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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落樱微见滞神,原本她以为太后传她来,定是要说冒名之事,却不想竟是要说生辰宴之事,颔首礼着,“太后娘娘明鉴,臣媳自入宫以来,虽位分有变,但吃穿用度依旧是御女之制,臣媳出身微寒,是以历来奉行节俭之道,而今生辰宴一事是非臣媳意愿,还望太后娘娘明察。”
太后却是谑嘲一笑,“你是想说尚宫局错了?亦或是说文淑仪错了?”
“臣媳不敢,此事因臣媳而起,错在臣媳,还请太后娘娘责罚。”冯落樱欠身礼着,颔首谨言,相比于欺君灭族,被太后责罚又能算得了什么。
可文淑仪却是出了声,“其实这旁的倒是没什么,只是尚宫局查过籍档,说惜嫔你的生辰并非十月初八,本宫虽能理解你侍候皇上辛苦,若需宴会行乐倒也无何不可,只是不该以生辰宴为由,一年两次生辰宴不合宫规,你让本宫也很是为难。”
冯落樱指尖微颤,果然有人要拿生辰说事,只待她正要以吴筱悦一事开解,却听得屋口传来惬意一语,“母后而今正是享清福的时候,怎么还操心起宫妃生辰了?”
冯落樱闻声微颤,心头一紧,想到不久前二人的争锋相对,冯落樱只觉得背脊一阵发麻,但好在是低着头,虽神色有变,旁人倒也看不真切。
那厢朱游远嬉笑入屋,看向太后,“不过这事儿我倒是知道些底细的。”
这一语,又让冯落樱心下凉了半截,原本还想着太后没有追究已是万幸,哪知哲王突然出现,万一他再提及自己身世,事情就不容乐观了。
正是她担忧之时,朱游远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一眼,复而只是面带浅笑步入内屋落了座,“当初皇兄意欲将吴家小姐纳入宫中,遣了惜嫔去做说客,想来也就是那时,惜嫔为与吴家小姐亲近,便谎称自个的生辰在十月初八,顺理成章的当上了吴家小姐的义姐。”
朱游远戏说着,似垂非垂的眸看向冯落樱,“只是这撒谎容易圆谎难,眼看这十月初八将至,吴家小姐若是问起来,却得知姐妹之情原是一句谎话,只怕是要大动干戈,所以事到如今,惜嫔的生辰也只能改为十月初八了。”
朱游远一说完,冯落樱心里石头落了地,却又更为不解了,按说她已经拒绝了朱游远胁迫下的所谓选择,且还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巴掌,此时此刻他应该很高兴见她受苦才是,为何却又肯出言帮她?
那厢冯落樱虽是不解,但朱游远却神智清明得很,自打见冯落樱被召入屋内,他便担心她受到为难,是以才一直侯在门外,随时准备替之解围。
而太后听得朱游远的解释,只是呵笑一声,“哀家今儿算是明白皇帝留你在永寿宫的缘由了。”
朱游远只是笑眯了眼,“皇兄就是要让儿臣陪伴母后,免得母后为些琐碎事情忧心劳神。”
朱游远话落,复而看向文淑仪,“以后再有此等事情,还请文淑仪直接前往宸清宫禀报皇上就是,左右相差也没多远。”
文淑仪未料他会以这般口吻对自己说教,犹记得他以前那满怀歉意的眼神,也记得当初行宫他费尽心力为她找出证人,而今朱游远这般淡漠的语气,让她一时之间有些错愕难以接受。
然朱游远却并未等她回神,便已是看向冯落樱,“惜嫔若没旁的事便退下吧,本王还有些话要和太后说呢。”
冯落樱眸色微变,礼了礼身走了,太后看出朱游远维护之意,不由得皱了眉头,而那厢朱游远话一说完便又回看向文淑仪,送客之意显而易见,文淑仪面色微异,终是浅笑辞礼走了。
那厢太后终是不免责怪一句,“到底是皇上的后妃,岂容得了你发号施令?”
朱游远赔了笑,“儿臣还不是担心母后身体嘛,后宫长年没个消停,母后早年入宫就已经辛苦不已了,犯不着现在了还累着自己。”
太后终是笑开,“油嘴滑舌,你那点小花花肠子哀家还能不清楚?”
朱游远只是浅笑,不置一词。
永寿宫外,文淑仪看了一眼冯落樱远去的背影,从朱游远的态度不难看出,他依旧是受皇命之托护着惜嫔的,或许皇帝也已经知道此事,想到适才太后对冯落樱不善的语气,文淑仪不由得微眯了眼,“诗雨,找个年岁大些的稳婆来,本宫要在生辰宴上,送惜嫔一份大礼。”
诗雨微鄂,不解为何要找稳婆,但也终归是应了。
而那厢冯落樱却是有些迷茫了,按说既然太后已经知道她的身世,为什么没有降罪?而哲王先前还处处与她作对,可一到了人前,却又成了维护她的人。而生辰宴一事她刚与文淑仪商议完,有问题为什么不能和她说,为何要径直找到太后那儿去?
如意见她神色凝重,迟疑间终是道,“娘娘,左右咱们已经到了这儿,不如顺道去宸清宫看望皇上?”
冯落樱明白她的意图,而她虽不愿打扰朱佑祁,但事到如今,她除了找他,也已是别无他法了。
宸清宫,朱佑祁正好批阅完奏折,选了几本兵家的书籍翻看着。见冯落樱来了,微觉意外,但终归一笑,“朕刚打算看完这书便去看你,倒是叫你先了一步。”
冯落樱礼身后落了座,笑意浅淡,“是臣妾冒失了,唯愿没打扰皇上就好。”
朱佑祁合了书,走至她身畔落座,“朕这宸清宫何时嫌你打扰过,你想来便来就是。”
冯落樱目及他眼底的宠爱之意,不由得心下一暖,先前的不安和悸动也被渐渐抚平,复而会心一笑,“皇上适才看的什么?神色那般凝重。”
“一本兵书,好些时候没看了,这会儿正好翻出来了,就随便看看。”
他虽说得淡然,可冯落樱知道他不是那随便翻看的心性,便是不由得忧眉微蹙,“靖安可是要打仗?”
朱佑祁无奈失笑,既欣慰于她之聪敏,又觉得心有不忍,“你不用担心,此事还未成定数,朕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
冯落樱心知他对李家和戛里王子的联姻耿耿于怀,倘若他日李家要反,而北戍若帮李家,那便意味着靖安内外或将有场恶战。
冯落樱见他远虑近忧接踵而至,更是不忍叫他再为她的事情费心,便又只得将想说的话又收了回去,只轻语问道,“北戍可来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