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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三界指双擒风尘侣?悲回风大破阴阳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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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望穆楼外的战场上,十二村的村民和马匪的战斗陷入了焦灼。虽然村民在人数上略占优势。但是马匪和白虹山庄的武士手中的武器都是铁不平和梁超华打造的上等兵刃。好在村民们大多有些武功底子,以至没有完全败下阵来。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村民倒在了血泊之中,而一开始的锐气此时也衰减了。疲倦和恐惧渐渐替代了勇敢和坚定,众人在眉宇间流露出了动摇的神情。一些村民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为了一时的冲动,为了所谓的尊严,搭上更多的性命,是不是值得呢?

    如善察觉到了村民们情绪的变化,这边他虽然是以一敌二,力战潘碧琪和“鬼城”汪伍,但却已经占据了上风。“三界如因指”、“一缘指”和“澄静指”在如善“伽蓝经”深厚的内功运用下,被如善使用的出神入化,令人拍案叫绝。白须飘飘,僧袍飒飒,骨有仙风,气如海纳。如善将禅意融入武功的一招一式之中,每一指打出,都仿佛是来自异域世界的智慧的点化。

    潘碧琪平生最恨那些道貌岸然的和尚,这世界上哪个男人不好色呢?偏偏这些和尚平日里最爱装什么正直。她恨得咬牙切齿,手上砍杀的力道自是又重了三分。然而每次她的出招都像是利斧砍在流水一样,除了溅起一些水花,给对方造不成任何的伤害。如善捉住潘碧琪一个空子,一招“一缘指”点在潘碧琪百会大穴上,潘碧琪登时跪在地上,痛得不停地翻滚。如善又是一招“一缘指”,将潘碧琪定在原地。

    这边“鬼城”汪伍也是全力迎战,金笛声愈来愈急促,愈来愈响亮,笼罩在如善周围的鬼影也越来越密集。如善心澄如水,心绪丝毫不乱,一次次将汪伍的进攻化解。“白骨哀”武功鬼魅多变,令人捉摸不透,所以如善一时也无法转守为攻,但是时间一长,汪伍定会露出破绽,如善击败汪伍也是一两招的事情。

    汪伍对此心知肚明,心想不如暂时避其锋芒,躲在一边,待时机成熟再来解决这老秃驴。于是他使出白骨哀·鬼影重重。霎时间,五个鬼影在如善面前闪过,一团烟雾腾起,汪伍拾起地上潘碧琪掉落的“梅花剑”,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如善擒下潘碧琪,又打跑了汪伍,战场上的村民们精神皆为之一振。如善打算乘胜追击,他一跃跳入韩如海和秦玉楼的战圈。本来秦玉楼此时就已经处于下风,加上对面有高手相助,一时功也不成,守也无法,进退维谷之际,忽然看见如善跳入圈内。他精神一个恍惚,被韩如海得了空子,一掌打在左肩上,秦玉楼直飞出去,当当几声,乌骓剑掉在地上。

    韩如海拿出绳索,将秦玉楼和潘碧琪这一对男女捆在一起。如善伸手去拿乌骓剑,忽然一阵阴风吹来,如善一闻便知风中含有剧毒,急忙捂住口鼻,闭起双眼,汪伍趁机又将乌骓剑抢了回去。

    村民们见又一位敌方大将被擒,个个情绪高昂,精神亢奋,高声呼喊着与马匪们拼命厮杀。而正在这时,浑身是血的盛玉龙和铁铮铮从望穆楼中走了出来,盛玉龙小山般的身体此刻千疮百孔,如同战车碾压过的炼狱战场。他精神疲惫,神色倦怠,好像生命就快要终结一般。

    突然,盛玉龙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那只手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众人定睛看时,无人不识那便是昆仑恶首安朋美的人头。刹那间,村民们的情绪如同一捆干柴被点了火,瞬间冲到了沸点。无法抑制的兴奋如同沸水冲击壶盖一样冲击着人们的头顶,痛快的感觉像电流一般极速地传遍了全身,激昂亢奋的精神将他们的眸子擦得炯炯发亮,令他们的肌肉膨胀,青筋凸起,血管爆裂,一腔热血哽在喉中,化为一声声响彻天地的呐喊。村民们用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向马匪们杀去,战场上的天平瞬间倾斜向了正义的一方,马匪和白虹山庄武士节节败退,四散而逃。

    现在战场上焦灼的战斗只剩下了薛桦和慕容一剑之间的对决。慕容一剑的“太和阴阳剑”完美无瑕,成熟而精准。而薛桦的招式似乎总是灵性有余,而精准不足,飘逸有余,而力道不足。就像是一个成绩优异的书生,遇上了一个全知全能,无法战胜的神。

    如善知道薛桦七窍玲珑,心如兰芷,此刻他心中之结仍未解开,心绪仍然牵挂着战场上的其他人,而且对于武力也有一丝忌惮和困惑,所以限制薛桦的并不是外部的攻击,而是来自心底自己对自己的捆绑。

    就在这时,慕容一剑使出一招“切齿扼腕”向薛桦的眉间急刺。薛桦一个恍惚,出招慢了半拍。眨眼之间玄冰剑便要刺中薛桦。幸好雪魔刀的刀锋及时阻挡了玄冰剑,令玄冰剑改变了原本的轨迹。然而玄冰剑还是刮到了薛桦的眉尖,一股红色的血流顺着薛桦的鼻子流到了他的嘴里。慕容一剑在原地站定,轻蔑地哼了一声,说道:

    “就这?”

    薛桦急忙回过头来,他看见如善脸上震惊和不解的表情,从师父惊愕的表情中,薛桦读出了自己此刻的狼狈。比起敌人的嘲讽,恩师的表情更加刺痛他那颗敏感的自尊心,此时的自己是什么?小丑吗?弱者吗?没用的,注定要被淘汰的垃圾吗?

    薛桦愣在原地,涨红的脸颊滚烫发热,伴随着一阵又一阵地酸楚,他的自尊心针扎似的疼痛。难道是自己错了吗?界定这个世界的终究是强弱,而不是善恶吗?强者可以任意欺凌弱者,即使他一身罪恶,只要拥有了无上的武力,便可以随意支配和主宰那些善良的弱者吗?

    薛桦闭起眼睛,双眉紧皱,内心在剧烈地挣扎和纠结着。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

    界定这个世界的是善恶,而不是强弱。他想起了雪魔和如善师父的话,善良的人,绝不可以因为自觉善良就放任自己变成一个弱者。正因为心中将善良放在第一位,所以才能变得无比地强大。善良不是弱者逃避责任的借口,而应该是强者守护正义的信仰。善良的人要拥有十倍于敌人的勤奋,百倍于敌人的勇气,千倍于敌人的强大。只有这样,才能在丑恶撕下面具,粉墨登场之时,以十倍于敌人的速度将敌人彻底制服,从而避免更多的伤亡。

    薛桦睁开眼睛看了看身后奋力厮杀的村民们,看了看浴血奋战的谷猫猫和殷婆婆一家人。他知道,善良从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从古至今,那些伟大的贤者,即使粉身碎骨,即使千疮百孔,即使身首异处,仍然坚持着自己的信仰,并将善良的信仰传递给每一个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善良的人站在善良的人的背后,彼此鼓励,相互扶持,共同战斗着。

    薛桦坚信,即使邪恶一时占据了上风,但是它终将被正义所打败,无论前途多么艰险,无论敌人多么强大,无论处境多么可怕,他都将坚持这个信仰,直至战斗到最后一刻。

    现在,这个崇尚暴力的人就在眼前,他正嘲讽着自己的善良和软弱,炫耀着暴力和强大,用罪恶的手段去谋取对于自己最大的利益,即使那会伤害很多很多的人,他也毫不在意。多么可怕的信仰啊!多么可怕的力量啊!多么可怕的暴力啊!

    难道自己会因为这样就变成一个唯唯诺诺的弱者吗?

    不!绝不!

    薛桦体内的热血翻腾着,他觉得自己的全身像一团燃烧着的烈火,将他的血肉,他的骨骼,他的精神都熔炼得无比坚硬和刚强。他在灵魂的深处抛弃了那些懦弱和胆小,代之以百分之百的勇敢和坚毅。他的双眼仿佛射出一团火焰,而这名为坚定的火焰,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会熄灭。

    薛桦体内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热浪,从脚底一直升到头顶,终于,这股热浪化作他仰天的咆哮,从口中喷薄而出。

    接着,薛桦以流星般的速度冲向慕容一剑。雪魔刀刀锋周围围绕着细碎的雪花,像冬天绽放的雪莲。慕容一剑心中大惊,但他旋即镇静下来,依然从容应对。在他心中,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武功和信仰,只有无上的暴力才可以主宰整个世界。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平等的,强者恒强,强者支配一切。

    慕容一剑的剑招比刚才更加精准,更加完美,如果有一百次出招的机会,那慕容一剑的招式便会完美到第一百零一招。“一莲托生”的唯美,“马耳东风”的舒展,“单刀直入”的率直,“人间青山”的巍峨,在当今武林之中,再也不会有任何一招剑法可以匹敌“太和阴阳剑”的威力。慕容一剑白衣飘飘,长身如玉,如微笑魅影,如清溪缓缓,如清风徐来,如临风玉树,他用完美的腰身和和谐的动作,将太和阴阳剑——这种发源于东洋大燕帝国的武功运用得淋漓尽致。

    而完全放开的薛桦,则如同深邃夜空中闪闪发亮的星座,在天空中划出耀眼的光芒。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寄诸佛子,共结来缘。美丽的星光映照在雪魔刀四散飞舞的雪花上,像是在蓝色夜空中生出一棵缀满鲜花的树。雪魔刀在空中呼啸而过,划出一道道或长或短的完美的弧线,“天问九章”这门极致飘逸又无比霸气的武功,不仅被薛桦演绎得完美而精准,更融入了一丝灵气。那是一棵善良的白桦树,吸食的天地的灵气。

    这股灵气像是在薛桦的周围布下了一个罩子,所以无论慕容一剑的格物神功如何深厚,太和阴阳剑的剑招如何完美,玄冰剑的刀刃如何锋利,慕容一剑都伤不到薛桦半分。而这种灵气,映照在薛桦湖水般澄澈的眸子里,附着在他飘逸灵活的招式中,雕刻在他善良勇敢的灵魂中,任你是凶神恶煞,任你是魑魅魍魉,这颗赤子之心深深沉淀在灵魂深处最平静的湖底,永不改变。

    慕容一剑连出二十八招,却都被薛桦一一地完美破解。而薛桦的刀法中透露出的灵性和气场更让他惊讶。眼前的洋葱头小子仿佛是换了一个人,此刻的他是那么的投入,那样地沉浸在战斗之中。慕容一剑的心态渐渐有些着急起来。

    另一边秦玉楼和潘碧琪双双被擒,汪伍也不知去向,而自己带来的白虹山庄的武士也被杀得七零八落。一旦如善韩如海等人前来合攻自己,自己到时一定难以招架,如果从理性考虑,逃走是目前最正确的办法,而且汪伍已经将梅花剑和乌骓剑抢了回来。但是,这是不是就算承认自己一贯坚持的想法错了呢?

    难道这个世界不是强者支配弱者,聪明的人支配愚蠢的人,勇敢的人支配懦弱的人吗?

    难道这个世界不是弱肉强食,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吗?

    难道这个主宰这个世界规律的不是强弱之分吗?

    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是?什么善良,都不过是弱者求饶的借口,那些自私的,慵懒的,无耻的弱者,打着善良的旗号,做着伤天害理的事,还乞求着强者的原谅,简直可笑至极。幼稚的善良,虚伪的善良,无耻的善良!

    慕容一剑脑中的一根神经突然抽痛了一下,他一下子想起了十七年前,在党夏城,他和父亲指挥三十余个大燕浪人残害党夏贵妃的那个下午。想起了那一堆烧得干干净净的飞灰中,那块没有被焚尽的玉石上刻着的三个字——慕容敏。

    薛桦,你不可能是对的,这个世界的确有善恶之分,的确有所谓的公平正义。但是,当它阻挡强者的脚步,当它对最高的正义发起冲击,企图掀翻现有的秩序的时候,所谓的人性只能往后靠边站站。

    别那么可笑了,你所谓的善良就当是过家家的游戏吧。从古至今,从内到外,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个世界上什么时候是轮得到善良来说话?太平盛世的时候,所谓的善良和人性不过是一个花瓶,拿出来供一供,作为独裁君主麻痹黎民百姓的工具。在乱世之中,所谓的善良和人性不过是一个茅厕,宗丨教、政丨治、民俗、风俗、村规、军法,这些都凌驾于善良与人性之上,他不过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记住,刀,就在我的手中,强者支配一切,强者决定一切,强者解释一切!

    慕容敏!不!母亲!我怎么可能是错的,我的父亲怎么可能是错的,你的死不会没有意义。有一天,当天下的所有人臣服在我脚下的时候,当我成为了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神的时候,您在天国一定会微笑着看着我,看着我沾满鲜血的双手。碾碎那虚伪的人性和善良,将会是我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大的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