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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虽说没什么人愿意花钱坐车,可陪着牛爷爷等了半个时辰,来搭驴车的人,也愈发多了起来。
这其中不乏有拎着鸡蛋筐去集市上卖的大婶,或是精心打扮一番,准备回娘家探亲的新媳妇。
楚南湘和楚文修两个人,也总算是能得以清静一会。
一路上驴车颠簸,却止不住村民们在一起聊家常、侃大山,一路上唧唧咋咋,就像树上争鸣的鸟儿。
原本步行要一个多时辰,搭上驴车,赶路的速度快了一半。
半个时辰后,驴车慢悠悠的进了县城,搭车的村民们纷纷下车,路上熟睡的楚南湘也被楚文修叫醒。
“哥,水壶!”醒来后,楚南湘察觉到捧在自己怀里的水壶不翼而飞,惊叫一声,满脸错愕的看向楚文修。
“傻丫头,在我这,瞧你睡得香,我帮你保管一会。”楚文修温柔的点了一下楚南湘的脑门,晃了晃手中的水壶笑道。
“孩子们,未时,咱们在这集合,这县城大,可别走丢喽。”牛爷爷见兄妹两个跳下马车,笑眯眯的叮嘱道。
“放心吧牛爷爷,我们一定会准时回来集合的。”大大方方应了一句,楚南湘挽起楚文修的胳膊,兄妹两个朝集市里赶去。
卯时两刻(早晨6点),早集上的路人络绎不绝,商人们扯着嗓子叫卖自己的商品,整个县城一片繁华的景象。
不过楚南湘今日的目标可不是这些小商贩,她扭过头,看向楚文修问道:“哥,一般爹爹会把海货和猎物,卖到哪个酒楼?”
抱着水壶,走在楚南湘身旁的楚文修,思索片刻,“嗯...爹爹一般常去福满楼和聚德楼,这两家在这县城里,是规模最大的酒楼了,咱们先去福满楼看看吧。”
说着,防止两个人被人流挤散,楚文修一只胳膊捧着水壶,另一只手紧紧牵着楚南湘的袖子。
雁海镇不大,可作为行商的必经之路,又赶上早挤,如果用摩肩接踵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小镇的街道很宽,足够容得下三辆马车并排而行,可不到半个时辰,楚南湘的脚已经被踩了好几次。
楚南湘心疼她出门前特意换的干净绣花鞋,眼下被踩得全是鞋印。
不过在古代逛街,楚南湘还是头一次。
饶是没有高楼大厦,但时不时有买满货物的马车,从身边匆匆而过,或是络绎不绝的商贩,卖着各种各样的物件。
楚南湘就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左右不停的张望。
兄妹两个到达福满楼时,店里的伙计刚好打着哈气,神形慵懒的缓缓挥舞手中的扫帚打扫卫生。
福满楼,坐落在小镇的中央,小镇子上的人,没人不知道这家已有十多年之久的老店。
整个店有二层楼高,给人端庄厚重的既视感。
兄妹两个在门口站了片刻,楚文修以为妹妹这是第一次出来买东西,会怯生,一定不敢主动搭茬,刚想要率先跟伙计开口,却没想到楚南湘很反常的抢先一步招呼道:
“这位兄台,我们这有两个好货,敢问能叫你们掌柜的出来过过目吗?”
楚南湘谈吐大方,面色平静,颜表的笑意显得有几分老辣,看得楚文修目心中诧异。
这还是他那怯懦到无时无刻都需要他保护的妹妹吗?
伙计停下手中的扫帚,慵懒的抬了抬眼皮,目光落在楚南湘兄妹两个身上,无精打采的眸光中,一刹那间闪过不屑和不耐烦。
“去!去!去!谁家的小叫花子?来这捣什么乱啊?没看见爷忙着呢吗?”
伙计瞧楚南湘兄妹这乡下孩子的打扮,且浑身都是补丁,自然压根没把二人放在眼里。
况且还是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好玩意?这不扯淡么?
被当成要饭的给打发了,楚南湘想起前世,儿时在舅舅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不也是被当成要饭的么?
“兄台?我们不是来捣乱的,我们这真有上好的海货,新鲜的,你们掌柜若是过了眼,一定会喜欢的。”楚南湘倒是不恼怒,依旧耐心的说道。
楚文修见妹妹面无惧色,他这个当哥哥的,自然要鼓起勇气帮腔道:“小妹所言不假,这位兄长,我们真有海货,还劳烦兄长通禀一声掌柜。”
伙计抬了抬眼皮,这些送海货的乡下人,他每日应付的多了,光是听各种巧言令色,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更不会相信面前这两个,根本不可能拿的出上好海货的两个‘小叫花子。’
“小叫花子,你让爷找掌柜的,爷就去?你什么身段啊?再说了,咱们福满楼,每日都有固定送海货的,还轮不到你们,去去去!爷忙着呢!少在这练嘴皮子。”
不耐烦的道出一言,伙计鄙夷的看向兄妹二人,继续扫着自己的地。
骂自己可以,可若是连这妹妹被一起骂,楚文修可忍不了,竖起眉毛,便要上前跟伙计理论一番:
“兄长,你说话怎么这般难听?凭什么说我们是小叫花子?”
伙计也不是个好惹的,被楚文修呛出了火,扫帚往旁一丢,指着楚文修骂道:
“嘿呦!你还来劲儿了!说你小叫花子怎么了?想从我们这骗点钱?你当小爷我傻啊?每天你们这样的,小爷我见多了!”
随着两方人拉开架势掐架,围观的人也愈发多了起来。
“你!”楚文修怒火中烧,当着妹妹的面,被人这般羞辱,饶是年龄差距悬殊,楚文修却也忍不住想要上前拼命。
“哥!算了!咱们去聚德楼吧!我们手里的货这么好,还怕找不到买主不成?狗咬咱们一口,咱们可不能掉过头咬狗啊!”楚南湘劝哥哥之际,还不忘犀利的还击两句。
“小杂种!你说谁是狗!”围观的人,被楚南湘的一句话,逗得哄堂大笑,伙计被气得直跳脚,脸也憋的通红。
“门口为何这般热闹?小全子,怎么回事?”两方人争执不休时,一口中年人的浑厚嗓音,从门内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