身体不受控制地摔下飞剑,跌入丛林之中。
中年人身处半空,望着跌入丛林的十人缓缓道:“回去告诉你们的长辈,打伤你们的是丹门广海,以后让自己门下的弟子长点眼!”
“轰隆!!!”在广海就要转身离去之时,被雷劈了三天三夜都毫无动静的天鼎山突然传出巨大的声响,开始还是断断续续,后来声响越来越密集,最后直接是不间断的轰咛,就在广海错愕的眼神之中,眼前的天鼎山竟慢慢的从山顶开始崩塌。
据广海所知,这天鼎山便是自家镇派三宝之一的一元仙山所化,其内暗含乾坤,尤擅卸力解力,是以师祖才将其置于此地千年,以便需要之时能助山中之物渡过天劫,而据师祖预言,此次山中之物所渡天劫为九九天劫,要九天降下八十一道天雷才算结束。
这才三天多点时间,降下的天雷也不过三十一道,用来渡劫的宝物却好像已经被毁,广海一时间有些欲哭无泪,亏的师祖还要尽量保住渡劫之物的周全,仙山都能劈毁的雷,自己用什么去挡?
眼睁睁地看着仙山被毁,却又不敢妄动,脑子里也不禁好奇,山中渡劫之物到底什么来头,竟能引得威力如此之大的天劫!
天鼎山塌到一半,骤雨突停,一道阳光透过乌云照射到崩塌的天鼎山上,为其平添一种神秘色彩。就在广海不知所措之时,这恐怖的九九天劫竟突然停止。
“师祖,您是合着老天在玩我吗?”广海不禁抱怨一句,紧接便闻到一股异香,身为丹门弟子,广海当即判断出这是一股丹香,突然,崩塌的天鼎山中飞出一物,此物一出,顿时丹香漫天,广海定睛一看,此物一寸大小,浑圆一体,身上布满奇特纹路,震惊的双眼越睁越大,不禁破口喊出:“玄丹!!!”
玄丹出世,身处半空,恰在透过乌云射下的那道光束之中,渐渐地,一丝丝肉眼可见的白色丝线出现在玄丹周围,慢慢地融入玄丹,孕育千年,玄丹化灵,广海突然想起门中的一句预言,这透过雷云而下的光束,围绕玄丹的白色丝线,竟是在给这刚出世的玄丹赋予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