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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少年游 第二十三章 漠城之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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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冥长林略显满意的看着张志诚,这安定侯还算有些手段。

    他似有所想,而后盯着白宇说道:“方才张侯所言有些道理,这荒山一直让我朝如芒在背,不如就趁此机会彻底缴清好了。”

    说罢,北冥长林煞有其事的向身边士兵吩咐道:“与大将军说声,此次我奉陛下谕旨全权督办漠城被毁一事,现下种种迹象表明与荒族余孽有关,需即刻发兵荒山!”

    看着士兵往帅帐赶去,白宇面露凶色的瞪着北冥长林,他心中自然知晓其是在逼迫自己发声,但仍然无法克制情绪。

    “你尽管发兵,真以为我荒族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不成!”

    白宇语气低沉,如今荒山里大多是些妇孺孩童,晟国的军队若是大举进攻,荒族这些年的积攒或许要损失大半。

    北冥长林不再言语,静坐在那继续喝茶,他困乏的眯眼打量着白宇,人只要有所牵挂,就全身都是弱点。

    张志诚当即弯身问道:“不过是阐明漠城当日之事罢了,你当真不愿配合?”

    白宇又是缄口不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久久的盯着对方,张志诚被看的一时间心里有些发毛,毕竟是境界颇深的强者,哪怕现下被困,仍旧能给人莫大的威慑。

    不过一会儿,许沐秋睡眼惺忪的从营帐中走了出来,“唉,在这北荒里就是睡不舒坦。”

    许沐秋发觉气氛压抑的很,随即负手走了过去,看见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的张志诚正尴尬的踱步着,劝慰了几句,“张侯,莫太焦虑,这时间还充裕的很,总是有法子的。”

    继而,许沐秋又转身向白宇说道:“如今城也毁了,你人也被困了,去荒山的兵,估计不日也要启程了。

    晟国没了一座城大不了多费些时间、财力和劳役重建便是,但荒族呢?”许沐秋说到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见白宇仍未有反应,许沐秋叹息着提醒道:“原本,最次不过塘里行船,现今若是荒山被破,可就只能学那剥了皮的蛤蟆了。”

    “你真是个不错的说客。”白宇眼色复杂的打量着许沐秋,此人的语气里竟还有些悲天悯人的意味,他又瞥了眼张志诚,讥笑道:“不似某些只会危言耸听的东西,一直在那狗仗人势。”

    听闻白宇所言,张志诚正欲发作,许沐秋赶忙安稳住他,待其满腔怒火的走到远处后,许沐秋直接盘腿坐在白宇身前,也不嫌这地面满是泥灰污垢。

    许沐秋压低嗓音,语气诚挚的对白宇说道:“我知晓荒山里还有其他依仗,你也能猜到,所谓出兵是逢场作戏罢了。

    不过,虽然不会大举压上,但派些人偷摸进山,趁其不备掳走一两个你的族人,这还是很好做到的。”

    许沐秋见白宇不再作出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这才继续说道:“到时他们直接将掳来之人在你面前百般折磨,如此结果,既不是他们想要的,也不是你想见到的,那与我们双方而言,又有何意义?”

    “你究竟想说什么?”白宇紧锁眉头,许沐秋所言的确激起了他的兴趣。

    许沐秋笑言:“你反正都走脱不掉,不如应付着他们,这护国公此番前来不过是圣命难违,漠城被毁一事只要能调查清楚,你们荒族在荒山里怎么折腾又与他无关,届时你无非就是一死,或者被押送至晟京,这荒山不还是和以前一般无人问津。”

    白宇若有所思,“我凭什么信你?”

    许沐秋指了指自己,“就凭我不是晟国人,他们与你荒族的恩怨与我无关,我不过是受人所托,尽心尽责罢了。”

    此话倒是真切,许沐秋是年幼时随家人从西方诸国来的晟国。

    白宇又问:“就算如此,对我又有何好处?”

    许沐秋摇头,“没有好处,方才我说的法子也不一定作数,对你来说至多也就是少死几个族人。”

    白宇闻言,一时间有些语塞,这许沐秋竟也不趁机说些空话蒙骗自己,甚至还大大方方的直言不讳,“你这人倒是有趣,若是我配合你们,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事我还算能做主,但是诸如放了你或是承诺不发兵荒山之类的你就不必说了,类似想吃好喝好等等我可尽数都答应你。”

    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的许沐秋,竟给白宇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默默叹了口气,“渴了,来壶好酒。”

    “就只要这个?”

    “得是佳酿。”

    许沐秋闻言站起身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而后转身朝着帅帐疾步走去,“等着,我让你见识下真正的好酒!”

    北冥长林看着眼前情景哈哈大笑起来,他起身对张志诚笑道:“张侯,咱们留在这也是碍眼,不如先去歇着吧。”

    张志诚称了声是,心想这许掌院果然厉害,这白宇明摆着软硬不吃,竟也被其撬开了嘴,今日自己不仅开了眼界,也是受益良多。

    帅帐内,申屠崇山上身赤裸,正不顾伤势疼痛将一坛酒护在身后,他大惊失色地说道:“老许!你拿我酒作甚,军中最忌酒色,你若是从我这抱出一坛酒,我以后还怎么管教底下将士!”

    许沐秋哪能不知其真实想法,申屠崇山不过是舍不得这坛酒罢了,“我替你解释,就说是我暂时放在你这的,反正都知我许沐秋喜好喝酒,无碍!”

    一刻钟后,许沐秋趾高气昂的抱着酒从帐中走了出来,他行至白宇身前就地坐下,似又想到什么,问道:“你现下被困着无法动弹,只能我喂你喝了,不介意吧?”

    见白宇点头,许沐秋笑了笑,将酒摆到两人中间,他先将两个小碗放好,而后神色期待的将酒坛打开,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钻入鼻腔。

    “咱们此番有些奢靡了,粮为酒之肉,此酒便是耗费了不少精粮酿制而成,光闻这酒香浓郁,便已让人醉了几分。”

    许沐秋说到兴起时竟还咽了咽口水,他迫不及待的将两个小碗倒满,而后忍着馋意将酒先端至白宇嘴边,“来,先干上一碗开嗓!”

    白宇张嘴让酒灌入,柔润的口感令其无比轻松的便将酒滑入喉间,随后他闭眼细品,待酒至腹中,顿时浑身发热,他满足的回味着口齿余香,大赞一声:“好酒!”

    忍耐已久的许沐秋当即端碗自饮起来,自己想要尝上这私藏已非几日之念,可惜申屠崇山总是百般推脱,今日可算是如愿以偿。

    待一碗酒下肚,许沐秋满脸惬意的回味许久,而后才满足的说道:“白公子,此等美酒世间少有,现下就等你,为这美酒增添几道下酒小菜了。”

    白宇闻言陷入沉思,他是在拾起那日的记忆。

    ……

    几日前,漠城还在沙暴的包围之下,此刻城中将士和官吏都已撤出漠城。

    在那漠城城门下,跪拜在地的李长枫缓缓起身,他望着穆宁与将士们的身影,嘴角显露一丝笑意,只是这笑意显得有些悲凉。

    他转过身朝白宇一众走去,而后在对方数米外停了下来。

    现下所站之处,昔日此时,该有士兵值岗,探量那些出入城门的百姓,而如今,只有他一人。

    “李大人,你这般干脆的答应让城与我,我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想不明白你究竟留了什么后手。”

    白宇狐疑的看着李长枫,虽然城中已无晟国一兵一卒,就剩这孤零零的太守一人,但他心中仍是有不安的感觉。

    “我不过一介书生,你阵中随便出来一人都能轻松杀了我,我留在城中不走本就是怀有死志,正好,死前想解解心中疑惑。”

    李长枫负手而立,城门外贯入的大风肆意的吹乱他的长发,他回头眯眼看向城门上大大的漠城二字,在众人环围之下,竟有万夫莫当之韵。

    良久,李长枫问道:“陈将军的头颅能被你带过沙暴,最终摆在我案前,想必你们的传送阵就在黑水街里吧?”

    白宇踱步至李长枫身前,“事已至此,我也不欺瞒你了,黑水街的确设有传送阵。”

    “那你又是何时知晓我在怀疑你?”李长枫自认为行事已经足够隐秘,但这几日他才明了,原来白宇早就有所察觉。

    白宇笑道:“黑水街对漠城来说本就是一处顽疾,三年前你派兵前来整顿,结果来了不过几日便偃旗息鼓,从那时起,我便有所怀疑。但这只是有些疑点,真正让我确定的,是我在白记布行发现了你的间人。”

    李长枫点了点头,此事竟被自己忽略了其中异常,“怪不得从三年前开始,我安插在白记布行的人便再没有提供过有价值的消息。”

    白宇理了理被风吹皱的长衫,有些疑惑的问道:“我也有一事未想明白,我平日里也算正常,言谈举止都与生意人无异,你怎就能怀疑到我身上?”

    李长枫闻言笑了笑,解释道:“五年前你来漠城开铺子,称是白记布行的分号,出手极为阔绰,我就让人查了查,发现无论选址还是货品样式,都不像一个财力雄厚的经商之人会做出来的决定,而也是那一年,平日里总是闹腾的黑水街也突然安分了不少,从那时起,我便开始怀疑你。”

    “原来如此。”

    白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他不再纠结这些,示意战士们关上城门,待大风被厚实的城门彻底阻挡在外,白宇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扔到了李长枫脚边。

    看了眼脚边锋利的匕首,李长枫哪还能不明白。

    但,现在还不能死,后手离彻底成功还需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