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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李甲一愣,却并未惊慌失措,而是冷静下来,抱肩冷笑,冷眼旁观。袁晨心中不禁暗暗佩服,想农民义军中也不乏经历过大场面之人,若是闯王部下均是如此,这天下究竟谁人能得还真说不定呢。
袁晨正寻思着,火把当中走出一人,单手提剑一指李甲道:“反贼!莫要嚣张,快下马受降,可保你不死!”
顺着声音,袁晨定睛看去,只见那人眉清目秀,面上自带一股英气,单手拿剑,另一只袖子却于风中飘扬,似乎是失了臂膀。原来真是段雪红。
“哦?你是何人?”李甲见来人直面自己对话,也不再沉默,反问道。
段雪红倒也毫不客气,骂道:“小儿,本来你是没有资格问姑奶奶我的姓名的,不过见你死到临头,告诉你却也无妨。姑奶奶姓段名血红,乃江南吴将军身旁偏将。”
袁晨听后忙偷看吴若杰一眼,可吴若杰却没有丝毫反应,好像此事似乎与自己无关。李甲却冷笑道:“刚才灯光昏黄,还真没看出来,原来还是一俏丽女子,只可惜呀,不知为何失了一臂,成了残疾,不过如果你能服侍得本大爷高兴,也许本大爷倒也不会嫌弃你。”
“你放屁!”段雪红瞥了吴若杰一眼,红了脸,大骂道,“死到临头,也要嘴硬。”
“死到临头?”李甲冷笑一声,道,“莫不是阎王派你前来收取我等姓命?”
“阎王虽无令,将军却有命!”段雪红说完,一挥手里宝剑,下令道:“杀!”
“慢!”李甲一抬手,大喊了一声。众军士一愣,缓了速度。段雪红忙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莫不是要留遗言?”
“哼!”李甲用鼻子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口口声声提及你的吴将军,可是为什么擒我等,他却不露面?”
这个问题令段雪红猝不及防,先是一愣,极快地看了一眼仍面无表情的吴若杰,随后忙说:“杀鸡焉用牛刀?如同你等小贼,由我来收了姓命便可。”
“话不是这样讲吧?”李甲也瞥了吴若杰一眼,对他笑道,“依我看,你们吴大将军不但亲力亲为,而且甘愿远赴苏州将我诓骗至此,真是费力至极呀。是也不是?吴将军?”
吴若杰扭头看了李甲一眼,讪笑道:“李将军,您是在和我说话么?”
“否则呢?”李甲笑了笑,猛地抽刀出鞘,抬手便砍。吴若杰一惊,忙翻身下马躲避。这一刀正砍在马背上。别看李甲身材并不威猛,可这一刀力度极大,加之刀刃极为锋利,竟生生砍进马背半尺余深。马匹疼得狂嘶一声,扬蹄飞奔,直奔前方段雪红而去。段雪红见状忙侧身躲避,马匹冲入了官兵阵中,引起一阵搔乱。李甲见时机不错,抬手一指,手下人等纷纷策马挥刀,向前冲去。
在马阵中,不知谁照着袁晨的马匹屁股上刺了一刀,袁晨的马也一声嘶鸣,跟随着马队狂奔出去。吴若杰见状,忙从地上爬起,意图舍身上前,从马上拉下袁晨,却不料被段雪红大喊一声“将军”,上前一把扑倒。袁晨眼睁睁看着吴若杰的手从自己身边滑落。
“放箭!”段雪红将吴若杰压在身下,竟然下了这样的命令。一时间弓弩齐鸣,乱箭飞舞,李甲的部下连人带马瞬间倒下了大半。
“别放箭!停!不要伤害了陈圆圆!”吴若杰忙推开段雪红,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可惜人声嘈杂,待大家都听清他的命令后,李甲的兵士几乎损伤殆尽了。
“你!”吴若杰指着段雪红的鼻子,想发火,却还是强忍住,一挥手命令道:“快查看一下陈圆圆有没有被误伤!快!”
众兵士听令,忙纷纷查探,可是探后来报,毫无袁晨踪迹。
吴若杰担心至极,忙下令严防各处城门,并于城中四处搜索。
段雪红见状,忙上前劝道:“将军莫要慌乱,吉人自有天相,想圆圆妹妹……”
“圆圆妹妹?”吴若杰扭曲了面部对段雪红怒目而视道,“你把她当成妹妹了么?你的妹妹被敌军挟持的时候,你会下令放箭么?你会如此下死手么?”
“可是……”段雪红见吴若杰如此数落她,红了眼圈,委屈道,“我当时只是见将军形势危急,其他的并没有多想。将军,我真的……”
“你没多想?”吴若杰骂道,“你想的还不够多?你这个蠢货!如果不是和李甲对峙时你看我那几眼,我的身份何以会泄露?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我留你作甚?”说着,吴若杰一把抽出身旁兵士腰间跨刀,抬手就是一刀。
段雪红“啊”的一声惨叫,“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一股鲜血顺着本已被卸掉左臂的肩膀留了下来。吴若杰这一刀,正砍中那处伤痕之中,可是因为他不是古代人,并不太会使刀,所以伤口不深,可状况却甚是骇人。
段雪红跪在血中,痛得浑身发抖,却坚持着抬起头,目光中满是哀愁和渴求。吴若杰看了看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口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疼痛不已,于是撒手放了大刀,闭上了眼睛。可段雪红也随之闭上了眼睛,昏死了过去。
“快!带段小姐回去疗伤将养!”吴若杰忙吩咐道,又说,“加紧追寻李甲和陈圆圆的下落。见机行事。”
“是!”手下人抱拳应后,各自分头行事去了。
夜虽已深,可是整个常州却仍未眠,大路小巷中,都有人头攒动。
一队兵士刚刚掠过,火光也由近及远,周遭归于平静。这时,巷口才探头探脑出现了一个身影,随后对身后摆摆手说:“将军,暂且安全了。”
“好。”黑暗中,现出了李甲那张充斥着仇恨的脸。他的身后,是被两个彪形大汉架住的袁晨。刚才的一队人马,仅仅剩下了这三五人而已。
“无论如何,我们也得在天亮之前出得城去。否则,真是难逃一死。”李甲说。
“可是将军,现在明军严防死守,各处也许都有埋伏,我们究竟该如何出城呢?”一个兵士问。
“莫慌。”李甲抬手说,“让我来问问。”说完,他转身面对袁晨,冷笑道:“告诉我,还有哪里可以出城?”
“我,我不知道。”袁晨刚刚经历了劫难,惊慌不已,结巴道。
“不知道?”李甲转过身去,冷笑了一声,突然猛地回手,抽了袁晨一个响亮的耳光。
“啊!”袁晨被打得惨叫一声,却被两个大汉紧紧架住,没有摔倒。这一下,直让她觉得颈椎几乎折掉,天旋地转。
李甲不依不饶,又上前抓住了她的头发,脸贴着脸笑道:“如何?这回清醒了吧?”
“我……我真的不知道呀。”袁晨喃喃道。
“不知道?”李甲又笑了一下,啐了口吐沫,猛地对袁晨肚子上打了一拳。
“啊!”袁晨又惨叫一声,痛得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可李甲却毫不怜香惜玉,连打了几拳,拳拳都换来了袁晨的哭号,这声音在夜色中听上去格外刺耳。
“还不说?”李甲又问。
“我……我是真不知道呀。”袁晨苦求道,“别打了。”
“将军,”一个大汉可能是看不下去了,劝道,“她可能真不知道,若是再这么打下去,恐怕要打死了。”
“嗯,”李甲喘着粗气点了点头,说,“那就杀了她吧。”
“啊?”大汉一愣,忙问,“将军,如此女子,杀了岂不可惜?若是能献予……”
“献予个匹!”李甲突然瞪着眼大喊了一声,“我们都没命逃出城去,带着她,岂不是自讨苦吃?你们难道为了讨好闯王,连命都不要了么?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们的脑子能不能灵光一点?”
“哦,是,是,多谢将军教导。”大汉忙低头抱拳诺诺道。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去了解了她吧。”李甲说,“其实我也见不得如此美貌的女子丧命,这样,你走远些再动手。”
大汉看了看万分惊恐的袁晨,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后架起她,向巷子深处走去。
“将军!李将军!求您饶了我吧。”袁晨哭喊道,“我可以找吴将军求情,求他放您出城!”
“哈,”李甲听后,一抬手,制止了大汉的动作,走上前来,笑道,“记住,我和你的‘吴将军’势不两立,我是不会求他的,也不会允许有人代我去求他。”说完,从腰间抽出一块布头,一把塞入袁晨口中,令她哭叫不得。
袁晨含着泪,挣扎着,口中发着“呜呜”的声音,却还是抵抗不了大汉将她拖入巷子深处。
来到一处极为阴暗的角落,大汉将袁晨推在墙角,抽刀说道:“这位美小姐,我也是奉命行事,你可不要怪我。”说着,抬手就要挥刀。正在袁晨惊恐的目光停留在那刀尖之处时,突然听得头顶有人说话:“这位大汉,你要杀人,还想要人不怪罪于你?真是妄想。”
“什么人?”大汉一惊,忙做出防御姿势,向上看去。
只见一道黑影从树上飘下,黑暗中,几乎看不到什么动作,可是只听得“噗通”一声,大汉竟然栽倒在袁晨眼前,手中刀也“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袁晨大吃一惊,不知道来者究竟是何许人也,是敌是友。可来者却来到她的身边,将口中的布头扯去,轻声说:“圆圆,是我。”
“你是谁?”见来者竟然认识自己,袁晨更为惊奇,忙问。
“我是柳明。”来者说。
“柳明?”袁晨听后一惊,忙借着微弱的星光看了看来人。不错,正是柳明。
“你……你为何会再回来?”再次见面,袁晨心里五味杂陈,沉吟良久,才问了一句。
“说来话长。”柳明面色严峻,说,“前方甚为凶险,你先等在这里,先让我解决了那几个人再说。”
“你?”袁晨担心道,“那几个人武功也非比寻常,尤其是那个头领……”
“放心,”柳明道,“片刻后我就回来。”说着,他一闪身,向巷子外走去。
果然,不大一会儿,柳明便回来了。袁晨极其纳闷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不见任何异常,不放心地问道:“怎么样了?”
“那几个家伙都被我解决了。”柳明说。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袁晨惊讶道。她不相信刚才还嚣张无比的李甲竟然已经成了柳明的刀下之鬼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柳明说着,一把扶起袁晨,一手伸向她的腿弯,毫不费力便轻轻抱起了她,随后向巷子口走去。
月色中,袁晨看清了那几具尸体,其中果然有李甲,只见他仰面朝天,面容扭曲,面露惊恐,似乎死时受到了惊吓。可他的身上却似乎并没有伤痕,不知道柳明是用什么手法将其一击毙命的。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袁晨不知如何是好,探问道。
“我们就在城里找间屋子住下。”柳明说,“过几天再做打算。”
“什么?住下?”袁晨心内抵触,说,“何不将我送回吴将军府?你也正好和他冰释前嫌。”
“不!”柳明摇头道,“要我和他冰释前嫌,绝无可能!实不相瞒,此次我前来就是要寻机取了那吴三桂的狗命的!”
“什么?你……”袁晨听后,心内惊慌,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解。
“圆圆,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暂且躲藏几天。难道你不想知道那吴三桂失了你以后是何状态么?”柳明问。
“我……”袁晨低下头,沉吟了片刻,心内起了波澜,却突然惊醒,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吴将军失了我呢?”
柳明一愣,也自知失言,尴尬地笑了一下,才说:“实不相瞒,其实你们刚才的对峙都被我看在眼内。若不是场面混乱不能为我所调控,也许我早就截了你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