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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太紧,苏画来不及梳洗。她把乱掉的马尾辫打开,拿手指扒拉两下,再麻利地穿鞋穿外套,匆匆取出锁在大皮箱里的医箱一背,跟宋宇菲跑了出去。
宋宇菲取出存在校园停车场的火红色重型摩托车,一边发动一边得意地问苏画,“怎么样?是不是很炫很酷?”
“很帅。”苏画给予肯定,“骑它出去没关系吗?”
宋宇菲比划了个OK的手势,驮着苏画冲了出去。在校园内,宋宇菲速度控制的挺好,可出了校门就开始飚车。
苏画第一次知道,大冷天坐飚速的摩托车的痛苦来。风刮的脸疼,手上戴的薄绒手套跟没戴一样,卫衣的帽子戴不住总往后掉。
车在医院的停车场停下时,苏画不知道自己该夸果然够速度,还是该骂宋宇菲不靠谱的飚车行为。
一身皮衣皮裤加靴子的宋宇菲,头盔一摘,笑的张扬,“怎么样?够快吧!”
苏画嘴角抽搐了一下,摆摆手,“以后别开这么快。”她今天终于明白张正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张正说过,骑摩托的人,永远不懂坐在他摩托车后座的人的苦。
宋宇菲呲了呲牙,噘了一下嘴,有气无力地说了声“知道了”,低速开走了。其实,她该庆幸听了苏画的话,回去时没有飚车,否则一定被交警请去喝茶。
苏画搓了搓手,拿出衣兜里的手机,发现出门前看到的陌生号码在她手机上又留下了两条未接来电的提醒。她没理会,一边往住院部大楼走,一边打教官的手机。只是,接电话的个女人。
“谁呀!有事快说,陆子航正忙着呢!”
女人的声音不尖利,反倒透着温柔。但,没来由的,苏画不喜欢女人说话的语气,具体的说不出来,反正不喜欢。她皱了皱眉,只来得及说个我字,便被手机里传过来的嘈杂的吵架声打断。
“放下,谁允许你动我手机的?”听着像是陆教官的声音。
“你说什么?我是你妈,我为什么不能动你手机?”女人的声音透着怒意。
“你确定我是你儿子,不是你仇人?”
“混蛋,你跟你混蛋爸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东西?不如意就拿子航出气,子航忍了你这么多年,你不知悔改,还敢对子航扔刀子。有你这样当妈的吗?”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加入。
“妈,你怎么向着他?我可是你女儿!”女人提高声音质问。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是人的东西?我打死你,今天打你死……”老太太好像发飙了。
女人的喊声,婴儿的哭声,东西撞翻的各种声音齐上。
苏画赶紧按掉通话。怎么办?她不是有意偷听人家家庭大战的。她只是太吃惊,没反应过来第一时间结束通话而已。她一脸郁闷地在一楼站了一会儿,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回拨那个未接的陌生号码。
对方立马就接了。通了话,她这才确定,对方确实是她这次出诊对象的家长,叫吴兴。吴兴是教官曾经的战友,有个女儿,小名萌萌,今年六岁,得了严重的皮肤病,治了一年多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医院建议萌萌转院看看别的大夫。
她这次出诊,就是教官从中牵线的。教官说不让她为难,让她先过来看看萌萌的情况,能治就接,不能治直接走就行。
六人间的普通病房,条件一般,地方不大,收拾的倒是很干净。
吴兴和妻子本来有些期待,但见到很年轻的苏画,期待立刻化作泡沫消失无踪。不过,两人还是热络地请苏画坐到了女儿的病床边。
萌萌醒着,穿戴整齐地坐在病床上,好奇地盯着苏画看。她的右脸靠近耳朵的部位,还有露在外面的两只手的手背上,已经出现皮炎症状。
吴兴在一旁大致说了下萌萌的情况。大概两年前,萌萌总说肚皮痒,时不时就挠几下。当时他们注意观察了几天,没发现什么问题。孩子也只是喊了几天痒,挠了几天肚皮就过去了。隔了一个多月,孩子又喊痒,总忍不住挠肚皮,有时能挠出浅浅的血痕。去医院检查,大夫说孩子得了皮炎,不严重,吃点药就成。
药吃了几天,孩子不喊痒了。可一周后,孩子再次喊痒,而且孩子的肚皮上出现了明显的皮炎或癣疥的症状。之后他们看了不少大夫,有的大夫说孩子得的是皮炎,有的大夫说是癣,有的大夫说是湿疹,还有说什么菌感染的。每次换大夫看,说法不一,开的药都不一样。病一直在看,药一直在用,口服药、涂抹膏药都有,可孩子的情况越来越糟。像癣一样的东西,从孩子的肚皮扩散,腿上、胳膊上,到处都斑斑点点的,现在已经扩散到了脸和手背。
皮肤病的共同点,顽固,难根治,让你痒的抓心挠肺的难受,又不会危及生命。这是个折磨人的病症,有的人一辈子都要被它所扰。当然,有极其个别的皮肤病,也是会慢慢要人命的。而萌萌得的病,又有些特殊,因为它蔓延的太快,跟普通皮肤病不同。
苏画让孩子躺下来,在病房内七八双眼睛的注视下,给萌萌切脉。她切脉有个特点,那就是慢。师傅认为,切脉不是个急活儿。她认同这点。
苏画认为自己不擅长治疗皮肤病。不过,病都有个病灶,只要能找到、找准病灶,她就能对症下药。她收回切脉的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关于治疗各种皮肤病的方子,觉得有一个古方适合萌萌。只是,缺一样药引。这个药引很偏,在古代是寻常物,但在现代社会不好找。平常中药店肯定买不到,中医院也不见得有。不好办。
这时,萌萌不安地动了动,小声说道,“妈妈,痒。”
吴兴的妻子立刻上前,手里抓着个不大的软毛刷,“哪里痒?妈妈给你挠挠。”孩子痒的难受,忍不住总是上手挠,每次都把自己挠出血。作父母的心疼又无奈,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萌萌迅速把衣服掀开,露出小肚皮,又踢了踢左脚丫。
吴兴的妻子忙拿软毛刷在她小肚皮上刷来刷去。
“妈妈,痒,用力。”萌萌说着,自己胡乱隔着衣物蹭胸口、蹭胳膊。
吴兴忙上前,按着萌萌的手,“别急,别急,让妈妈给你挠啊,乖。”
苏画退开,沉默地看了一会萌萌难受的眼中含泪的小模样,想到什么,打开医箱伸手进去翻了翻,翻出一个巴掌大的泥陶罐子。打开泥陶罐子闻了闻,又用指尖挑了点墨绿色的膏状物出来,用两指捻了捻。
不错,保存的很好。确定自己夏季制的草药膏没变质,她放心地上前,“痒的地方有没有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