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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要怎么样?虽然错在徐传宗,但是他收到了最重的惩罚,莫非你还想要了他的命?”
张邈的话越来越重,倒在地上的徐传宗回过神来,有人替自己说话了,跪在地上往前面挪了挪。
“大人,是这女子勾引贱民,要不是她整天往自己胸脯里边灌水,把自己衣服弄湿贴在身上,还整天在贱民身边晃荡,浑身香喷喷的引诱贱民,贱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那糊涂事,请张爷爷明断!”
徐传宗倒打一耙,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要置我于死地,我也要扒你一层皮。
老汉瞪大了双眼,这世间还有这样的道理,谁家干活不流汗,汗水浸湿了衣衫也算是引诱,男人们尚且能光着膀子,女孩家要是也这样,是不是要被……
“巧言令色的狗东西,倒打一耙,含血喷人,老汉拼了命也要弄死你!”
房间内的伙计们拉住了发飙的老汉,这阵势,吓得徐传宗不断往张邈那边挪,一边大声的用歪理邪说反驳老汉。
“她在外边不知检点,漏胸露肉的,哪个男人受得了,这是……这是……这是本能,对,本能,你还想存天理灭人欲不成,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你能不饥肠辘辘!”
徐传宗自以为妙语连珠,越讲越来劲,掏空自己腹中的珍藏,全然忘却身下的剧痛,最后自己盯着桌子上摆放的水果,不争气的咽下口水。
张邈嘴角轻扬,将桌上的水果拨到地上,五花大绑的徐传宗就像狗一样,用嘴将水果摁在地上吃得津津有味,最后还把淌一地的果汁舔了个干净,完事自己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直视张邈鄙夷的眼神。
胡远看着看着不禁闭上了眼睛,不堪入目,张邈手中就差一根绳索了。
女子的眼中只剩恨意了,双眼盯着徐传宗,看的对方发毛,不敢直视对方。
张邈用脚尖挑起徐传宗的下巴,徐传宗眼神匆匆瞥了一眼张邈威严的面孔,便将目光转向别处。
“信口雌黄的本事不错,不过,我也无法反驳。”
徐传宗欣喜若狂,有救了。
女子盯着房间里的每个人,深深刻下他们的样子,最终将狗一样的徐传宗在心中千刀万剐。
“既然大家都有不当之处,依我看此事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胡先生怎么看?”
胡远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眼睛也不睁一下。
“域西府的事情,就由域西府做主。”
“这才是四府同气连枝,林木府以德报怨,品行令老夫叹服!”
张邈的吹捧只换来胡远的一声冷哼。
张邈转向场下的几人,“姑娘清白已毁,大错铸成,悔之晚矣,可是徐传宗也得到了痛苦一生的惩罚,胡先生也表示不予追究,不如两府喜结连理,也解决了姑娘的终身大事,不过放心,徐传宗经此一事,做不成男人,他在不能碰你了,老夫做主,明媒正娶,念在他年轻人,初尝禁果情难自禁,你我作为长辈,要给年轻人机会啊!”
老汉推开拦住自己的伙计,“我闺女就是老也不嫁给他这个废物!”
“老汉可曾想过今后的闲言碎语,徐传宗信口雌黄的本事你也是领教过的,到时候,令爱能承受住四面八方的唾沫星子吗?只是个名分而已,老汉想开点。”
张邈今天话够多了,语气有些不善。
“爹,我嫁。”
姑娘在一旁万念俱灰,神情萎靡的说道。
老汉看着魂丢一半的女儿,“闺女!”
老眼被泪水冲破,沧桑的脸上被打湿,抱着形同木偶的女儿,天啊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是个什么样的世道!
——
城内炸开了锅,一向不学无术的徐传宗做下这等恶事竟然毫发无伤的回来的,内情自然不为外人道,徐传宗也不回忆将这糗事公之于众,最要命的是他还带回来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媳妇,还是血落之外的女人,无数男人眼馋,几十年了,这小子开了先河了,唉,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大摇大摆的徐传宗领着媳妇进城,第二天就举行简单的成亲仪式,虽然程序简陋,但是架不住人多啊,百姓们不图吃喝,只看热闹,看看哪家傻姑娘嫁给这样的额无赖。
徐传宗家三代单传,他的父亲徐有仔到十七才娶亲,对方是个娼女,这在血落可不常见,血落之中女儿家都非常自爱,烟花之地也是被镇守府经常清扫的地方,所以走遍血落几乎瞧不见正大光明招嫖的姑娘,但是徐传宗的母亲是个例外,长相一般,但是能说会道,嘴上功夫了得,男人们欢喜不得了,经常拿自己的粮食与她春宵一度。
徐传宗也继承了母亲的嘴上功夫,心中也是白班感念母亲在天之灵让自己化险为夷,其母与徐有仔成亲之后良久才怀上徐传宗,徐有仔大喜过望,取名徐传宗,从小甚是溺爱,不知是谁欺负徐传宗不识字,称之为徐赚宗,徐传宗大字不识几个,也就一直称自己是徐赚宗,徐有仔泉下有知定会死不瞑目。
十岁的徐传宗便学会偷抢,为此徐有仔跟邻里之间打了几次架,被童军军法打了不止一次,但是屡教不改,这也给年幼的徐传宗树立了榜样,百折不挠的精神正是徐家的风骨,徐传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欺软怕硬,打不过就曲意逢迎,从来不会委屈了你自己。
十三岁的他迎来了人生的低谷,一生的导师徐有仔翘了辫子,在父亲的教导下,自己的生存技巧娴熟,最起码饿不死了,这个年纪很多孩子都加入童军,那里解决这类孩子的教育生活问题,有效的避免了无人照管的孩子走上歧路,但是徐传宗不愿呆在军法严明的军营,短短半年四出童军,血落数十万的孩子需要照看,哪里还顾得上这种无赖,打了一顿之后便不了了之。
自此徐传宗在城内可谓是如鱼得水,整日夸夸其谈,谈自己的伟大理想抱负,摆出一套切实的计划来,甚至骗过了自己,最后从别人手中骗的一口粮食,偷别人家的衣服,抢别人家的窝棚,被同乡打了又打,坊市也是对其关了数次,但是不是杀人放火也不能要了他的命,张邈的到来简直就是神仙降世,徐传宗也感觉到自己终于到了用武之地。
张邈也很期待这个被自己选中的典型。
血落城内的面貌焕然一新,将近一半的地方被崭新的木质房屋覆盖,大大小小排列整齐,街道之间变得干净许多,城外阡井坐落,开荒垦田,庄稼也都播种完成,静静等待着抽芽生长,来年就会丰收,再也不用担心魔寇的纵火踩踏,形势一片大好。
血落百姓主要还是靠着四府的接济,童军散发粮食的地方遍布在血落各处,每天领粮食的人员络绎不绝,领完便要登记备案。
“怎么又是你?又被偷了?”
“唉,现在粮食放在身下都不行了,晚上睡觉藏在草席里边第二天还是不见了。”
“那还是学别人吧,每天领一次,够吃一天的,放在肚子里看看还有谁能偷走!”
发放粮食的士兵跟前来领取粮食的人攀谈上了,彼此间也熟络,自从抢粮事件发生之后,似乎成了常态,查到这些凶手却不能绳之以法,最终上面还是决定停止向他们发放救济粮,可是还是很多人有手艺傍身,城内的失窃事件此起彼伏,最终人们都领取一日粮食,这样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不过童军这边的工作量却是大大加大了。
重复领取粮食的百姓拿好一天的粮食,兴奋的回家了。
登记的账册每天都有成人这么高,每天都要花费大量人工清点核查,郡妃也是在偶然的一次核查中看到,很多人重复申领多次,理由都是被盗,每次领取数量足够几日吃食,可是每天发生的盗窃报案查出的粮食远远没有重复申领的多,甚至在城内出现了黑市,专门卖给那些被惩罚不发放粮食的偷抢者,对方则以金钱换取。
“难怪消耗这么巨大,采取每日发放一日的粮食,哪怕多加人手也行,最起码要阻断这种事情的发生。”
每天那么点粮食,要么自己饿肚子卖掉,要么就自己吃掉,收紧了粮食,黑市规模迅速减小,很大程度上遏制了事情的苗头,当初要来的粮食的发放权还是值得的,不然交到他们手上,丰城那帮人还不知道要怎么作妖呢,就在最近张邈还专门找过郡妃,还是那套说辞,不能厚此薄彼,要一碗水端平,都是血落人,虽然一时犯浑,但是不能被区别对待,一贯的助纣为虐,但是都被郡妃堵回去,除非张邈不再干涉血落的事情,停止别有用心的安排,接过可想而知。
城内半数建好的地区引来了行商们的光顾,郭义仁留在手中的粮食终于派上了用场,将剩下的粮食拉到城内外,开店出售,童军曾经上门想要查封,遭到对方的强烈反抗。
“我们做生意怎么还不让了,又没跟你们抢着发粮食,我们的粮食是要钱的,看到没?一颗灵珠一斤!”
店铺的掌柜穿着崭新的衣服,理直气壮的往外边推搡前来查封的童军,并且指着店门口的牌子。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挂羊头卖狗肉,扰乱血落秩序,私自发放粮食?”
“嘿,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我们是行商,来这里做生意的,不赚钱做什么生意。”
“骗谁呢,一颗灵珠一斤粮食,一颗灵珠可够我们血落人一年的吃食了,抢钱也不过如此,谁信你是真心做买卖的!”
“你可以随时查看监督,但是想要查封,那咱们就要到丰城找张邈说理去了!”
掌柜的搬出来张邈,随后童军也只有作罢,在店门口来回的巡视,大有不走之意。
“中定府这帮人想干什么?”
郡妃得知这么消息,有些警觉起来,丰城那一窝每一个好东西,都是居心叵测之辈,听到中定府还是下意识的琢磨起来。
童军倒是在一旁监视了几次,没发现什么不妥,零星的几个百姓进去都是两手空空的出来,倒是掌柜的跟在后边嘴里滔滔不绝,带上吹嘘自己的粮食跟童军发放的不一样,是从州司所在的天尊峰上采来的,虽然外表朴实无华,但是生长于仙气缭绕的山谷线之间,吸食天地至纯真气,长久服食有延年益寿之效,但是不可多食,凡人血肉之躯,承受不住大量的仙灵,食用几年之后未必不能突破三十岁的梦魇。
可是定价之高令人望而却步,血落人很少用到灵珠,那东西上哪里去搞都成问题,可是就是高昂的定价让人们相信此事,不然傻子买这么高的价钱,别说血落,就是府城也吃不起。
董耀花费了那颗沾满父亲血迹的灵珠,如获至宝捧着小袋粮食,在中定府的护卫下返回城门口的小楼之中,护卫一直没有离开,彪悍大汉让人望而生畏,围观的人群中几个贼眉鼠眼的小贼也不敢轻举妄动。
“看来是真的,没看着这么多人保护者,就是怕被抢,真是好东西。”
“听说这只是一两,分十次去领取,就是怕咱们中间的人偷抢,人家花这么大代价还能是假的?”
“唉,看来董家小子因祸得福了,再吃几次,说不定就能见到孙子出世了。”
“唉,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人群中全都是羡慕的声音。
“我看也没什么不一样,不跟咱们吃的一样吗?”
反对的声音也不是没有,随即被周围的口水淹没。
“傻蛋,那野草和药草能一样?你认识吗,药草敷在身上能治病疗伤,野草能让你流脓,你个憨货!”
少年被一巴掌拍在头上,引来周围的人嘲笑。
楼上冒着烟,董耀小心翼翼的从瓦罐中盛出稀粥,楼下的围观人都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望着,那热粥冒起的白烟简直就是天尊峰上的仙气,人们看着就这样消散于空气之中无不扼腕叹息,恨不得自己在楼上,用脸堵住瓦罐的开口,把仙气全部吸进去。
人们张着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董耀缓缓地将稀粥送入口中,他闭着眼睛像是在慢慢品味,他也希望自己能够长命百岁。
“应该是甜的吧?”
百姓们往自己身边的人问道。
“那还用说!”
“没看见董家小子闭目养神吗?那是真在吸收仙气……”
董耀全程未发一言,只是在将最后一口送入口中之后,朝大家笑笑,顿时台下一阵喧闹。
“真有效果,嘿!”
“那里有效果了。”
小孩子不明所以挠着头皮,实在是没看出什么不一样。
“小子,你吃完屎有这么高兴吗?”
“你才吃屎!”
“真的是仙家粮食!”
……
事情像是春风拂过大地,人们争相传唱,此乃血落之福,西迁之后果然一切都好了,这颗大树只是上面烂了,换个地方重新扎根果然会焕发生机,七十年来的苦难终于有了回报。
连沈丘寒都不知道自己骗他们西迁的理由竟然这么应验。
这种事情怎么会少得了徐传宗,第二天一大早便早早的来到中定府粮食的店铺之内,声称自己是张邈大人的人,问的全都是关于粮食的问题。
“大人,可不可以赊账给我一两,回头我再还,我跟张邈大人可是熟络得很。”
“小徐啊,不是我不给张大人面子,你可知这些都是我们从权贵手中花重金才求来的,每斤十颗灵珠高价,要不是感念血落如此境遇,万万不能这样血本无归的。”
“可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灵珠呢!都是靠偷抢东西的。”
徐传宗站在店铺中央,唯唯诺诺的恳求道,浓密的眉毛皱在一起,小眼眯的成了一条缝。
掌柜的看着这么诚心的孩子份上,唉声叹气一番。
“也怪我慈悲,这么着吧,没有灵珠,可以拿魔株来换!”
徐传宗瞪着眼睛,魔株,那玩意真魔山倒是不少,但是去一次几乎就是要了命了,他见过去过真魔山的人,回来之后不过数月便会浑身疾病,慢慢开始全身溃烂,最后凄惨的死相现在想想还是作呕,除了真魔山那就是中定府了,他也不敢啊。
“这……”
“其他的我就再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决定了来我这里拿魔椟,没那东西要出大事的!”
掌柜的说完便闭口不言,店里的伙计将他请出门外。
被赶出来的徐传宗走在街上,心里想的全都是谁家会有灵珠,盗来一用尚无不可,可是放眼全城哪不是穷的叮当响。
说巧不巧,路遇一妇人正在祭奠亡夫,一颗从丰城捡来的葡萄放在盘子中,再没了其他的的祭品,徐传宗眼神地流转,远远看到圆滚滚的东西躺在盘子里,两眼放光,盯着葡萄,脚步情不自禁的向前方迈去。
妇人哇哇乱叫,拳拳打在徐传宗的身上,此时的徐传宗一脸的失望,走到祭品之前,小心翼翼的拿起“灵珠”,稍一用力,汁水溅到了脸上,吓得他闭上了眼睛,舔舔嘴角,嗯还是甜的,原来是颗葡萄,随即丢到嘴里,连着皮和籽一起伸长脖子咽了下去,差点被妇人打的卡在嗓子眼。
“你他么要杀人啊!老子差点被你打死。”
吃完了葡萄的徐传宗转身就对妇人拳脚相向,妇人当然不是对手,跌倒在地,哭喊起来。
“你们这帮强盗,我家男人挖井时不慎受伤,从童军中领回来药草就等着熬药,结果晚上就被你们偷走了,最后不治身亡,你们这些畜生却逍遥法外,现在人死了连他的祭品也不放过,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们!”
徐传宗被妇人恶狠狠的话吓到了,一溜烟的跑回家中。
城内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没有灵珠那就用魔株来换取粮食也是可以的,真魔山里随便拿,只要敢去,郡妃听到这消息,该来的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