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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少年游 第四章 北荒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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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荒深处的酷暑之地,有一座绵延十数里的山脉,此处寸草难生、人迹罕至,山中只有零星胡杨艰难维生。

    而在十年前,这还是被荒族称作圣山的存在,如今却是这幅荒凉境地。

    自晟国重夺北荒后,这荒山算是彻底变成了“神鬼遗弃之地”,除了极少的荒族遗民在内苟且偷生,再没有人会靠近此地一步。

    而在荒山往南二十里外,是晟国最北的城市漠城,也是当初北荒王的王庭所在,更是北荒中唯一的城池。

    在荒山行经漠城的荒漠之中,嗜血的亡命徒和饥饿的狼群躲藏其中。

    他们等着撕裂每一个进入北荒深处的人,就像荒山边缘的“守护者”一般,抵御着所有胆敢靠近荒山的生灵。

    “再往前走,可就连漠城的边边儿都看不着咯。”牵着瘦马的老牧民停下脚步,冲着身后的军士说道。

    只见那军士拍了拍座下壮硕的黑马,而后从腰间取下一袋钱币朝老牧民扔了过去,“怕甚?给我们当向导你尽管把心放肚子里。”

    老牧民颤巍巍的接下钱袋,目光朝军士后方望去,上百名身着黑甲的晟国骑兵无比肃静的伫立着,浑身散发的杀气让人不敢直视。

    “快些走,切莫在这耽误时间。”赏钱的军士是这支军队的主事人,他不耐烦的催促着畏畏缩缩的老牧民。

    顶着北荒的烈日,他们又行进了半个时辰,此时周身除了光秃秃的戈壁和满地的沙石外再无它物。

    而此刻,所有人却是突然停下脚步,他们将目光往远处望去,只见前方更深处,狂风卷起黄沙在天地间肆意喧嚣,惹得他们胯下战马也不安的躁动起来。

    老牧民恐惧的跪在沙地上,嘴里念着生涩难懂的音节,随即,他裹着头巾的脑袋重重的磕在沙石上,浑身颤栗起来。

    顷刻间,声势浩大的沙暴翻滚而来,老牧民嘴里不再碎念,微微抬起脑袋,漆黑的双眼望着滚滚而来的沙暴,疲软且绝望。

    看着跪在前方的老牧民,将领脸色严峻的指挥着周身的将士,准备抵御这来自北荒大地深处的灾祸。

    被黑铁铠甲包裹严实的军士们翻身下马,撑起铁制圆盾组成一堵“铁墙”,第一波袭来的沙尘与盾牌相撞竟发出铁器碰撞般的响声。

    来自沙暴的威慑未能让训练有素的军士们有丝毫动摇,长期在北荒行军的他们对沙暴早已司空见惯,但今日这般令天地为之震颤的末日景象他们也是未曾遇见过,别说他们,这百年来整个北荒都从未有人遇到过这么大规模的沙暴。

    战马惊慌的扭动身体挣扎着,而他们的主人正举着盾牌艰难的抵御风暴,无人控制的战马就像疯了一般嘴里发出急切的嘶鸣,若不是多年的训练,换做一般畜生,应该早就四散逃开去了。

    毕竟眼前的景象换做是人都要两腿发软,更别说对危险感知更为敏锐的战马。

    细密的黄沙混合着大小不一的碎石组成一张大网,遮天蔽日,震人心魄。

    原本还能看到烈日射出毒辣的光芒,现如今也逐渐被黑暗遮盖,沙暴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就像是恐怖的怪兽,它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吞噬阻挡它前进的一切。

    它以摧毁万物的力量开始在北荒肆意妄为,如刀片般刮在耳边的呼啸声就像睥睨天下的帝王在嘲笑负隅顽抗的蝼蚁。

    在大自然的神鬼之力面前,人类厚实的铁盾,坚固的铠甲就像纸一样脆弱,他们不断被飞来的黄沙和碎石扑倒,一旦倒下,等待他们的只有被黄沙生生活埋这一种结果。

    ......

    漠城高耸的城楼上,太守李长枫脸色严峻,北荒深处的沙暴动静骇人,哪怕隔着这么远,光看着那遮天蔽日的景象都能想象其中恐怖。

    “大人,按时辰算,陈将军他们应该已经遇上沙暴了......”李长枫身侧的将领忧心忡忡的说道。

    “这沙暴来的毫无预兆,实在古怪,你速去调集军队,即刻封城!”李长枫来不及多想,心底有声音在告诉他,将会有大事发生。

    晟国的军队很快关闭了所有的城门,并在城中每一处都安插了岗哨,感到不寻常的百姓们慌乱的跑回家中紧闭大门,整个漠城顷刻间变得寂静无比。

    一车车沙袋被运往各个城门,士兵们迅速的将沙袋堆砌起来,把城门堵的严严实实,他们从长官的反应里感觉到了事态的严峻。

    而在城门彻底封堵前,几个轻装的士兵驾马朝着北风口疾驰而去,那里是漠城现在最大的依靠。

    “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两个时辰沙暴就会覆盖漠城,这么严重的沙暴真是前所未见。”李长枫看着缓缓逼近漠城的沙暴,在城头焦虑的走动着。

    不出意外的话,报信的士兵能在一个时辰左右抵达北风口,那里有坐镇北域的战神申屠崇山,大晟的国之重器。

    十一年前还是还虚巅峰的申屠崇山,在北风口目睹宁不语惊天一剑后大有感悟,突破了束缚数十年之久的桎梏踏入合道境,成为晟国军方第一人,顺理成章的成为镇北大将军,还因此被先皇赐为晟国有史以来的第二位国公。

    此时的申屠崇山正盘腿坐在帅帐中冥思,再过几日他便可以回京与族人相聚,当然,回京的时间是有限的,毕竟朝中很多人都不希望他待在京城里。

    只见申屠崇山忽的眉头一皱,他感知到了北方似有异动,不安的感觉在心中蔓延,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能让自己这合道境的实力都感到不安。

    ......

    沙暴中,饱受摧残的将士们早已到了体能的极限,坚硬的铁盾已经被沙石砸出无数小坑,将士们支撑着盾牌的手早已疼的发抖,但沙暴仍在继续肆虐,没有让他们看到一丝希望。

    没有遮挡的老牧民浑身早已被沙石掩盖,看来已经去见了阎王爷,唯一露在外面的手上满是伤痕,鲜血都来不及滴落便被风沙卷到了一起。

    那位漠城将士口中的陈将军,身上的铁甲已经满目疮痍,上面还渗着几丝血迹,他和所有将士一样,全靠着最后一丝本能在负隅顽抗。

    风沙将眼前的一切变得灰暗无比,他们渐渐失去了意识,终是如烂泥一般倒了下去,呼啸而过的沙石叫嚣着在他们身上留下征服的印记。

    但沙暴席卷而去,只留下满地的尸体与逃散四处的战马,而在沙石掩盖之中,还有一丝呼吸的陈将军迷迷糊糊的自昏厥中醒来,他隐约感觉到有一只全是老茧的手拍打着他的脸庞。

    “嘿,快来!这个人还活着!”

    “命真硬,这么大的沙暴都能活下来。”

    耳边嘈杂的声音让陈将军重新找到了活着的感觉,依旧炙热的阳光刺痛着他脸上的伤口,他想要睁开双眼,却被刺眼的日光阻拦。

    “没什么反应,看来也是快死了。”

    “你别嘀咕了,宰了吧。”

    “等会,看令牌还是个大官呢,这颗头就拿来祭旗吧,你们把他架过来,别让他现在就死了。”

    陈将军感觉自己被抬到了一块板上,然后这块板开始移动起来,脸上传来的疼痛感让恍惚的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被救了。

    他咬牙强行的睁开双眼,刺眼的阳光险些让他失明,浑身慢慢传来剧烈的疼痛,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起来。

    “这个人醒了!”

    陈将军的视线依旧有些模糊,他隐约看到身边有个拿着刀的人在盯着自己,周围还有许多骑着马的人,而自己正躺在一块木板上,被马拉去一个未知的地方。

    才刚睁开眼睛的他,立马又感受到了手上传来的痛觉,他的四肢已被绳子之类的东西绑的紧紧的。

    “你们是谁?”陈将军张开干裂的嘴唇,嘶哑的声音极其虚弱。

    回应他的只有车轮滚动和马蹄踏步的声音,这一群人似乎并不打算和他有什么交流,这让他的疑惑更深了。

    又行进了许久,天色渐暗,北荒的气温骤降,凉风吹过戈壁间发出呜呜的响声。

    已经恢复神智的陈将军打量着周身。绑自己的是纪律严谨的一伙人,大约十五人左右,他们骑着的壮马似曾相识,再往脸部瞧去,头上包裹着的头巾挡住了他们的面貌,只有一双乌黑的眼睛露在外面。

    当天空快要彻底被黑夜笼罩时,他们点燃了火把,橘红色的火光映在他们遮挡严实的脸上,那双眼睛像是被火点燃一般闪烁着光芒。

    “晟国人,马上到了山里,定让你尝尝戈壁狼的滋味,一口下去,啧,那叫一个爽!”陈将军身边那人终于对其说了一路上的第二句话。

    “山里?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陈将军左右一瞧,这里不还是在北荒吗,除了戈壁和沙石哪里来的山。

    那人沉默片刻,开口回道:“你们晟国人竟如此愚笨,这北荒里除了圣山还能有什么山。”

    冷汗顷刻间从背后渗透出来,陈将军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除了那忌讳莫深的荒山,能被称作圣山的还能是什么。

    枯萎的树木躯干,散落的风干白骨,高耸的光秃山脉,毫无生机的无边黑暗,这便是荒山的真实模样。

    俯瞰下去,只有零星的火光在枯树林间缓缓蠕动,在荒山的寂寥环境里,连呼吸声都像是重锤击鼓般清晰。

    这伙人押着陈将军在林中熟悉的穿梭,不知绕了多少个弯后,他们终于走出了这片了无生机的林子,但紧接着映入眼帘的场景让陈将军愈发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