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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连叶,夏清河的妻子,已过世。】
听到零不带情感的标准机器人声音,夏清河瞬间如坠冰窟,人也清醒了三分。水连叶死了,尸体是他亲自抱着放进棺材的。
“零,你煎蛋的方法从哪里学的?”夏清河不死心地追问。
“3249年2月5日早上6点15分,水连叶给夏清河录制了煎蛋的视频。”零一边说,一边不自然地眨动眼睛,“在智脑里检索的,零是不是很聪明?”前半句是系统那种不带感情的声音,后半句又是连叶那俏皮的原声。
他没有回答,紧紧盯着零的眼睛,可惜那其中并没有他期待中的灵动,他手一松,任由手臂颓然落下。
“夏清河,零是不是很聪明?”娇憨任性的声音继续追问。夏清河明白了,这个机器人将智脑里存储数据下载了,水连叶生前说过的话,她能直接引用。
“闭嘴!零,把亲切度降低到50%以下。”夏清河狠狠挠了几下头,感觉差点挠破了头皮。
“好的,调整亲切度至49%,夏清河与零不是朋友,夏清河还需要零的其他服务吗?”
“不需要!”夏清河的手紧紧拽住头发,额头上的青筋凸起,他压低嗓音几乎用后牙槽挤出三个字。
【检测到夏清河情绪激动,血压139/80mmHg请注意调整。】零拟人地挑挑眉,继续开口说道,“老人家又生气了,生气变小狗。”
“走开!”夏清河听到零又用水连叶的口气说话,再也忍不住脾气,他用力推了一把零,“你只不过是个会做饭的扫地机,仅此而已!”
【系统评估提示:检测到夏清河血压升高,此刻已经是深夜,系统建议您调整情绪,安排催眠模式。】智脑的声音随后也想了起来,紧接着八音盒柔和的音乐在头脑里回旋。
智脑安排落地窗下的躺椅滑动到夏清河身后,夏清河躺下去前,眼角瞟了一眼已经退到墙角一动不动的零。
带着奶香味道的柔软垫子将夏清河包裹了起来,躺椅上端喷出带着精油香味的水蒸气,加湿了空气,也逐渐熄灭了夏清河的火气。
随着智脑里的音乐,躺椅也缓慢地自行回到窗前。
【关闭窗帘】
【关闭主灯】
【警戒光幕启动免打扰模式】
听着智脑一连串的指令,夏清河沉沉睡去前发出最后一个意念,“好吵,智脑系统,关闭。”
跌跌撞撞,夏清河似乎走了很久,他想睁开眼,但是用尽力气也只能勉强睁开个缝儿。
“醒来,醒来,”他听见自己的呼喊,但是太乏了,他依旧闭着眼摇摇晃晃前进着。
迷迷糊糊,他觉得自己来到了车站,登上了一趟城际列车,车启动了,穿出黝黑的隧道后,一飞冲天。
等夏清河清醒过来,列车已经平稳运行在地平线以上20米处的飞行航道上了。
他环顾了四周,列车很普通,中间是宽敞的过道,两侧靠窗是一排排长长的座椅,看起来有些陈旧,座椅把手已经被磨得发白了。
车厢里人真不少,座无虚席,但是并不拥挤,因为此刻只有他一个人是站着的,显得非常突兀。他往车前进的方向走去,想抓紧找个空座坐下。可刚走了几步,他猛地顿住脚步!
这趟列车往前看不知道有多少节,往后看也不知道有多少节,中间并没有门隔开,他能一眼望很远。他看到的人们竟然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低着头,互相间既没有交谈,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站起来活动。
他站在原地观察了十分钟左右,依然如此。
这地方有古怪,他踟蹰不前,心里却不是害怕,而是好奇,这些人怎么了?这是要去哪里?
车窗外是一片灰蒙蒙,不像是下了雾,倒是很像纪录片里的火山灰布满天空的场景,什么也看不清楚,夏清河也不想主动和这些古怪的人攀谈,于是他决定还是往前走,找找乘服人员。
“智脑开启。”夏清河传输了一道意念,打算先定位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可等了数秒智脑并没有启动。
怎么会!他心神不定地摸摸裤兜,可那里空空如也,手机没在!
智脑被屏蔽了!这种情况夏清河不是没有经历过,有一次他陪同白老参与了联合政府组织的科学研讨会,在会前他们所有人的智脑都被强制屏蔽了。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在公共交通里为什么屏蔽智脑!他迅速走动起来,大概走过二十几节车厢,他终于来到了列车尽头,看见了一道关闭着的门,门后应该就是驾驶舱了。
寂静的车厢,满车诡异的人,再加上昏暗的环境,已经让夏清河的精神几近崩溃,他现在只想快速逃离。
“凭什么……凭……”突然一个微弱的男声从夏清河左侧的座椅处传来。
夏清河立即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可那里所有人都依旧低着头,没有其他异常,一时半晌他竟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可以走动……”那个虚弱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这回夏清河的眼神几乎立刻就锁定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头发乱糟糟的,脏污似乎起到了发蜡的作用,让它们根根直立又互相纠缠着打着结。
身上穿的应该是件浅色的长袖衬衣和深色中筒休闲裤,具体是什么颜色,夏清河很难分辨,这人就像是在泥潭里打过滚一样。一双鞋子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一只鞋的鞋帮没有提上被踩着,左右脚还穿错了,这更像是赶时间,匆忙间穿上的。
“嘘!”坐在他旁边的女人出声提醒,“别说话,会被发现!”说完她将头垂得更低了。
这里一直在走动的只有一个人,夏清河很清楚那个男人嘴里说的就是自己。
他走到那个男人跟前,“您好,冒昧打扰一下。”
那男人似乎没有料到夏清河会主动和他说话,停顿了数秒就突然开始慌乱地求饶,“求求你,走开,走开,我求……”
夏清河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只感觉这人不太有礼貌,说话甚至都不愿意抬头,“对不起,我没想伤害你,我只想问问这里是哪儿?您别害怕。”
但是,那个男人只是全身战栗着再不肯开口。就在夏清河转头想从旁边女人那儿继续问点什么的时候,身后的一节车厢,兀地响起脚步声。
“哐哐哐”是金属靴子重击地面发出的声音,那个男人似乎也听到了,登时抖如筛糠!
夏清河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可身后除了长长的过道哪有人影?
但脚步声真真切切传来,正一步一步迫近,夏清河头皮一阵发麻!
他忙不迭后退几步,慌忙躲到对面长椅边,在两个坐着的人之间使劲拱了拱,眼下也许坐着会安全一些。哪知他拱了半天,两边的人竟然纹丝不动。
夏清河慌了,尽管他知道此刻必须冷静。
“不——放开我!”一声绝望地嘶吼在寂静的车厢里炸响,差点把夏清河吓掉魂。
只见刚刚那个男人忽地凌空而起,像是被什么东西拎在了半空,他的头不自然地仰着朝向列车的车顶。“放开我,放开我,我没有违反规定,我一直老实坐着!”那个男人浮在半空四肢胡乱扑腾着。
这不科学,撅着屁股正起劲拱的夏清河三观都碎干净了,他忘记了起身,就定定地看着对面那诡异的一幕。
这时列车顶部又传来“沙沙沙”的声响,夏清河忍不住仰头查看,依然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可从声音来分辨,很像是……许多的蛇在爬行。
随着声音越来越多,男人的嘶吼变得尖细,接着就是绝望地啜泣,他似乎能看见车顶的东西,竭尽全力扭转头部躲避。
他扭头的一瞬间,看见了夏清河,顿时眼神一亮,犹如看见救星一样激动起来。他冲着身前什么东西大喊:“他!是他!他在车厢里四处走动,他还随便说话了,不是我!”
车顶的沙沙声瞬间停止,车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夏清河虽然看不见,但是他仍觉得有万千视线几乎同时落在身上,让他寒毛直竖,冷汗一下就湿透了后背。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时间,一个沉闷的声音才缓缓响起,“他可以。”话音刚落,夏清河身上的视线瞬间消失。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可以!”男人身体使劲挣扎起来,他奋力对抗着来自头部的力量,似乎想重新低下头。
“哼,不自量力。”那个声音充满了冷漠。
半空中传来一阵纸张被撕开的声音,接着夏清河看到了这辈子最可怕的一幕。
那个男人的嘴无缘无故猛地霍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车顶上似乎有东西蜂拥而入,而男人嗓子深处最后的绝望彻底消失在一阵令人作呕的吞咽声中。
夏清河蹲在地上,捂紧耳朵,他不忍再看,心脏的狂跳声冲撞着耳膜,他干呕起来。
而那穿着金属靴子的人或者什么东西似乎在夏清河身前停留了几个呼吸,便沿着原路“哐哐哐”走回到列车相连的位置,没有了声音。
良久夏清河睁开一只眼睛窥视,没有想象中的血流满地,他茫然地起身,发现车厢里意外得干净,列车依旧在前行,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个消失的男人位置空了,而挨着男人坐的那个女人,此刻双手不住地抖动着,暴露出她压抑不住的恐惧。
夏清河呆立原地,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脚步是什么玩意?那个男人是被吃了?他怀疑自己要么产生幻觉,要么他现在是在智脑里看某个恐怖片,然后……疯了?
他盯着空出来的位置,一脸难以置信。
脑子又浑浑噩噩起来,他心里蓦的就产生了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他死死盯着那个空座,简直就像看见了家里窗前那把躺椅,柔软,奶香奶香的……
他的腿不受控制地向那里慢慢挪去,有一种渴求从心底溢出,“这是我的位置……”他如梦呓般呢喃出声,眼神变得浑浊,脚步却越来越快!
“砰!”先是门被撞开的声音惊醒了他,接着就见一只手迅猛地抓向自己,一阵清晰的疼痛从胳膊处传来,夏清河心下一片冰凉。
完了,今天这条命算是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