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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冒的困扰,卢茵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大概药效作用,昨晚睡的格外沉。

    卧室窗帘没有拉严,第一缕曙光穿透黎明,刚好照在她脸上,卢茵挤了挤眉,感觉身上异常沉重,藏在被子下的皮肤湿淋淋,被单冗繁的粘在光.裸皮肤上,不着寸缕。

    她不适的动了动,眼睛垂下去,找到沉重的原凶,一条粗壮臂膀横过她胸前,手掌反压回被子下,呈半趴姿势。腿也失去自由,隐约看到牛仔裤的布料,横跨搭在雪白被面儿上。头顶被一寸坚硬抵住,那是他的下巴。

    她像人肉抱枕,禁锢在对方身下。

    卢茵顿时觉得呼吸困难,侧了侧头,撞进他宽厚的胸膛,那里呼吸平缓。

    她胸口一滞,脑袋清明许多,昨晚经历变成一个个片段,紧凑的蹦出来,一切都在阳光下,才发觉处境尴尬。

    她艰难抽出一只手,倾身往下,被他脱下的睡衣扔在不远的地板上,另一只手紧拽被单,防止走光。卢茵动作小心翼翼,唯恐扰人清梦,裸臂纤长,腕骨小巧可爱,粉白指尖来回动了两下,差几毫米就能够到衣服。

    胸口突地一紧,没得逞便被拖回床上,卢茵惊呼,这次后背靠着他的胸膛,和被子下面不同,是带着体温的热度。

    陆强闭着眼,先往她额头探了探:“退烧了。”

    语调缓慢,低柔的可怕。

    卢茵攥紧胸前的被子,庆幸此刻背身,不用面对他。

    说完这句,后面忽然没了声音,她屏息,客厅挂钟规律摆动,隔壁大爷在阳台逗鸟,楼下有吵闹的狗叫声…头顶的气息再次趋于平缓,卢茵眨眨眼,过了半刻,才敢继续之前的动作。

    陆强隔着被子捏她:“别乱动了,干什么去?”

    他并未睡着,卢茵嘴巴埋进被单里:“我去厨房,有点儿饿了。”

    “昨晚没吃?”

    卢茵轻轻“嗯”一声。

    他仍闭眼:“想吃什么?”

    “…稀饭和小菜。”

    “我去,”陆强拿下巴蹭了蹭她头顶:“等我缓缓。”

    卢茵不动了,和他静静躺在床上。邻居大爷逗完鸟,又在屋里吊嗓子,隐约能听见收音机的‘滋滋’声;楼上住着小男孩,大清早调皮捣蛋,跳的整个房顶都在颤,家长尖声制止,不大会儿,传来哇哇哭声。

    旭日东升,比刚才挂的还要高,窗帘是暖黄色,把整个房间照的一片璀璨。卢茵伸出指尖,触碰那一缕裸.露的日光,动动手指,有细小尘埃跟着舞动跳跃。

    一切的开始都生机勃勃…

    陆强蓦地开口:“你家太闹了,这么不隔音。”

    卢茵没答话,他不知想到什么,鼻腔里轻缓的笑了声。

    卢茵动了动:“你笑什么?”

    “没事儿,我去熬稀饭。”他终于睁开眼,看见大片阳光照在她的背上,白的并不真实,陆强眯起眼,顿了顿,在她细嫩的皮肤上轻啄一口,卢茵一抖,他未有其他动作,帮她把被子盖好:“你再眯会儿,要不起来洗个澡。”

    ……

    陆强在冰箱里找到半碗米饭。复杂的他不会,煮个稀饭还是没难度,兑了些水,直接把锅放在煤气上,洗净蛋皮,往锅里投了两颗。冰箱里还有些冷藏的萝卜干和辣白菜,他拿筷子挑出来些,装在盘子里。

    眼睛往旁边瞟,案板上放着几个塑料袋,里面的快餐盒整整齐齐,一动未动,刹那间,陆强终于想起送饭那人是谁。

    他在杜华制衣的门口曾见过,那天下雨,目送卢茵进厂,有个男人蓦然闯入,蓝衬衫、黑西裤,一把黑伞帮她遮住风雨…

    卢茵从浴室出来,肩膀搭着毛巾,一下下缓慢搓揉发梢。厨房里的男人背身站着,单手撑胯,单手搅动锅底,低着头,极其认真和谨慎的架势。他身前热气氤氲,玻璃上罩一层浅薄雾气,那高大背影彪悍又温暖。

    卢茵动作不由停下,她咬了下唇:“我来吧。”

    他身形一顿:“你么走道不出声?”

    卢茵吐吐舌尖,放下毛巾:“我来吧,你也去洗洗。”

    陆强放下筷子,忍不住多看她一眼,她洗过澡,脸颊净白亮丽,和昨晚的邋遢鬼简直两个人,发尖还有水珠,一滴滴,肩膀浸湿一小片。

    抬手拍了下她脑门儿,错身去洗漱。

    浴室的镜子前放着崭新牙刷和毛巾,都是干净的浅黄色,附和她的风格,并不是特意为他准备。陆强冷哼一声,极不情愿挤了些牙膏…

    洗漱完毕,卢茵已将饭菜端上桌,粥没有多少,她只给自己盛了半碗。

    陆强把大碗换给她:“你吃,我吃别的。”

    “家里没有别的了。”

    他奚落:“就你普通同事给送的。”

    卢茵近来没什么胃口,一直没好好吃饭,这会儿闻到那股油腻腻的味道,竟也有些蠢蠢欲动。

    她往前伸了下筷子,还没碰到,被陆强筷子打掉:“喝你的粥去。”

    “…我想吃一块儿肉。”

    陆强哼了声,毫不心软:“你那同事脑残吧,知道感冒生病,送这些垃圾?”说完顿了顿:“再送东西,你少吃。”

    卢茵抿抿唇,听出他并不是介意食物本身,觉得这心眼儿和他身材真不成比例。

    卢茵不动声色,聪明的点点头。

    他看她一眼,总算满意,拿起旁边的煮蛋,剥去外壳,“比肉好吃。”

    “…”

    两人静静吃完一顿饭,陆强嘱咐说:“待会儿再吃一次感冒药,没什么事别出去乱跑,等着换煤气。”他在沙发上坐片刻,想到什么,问她:“你有没有驾照?”

    卢茵正收拾桌面儿:“有啊。”

    “明天休息?”

    “…嗯。”

    “那跟我出去一趟…带着证件。”

    卢茵纳闷看他,他站起身,“走了,换老李去。”送至门口,陆强停了停,回身捏起她下巴,挑着眉眼:“咱这算和好了?”

    卢茵犹豫片刻,低低“嗯”了声。

    这个音节轻轻柔柔,像一道清风,送进他耳朵里,陆强忍不住笑了,牵起她腰肢勾进怀里,狠狠吻住她的唇,辗转反复,吸食她口腔的每一寸,直到卢茵身体发软,情不自禁深深的喘息。

    陆强放下她,咬了下柔软唇瓣儿:“…再留你几天。”

    ***

    陆强一整天都好心情。

    见到老李,跟他换了明天的班儿,晚上时候,接到业主电话,说家里水管爆裂。

    陆强问了楼栋号,拿着工具前去维修。

    业主住在卢茵家前面,中间隔着小区花园,这里最早由南方人兴建,阳台是露天外跨式。漳州冬天寒冷,这种露台并不适用,有些住户自己找人封起来,有的维持原状。

    卢茵这栋楼基本没封几户,还保持建筑原本的样子,只窗门紧闭,一派死气沉沉。这当中有一处飘荡的景致,三楼某露台挂几件浅色衣裤,有人穿着单薄,低挽发尾,挂好衣服缩肩匆匆跑回房间里。

    陆强移开目光,也不知看没看见他。

    报修业主住五楼,他敲几下门,里面像并不着急,等待片刻,房门才缓缓打开,还未见人,一股迷迭香气扑面而来。

    陆强下意识皱眉,抬眼一看,竟是张姓业主。

    他不由冷哼:“水管坏了?”

    张姓穿着杏色蚕丝睡裙,外面罩一件针织薄开衫,胸前袒露,沟壑一览无遗。

    她慵懒靠着后面墙壁,媚眼如丝:“看来要麻烦保安大哥了。”

    陆强说:“谈不上,分内事。”

    见他进来,张姓关紧房门。

    陆强站在客厅中:“哪儿坏了?”

    “浴室里。”

    这间格局和卢茵家不同,两房一厅,全面朝阳,浴室在拐弯的角落里。显然是自己房子,墙壁地面布置的红红紫紫,外头天色昏暗,窗前拉着藕荷色纱帐,沙发旁开一盏极暖的落地灯,又是珠帘又是地毯,不知道以为进了盘丝洞。

    陆强略微扫了眼,找到浴室,没看见水管爆裂,也没有瀑布漫天,旁边一个浴缸,住满热水,热气熏熏。

    陆强瞟她:“逗老子玩儿呢?”

    张姓巧手一指:“哪儿敢!那喷头不是滴水吗,洗澡水流小,关又关不严。”她顿了下,往前挺挺身:“我这正准备洗澡呢。”

    陆强厌弃往里走,避开身体碰触。那胸部颇为硕大,无形下垂,以前的他或许有兴致一试,现在审美被卢茵颠覆,看着都觉腻味恶心。

    想随便敷衍几下就撤,背后突然贴上无骨身躯,“保安大哥,你热不热?”

    声音腻到极致。

    陆强转身,她身上那件外套已经褪下,一根细细的带子,勉强挂在肩上。

    没等反应,她手伸下去,往他裤裆捏了把,陆强猛地攥住,粗鲁拽到她的眼前,张姓一愣。

    “怎么,你热?”

    她喜欢他的粗鲁强悍,不退反进,贴着说:“我这屋子朝阳,吸收一天的阳光,怎么能不热?”说着,另一手从他胸前一路滑到肩膀,把外套往两侧推开,试探说,“衣服脱了吧!”

    “我不热,”陆强甩开她的手,“看你挺热的,帮帮你?”

    张姓挑眉,听他这么说,觉得事成一半,激动的期待身上布料被撕裂那刻。

    没想,陆强回手开了水阀,张姓一声尖叫,头顶冷雨倾盆,他手拿喷头,把她连连逼到浴缸和墙壁的角落。

    他咬牙冷笑:“还热不热了?”

    “你个疯子,”张姓抱头躲避:“停下…快停下,冷死了…”

    “又冷了?真不好伺候,”陆强扔了喷头,“那再帮帮你。”说完后,一脚把她揣进浴缸,毫不留情。

    先不论身上疼痛,开始是极冷,瞬间灌进热水,皮肤像被油煎一般刺痛,水花扑了满地,她喝几口洗澡水,咳嗽不停。

    陆强单脚踩着浴缸边儿上,居高临下:“还发骚吗?”

    透过水雾,上方男人的表情阴鸷狠毒,嘴角一抹笑容极其冷酷,额头刀疤隐隐泛光,并不是平凡角色。

    陆强说:“以后见老子绕道儿走,收了你那一身本事,在我这儿行不通。”看她一眼:“慢慢享受。”

    他捡起门口工具箱,关门那刻,屋里还在叫嚣,

    “我要投诉你!”

    “臭打工的,乡巴佬,披一张人皮…”

    房门“碰”一声甩上,陆强走出楼栋,低头看了看,裤腿湿了,一天好心情毁她手里。

    他站了片刻,吸完半支烟,对面三楼挂满衣裤,比他进去时候多一倍,都是浅色衣物,像她的人,干净纯白。

    陆强牵了牵唇角,又突然心情大好。

    ……

    第二日,陆强直接在公交站牌等她。

    卢茵老远看见他身影,今天穿着格外英挺,一件黑色短款夹克搭配一款收腿运动裤,下面一双休闲鞋,是他很罕见的打扮。像特意整理过,他下巴干净,微微泛青,连发丝都十分清爽,黑密光泽。

    卢茵偷偷瞧他。

    他像极不耐烦,皱着眉:“看什么看。”

    卢茵移开目光,咳了声:“我们今天去哪儿?”

    陆强问:“证件带了吗?”

    她木讷的点点头,问出疑惑:“要我带证件做什么?”

    他没答,远处过来一辆公交,他拽她袖子:“跟上。”

    两人住的地方略靠郊区,这趟公交驶往外环方向,没行几站,陆强拽着她下车。

    人迹稀少,道路两侧一溜儿宽敞店铺,出出进进的人流并不多。

    卢茵诧异:“你要买车?”

    陆强拉着她手臂一路向前,手掌顺着布料慢慢滑下,触到她掌心,犹豫片刻,便牢牢的握住。

    卢茵只抿一下唇,低下头,并没挣脱。

    陆强随意问:“喜欢哪个牌子的?日系还是德国的?”

    她隐隐有了猜测,手指一紧:“你钱是哪儿来的?”

    陆强瞟她:“跟你说了,老子有的是钱,你还不信。”

    她停下脚步,拉住他手臂,非要一个解释。

    陆强只好实话实说:“进去之前捞的,没被公安查出来。”

    “非法的?”

    他冷哼一声:“非不非法我不知道,反正都是卖命挣回来的…怎么,还想让我捐了啊,”他改为搂住她的腰,贴近说:“这笔钱是老婆本儿,要我舍了,没戏。”

    卢茵脸一红,偏了偏头,轻掐他的腰肋。

    陆强跳起来:“操…”

    最终选定德产大众,一款白色宝来,全新自动挡,十来万并不贵。

    试驾一圈儿,直接提了裸车。

    卢茵坐在驾驶位,车内充满崭新的皮革味儿,她仍有一丝不安和虚幻感。

    陆强说:“我这身份刚出来名下就有车,遭人怀疑,更何况,驾照早就作废,只能拿你证件买,”他侧头:“车还是我的,就借你开开。”

    卢茵不是小孩子,知道他想她安心接受,闷着声:“不用你借。”

    陆强说:“以后你开着上下班…总比坐同事车来的方便。”

    车里静了几秒,卢茵“噗”的笑了一声。

    陆强唬她:“笑什么笑。”

    “…没。”

    他拍她脑袋:“开你的车。”

    窗外人影一晃,陆强看到熟面孔,却不是重要的人,并未挂心。

    车子驶上公路,渐渐混入熙攘车流。

    张姓穿一身黑色套装,拽住旁边同事,“刚才是你客人?”

    “啊。”

    “叫什么?”

    同事说:“客户秘密,禁止外泄。”

    “别跟老娘来这套,赶紧。”

    同事嬉笑:“叫卢茵。”

    张姓“啧”一声:“问那男的。”

    “听女的好像叫他什么强。”

    “陆强?”

    “啊,对对,就是这名,诶小张,你问这干什么?”

    张姓不答话,看着车子消失方向咬牙切齿,昨天的侮辱历历在目,刚才匆匆一瞥,还真的是他。

    一直纳闷对方不上道儿,原来是早有了姘头。

    ……

    两人拿临时牌照在外逛了一天,晚上在小区附近吃饭。

    卢茵大病初愈,却心念吃点儿荤腥。

    陆强没让,给她点的清粥小菜,自己却大快朵颐,嘴唇挂油。

    真实的视觉折磨。

    吃完饭,陆强没上车,捏了捏她脸颊:“我走回去。”

    卢茵稍微一想,便知道他的用意。挽了挽发鬓:“上来吧,一起进去。”

    “我消消食。”

    “其实…”她刚说两个字,陆强摆摆手,已先行往小区走,她看着他背影,默默说完后半句:“…我不介意了。”

    陆强却没听见,走了两分钟,转了个弯儿。

    小区门口近在眼前,门口昏暗,却见黑压压围着一圈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