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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出头的天,夜里已经有些寒意了,王衔站在窗前,遥望着窗外的无边月色。
“天意渐凉,郎君多披件衣裳,可别着凉了。”方籍拿来披风,作势要给他披上。
他接过衣裳自己披上,随后道:“我竟然不知,她能做到如此地步。”
方籍垂着头,站在他身边,开口安慰他道:“谭家娘子眼皮子浅,公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王衔扶着窗沿,淡淡道:“待这事过了,便回琅琊去吧。长安太浮躁,我不喜。”
……
三日后,文昌帝出宫狩猎,百官随行,跟着的还有后宫妃嫔与百官家眷。
自王钰知道谭清一与太子之事后,便有些闷闷不乐,此刻坐在马车上,也没了往日里出游的热情,懒懒倚靠在谢慈音身上。
谢夫人知道,王钰一直很敬重谭清一,拿她当亲嫂子,又因为年幼,怕是被此事困住,暂时出不来了。
她有心安慰两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叹了口气,谢夫人便也随她去了。
到了营地,皇帝携皇后与后宫妃嫔接见百官以及其随行家眷。
太子站在文昌帝身边,从百官家眷入行宫内后,他便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
抬眼望去,是那个住在谢家的王氏女正目光灼灼的瞧着他,那目光里的怒意太过明显,叫许多人都注意到。
许贵妃站在皇后身边,瞧了瞧王钰,又瞧了瞧太子,联想到上一次见谢夫人匆匆忙忙的进宫去,心中有了猜测。
明横讪讪看了一眼王钰,随即心虚将头别开,明翼倒是没有瞧见太子的神情,只看见了王钰愤然的表情,心中好笑道:“她倒是胆大,敢在街上射箭还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怒视太子。”
傍晚,皇帝赐宴,谢慈音见到了观南,自二人上次在灯会上不欢而散后,倒是许久未见了。
隔着人群,观南含笑瞧着她,她瞧见了也只当没看见,乖乖的坐在谢夫人身边。
崔煜坐的离明观南有些近,察觉到他瞧着谢慈音的目光,轻轻移了移自己的座椅,宽阔的背恰好能挡住明观南的目光。
因着太子一直在行宫内,王钰抬眼便能见他。一见他,她心里那点火气就怎么也消不下来,怕自己失态,王钰起身和谢夫人辞道:“姑姑,这儿太闷了,我出去走走。”
谢夫人看她一晚上憋着火,也不想她在这殿内受罪,便含笑道:“也好,也好,叫你阿姊陪着你。”
被点到的谢慈音起身与她一道出了行宫。见她二人出行宫去,观南也立即起身要出去,身边的简宁王见他起身,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出去一会。”说罢,他便走了,简宁王坐在那儿摇头。
崔煜坐在一旁,手持酒杯,朝简宁王淡声道:“看来,你的儿子不大听话。”
简宁王无奈的笑笑,道:“他从前是养在外头的,与我有些疏远,还需些日子慢慢调和。”
崔煜漏出一抹讥笑,起身抬着酒杯朝简宁王身边去,见他来敬酒,简宁王含笑起身。
崔煜敬酒时,稍稍靠他近了些,然后压低声音道:“王爷说的外头,是指云贵妃膝下么?”
简宁王闻言,猛得看向他,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低声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崔煜含笑,温声道:“大家作为盟友,还是坦诚相见的好。王爷不想告诉我,那我只能自己去查了,这一查,还真查出来些有意思的。”
他意味深长的话,叫简宁王的心狂跳不止,他稳住自己的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道:“郎君好大的本事!”
崔煜饮尽杯中之酒,淡声道:“怪只怪世子爷非要跟我争呢。”
转身将酒杯置于方桌之上,崔煜敛了衣袍也出了行宫。简宁王刚擦了额间的汗准备坐下,瞟眼却瞧见文昌帝定定的看着他。
想来,是方才崔煜与他搭话,惊动了上首的文昌帝,定了定神,他又唤内侍给自己斟了杯酒,含笑大声朝上首的文昌帝道:“皇兄,臣弟敬你一杯。”
文昌帝抬起酒杯,颔首点头,随即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东山营作为长安最大的兵营重地,历代大魏皇帝十分看重,为着方便亲自操练检阅兵将,前朝皇帝便索性在营地西侧的山间上建了行宫。
因行宫是建在山上,行宫外险峻崎岖,倒是没多少景色可看,好在行宫后头有一方观景台,能看一看东山营的全貌。
谢慈音寻了内侍来问话,询问了观景台的位置后,便带着王钰去了那,观南只慢了二人几步,见二人往行宫后去,便也抬脚跟上了。
到了观景台,王钰将头担在石栏上,呆呆的瞧着下首;日落西山,天色有些暗沉,日光打在人脸上,泛出淡淡的橘光。
谢慈音有些恐高,不敢去看观景台下的景色,便背着王钰站,她刚要准备劝解王钰几句,便看见行宫柱子后观南的衣角,轻咳了两声,她吩咐檀桑松墨道:“这儿风大,你们去住处取两件披风来。”
二人怕她与王钰真被冷到,忙福身应是,转头从另外一侧走了。
待二人走后,她又吩咐侍奉王钰的秋月道:“看好你们姑娘,我回前头一趟。”
“阿姊要去干嘛?”见她要走,王钰回头问道。
“我的琉璃茶晶串子掉在了方才的座位上,我得回去找找。”
“姑娘在这,我回去替姑娘找。”听见她的话后,秋月朝她福礼道。
谢慈音摆手,道:“不必,这茶晶珠子乃是我时常佩戴的首饰,叫人拾到了不好,你就在这陪你们姑娘,我片刻后便回来了。”
王钰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道:“我同阿姊一起回去罢。”
她心中叹气,暗道:“怎么一个二个的,都这么难打发。”
“不必,你且就在此处等我,片刻我就回来了。”她含笑无奈道。
见她如此,王钰不再坚持,叮嘱她道:“那阿姊小心。”谢慈音点头,朝原路走回去。
过了那柱子,谢慈音侧头看见懒懒靠在柱子上的观南,见她来,观南脸上露出笑来,轻声道:“你这般小心翼翼,若是被旁人看见,更容易误会。”
谢慈音不理他,大步朝着前面去,过了行宫的转角处,又往山下去的石阶走了好几步,走到人少些的地方后,她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