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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冥冥中,似乎是有这样一种感情天生就存在。
我们称之为,缘分。
泗国皇帝目光轻轻扫过他们三个,在凤炎身上微微停留一下,随即,眼中也掠过一道异样的情绪。
他很久不曾有过心理波动了,这几十年的生活如同死水寒波,毫无动静。可今日不知为何,当看到那一抹绯红色的身影,当看到那双凛然生威的凤眸,他觉得自己的心,没来由地跳了一下,就像当年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皇后冷白秋一样。
那是一种悸动。
一种怪异的熟悉感。
这种又是疑惑又是惊讶的熟悉感,让老皇帝在进行的过程中,几度差点跌倒,离凤炎所坐的宾客主位越近,离自己平日里最熟悉不过的皇椅越近,他越感觉自己心头掀起了怪异的思潮波浪。
这个女孩子,一定不是平凡人,而且,他对她的印象好到了极点……
她,就是昊儿常常提起的,金羽紫岚王的准妃,这大苍的神凰之女吧。怪不得……可是,为什么,总会觉得这孩子像一个人?
祁紫岚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凤炎身上,没有离开过半寸。自然也发现了她的失常。
她那双漂亮得仿佛可以说话的眼睛,一直盯在老皇帝身上,直直的,直到眼眶也跟着红起来。
“炎儿,你怎么了?”
祁紫岚将她揽入怀中,柔声发问。心中却已经有了猜想。
“没……岚……我只是觉得,很想去扶他一把……你看,他走得很慢,腰也直不起来了,他很累,需要人扶着。”
凤炎说着,眼眶又有点红了。
“可他有人扶着啊。”
凌未风不和谐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这小子根本就没发现自己女神刚才的话音里带着哭腔。有些时候他很细心,比如抢钱捡钱的时候……有些时候他又非常马虎,比如他在想生财之道的时候,即便身旁走过一只大象,他也不可能发现。
所以,他又怎么会明白凤炎那点细腻的心思呢?
“是啊,他有人扶着,不需要我……”
凤炎抬头仰望着若有所思的老人,见他从自己前方擦身而过,一步步迈向九五之尊的皇椅。
“不。他需要。”
身旁梨花一般剔透的男子,忽然轻笑一声。凤炎一脸错愕的抬头,一双眼睛红红的。
“炎儿,你真的没有发现吗?他的眼睛和你很像……”
凤眸,绝世,傲然,高贵,傲藐一切,君临苍生。那是属于王者的眼睛。
想必泗国皇帝在年轻时,也是个出尘绝世的俊美之人罢。
凤炎一愣,旋即恍然。脸上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将头朝祁紫岚身上蹭了蹭,他顺手便抚上了她的头发,轻轻揉了揉。以示安慰。
两世以来,凤炎都没有感觉到过父爱,她看到这个跟自己神似的老人,不由得就生了父女间的灵犀,这是她从未料到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子们肃然起身,带动起一片衣服扑簌的声音,扑倒在地,山呼万岁。凤炎三人也躬身而立,垂头朝下,只行了屈膝礼。
“众卿平身。”
老皇帝“跋山涉水”终于到达皇椅,脱离了太监的搀扶,坐倒在上面,朝着下方跪成一片的泗国臣子抬了抬手,头上垂琉一阵晃动。
凤炎看到他面上露出微笑,朝自己这边看过来,朗声道:“金羽国贵客驾临敝国,乃泗国之幸,朕今日见到三位少年英杰,荣曜秋菊,华茂春松,英姿不凡,真是英雄出少年,颇有当年朕之魂姿,朕心甚喜,可惜啊,泗国就没有这样后继之人……唉,老了,老了!”
泪昊听老皇帝对三人甚为夸赞,而且一开口就是自相菲薄之辞,顿时起身道。
“父皇所言差矣!儿臣虽不克重用,才智平庸,但自忖尚可一用,今日乃是迎紫岚王的喜宴,父皇何必出言自薄,不如宣布开宴吧!”
声音顿挫,居然一改之前的优雅恭敬之貌,面色冷肃,一本正经。
凤炎和祁紫岚对视一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泪昊……对自己的父皇怎么如此不敬?倒好像他已经是这泗国的皇帝了……
“呵呵,皇儿所言甚是,贵宾请坐,开宴吧!”
泗国皇帝面容慈和,仿佛对泪昊的僭越毫不在意,手一抬,朗声宣布宴会开始。
话音落下,下方的乐师歌姬仿佛被按下了遥控开关,一时间,礼乐齐奏,歌舞鼎沸,大臣们歌功颂德一番,各自坐下,满脸红光,互相推杯置盏。
光影幢幢,看上去不太真切,凤炎和祁紫岚对视一眼,各自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那琥珀色的酒浆果然入口生甘,美妙无穷,这泗国还真是北国水乡,美酒佳人无一缺少。
抬头看那皇座上的老人,他的目光只是偶尔朝这边看一眼,举起方鼎大杯,朝凤炎等人一一致意,遥遥敬酒。
凤炎盯视他片刻,发现老皇帝看自己时,脸上没有半分异常,心头竟隐隐升起几分失落来了。
“父皇,女儿想敬金羽的贵客一杯,不知可否?”
这时,不甘寂寞的泪芷璇翩翩站起身来,手中捧了一个锡金酒壶,双眸灿灿如星,偏头朝殿上的老皇帝询问道。
那目光,又是可怜又是哀求又是撒娇,又大又水的眼睛放射着哈巴狗才有的狗狗射线,万分惹人爱怜。老皇帝看了,自然莞尔一笑,点头道:“准了。璇儿就好好替朕敬紫岚王一杯吧!”
泪芷璇一听,娇娆起身,一步三晃朝凤炎三人走去,目光盈盈望着祁紫岚,那眼神瞎子都能感觉出**来。
“真是个恬不知耻的女人,看到人家恩爱,还敢凑上来,那脸皮不知道有多厚……”
凌未风嘟哝了一句,对婀娜而来的泪芷璇嗤之以鼻。
凤炎环臂胸前,眼睛微眯,冷冷看着朝这边走来的泪芷璇,蓦地眼神一动,道:“有好戏看了,未风留神啊。”
凌未风一愣,旋即掏了掏耳朵,把手里的酒杯放下了。
祁紫岚瞥了凤炎一眼,见她眼中满是冷嘲和戏谑,不由得暗暗摇头,知道这个泪芷璇又要吃亏了。
果然,当泪公主一步三荡走到三人的酒席之前时,凤炎神不知鬼不觉地伸出小脚,轻轻朝她前方一绊……
“啊……”
一声惊呼,泪芷璇大叫一声,砰然跌倒在地。
手里的酒杯酒壶全数摔落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飘香的美酒洒了一地,连她的紫裙都弄脏了。
“呜呜……有人拿脚绊我!是你!一定是你!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厉惜瑜,一定是你这么不知好歹,伸脚绊我!你别不敢承认……”
泪芷璇半伏在地,揉着摔破皮的膝盖,一边痛呼着,一边怒吼起来,手狠狠指着凤炎。
一定是这个恶女人,她刚刚路过她身旁就被人绊倒了,除了她,还有谁?
因为泪芷璇这一摔倒,整个宫殿里都安静了下来,这可是皇上和太子最疼爱的公主啊,平日里嚣张跋扈谁都不敢得罪她,如今竟然被人绊倒如此狼狈……所有的大臣们都脸色大变,心头暗暗为兀自优哉游哉的凤炎捏了一把汗。
却见凤炎不紧不慢地瞥了狂怒的泪芷璇一眼,抬起一只脚放在矮矮的酒案之上,伸手掸了掸裙摆上看不见的灰尘,朗声道:“确实是你姑奶奶我绊的你,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哗……
“啊……这话太狂了!”
“噗……真的是她绊的?还亲口承认……”
“这胆子也太大了,那可是璇公主啊,得罪了她谁讨的了好果子吃!”
“是啊,得罪璇公主,就是得罪昊太子,就是得罪整个皇室啊……”
“嗨,你们小声点,她可是凰女,瞧瞧人家那气度,完全没把璇公主放在眼里啊……”
“对啊,那可是金羽国紫岚王的女人……一定是算准了我们泗国不敢动他们吧?”
“得了吧你,身在此宫中,半点不由人,就算是金羽的天子又怎么样?这下可有好戏看罗……”
balabala……
嘤嘤嗡嗡……
大厅里议论纷纷,泗国臣子交头接耳,虽然刻意小声,但还是有各种各样的话语飘到人们耳中。凤炎这话就仿佛抛下了一颗重磅炮弹,把这些平日里对泪芷璇淫威害怕不已的老家伙们轰得外焦里嫩,战战兢兢等待下一幕好戏上演。
“你……”泪芷璇听到众人的议论声,气得更加厉害了,一只手颤颤指着凤炎,一边骂道,“该死的贱女人,在我泗国宫里还敢放肆,我打死你……”
说完,跳起身子,一挥手就朝凤炎脸上扇去!
谁知,巴掌还没有落下,已经被凌未风一把握住了手腕,他身上常年带着伪装自己的淤泥,此刻早已将两只手搓得乌漆墨黑,往泪芷璇手臂上一握,脏兮兮的淤泥顿时染了她满臂,气得泪芷璇哇哇大叫。
重重挥手,想要甩开凌未风的掌控,谁知却他的力气却比自己大很多,泪芷璇气得破口大骂:“哪里来的叫花子,脏成这样,居然敢碰本公主,找死……”
怒吼间,已将腰间从不离身的匕首拔了出来,朝着凌未风的胳膊上狠狠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