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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桌上的诗画,还是那日宫宴迟幼钦与叶少臻合作而成,宫宴后欧阳初绕了好些弯弯绕绕寻了这副画带回了府。当日芳华惊羡,而今冷眼相待,明日更陌路?
无奈地笑了笑,欧阳初便提了一坛酒猛地灌入口中,欲醉神醉心。却不料,此时,却闻去雪说道,“侯爷,那人在书房。”
欧阳初手上的动作一顿,夜风拂面,突然摇头傻笑,欧阳初啊欧阳初,你何时沦落到为了个得不到的人这般神伤?再特别,终究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想罢欧阳初便放下酒坛,手却还是将桌上的画和手里的钗子一道放入怀中。而后,敛了适才的神色,一脸冷漠地出了亭子,朝书房走去。
初夏的雷雨过了。承运一十三年,四月初六,阳光正好,宜嫁娶。
这一日,迟幼钦便是真正地要嫁入王府了。
“小姐,你真美!”
阿兮目光羡羡地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穿了红衣,着了红妆,戴了明珠喜冠的迟幼钦,一阵一阵地愣神。
迟幼钦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说不出是喜是忧,只是叹了一口气,大抵,叶梦钦穿上,就是这般的明媚动人的模样吧!
“阿兮,盖上盖头吧。”
“吉时已到,新娘出闺咯!”随着喜婆的欢喊,阿攸与阿兮扶着盖上红盖头的迟幼钦走出梧桐院。
身后的梧桐树迎风沙沙作响,似送别,似不舍。
幸而阿攸阿兮,阿木阿合,还有梧桐阁的晚霞姐妹是随自己嫁到王府的,到那陌生的地方,有自己的人在,怎么都觉得心里踏实了些。
大堂之内,曹子衿上前曹叶宗盛拱手作揖,例行说了一套婚后和睦的话后,扶过着了红盖头的迟幼钦向上首的叶宗盛和沈氏行了礼。
礼毕后,便在媒婆的呼喊中出了叶府,送迟幼钦上了花轿,放了鞭炮,吹吹打打朝楚王府而去。
坐上花轿,迟幼钦在红盖头之下,面无神色。
所以,这就是,嫁人了?
没有白婚纱,没有结婚照,还没有结婚证,就结婚了?
虽然不是正儿八经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可这么隆重的事,就这么草率地完了,迟幼钦还真是有着些许失落。
行至闹区,街上红队延绵,屋檐之上忽然立了两人,垂眸看着那街上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和一众围观的路人。
“楼主,不带少主走么?”
阮倾心看着渐渐远去的花轿,眸中少有的有几丝温度,“时候未到。”
说罢便带着身旁的人飞身离去。
虽然那楚王爷不是善类,但至少,他府上,以后都只有她钦儿一个女主人,想来也不会受太多苦。
此次自己带着绝息楼卷土重来,定要和那人新账旧账一起算!
而现在,钦儿在楚王府,应当比叶府更安全。
思及于此,又加快了脚下的功力,朝着玄都之外的某处而去。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一套俗礼应付完,迟幼钦由阿攸阿兮扶着,随王府侍婢到了新房坐定,直等到亥时曹子衿应付完了宾客回房。
这期间,迟幼钦就真真是坐在那儿,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曹子衿拎着一壶酒进了喜房,便挥手让一众丫鬟侍婢婆子离开。
待众人离去,屋子里仅余了迟幼钦与曹子衿时。曹子衿才将手里的酒壶放在圆桌上,晃晃悠悠地走到迟幼钦面前。脑中不知思衬了些什么,定神良久,才伸出右手修长的两指,轻轻撩开迟幼钦头上的红盖头。
居高临下,眉头深皱,眸色昏沉地看着身前这个虽红妆妩媚,却神情麻木,瞳孔空洞的女子。
难道真是被自己吓着了?
将盖头随手丢开,曹子衿又伸了玉指,抬起迟幼钦的下巴,让她能够与自己直视,看清她眸子之中的情绪。
触及那双无论何时都明亮不起来的眸子,曹子衿莫名地有些懊恼,不禁一个狠手甩开迟幼钦的下颚,怒言道,“王妃竟是如此不待见本王?”
“……”
见那人依旧没得反应,曹子衿是真的没耐心了。
“叶梦钦!”
一声怒喝,猛地身子一抖,迟幼钦这才两眼回光,坐直了身子,抬眸看着眼前那居高临下的人。
对上那双怒火汹涌的眸子,迟幼钦心里猛地“咯噔”:天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睡着?居然还被他撞见,肯定完…蛋…了!
怎么办?
迟幼钦眨巴眨巴干涩的双眼,思量半刻,才颤颤巍巍地开口说道,“王……王爷,妾身只是……一日不进食,有些晕眩无神,绝对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曹子衿负手立着,眯眼锁着迟幼钦的目光,无神?那根本就是无视!可随即听到迟幼钦“咕噜”作响的肚子,曹子衿垂眸扫了一眼迟幼钦的肚子,又抬眸看了看那一脸慌张的人儿,淡淡说道,“既然王妃饿了,吃便是。”
虽得了曹子衿的允,但迟幼钦还是心里稍稍挣扎了一番,而后终于利索地说出了一句话,“谢王爷恩典。”
说罢便起身和曹子衿错了身,走到梳妆台前,自行取下头上的喜冠,摘了满头的金钗珠花,散了三千发丝悠悠的垂在脑后。“啊!真轻松啊!”一边揉着僵硬的脖颈,一边走到外屋的桌边坐下。
才吃了两粒桂圆,那曹子衿就走到圆桌前,也坐了下来,玉手拎着他面前的酒壶,悠悠地将壶中的酒送入口中。
红烛衬着红衣,这姿态竟是如此风情万种胜美人!和刚才那怒目瘆人的模样,还真是差别大得不止一点啊!
有种人是只可远观不能亵玩的,曹子衿这种危险的人,就是如此!花痴之后,迟幼钦果断还是收了自己的目光,顺手也拿了桌上的酒杯自觉地取了另一壶酒给自己斟上,拿起桌上的糕点,一杯小酒一枚糕点。
这幅光景,真是惬意啊!
自动忽略掉对面人投来的晦明难测的目光,待吃到心满意足,看着桌上余下不多的糕点,摸了摸自己圆圆滚滚的小肚子,迟幼钦才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也是,自来了这魏国,迟幼钦平日里吃的到处都备得有,哪里像今日这般饿过!
算了,反正都吃了,吐也吐不出来了,被看笑话就被看咯……
却是迟幼钦满满地自我说服时,对座的人猛地抛出一句话,“王妃,合卺酒可香醇?”
语气中,还有丝丝嘲讽。
迟幼钦闻声,眉头微皱,抬眸看着对坐已放下酒壶,双目直视自己的曹子衿。
左手轻轻地晃了晃自己身前的酒壶,好轻啊!
嘶……
好像喝完了!
盯着那酒壶,迟幼钦嘴角不停抽搐。
呵……呵呵……
新婚当夜,楚王妃独饮合卺酒,呵呵……
真是好一段饭后谈资啊!
躲开曹子衿探究的目光,迟幼钦垂下眸子,好没底气地说道,“王爷,妾身迷糊,还望王爷恕罪。”
“王妃认真回答本王一个问题,本王便考虑考虑治不治王妃的罪。”曹子衿意味深长地对着垂首的迟幼钦一笑,话说出口却让迟幼钦后脊梁直发凉。
虽然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可现在,自己好像也没有反对的权力啊!
“王爷您问。”
说完迟幼钦想象着自己现在这么谄媚的表情,一定很挫很没有底线!
曹子衿移了目光,把玩着自己带来的酒壶,情绪不明地问道,“叶梦钦在哪儿?”
听到这话迟幼钦猛地睁大双眸,抬头盯着曹子衿的侧脸。红烛燃染双人的面颊,映得两人面色明暗烁烁。就这么定定地看了好半晌,脑中回转。其间,不知思到何处,迟幼钦竟在不觉之时双眸盈泪。
“生无此人。”
控制不住地淡了语气,迟幼钦说罢便移了目光只看着屋中的红烛跃动,不再看对面的人。
真的死了?曹子衿凝目皱眉,目光深邃地转头看着对面人儿,玉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玉壶,冷冷地问道,“你是谁?”
对上曹子衿那双倏地就没了温度的眸子,突然想到那夜他那冷漠地吐出一个“死”字的模样,迟幼钦不由得紧了紧身子,吐出两个字,“钦钦。”
曹子衿闻言更是瞳色深沉,双眸直盯着迟幼钦似要寻出些什么。对面的人儿却是不知怎地,目光涣散。
任是泪盈眼眶,却也倔强地不落下一滴。
静了半晌,曹子衿突然吐出一句话,“本王困了。”
说罢便径自起身走向内里,褪了红衣搭在床边的屏风上,伸手拂了喜床上的桂圆莲子,便褪了鞋,拉了喜被,睡了下去。
曹子衿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迟幼钦却依旧坐在桌前一动不动。过了好半晌,才仰头抬眸,看着屋顶烛影跳动,终究是任由眼眶之中的泪水奔涌而出。
果然不能跟这些人嬉皮笑脸没个正经啊!
梦钦,看在我替你这么辛苦地千里寻娘,保佑我!千万别让他一个激动结果了我的小命啊!
又坐了半晌平复了忐忑的心情,似是感受到曹子衿熟睡的气息,迟幼钦才起身。
走到内里,卸了妆容净了面,拭去满面泪痕。
站定一会后,又在梳妆台上挑了支细锐的钗子拿在手中,起身走到床边坐下,凝视了床上的人半晌,见那人睡颜淡淡,气息平稳,才弯身拾起地上的白喜帕,叠好放在双腿上,而后又看向依旧阖目的曹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