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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强从后视镜看那女人落荒而逃。

    她穿一件紧身鱼尾白纱,修身简体的款式,没有累赘装饰。为显身材,腰束的快被勒断,臀部凸起个挺翘的弧度,整个曲线婉转柔美。被雨浇后,裙摆沉甸甸往下坠,她手忙脚乱弯下腰,撩起下摆,踉跄往回走。

    交通灯转换,根子踩了脚油门,陆强手肘支着窗框,拿烟的手抵在唇上,斜眼看后视镜。

    镜子中,那抹白色背影被雨水洗刷的支离破碎,变得越来越模糊。

    渐行渐远,直到车子转弯,他才收回视线。

    陆强舔舔唇,就在那短短几秒,他好像想起她了。

    ……

    这场雨持续一个下午,给陆强的接风宴也还继续。

    直到晚上,雨才歇,空气格外清新,扫去一天燥热。

    他们吃饭是在饺子馆。

    逼仄巷子内,庭院深深,大门两旁的红灯笼把院子照的红彤彤,很普通的地方,随处能听见大声叫嚷、破口骂娘。

    桌上堆满啤酒瓶和二锅头,已有几人不胜酒力,只有根子、坤东还勉强陪着。

    陆强左脚踩在凳子上,赤着上身没事人一样。

    他往嘴里连塞两饺子,眯眼看几人,嗤,“熊包。”

    坤东碰了下他酒杯,对瓶吹,半瓶酒下肚,嘴都瓢了:“强哥,今后…我们又能跟着你混了,盼这天都多少年了,就等你东山再起呢,为这,咱必须走一个…”

    话没说完,‘砰’一声响,坤东连人带酒磕在桌面儿上。

    陆强噗嗤笑出来。

    这桌儿就根子还算清醒。

    “出息。”他往坤东头上拍过去,又看陆强:“别人我不管,哥,以后我就跟着你了,有什么事,你得带着我。”

    陆强进去这几年,手下小弟自力谋生,没人撑腰,也渐渐脱离黑.道组织。现在有做小本生意的,开出租的、凭技能做电工的,还有嘴皮子遛的干了销售。

    没有刀口舔血,日进斗金,收入勉强糊口,却过的踏实又舒坦。

    陆强划拉两下光秃的头顶:“你今天问我,还回不回去跟邱爷。”

    根子:“啊,对。”

    “不跟了。”

    根子一愣,“为啥,哥?”

    陆强闷一口白的,呲了呲牙,火辣辣的液体顺食道滑下去,通体舒畅,他不答反问,“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凑合。”根子顿了两秒,一时不知道他什么心思,又说,“钱没有以前来的快,花钱总得算计着。”

    陆强又吃两饺子,好歹嚼嚼,咽了说,“我在里面这几年,除刚进去那会儿有人找事,干了几架,往后白天上工,晚上睡觉,甭管多硬的床,躺下就着,睡得忒踏实。”

    根子机灵,听出他话中意思,“哥,那你后面什么打算?”

    “里面不给介绍工作了。”

    根子夸张‘啊’一声,“就那?”

    “怎么?”陆强斜眼儿看他。

    “没没…”根子干笑两声,“挺好的。”

    散场已经深夜,坤东睡了一觉清醒不少,打车把另几人送回去。

    陆强没去处,暂时住根子那儿。

    两人步行没打车,夜间凉风将酒气吹去大半。

    爷们儿一起除了聊钱就是女人。

    根子说:“强哥,那里面儿没女人吧?”

    陆强横他一眼:“你说呢?”

    “那你这几年都没干过?”

    陆强:“...”

    根子贼头贼脑,“哥,我请你去个好地方。”

    “不去。”

    陆强侧头吐掉牙签。路边叶子被雨水洗刷的油亮,坑洼路段还积着一汪雨水,不断反射城市的五颜六色。

    他眼前浮现一个身影,娇弱柔软楚楚可怜,恨不能放怀里好好疼疼她。

    陆强回了神,半天才问:“上哪?”

    “啊?”

    十分钟后,一条隐蔽巷子里,灯红酒绿。路两边探出不断闪烁的各色灯箱,把雨后的夜衬托的靡靡□□。

    根子熟门熟路。

    陆强问:“经常来?”

    “嘿...偶尔。我来只找固定的。”

    陆强笑骂:“你小子,别肾亏。”

    根子带他左拐右拐,在一间不起眼的店前停下。

    两人在柜台前站定,根子环过手掌,事先声明:“哥,李轻是我的,你可别跟我抢。”

    陆强嗤一声,及不屑,“谁都一样,别墨迹。”

    老板和根子熟识,给陆强找了个身段模样都不错的女人,顺便挨着摘两把钥匙给根子。

    这种地方,房间多由老板改造,中间不是水泥砖块修葺的实体墙,全部是那种及薄的木质胶刻板,房间毫无隐私可言,打个喷嚏旁边听的清清楚楚。

    当然,敢来这里的,并不担心这些问题。

    根子把李轻带入房间,急不可耐照姑娘脸上先啃两口。

    他们结识三年前,根子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当时岁数小,有些放不开,别人见他长相打扮都不乐意接待,恰巧李轻刚下海,人老实没有花花肠子,并没嫌弃他,整个过程细致周到,体贴用心。

    这一联系,便是三年…

    李轻娇嗔躲了下,两人立刻缠一块儿滚到床上。

    根子衣服还没脱尽,墙那边忽然传来女人尖叫,随后是一阵铁床撞木板的声音,整间房地动山摇,恐怕快散架。

    根子骇然咳了咳,继续之前的动作。

    他今天心不在焉,也许外在刺激,很快就结束了。直到两人平静躺床上,隔壁女人还在撕心裂肺喊着疼,声音似痛苦,似享受。

    听了会儿,两人不免尴尬,李轻嘴上没说,眼神透的渴望显而易见。

    根子把人一搂,干笑说:“憋的,我哥纯憋的。”

    “...”

    陆强的确很久没干这事儿,算起来足有六七年。

    他本身不是什么好人,进去前身边莺莺燕燕,赶都赶不走,根本不屑来这种地方。头次来,没多大感觉,女人对他来说没什么分别。

    他把那女人翻来覆去折腾个遍儿,她刚进来还算欢实,现在小口捯气,奄奄一息,修长手指覆上他精壮的胸肌,指尖摩搓着,流连的爱.抚。

    陆强单手抓住她一双腕子固定在空中,不让她碰他。

    他狠力耸动,盯着她表情,目光冷漠、残酷,不见半点儿柔情。

    最后时刻,陆强闭上眼,脑中蓦然浮现一道画面。

    …阴天,雨雾中,十字路口,一个模糊的白色影子。

    耳边是濒临崩溃又强装镇定的儒弱声音,于是他看清她的脸,小巧白嫩,挂满哀伤。秀发打湿贴在颊上,那些水滴不知是雨还是泪,令她整个人显得过分狼狈。她零零落落站在雨幕里,唇角漾开的朱红看去妖冶又可怜。

    陆强心痒痒,不断打量她。

    她穿着象征忠贞的白纱,细腰盈盈一握,随胯部到小腿形成曲折流畅的弧线。他视线忍不住看上去,她半个胸脯都露着,白得能看到皮肤下的细细脉络,雨水落在那片白皙上,调皮钻进深深的沟壑…

    他想到家乡的雪,团在手里,捏成不舍放下的浑圆雪团子,柔软、纯粹、不见尘埃,是他污秽黑暗的世界里,最奢侈的珍宝。

    陆强狠狠咬住牙齿,一声低吼溢出喉,就在这一刻,他听见自己心中似有泉水叮咚,有个念头疯狂冒出来,他感到激动而满足,可这无疾的念头只持续几秒,身体的极乐根本无法取代内心的空虚。

    陆强没等那劲儿缓过去,蓦地抽身起来,摘了套子扔地上,抽几张纸好歹擦了擦,躬身套裤子。

    他在那房间总共逗留一个小时,收拾妥当出来,往厅里沙发一坐,点了根烟。

    根子去结账。

    那女人随后也从房间出来,步伐虚浮,姿势别扭。对待这种雇主,她们既爱有恨,长得好看,又带一身阳刚汉子味儿,那方面持久没的说,就是不懂怜香惜玉,大多只在乎自己享受。

    脱裤子上床,穿裤子下床。

    凉薄无情,缺那么点人情味儿。

    女人软塌塌歪在陆强身上:“哥,还什么时候来啊?”

    陆强轻轻吐气,空中出现一个缥缈的烟圈,慢慢扩大,直至消失。

    他耸开她:“边儿凉快去。”

    女人被推个趔趄,起身扭了扭,扶着墙,不自然的走开。

    根子走回来,把零钱揣兜里,看看那女人消失的方向,打趣:“强哥,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陆强哼笑一声,

    “又不是我媳妇。”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