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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爆?”绛雪闻言吓了一跳:“可是焚天爆体不是会毒化周边十万里吗?那迷障森林岂不是有一部分将要变成了大毒窝,那要害死多少妖类啊?况且,处于它内部的我们,又要如何不受火毒之害?”
这不是和自杀没两样吗?
千流瞄了瞄冼羽:“仙君修为甚高,想来必有万全之策。”
“殿下说笑了,身为魔帝少君,制伏区区一只火虫,当不费吹灰之力。”冼羽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将话又递了回来。
“既然你们两个都相互吹捧,就无须再彼此推让了,到底要如何做,不要卖关子了行吗?”绛雪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盯着那火焰尽头,若有所悟,“你们说这里是通路,是要打破它的心脏让它自爆吗?”
“聪明。”
“不傻。”
两个男人各自吐出两字真言,绛雪懒得与那两个再次做嘴上周旋,直接催促道:“既是如此,你们还在等什么?这便去打爆它的心脏啊!”
千流捂着心口做惊恐状:“小雪儿,你这用词怎可如此残暴?”
绛雪茫然道:“残暴吗?那该如何说,捏爆?挤爆?还是戳爆?”
千流抽了抽嘴角,决定还是不再逗他了。但仍忍不住好奇:“先不说怎么爆吧……你如此兴奋,又不怕毒死自己或是毒死你的同类了吗?”
绛雪微微一蹙眉头,干脆反问:“不是有你们吗?”并不是他偷懒,推卸责任,他是他们当中修为最低的,那些看似无法解决的事情,他自然是解决不了,那便不如交给能够解决的人,他再担心再疑问,说多了,便成了给别人施加压力了,反而成了拖人后腿。
“你倒是还挺信任我们。”千流环臂失笑。
绛雪眉心蹙得更深了一些,理所应当地回道:“此时只有咱们三个,若连信任都做不到,不如直接跳进这火焰中自焚等死算了。”
千流微微有些失神,冼羽敛下了长睫,时间在那一瞬间似有些凝结。
以冼羽和千流的身份,说一不二并不算什么,多少生灵不过听到他们大名便俯身而拜,亦不过是或臣服或恐惧于他们本身自带的一种威慑。恒久时间长河中,他们遇到过太多生灵,神仙妖魔,鬼怪精灵以及最复杂最脆弱却也是最强韧的人类,有亲人有血脉,有朋友有敌人,可他们最缺失的却是真正的“信任”两个字。
“信任”不过是两个很简单的字眼,说出口不难,而镌刻在眼底却不是易事,尤其,是在一个与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短到了与他们漫长生命相比,不过就是一眨眼工夫的小妖身上。
这只小猫妖在说信任他们?是他太傻太蠢,还是他们会错了意?
“喂,你俩发什么呆呢?”绛雪急着出去,眼看有了出路,他们一个望着虚无,一个瞅着脚下,到底是在酝酿啥?
冼羽缓缓掀起睫毛,黑色瞳仁拢着一层淡淡的光,像是一层透明的雾气,明明是没有任何遮蔽效果的,却让你看不分明那光之后的眸底中,在翻卷着怎样的思潮。
“焚天的心脏裹在这束火焰之中,若想毁掉它的心,必先要灭这束火。”冼羽望进绛雪眼中,缓声说道。
“那便灭啊,如何可灭?”
“你的血。”
绛雪怔了一下,冼羽已然继续道:“你的血可压制地火,降下高温,失去火源的焚天威力会大大减低,便是自爆,它的火毒亦会缩小范围以及下降伤害程度,我和魔君便有能力将他的火毒控制在这山崖地底之下,将伤害降至最低。”
“好!”绛雪几乎未曾思虑便已点头。
“不行!”千流竖眉反对。
冼羽无视千流,仍是目视着绛雪,将未说完的话说出口:“你要知道,要灭掉地火,非几滴血便可,说不定会流尽你的鲜血,要了你的妖命。”
“我不同意!”千流插0入了冼羽和绛雪之间,挡住了冼羽的视线,脸上微有寒气。
冼羽不为所动,淡然看向这个与自己几乎等高的魔界少君:“不同意?那殿下可有它法?你本身属性被地火所克,若是换一个凶险之地,自然不需他去冒险,然此处殿下有何把握能使焚天自爆,火毒不延害林中生灵?”
“那些生灵关我等何事?优胜劣汰,物竞天择,它们不能抵受火毒那是它们无法适应这个生存环境,不若早早重新投胎,说不定还能换个比前世更好的来生。地火虽然对本殿有碍,本殿却也不是不堪一击,只要仙君相助,保咱们三个平安并不难。”这本就是妖魔界的生存法则,在千流眼中太正常不过了。
冼羽弯唇一笑:“殿下所说也不是不可,那便让小猫妖自行选择吧。”
绛雪从千流身后挤到前面来,目光平静而澄澈:“用我的血。”
千流侧身握住绛雪肩头,垂首斥道:“你傻吗?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不相干的性命,你别忘了自己是妖,咱们妖魔没必要学那些仙神,玩什么慈悲仁善的圣人之举!”
绛雪对着千流叹了口气:“殿下,你莫要激动,我并不傻,也并不是要做什么圣人。方圆十万里的妖类,其中不乏曾经欺负过我的恶妖,他们死不死的自与我无关联。但,你也莫要忘了,除却那些恶妖,甚至不算那些与我并无仇怨的同类,那其中至少还有一个我的弟弟横河。何况,血尽身死,大神说了也只是可能发生而已,小妖别的不行,生命力可是顽强得很呢。”
他看着千流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忍不住笑了笑:“殿下是不是怕我死了便寻不回那只肚饿了?殿下你可是说赦免我了,可不能又再食言。”
“可你想没想过,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那个弟弟,但若你真的不在了,害我损了一个好侍从的人选,就不怕我找他晦气?”不理绛雪的那句玩笑,千流直指绛雪软肋。
绛雪耸耸肩头摊开双手:“若真那样,也只能是天意了。我死了哪里还管得了他之后如何,但只要我还活着,就必然要护他周全。殿下,我意已定,你无需再多说了。男子大丈夫,别像娘们儿似的哭哭啼啼叽叽歪歪,我都不怕,你怕个什么劲儿?”
千流一僵,谁是娘们儿?谁又哭哭啼啼,叽叽歪歪了!这只臭猫真是不识好歹,他好不容易起了惜才之心,他还恃宠生娇了!
然,他内心独白还没过完,便被那不识好歹的猫一巴掌推开,他只气得不住冷笑。
可惜,绛雪把关注力给了冼羽,完全没注意到魔君的磨牙功夫。
“大神,我已决定了,现在开始吗?”
冼羽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绛雪那明澈乌黑的眼眸,低声道:“你过来。”
绛雪纳闷地歪了歪头,但还是依言向前迈了一步,离得冼羽更近了一些。
“耳朵,过来。”
绛雪看了看两人身高,无语地踮起脚尖,抻着耳朵靠过去,冼羽微微低头,在他耳边默念下一串文字。
千流拧眉相望,虽心有好奇,却也不屑于去用术法偷听。把目光转到火光之处,心想可惜遇到地火,他无法强行去捏爆焚天心脏,若是换了个等同的凶兽,他一人之手便能搞定,何须要他人相助?
一走神间,忽地视线中闪过一火红艳色,一条修长纤细的身影腾空而起,直飞向那束淡金色的剑型光束。千流登时手凝一束银光,便想将那身影拉回来,不妨身侧红光散开如盾,将他的银光拦截。
“做什么?你真的要让他去寻死么?”千流毫不掩饰的怒意涌入眸间,身周剑气盈然,皆是待发之式。
冼羽淡然道:“莫要小看了他,那是他自己的抉择。你与其此刻与我纠缠,还不如尽力助他完成所愿。”
只见那束直指焚天心脏的火焰倏然闪了一下,直立成束的焰体一下子倾斜了半分。
千流停住手上的攻击,仰头望向上空,但见一朵红云飘浮火焰之上,有红雨沥沥而下。
绛雪飘浮在空中,双手翻结成印,体内鲜血从十根指尖汩汩而出,形成细流,流经他划出的六角星印,从不同的交叉点往下垂落。
淡淡失去血色与水分的双唇,在微微启合,有清音自绛雪口中袅袅而出,那是冼羽片刻前在他耳边教给他的法咒,不需将划破自己的身体肌肤便可将鲜血逼出体外,免了他再受一次体外之痛。
地火高温,愈到焰头处,温度愈是增高,若不是借助冼羽之力,他自己飞上来怕是很难成功,幸亏他的鲜血有降温奇效,否则他估摸待上片刻便会妖事不省,直接掉进地火中,烧成飞灰。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感觉胸闷异常,比待在下面时完全有天地之别。他甚至感觉除了血的味道,自己的鼻端还充斥着烧焦的糊味,大约是自己的发都被高温炙烤成了枯草。不过这些对于此时的绛雪来说,都已算不得什么。
他认真地默念着法咒,持续不断地将体内鲜血引导而出。地火早一刻灭掉,他们就多一分机会。
血如雨下,火势开始被渐渐压了下去,但离扑灭的程度,还差了很大一块距离。绛雪觉得精神尚好,也不知为了什么,身体中一直似有股热气,在他四肢百骸中缓缓行走,虽不能解决高温下的不舒适感,却一直积蓄了他的体力。
他的血在流失确是没错,但又仿佛不知何时体内多了个生血的器官,让他的血液不至于那么快枯竭。
但绛雪仍然觉得不够,这样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他忍不住加快了施法的速度,指尖的血流开始浓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