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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泥腿子还想点小雅?”老鸨子惊讶的问着茶壶。
“是啊,我劝了半天,那个人偏偏不听!”茶壶无奈的摇了摇头,“本以为那人没什么钱,没想到出手这么阔绰!”
“看着那个客官火急火燎的样子,我还以为是那种摸黑上床的主儿呢!没想到还挺有情调!”老鸨子赞叹了一声。
茶壶没有跟窦镇海说清楚,他们青楼里的头牌是卖身不卖艺的,这是为了打响名气用的。这有钱人就是贱,投怀送抱的没有兴趣,偏偏喜欢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尤物。这些头牌抓住了客人们这个心理特点。她们并不以肉欲吸引客人,而是以才学跟境界。汉口的很多名流学子都曾经来拜访过小雅,可惜他们的才学偏偏不入小雅的眼。小雅自幼博学多才,很多刁钻的问题让那些假绅士伪道学哑口无言,甘拜下风。
窦镇海进入了小雅的雅间,房子装饰典雅古朴,全红木的家居,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与大堂里的那股脂粉气截然不同。这屋子书生气很浓,笔墨纸砚整齐的摆放在书架上,一把古琴立在桌上说是书房也没有人惊讶。
“高档的地方就是不一样,比那些窑子有品位的多。”窦镇海一件件解下自己的衣服,整齐的叠起来放在一旁。他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床上被收拾的一尘不染,柔软的被褥松快了窦镇海僵直了一天的身子。
叩门声传来,小雅翩然而至。“这位客官,小雅拜上。。。。啊。。。”小雅大叫一声,惊的窦镇海从床上滚了下来。“你个流氓!”小雅大骂,“哪里来的浪子,快把衣服穿上,羞煞了奴家的双眼。”
窦镇海不解,这青楼本就是男欢女爱淫词浪语的温柔塚,这小女子怎么倒像是个贞洁烈女,如此清高。但转念一想,既然是头牌那规矩肯定与那些暗娼不同。窦镇海穿上内裤,披上褂子。“奥,不好意思,我有些心急了。那你伺候我更衣吧!”
“你这客人粗鄙不堪,我不接了。”说着小雅就要往出离去。这小雅鼻梁很高,皮肤雪白,腿长身短,一双白兔在轻纱衣间若隐若现。窦镇海本想发火,但看到小雅并非俗物,立马改口。
“姑娘,我是个粗人,你别介意。”窦镇海抱拳拱手,然后从身上掏出一叠子美金放到桌上。“这点小钱不成敬意,就当是我赔不是了。”
小雅非常生气,连钱看都没看,“客官何止粗鲁,简直就是蛮狠,我与客人向来讲求一个缘字,这并不是钱。。。。”小雅还没说完便看到了那桌子上的一叠厚厚的美金,“这并不是钱的问题,你可不能再那般不懂规矩了。”说着把钱掖了起来。“客官,请这边坐!”小雅指了指放着古琴的桌子。然后她拿过一套茶具,轻轻地在茶饼上掰下一块,然后用沸水冲泡。
“姑娘好是小气,我给了那么多赏钱,你就给我这么一个小杯子!”窦镇海走到书架前取下一个五彩鲽辉碗,那碗本是镇宅用的,比一般吃饭盛汤的大海碗小不了多少。“来,往这里倒!”
小雅紧蹙双眉,心想“真是个土老巴子,算了,看在钱的份上就依了他吧!”小雅拿过茶壶给碗里注满了茶水。
“这颜色太淡了。”窦镇海不由分说又把茶饼掰下一大块扔在碗里。“我喜欢喝浓茶。”
“客官,这才第一泡,茶色还没有出来!”小雅纠错道。
“哎呀,你弹你的琴!”窦镇海用手在碗里搅了搅把茶叶散开。
小雅无奈,今天这个客人他本不想接待,前日里来了一个饱学书生,二人心意相通,郎有情女有意,早已暗通情愫,并且答应为小雅赎身。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那书生家中遭逢变故,资金周转不灵,急需用钱,小雅正在积极为他筹措,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遭。若是平时,小雅早就把窦镇海这样的客人撵走了。
小雅调了调琴,双手轻轻一拨,音色通透,撩人心弦。这一小段是小雅用古音搭上自己的原创词谱创作出来的。“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如烟情难了。孤寒月色心难平,一曲离骚忆年少。”小雅非常的投入,她的表情与音乐融合在一起,不光是在鸣曲更像是在表演。
窦镇海双眼微闭,没过多久就开始摇起了头。“好好好,停停停。”
“怎么了?”小雅的琴声向来让客人赞叹不已,从未有人中途打断。
“你这都是什么啊?唱了几十句,我一句都没听懂!你这小曲儿一点都不接地气,哪里会有传唱度啊!”窦镇海尖锐的批评到。
“不接地气?是你不懂得欣赏好不好?我的曲子立意深刻,表达了一个窈窕淑女对夫君的思念,情真意切,连汉口华报的张记者都评价我的曲子有李清照的温婉,有李后主的惆怅,到你嘴里反而一文不值了?”
窦镇海不屑的回应说,“那是他想睡你所以才满腹的称赞,要是曲子真的好他早就给你登报了。”
“你胡说,人家彬彬有礼,待我真诚,怎么让你说的一肚子鸡鸣狗盗。”小雅有些生气。
“那我问你,他把你睡了吗?没睡的话,他又来找你了没?”窦镇海问道。
小雅被这句话顶得说不出来,那位记者的确像是窦镇海所说,对她有觊觎之意,也确实之后再也没有来过。
“你给我一个调子,我让你看看什么才叫老少咸宜,妇孺皆知的曲子。”窦镇海清了清嗓子,轻声哼唱了起来。“桃叶那尖上尖,柳叶儿遮满了天。小妞哎年长一十六啊,起了个乳名儿,荷花万字叫大莲。。。好一对忠情人,双双就跳下了河,都只为忠贞爱情心心相印。”
刚开始小雅还满是不屑,这不就是小曲儿吗?根本就是不入流的下品。结果听着听着就进入了故事。那份无奈,那份有情人难成的悲凉,那份对爱情的忠贞,那份对这个时代的控诉,通通都直击小雅的灵魂深处,难怪说大道至简。
“这曲子是你编的?”小雅温柔的问道。
窦镇海点了点头,“我原来路过北京,听那里茶馆的客人说过这个故事,觉得很有感触,就编成了这个小曲。”
小雅从书架上取过一壶素酒,倒在了两个茶杯上。“刚才多有得罪,我向您赔礼了!”
“江湖中人,都不容易。”窦镇海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我看你对这首曲子如此着迷,想必你的遭遇与这故事里的主人公不谋而合?”
小雅又是一杯下肚,并没有说话,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泪水不停地滑了下来。
窦镇海看小雅如此伤心,怪自己口无遮拦戳中了人家的伤心事。窦镇海虽然很粗,但是也有一颗怜香惜玉的心。他不知如何劝慰小雅,灵机一动,他拿过书架上的毛笔朝着碗上敲了起来,自己打起了节奏,“小雅的样子好销魂,俊俏聪明迷死人。赛过貂蝉王昭君,气死西施杨贵妃。迷死了玄宗李隆基,引来了吕布披蓑衣,披蓑衣。”
小雅被窦镇海这么一逗破涕为笑,朝着窦镇海的眉心就是一弹,“讨厌,没个正经。”
窦镇海挠挠头,“同是天涯沦落人,今天我舍命陪小雅。”窦镇海端起一杯酒跟小雅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人生就是这样,伤心事太多,说得多了便也没什么想说的了,正应了那句,啥都不说了,都在酒里。小雅平时酒量不错,可今天说到了伤心处,酒不醉人人自醉,喝着喝着浑身发热,不一会儿连轻纱都解下了,那一双白兔看的窦镇海直咽口水,心里是挠着痒痒,一股燥热之气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