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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归玩笑,正事还是要做的。
周六,楚枫和方桔揣着两张入场券,带着网站存亡的伟大使命,英勇赴义一般去了墨珏轩。
墨珏轩的主人陈之瑆,名字在这座城市,绝对如雷贯耳,因为作为玉雕大师,他几乎颠覆了玉雕师这个职业的定义。
自古至今,琢玉作为一门手工艺,玉工跟其他工匠没什么区别,都是底层的手工业者,即使是做到顶尖位置,也都是为他人做嫁衣,哪怕做出一件举世称赞价值连城的玉器,创作者的名字最终也只是浮云。上下几千年,流传下来的各种玉雕作品不胜枚举,但名留青史的琢玉巨匠大概也也就只有明朝的陆子冈。
而这位名声在外的陈大师,则是将玉雕从手工艺变成了一门真正的艺术。他是一个手工艺者,也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曾连续几年蝉联天工奖,作品在收藏界炙手可热,传闻他多年前用边角废料雕刻的一组生肖挂件,如今在收藏界已经炒到上百万,各国显贵为定制他一件玉雕不惜耗时苦等。
不过陈之瑆的风格是做事高调做人低调,早前在玉石圈最活跃的那几年,也极少接受媒体采访,更别说公开露面。除了玉石圈的人,估计没几个人知道他本尊是啥模样,更别说年龄几许,身高几何?是丑是美?有无婚配?
有关陈大师只言片语的信息,方桔还是从她那位石头狂热分子老爸那里知道。
陈之瑆出生于世家,父亲陈钰行是玉雕南派的代表大家,但据可靠消息,陈之瑆早年并没有从事这个行当,后来因为他老爹陈钰行在雕刻瑞典皇室所定制的玉山摆件时,手部忽然中风,眼见工期已到,余下一半还未完成,陈之瑆算得上临危受命,接手完成余下工作。不想瑞典皇室非常满意,将这座玉山摆放在皇室宴会厅最显眼的位置,来往贵客见此无不交口称赞。
陈钰行因身体原因就此隐退,陈之瑆则一战成名,接手家中事务,并将玉雕变成了一门真正的艺术,成为新一代大师。
墨珏轩是陈之瑆成名后创办的玉石会所,真正玩得起玉的都是有钱人,所以这玉石会所并不对公众开放,出入的都是些玩玉的土豪们。
不过这几年陈之瑆一直深居简出,很少再出新作,收藏界炒来炒去的也只有那几件旧的,连玉石圈内都很少有他的消息,更别说媒体采访。
所以这次办玉雕展,尽管低调,还是吸引了各路媒体,可惜的是,入场券少得可怜,就只有几家媒体拿到了邀请函。
方桔其实也觉得他们楚大总裁挺奇葩的,陈大师难得露一次面,拿到两张入场券肯定不容易,竟然给他们这破网站。难怪楚枫自己都心虚。
心虚归心虚,有了邀请函,楚枫和方桔检票进门的时候,身板还是挺得很有底气哒。
墨珏轩是一栋三层的民国建筑,据称是当年某将帅的宅邸,青砖绿瓦,窗棂的雕花都还保存完好,很有点古朴风。
展览大厅在二楼,人果然不多,不过个个穿着打扮举手投足非富即贵,还都带着点中国风。作为一名时尚网站主编——助理,方桔一眼扫去,就看到了几个城中名人。
不等楚枫吩咐,一踏入展厅那红木雕花拱形门内,方桔就拿出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准备开拍。不料,相机盖子都还没打开,就被一个穿着旗袍比明星还美的女人拦住。
美女彬彬有礼道:“不好意思,这里不允许拍照。”
走在前面的楚枫一听,立刻跳回来,不满道:“开什么玩笑?我们是受邀的媒体,不拍照让我们进来干什么?”
美女依旧巧笑嫣然:“真的不好意思,这是会所的规定。我们到时会放出几件作品,让媒体专门拍摄。”
楚枫哼了一声:“不拍就不拍。你们陈大师呢?”
美女又笑道:“陈先生还在准备作品,待会才会现身。如果二位媒体朋友对大师的作品有兴趣,我可以为二位提供讲解。”
方桔收好相机,朝展厅环顾了一下,发觉还有好几位旗袍美女,正在为宾客介绍展厅的玉雕作品。
方桔正要说谢谢,楚枫已经果断打断:“不用了,我们自己看就可以,你们大师真是比天皇巨星还大牌。”
说完拉着方桔走了进去。
方桔压低声音戳了戳他:“你干嘛不要美女给咱讲解,要是采访不到陈大师,至少还能写点他的作品。”
楚枫嗤了一声:“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你就只用来翻白眼么?我们有眼睛,自己看就行,要人讲解干什么?”说完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这是不想让人盯住咱们,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个展厅里还有两家媒体,都是很有名的杂志,我们得注意着他们的动向,千万别让他们把陈大师抢走了。”
方桔眼神稍稍扫了扫周围,果然看到两个疑似媒体从业者。她难得地对楚槐的智商表示赞许。
两人鬼鬼祟祟移到一件展品前面,随便一瞥,方桔双眼顿时睁大,下意识将楚枫扒开,自己贴在玻璃前,看得一动不动。
这是用和田羊脂玉打造的一匹奔马,马鬃和马尾恰好是玉本身的糖色,让这匹马立刻有了灵性,脚踢飞扬,明明是单独的一匹马,却让人有种看万马奔腾的错觉。
学艺术出生的方桔,虽然自己造诣不高,但鉴赏能力还是有一点的,对于美好的东西,总是容易心悦诚服,看着这件玉雕,恨不得黏在面前不走了。
楚枫大概是嫌她丢人,敲了敲她的脑袋:“看到这个就挪不动步了,看到其他的东西,你岂不是会直接爆血管!?”
方桔用力舒了几口气,由衷感叹道:“大师果然是大师!我以前只听我爸说起陈大师有多牛叉,但他老人家自己也是道听途说,我根本就没当回事,今天见到真作,才知道什么叫做名不虚传。”顿了顿,她又笑眯眯道,“马上就要见到这位大师本尊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楚枫鄙视地哼了一声:“就一半老头子,有什么好激动的!”
方桔想了想,有点不确定道:“陈大师好像成名还不到十年,应该不会太老吧!”
楚枫乜了她一眼,有点不爽道:“反正是一把年纪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陈大师芳龄几何,但是看着这么个耍大牌的家伙,只有想象他是个半老头子,心理才能稍微平衡点。
方桔认同地点头,又念念不舍地看了眼身后的玉马:“也是,要是没点阅历什么的,也雕不出这样的作品。”
本来方桔以为这匹玉马就肯定是巅峰之作,不想再继续看下去,才知道那只是最普通的一件,后面的更是一件比一件复杂精致,真真正正的巧夺天工。
在这些美玉作品面前,方桔臭流氓本性暴露,激动得飚了几句脏话,好在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身处逼格高高的地方,赶紧压下口头的激动。
大概是受石头迷老爹的影响,方桔其实从小也对玉石充满了兴趣,只是因为是个穷*,丝,没机会接触高级货。这回算是人生头一次看到这样的极品玩意儿,简直打开了她新世界的大门!
她觉得陈大师已经从她老爸的偶像晋升为了自己的偶像。
大概是看得太入迷,等她在展厅走了一圈,再起身时,自己的直系领导楚大主编,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
她环顾了下四周,几十个人的展厅里,很容易一目了然,楚枫确实不在了。
方桔抓了抓脑袋,去哪里了?
这种地方,她一个人待着多少有点不自在,想想决定还是先去找到楚枫再说。
一出展厅,整个建筑就显得特别安静,她在走廊找了一圈,没看到楚枫的影子,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想也没想就往楼上走去。
上到三楼,更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安静得一根针掉下都能听到。她唤了两声楚枫的名字,没有任何反应,想来楚枫是没有跑上来。
三楼的格局和二楼不太一样,饶是方桔再大条,也知道自己似乎是误入了人家的私人领地。她走了一小段,心里不知为何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转身准备下楼,却忽然一阵尿意涌上来,看到旁边一扇门似乎是卫生间,想也没想就拧开门把。
电光火石!
一个男人!
一个拉着裤头的男人!
一个拉着裤头正在尿尿的男人!
哗啦啦的水流声。
呜呜呜方桔心中草泥马奔腾而过的声音。
遇到这种情况,作为正常女性,第一反应应该是尖叫,然后关门狂跑。
但方桔是个看过无数人体造型,可以跟男同胞一起点评爱情动作片女,优男,优身材的艺术系女生。所以她第一反应是一边在心里骂着羊驼,一边用眼睛朝那哗啦啦的水声处看去,看到制造水声的工具后,才收回目光关门潜逃。
门内的男人,在她逃离现场后,无语地看了看被关上的门,又低头看了眼自己办完事的兄弟,翻了个白眼摇摇头。
方桔跑下楼时,正好遇到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保安,他看到方桔,脸色大惊,一把揪住她的手臂:“你是什么人?怎么跑上去的?”
果然是误闯了私人领地,方桔痛得连连摇头:“我找人,走错了地方。”
这时,楚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把将保安推开:“干什么?我们是有邀请函的。”
保安上下打量了下两人,大约是觉得不像歹人,有点不高兴地彻底放开了方桔。
方桔摸了摸手臂,抱怨楚枫:“你跑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
楚枫嘿嘿一笑,举起手里的几根烤串:“我对石头不感兴趣,见你看得入迷,就跑出去买了点吃的,你吃不吃?”
作孽啊!
虽然早已习惯楚枫的这种奇葩作风,但这里不是尚品的办公室,刚刚经历了陈大师玉雕大作的洗礼,方桔觉得此刻灵魂都已经升华,断然是做不出吃烤大腰子看玉展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的。
当然,如果能忘掉忽略刚刚她看到的那惊心动魄一幕,就更好了。
保安对两人皱皱眉,大概是听到上面的动静,匆忙跑上去,只听他毕恭毕敬道:“陈先生,我刚刚上厕所走开,不知道有人会偷跑了上来,没影响到您吧?”
方桔听到陈先生三个字,精神立刻一振,但很遗憾并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她想跑上去看个究竟,保安又已经下来,朝他们不耐挥手:“你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想都不用想你们肯定是请来的媒体,别指望偷拍大师。”
楚枫可不干了,往嘴里塞了块烤腰子:“怎么?你是觉得我们买不起大师的作品么?我可告诉你,老子分分钟买下你们一个展厅的玉雕。”
“行了行了!猪哥都告诉我了!”方桔拉他往展厅回走,“你信用卡都被你哥停了,前两天还借了她两千块,就别在这吹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