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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一隅,西路一出进大野,一往无前只见山。
“驾!”一骑当千者是为恒山掌门王高阳,浓眉卧蚕面相方,唇上横须如墨,可谓虎目威威唇口正,只是如今稍含怒,凛然正气。
“驾!”急驱追上者是为华山掌门孙不为,龙眉星目相不阿,鬓角飘飘如絮,可谓鼻根宽厚天庭正,只是如今深皱眉,可谓肃穆。
噔噔噔、噔噔蹬……
另有二骑齐头并进慢追上,但右侧一骑之上有两人,实为一人持剑策马、一人抱剑而立。
这持剑策马之人,是为衡山掌门桑秋雨,但有英气却唇薄,面相冷厉略阴沉。
这抱剑而立之人,是为嵩山掌门廖明华,相貌堂堂才壮年,浓眉如剑抿方口。
再看左侧那位持刀并进者,实为泰山掌门赵一刀,所谓霸气英豪,无论是这狂刀,还是其犷豪的面相都可略观一二。
五派掌门尽皆中年,一身功底更是不必多说,但如今一心向前,也自然不会去论这个长短。
衡山派、恒山派、嵩山派、泰山派、华山派……这五派相隔异地,所修功法和门风也尽不相同,但实际上他们却是一派联盟,在江湖上合称“五岳”。
若单单论及帮众数量,五岳派是当之无愧的武林第一盟,便是如今处于大兴阶段的丐舵也暂时难论。
虽然如今五岳已然聚首人不多,但这大伍之中却没有一个弱者,个个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
同一时间,巫山境内。
苍宿峰之峰主张东来也亲率三位得意亲传和数十位门徒快马出山境,所去之路……已然无疑!
张东来,年方四十有二,浓眉粗重鹰目鼻钩,面相冷厉发有白丝,短须才蓄更无兵器在手。
位于其后三亲传,各有孤高和傲梁。
一者健壮短发黑,肩甲虎金胸前龙,双手拳指金属冷。大弟子石猛,谓之坚毅,有些深沉。
一者英挺一袭白,长发飘飘剑眉蹙,手持一扇便是兵。二弟子廖锦书,谓之淡漠,也算从容。
一者冷酷背披发,一身黑袍有披风,手中一剑鞘镂空。三弟子潘明矾,谓之冷漠,有些孤傲。
所谓少年英雄年轻气盛、血性方刚,这深得张东来绝技亲传的三位也不例外。
……
同一天内,同一刻。
七煞派之掌门唐守宫也率人出堡,一路之上更是快马加鞭不能停,毕竟湖北距离川境也有些距离。
而彼时,万毒教之教主姜鸿祯也已然从广西进入川境,看这一行……门徒竟然近百人!
同一时间,同炷香。
梁金水和万金油更率领七成的长老执事赶去绝情门,至于其他的帮众……所经过者一呼百应!无需担心人员不够!
……
然,除却以上这些在江湖上享有盛名的大门大派之外,还有更多的中小型宗门势力奔赴而去,唯恐一旦落了后程便无法亲自目睹或蹭名。
只不过,另有一些强势的派系,没有选择参与进来……
……
利州北境,无名旷野。
黄昏迟暮绯云疏,一马平川飞奔去。
三尺雪白随风猎,双手背负可怀衷。
然,目无情绪,巍然不动。
厢内少年垂目坐,双手扶膝也无言。
要去哪里,他已不在乎。
只要父亲还在,是去哪里,他也不在乎。
这一路所去,是为追随落日,还是奔赴家世……
……
绝情门,位于山南道和剑南道交界,是如今“陕、甘、川”三省夹角。
南丛三野北无崖,可算一座宫殿,可算一座山院。
前方正殿所在的部院已不小,但到了后院的主殿却更高:直道相迎,左右卧长龙,两外皆空旷。大道尽头登高台,觐道之左三排厢庭立三阁,觐道之右又等同。高台是广场,石龙迎大殿。
然,大殿高三层,左右铸石像。
左者,双手背负比殿高,无面无相长袍飘。
右者,左手持剑右手刀,一前一后闭目傲。然,也无面。
绝门之气派,武林不见二。
规模之大小,堪比王权宫。
但如今……内里空荡,冷清,寂寥。
也唯有凌秀峰一人……端坐在主殿之内的西首座。
然,身居阴影手扶桌,右手着膝毫无作。
……
翌日,日升三竿时。
哒哒哒、哒哒哒……
快马急驾从南部的林道之中疾驰而出,更是一路直奔前方门户大开的绝情宫而去。
哒哒哒、哒哒哒……
一直到马驾快要冲到绝情宫之大门的前方十丈时,这林中才传出一片杂乱的窸窣声。但他们再小心,也无法完全藏住自己的衣角、鞋头、幡条或兵器。
这南林之中藏了多少人?凌云志根本不在乎,更是没有去看过他们一眼。
“吁吁——!”
马儿一到门口便扬蹄勒立,但前蹄一落……
嘭噔!
马儿就此栽倒在地上,以至于让马车都险些侧翻,若非内里的凌夜及时出手抓按住两侧的车窗,定要被马车从窗口掀飞出去。
呼……
凉风习习过,马儿已然是出气渐多进气渐少,它全身之上曝露出来的脉管更是在慢慢的潜伏回去。
一地湿汗,让凌云志略有沉默。
而马车的平定,则让凌夜深为沉默。
凌云志慢慢举目看向前方的门庭,看向内里的大道,看进前殿、看过石龙道、看上高台再看入主殿!从而——看到了那个端坐在阴影中的身影……
嗒、嗒。
两步之后,凌夜便扶着车门并掀开了车帘,但当他就此停住并抬头看向凌云志的背影时……
凌云志却在缄默一念后身一前倾,便就此飘飞向前,旦一落地,一往无前。
“……”凌夜缄默一时,直等到凌云志跨过门槛后他才动身下车,但一路垂目观心,默然跟随。
与此同时,绝情宫之东部旷野。
“驾!”
这一骑当先的王高阳才刚刚策马冲出林丛小路的转角便怒目一凝地锁定了绝情宫之所在,当下便愤然切齿地双重策马:“驾——!”
“驾!”紧随其后的孙不为等人更是凛然追进,一行百余人只转眼之间便全部冲出了这条小路。
同一时间,绝情宫之西部旷野。
“吁——!”张东来遥隔甚远便骤然地勒停坐骑,以至于让紧随其后的三位亲徒全部冲到前头才急急刹停:“吁吁吁——!”
“唪鞥……”潘明矾座下黑马在调转回头时喷出鼻息更甩头,而潘明矾本人更是眉头微皱地注视向了张东来的眼睛:“师傅何以作停,如今绝门近在眼前,绝情老道已然在劫难逃。”
“师弟。”石猛凛然警示,但潘明矾却只是眉头一皱地扫了他一眼,以至于让旁侧的廖锦书禁不住无奈摇头。
廖锦书的无礼让石猛禁不住深皱眉头轻咬牙,但张东来却嘴角一掀:“无妨。”
话一说完,张东来便即刻策马而动,更是直接便从三人的中间冲了过去:“走!——绝情老鬼功高盖世,单论内功而言这世上能够与他比肩之人绝然不过五指。”
“驾!”与此同时,后方的一众精英弟子也相继从廖锦书三人的旁侧冲了过去。
“届时一旦战起,没有我的指令任何人都不能见机行事!”对于张东来头也不回的喝令声,一众追随过去的精英弟子顿时齐声呼应:“是——”
“……”石猛、廖锦书和潘明矾三人皱眉颇深,随后又神情凝重地面面相觑了一眼才骤然而动地策马追去:“驾!”
同一时间,位于绝情宫之南部丛林的南外深林。
两座林带之间还有一条纵宽不小的平野,但这一条小路却是成了彼此的连接。
哒哒哒、哒哒哒!
一骑当先者是为七煞派的掌门唐守宫,但不等坐骑完全冲出林荫,唐守宫便骤然怒目一凝地从马上飞纵而出。
呼!
然,唐守宫才刚刚飞纵离马便骤然目光一闪地盯向了自己的右前方!
“驾!”姜鸿祯率领百骑怒冲而来,但他根本无视唐守宫的凛然和怒视,而是直接转向了通往绝情宫的丛林道。
“找死……”唐守宫为之震怒更切齿于心,但此时非是良辰,是以他便直接落点一丛再行飞跃了出去。
哒哒哒!
姜鸿祯才刚刚率头冲进林道,唐守宫便从一行人的头顶直接飞上了丛林上空,却是一路都在林冠之上凌空飞渡,以至于让下方在林道中与他齐头并进的姜鸿祯愈发得阴沉和愤怒。
与此同时,唐守宫等人的来路!
“驾!”陈善平愤然策马,他已经遥遥领先了身后的一众同门,但饶是如此他还嫌慢,以至于坐骑才刚刚冲出林道他便即刻踏马飞纵了出去。
“师兄!”程颜笑可谓气急,但任她如何惊怒和忧患也不能丢下身后的一众弟子,也只能愤然策马去急追:“驾!”
同一时间,绝情宫内。
嗒、嗒……
父子二人遥隔三丈登高台,眼下距离登上高台已然只剩半程。
相较于宫门之外的哄乱,绝情宫内可谓异常的安宁。
嗒、嗒……
凌云志走得并不快而且一直背负着左手,他的面上更没有任何的情绪,眼神也如同一汪死水般毫无涟漪。
嗒、嗒……
凌夜一直低垂着眼睛望脚下,是沉默也好,是缄默也罢,只是微微抿着嘴唇罢了。
浩浩绝情宫,落针可闻,鸦雀无形。
嗒、嗒……
唯有这轻盈轻慢的脚步声幽幽回荡,但当凌云志在走到主殿门前停下后,这唯一的声响也就此消失。
“……”凌夜稍有沉默,随后才慢慢抬头看向前方的父亲。
凌云志垂目望槛有一息,随后才慢慢举目看向自己的父亲,但无言以述。
吱——!
凌秀峰仍然坐在那里,虽然他依旧身陷阴影,但他放在茶桌上的左手却因为凌云志而慢慢攥握成拳:“你还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