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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沧海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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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定尘散,火光依旧,两人的刀与剑都悬于半空中。

    “你错了所以你输了。”唐斩的脸色苍白,淡淡而道。

    “我的确错了,所以我输了。”林山的脸上却显得一片通红,呼吸略显急促。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知道错在何处?输在何处?”唐斩缓缓地将剑一点一点地撤回,当剑锋撤至他的嘴边时,他轻轻地吹了一吹。

    他在吹什么?

    直到这时,唐风才注意到唐斩的剑锋之上赫然有一滴鲜血,虽然只有一滴,却红得耀眼,赤得惊心。

    当唐斩轻轻一吹时,这滴鲜血犹如一枚玉珠般坠落于地,溅洒地面,恰似一朵带血的鲜花,那么的触目惊心。

    林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太过高估自己,也太过低估我了。”唐斩将剑缓缓入鞘:“你本可以躲过我这一剑,却最终没有,这只因为你不相信自己的刀法不能挡住我这一剑,所以无论如何,你都想试上一试。”

    唐斩淡淡的笑容中,似有一丝寂寞,满怀惆怅地接道:“可惜,你错了,普天之下,能挡住我这一式剑招的人并非没有,但却不是你。”

    他说完这句话后,已然转身。

    在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砰……”地一声巨响,就像是一块猪肉摔在案板上的声音。

    林山终于倒下了!

    在他的眉间,多出了一点血红的洞,这洞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在眉心当中,犹如传说中的二郎神脸上的三只眼。

    林山的死,只是证明了唐斩他们取得了一时的胜利,纵观全局,胜负殊属难料。

    这时,一声号令已经传来了,响彻昆仑天庭,四周的敌人在林风的指挥之下,开始了有规律有组织的移动,一步一步地开始缩小着包围圈。

    一个林山的死,在士气上,无疑给了敌人以最大的打击。

    唐天的脸已是一片铁青,显得乎寻常的冷静。当唐斩从他的身边缓缓而过时,他听到唐天虽然低沉但有力的声音:“保护好自己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

    虽然只有一句话,却充分显示了唐天的果断、冷静与智慧。

    因为每一个人的思维都有一种惯性,认为唐天从何处来,必将到何处去,所以敌人通常都会在唐天的去路上布下重兵,而忽略唐天来时的方向。唐天选择从来路突围,无疑是明智之举。

    “嗖……嗖……”之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犹如和弦之音,煞是好听。

    在这高频率的节奏之下,劲风扑面,箭矢如潮,漫天箭雨以及枪林弹雨扑天盖地而来,将唐天这三十七人网在一片如天罗般的杀势之中。

    唐天已然拔剑,暴喝一声,冲进箭雨中,一标人马如一道旋风般窜动,瞬息间便与敌人短兵相接、火器对于高手来说其实并不算是一种好的武器。

    那扣扳机的时间绝对可以让其他人杀死他。

    满天的刀枪上下翻飞,左刺右戳,迅将这标人马分而割之,形成以十对一的局面。

    敌人如此训练有素,显然不像是乌合之众,看来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杀局。

    唐天已知今日之战事关生死,不是敌死,就是已亡,是以出手再无保留。

    直到此刻,才真正体现出他身为唐门门主的风范,剑一在手,仿似游龙,每在空中划出一道弧旋,三五只断手便会伴着三五声惨嚎扬上半空,犹如煞神降临。

    唐风看在眼中,心中骇然。他一直以为唐天的剑术虽然高明,却不是他登上唐门的主因,这其中更多的是仰仗他的血缘。然而看到在激战中连出杀招的唐天,唐风才知道唐天原来一直是深藏不露,自己竟然低估了他的实力。

    不过他并没有了太多的时间去想这些,因为他有自己的对手而唐斩的对手已经换成了林行天,唐风冷冷地望着他们两个。

    林行天的脸部表情坚毅而刚烈,眼神深邃而坚决,对方剑出的刹那,他的眼中寒芒一闪,就像是那遥不可及的星空。

    唐斩没有想到林行天在自己拔剑之后犹能从容自如,看着对方悠然而不变的表情,他的心禁不住为之震撼、感动,甚至多了一丝恐怖,因为他还读懂了林行天眼中涌动着膨胀的杀气与肃杀无限的生机。

    林行天依然屹立着,静静地站在唐斩的面前,像是一座横亘于天地之间的大山,有着连绵不绝、不可逾越的气势。

    仿佛在这一刻,林行天成为了天地的主宰

    每一个人都清晰地感应到了这一点,都在渴望看到林行天惊人的出手。没有人会不相信,林行天的出手不是惊天动地的一击。

    此季已是夏天,一个盛夏的夜晚,放在往日,虽然有风,却掩不去热浪的肆虐,但在今夜的天庭中,没有一丝炎热,只有那无尽的寒凉。

    林行天的天行剑终于出手了,就在唐斩出剑的刹那出手了,他的剑路简单而平凡,但若非身在局中,谁又能知道这一剑真正的精妙之处?唐斩此刻就在剑锋之下,他当然看到了对方这一剑的威力所在。林行天的这一剑本就是化繁为简,劲力扩张。

    没有人可以感受到这种怪异的感觉,而唐斩却体会深刻。他自问自己的剑一向不慢,剑锋一出,他的人迅跟进,可是他却感到虚空中多了数十层阻力极大的气墙,正一点一点地消蚀着他的剑。

    他惊骇之下,陡然力,剑锋再进数寸,便听得“叮……”地一声,林行天的天行剑从一个玄奥莫测的角度而来,从平面处的裂缝中标出,正好对上了他的剑锋。

    风起若狂,气劲飞泻,场中的人顿有窒息之感。双剑竟然在万分之一的机率下一触即分,如电光石火般撞出绚烂的火花。

    唐斩只觉手臂一麻,倒退了数步,林行天并没有低估对手,一分之下,攻势滞住片刻,立马回复,他的剑法已经达到了化境。

    他绝不想给唐斩任何喘息的机会,不为他们,只为自己。他已经深刻地认识到,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对待敌人,就要如冬日冰雪般的肃杀无情。

    是在唐斩出惊人的反击之后,面对汹涌如潮攻势,林行天依然不畏不惧,反而更显从容自若地挥洒剑意,仿如拈花般优雅,剑意盎然。

    林行天的功力沛然得就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唐斩心中的惊骇已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他终于现,林行天的剑法之所以可怕,不在于快,亦不在于猛、烈,而是控制对方的剑势:他总是能够在间不容缓之际挤入自己剑势的缝隙之中,使得自己本是如行云流水般的攻势变得断断续续。

    就在此刻,林行天的天行剑又在万分之一的机率中寻准了唐斩的剑芒中心,一触即分,两人相互错位。

    这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在高手相争中,灵活的步伐也是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在步伐的频繁移动中,身位的互换亦是再平常不过,但唐斩却觉得有些诧异,不为别的,只因为林行天的这一次移形换位并非纯出自然,而似刻意为之。

    有意与无意之间,是很难区分的,这更多的只是一种感觉,一种判断,也许林行天要的就是唐斩去判断这种感觉的真伪,只有这样,他才会心神略分。

    是以就在两人身形错位的刹那,箭风便已将唐斩的整个身形笼罩。

    林行天本用剑,怎会有箭?可是他若无刀,那么他的手上拿着的又是什么?

    这是一只断箭,是暗器!

    林行天的这一箭出现得极为突然,不仅如此,更是决定生死的一箭。

    唐斩吃了一惊,却已不能用剑做任何形式的格挡。原来,当他身形一错间,握剑的右手已在身体的另一侧,而飞箭射来的方向却是左侧,他左手空空如也,除非以空手格挡,或是空手夺白刃,否则他很难逃过林行天这一箭的袭杀。

    唐斩立时用手中的气劲将箭谭飞可是这一刻,林行天趁势出剑,冰冷的剑锋瞬间切开空气,杀向了唐斩。

    林行天的这一连串攻击,如行云流水般顺畅,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爆炸性的力道。

    唐斩退开之后,“刷刷刷……”三声剑啸,在自己身后连布三道气墙,缓解了对方咄咄逼人的如潮压力,然后他转过身来,劈出了竭尽全力的一剑。

    剑如刀劈,这的确是有违武学常理,但经唐斩施展而出,不仅有剑的灵巧,亦有刀的沉稳有力,更有刀那夜战八方的豪气。

    林行天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诧异之色,他不得不为唐斩独特的剑法而感到惊惧。一招之中,有攻有守,这已是很难得的事了,竟然用剑刺改为刀劈,这就更令人有不可思议之感。林行天几乎清晰地感觉到这一剑中那一往无回、霸烈之极的气势,双剑终于撞击一处。

    “轰……”强烈的劲气撞击交融,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向四方扩散,两条人影乍合又分,手腕振动,数丈之内尽是森森寒芒。

    唐斩的剑快,便连他们、他们这等江湖豪阀也非常欣赏这种不失刀道的快剑。俗语有云:欲则不达。但这用在唐斩的剑上,却全不是这么回事。他的剑一旦攻势形成,即如狂风骤雨,从四面八方向林行天掩杀而至。

    “嘶……”林行天的剑势一顿,劲力爆,以快制快,面对唐斩如山洪般迸的攻击,他没有选择退避,也没有全力防守,而是针锋相对。

    “叮叮叮……”唐斩这才真正领略到林行天剑术的可怕,虽然每一次他都能以极快的度挡开林行天的剑,但是他的气血都因每一次的格挡而翻涌,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正缓缓地包围着自己,控制着自己的行动范围。

    “给某死吧!”林行天虽然占到上风,但要想在顷刻之间奠定胜局,殊为不易。是以轻叱一声,剑锋一变,犹如一条在雨泥中奋起的灵蛇,标射而出,更在虚空中扭曲变化成一种怪异的幻痕。

    “叮叮……当当……”唐斩大惊之下,一连用了数剑方才挡开林行天这玄奥精妙的一击,同时整个人后退了三步。

    “嗤……”林行天的剑尖一弹,震出嗡嗡之音,颤出千百道剑锋,沿着唐斩的剑身滑下,刺向其握剑的手腕。

    唐斩惊骇之下,面临着两种选择:一种是弃剑,然后退回认输。

    对唐斩来说,其实答案早在心中。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行险一搏!一个剑客的声名与荣誉,远比他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林行天进,唐斩退,一进一退,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同时完成。

    当林行天的剑然如电芒闪至时,唐斩只感到一股极大的威力从剑身上传来,仿如电流穿越般震得手臂麻。他的心中却不惊不惧,而是将全身劲力运聚于另外一只手的指尖,伺机而,并用自己锋锐般的目光紧紧地锁住林行天的剑锋,洞察着它在虚空中随时可能出现的破绽。

    “呀……”林行天对唐斩如此冷静的表现感到了一丝惊讶,低吼一声,剑锋滑下之时,竟出风雷之声。剑身与剑身磨擦出的怪音,更让全场众人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天行剑强行滑下,度之快,令人心寒!唐斩眼看着剑锋就要触及自己的手腕,握剑的手陡然回缩,同时指力弹出,迎向剑锋。

    勿庸置疑,唐斩的目力与判断力的确有其惊人之处,单是这运指一弹的时机,便拿捏得恰到好处,早一分则剑锋未至,指剑不能相触;迟一分则有断腕之虞。关键之处在于他陡然回收劲力,强压于己剑之上的天行剑纵然收势及时,亦会随着惯性作必然的缓冲,以至于出现一个瞬息间的失控,而这个时机,就是唐斩克敌制胜的最佳机会。

    陡然,只听得“轰隆”一声,林行天四周的空气竟似乎在这刹那间如炸开的山石般四分五裂,气流乱涌,向四周扩散…

    …仿佛这天地间涌动的不是使万物复苏的生机,而是足以毁天灭地的肃杀之气。

    林行天惊骇,却并没慌乱,他或许没有想到唐斩会有如此反败为胜的一招,或许也没有想到唐斩会有这般厉害,当其手指划破虚空带出的万千劲流如针芒冲击着自己的肌肤时,他甚至不敢相信这是已成强弩之末的唐斩所为。

    的确不是他做的,而是另一个人,不过唐斩此时已经重伤。

    他的眉头之所以一皱,是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烟尘尚未散去,这个人也不在烟尘之中,而是静立于一杆大旗下,神态依然显得从容镇定。

    这个人竟然是唐风,这让林行天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甚至不得不重新估量其实力,毕竟这次偷袭十分地突然,要想化险为夷,就必须拥有越人体极限的反应,当唐风毫无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林行天的心中难免一惊。

    不过,只过了瞬息时间,林行天的眸子里重新闪动出一丝异彩。唐风还是受了伤,虽然神态如常,但林行天还是从唐风微微颤动的身形中感觉到了这一点。至于伤势如何,谁也不清楚,但只要唐风受了伤,对林行天来说,已经够了。

    所以,林行天没有犹豫,大手一挥,身后的数百名神射手和神枪手在最短的时间内出了精准快的劲箭,目标只有一个——挤入唐风周边的十丈范围!

    虚空中蓦生呼啸,空气仿佛被无数利刃分割撕裂一般,显得极为恐怖,每一个观者的心中都有一种紧缩不定的悸动。

    “呜……”一声怪异的锐啸突然响起,其声之烈,甚至压倒全场,就在这时,林行天出手了!

    他知道这些所谓的神射手对唐风来说根本构不成多少的威胁。

    云涌,风起,一阵风雷蓦生,虚空之中多出了一道耀眼夺目的强光,使得这天地为之一暗。

    是箭,惊人的一箭啊,他的暗器又一次射了,这箭以极穿越虚空,带出了无尽的杀气,就仿如一只欲吞噬一切的魔兽。

    “啊”唐风一声怒吼,奋力地出刀,一刀斩落了暗器。

    而林行天已经不再留手,他的“沧海神功”立时动,犹如海纳百川一般将自身周围的气流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不,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云层。

    几乎是瞬间!

    云动!风动!风云俱动!天地变色

    带着天地之势,林行天的将无尽的功力砸向了唐风

    唐风再次大喝着怒然出刀!!

    杀杀杀!

    “砰……”那把普通的刀突然碎了,就在风暴进入黑洞的刹那,那无形的刀片片碎裂,刀气在虚空中飘散,就像是漫天的雪。

    那白白的雪中,抹出一道残霞,残霞若血,那血红的残霞映着满天的白雪,显得那么森然,又是那么的不和谐。

    林行天的眼睛一亮,残霞如血,其实不是像血,而根本是血,是唐风身上的热血。

    昆仑上上顿时响起一片惊呼,人影窜动,刀戟乱晃,已是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林行天的眉锋一动,感应到了身后空气的异动。

    一股强大无匹的至强真气突如其来地标射而来,从林行天所立之处左侧的一面墙中爆裂而出,其势惊人,其几达极致。

    唐风手中一吸,他将地上的离别到吸了起来。

    “呼……”离别刀破空而出,从一道道雨幕中飞杀来,劲气激起水花无数,更如千百支水箭齐,奔射向林行天的身形。

    林行天的眼睛一亮,瞬间难,剑影,幻化出无数道劲风猎猎的幻影,攻出了他蓄势已久的一击。

    “呼……呼……”两件至强的兵器同时漫向虚空,逼射出如狂飙直进的杀气,充斥了整个空间。空气中承受着偌大的压力,不断挤压,密不透风,倾盆大雨如线而下,竟然渗透不进。

    “轰……”两大高手终于完成了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刀剑在虚空相接,没有声音,只有千万道火星嗤嗤迸射。待两人同时回收兵刃之时,才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两股强大至极的杀气猛烈撞击之下,迸裂出霸道无匹的狂风,向四方席卷。

    风起,雨灭,碎石如山裂般漫射……

    昆仑上的地面上,赫然炸出了一个长达丈余的黑洞,乍一看去,活似巨兽张开的大嘴。

    两条人影同时飞退,一晃之下,相距五丈而立。

    爆炸性的惊响过后,却是如死一般的寂静。

    这静态只是表面现象,只有林行天与唐风人在局中,才知道这静态的背后暗藏着一触即的杀机。

    林行天感觉到了自己手臂上一阵如电流般穿过的酸麻,心中不由得有些讶异。这种酸麻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了,以往的对手,根本就不可能给他造成任何的威胁,但唐风绝不同于那些人,他迫出来的劲力似乎并不比自己逊色多少,这让林行天不得不更加谨慎。

    可唐风心中的震惊却远远过了林行天,他根本没有想到,一个人的武功竟然可以练到这种神话般的地步,这几乎让他失去了应有的自信。

    林行天的沧海无量**果然厉害,沧海神功,简直可以容纳万千的劲,没有人可以破,此刻的林行天在唐风的眼中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沧海。

    冰冷的沧海,无量的沧海,没有人可以打败他。

    林行天的眼睛红了,是愤怒还是激动?

    似乎在在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好对手而兴奋。

    林行天手中的“行道”剑也出了嗡嗡嗡的剑鸣声,就好像是在兴奋着一般。

    唐风的无情刀也在出别样的刀鸣,金革之声不停,唐风整个人的气势就如同天道一般,八卦衍天。

    两股天滔怒海一般的气势在两人身上产生,无边无际、无量沧海一般凶险破灭的剑气、刀气在他们二人对战的空间中产生,就好像龙卷风一般。

    没有人再敢去靠近他们二人,因为一旦靠近立时会被剑气、刀气切割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