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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家乡,山路崎岖,丛林密布,杂草丛生。
那时,我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外婆家因为外公在外面做手艺,有不菲的经济来源,条件比我们家要好很多。
每年暑假,我都会去外婆家待上十天半个月的。因为在外婆家看电视看到天黑,都不会被人训斥,还有就是,同龄的孩子多,伙伴也多。
一到下午,伙伴们牵着各自家的牛羊出门,而我也就跟着他们出去玩。
一般热天的时候,放牛的地点都在河边,我们可以尽情的玩水,钓鱼。
事情的起源,就得从这个时候开始。
当时正值乡村交通改造,村与村之间正在修建公路。公路途径一大片坟地,许多不知名的古老墓穴被掘开。腐朽的棺材木屑,骷髅头,死人白骨,经常都能看见。
那天,正好是七月十五。
下午四点左右,天空还晒着火辣辣的太阳,一群孩子就出发了。
因为是七月十五,是鬼节,长辈们不允许去河边放牛,唯恐自家孩子成了河里被淹死的水鬼替身。
所以,我们就来到了大坟岭。
这里虽然是墓地,但好在离家不远。
再加上,下午六点左右,长辈们去祭奠家里亡人,燃放纸炮,都会来这里。
因此,大人们自然放心很多。
公路刚刚成型,土质松软,一步一个脚印,小伙伴们谈论着中午各自的见闻,欢笑声不断。
当然,我们最感兴趣的,还是游戏。
那时,用的还是小霸王学习机,玩的是超级玛丽,冒险岛,等等之类的游戏。
突然,二胖看到路堤上有一块灰白的东西,神秘地呼唤道:“你们看,那个灰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我们循声望去,果不其然,在泥土里镶着一个灰白的东西。
年少的时候,对未知充满了冒险精神,发现稀奇,大家都变得异常兴奋。
二胖胆子特大,二话不说折断一截树枝,对着那东西旁边的泥土捅了过去。
哗啦啦!
土质并不紧实,并没有费太大力气。
当一大块泥土被扒开后,那块白色的东西就有一小半裸露在空气中,乍一看去,仿佛是人的下巴。
“该不会是骨头吧!”我胆子小,疑惑地问道。
哪知道,二胖突然转身,有些阴森的嚎到:“哎呀,鬼呀!”
妈呀!!
本来就胆小,被他这么一吼,我整个人几乎魂都掉了,妈呀的一声叫了出来,转身飞一般的向着远方跑去。
跑出去数十米后,才听到身后传来嘻嘻哈哈的嘲笑声。
“****的,二胖,看我不砸死你!”知道被骗了,我愤懑到了极点,说着,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头,就朝二胖砸了过去。
石头砸在二胖大腿上,他吃痛的叫道:“胆小鬼,你竟然来真的?”
“哼,叫你吓唬我!”
“胆小鬼,就是胆小鬼,不吓唬你吓唬谁?”
小时候脾气倔,激将法很管用,我当即回应道:“我才不是胆小鬼呢!要真是死人骨头,我敢亲它一下,你们敢吗?”
“好,胆小鬼,这可是你说的。只要你敢亲它一口,我们再也不叫你胆小鬼了。怕只怕你没那胆量!”旁边一个伙伴带着鄙夷的口吻道。
我小脸一红,知道露馅了,但还得鼓足勇气:“二胖,你赶紧把它弄出来,是什么我今天也亲它一口!”
一听这话,二胖仿佛打了鸡血似得,扒土的速度更快了。
随着扒开的泥土越多,那个东西露出来的部分几乎能判断出是什么了。
不错,那真的是个骷髅头,上面的牙齿都还在,虽然有些许黑斑,但却很整齐。
真的是个骷髅头啊?
我小声嘀咕着,心底早已开始打颤,这要真亲了他,晚上来找我怎么办?
沉思间,二胖的声音再度传来。
“胆小鬼,东西出来了,是个骷髅头,你过来亲它一下,我们就再也不叫你胆小鬼了!”
我胆怯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双腿似乎都有些发抖,唯唯诺诺地问:“真要亲啊?”
“亲,必须亲,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可是不能反悔的!”
几个伙伴异口同声。
“亲就亲,谁怕谁!”小时候就那样,被人一怂恿,一激动的话,哪怕不敢做的事也做了,“不过,二胖,你可得把上面的泥巴清理干净!”
“好,说了就是,只要你敢亲,什么要求都答应你!”
说着,二胖从旁边扯来一把青草,三下五除二就把骷髅头上的泥土清理的一干二净。
一把接过骷髅头,对着牙齿的地方就亲了下去。
哎呀!
嘴唇在接触骷髅头牙齿的瞬间,仿佛被什么东西挂了一下,瞬间就流出血来。
“王川,你怎么了?”
玩笑归玩笑,几个小伙伴一听到尖叫声,都关心的问道。
“嘿嘿,没事,没事!”
当时我已经被吓得晕头转向,并不知道嘴巴上到处都是鲜血,只是嘿嘿地笑着。
转身的那一刹那,所有小伙伴都尖叫不已。
“鬼啊,鬼啊!”
“二胖,你们怎么了,快等等我!”
突然,只觉脑袋一沉,我整个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后来,醒过来之后,二胖他们才告诉我,当我转身的那一刹那,满嘴都是血,阴森而恐怖。
说来也奇怪,醒来之后唇边就留下了一个梅花印记。
时间流逝,岁月如梭。
一晃眼,已经过去十年,而那个梅花印记,始终都伴随着我。
爷爷奶奶把镇上能找的算命先生,阴阳,巫师都找了个遍。
他们看到那个梅花印记,有的还会做一场法事,有的只是掐掐指头,就都被吓得面色苍白,冷汗淋漓,分文不取的离开了。
不,确切的说,是逃跑。
至于为什么,没有任何人告诉我们。
还是后来,有个表姑拖了很多关系,才打听到,说梅花印记是鬼王的诅咒。
而我,只有24年的阳寿。
这个消息让爷爷奶奶们惊恐不已,寝食难安。他们又带我去大医院检查,可奇怪的是,最后的结果一致统一,我身体一切正常,梅花印记只不过是普通胎记。
时间久了,这个事情也渐渐被我淡忘。
可是,村子里大多数孩子都已经谈婚论嫁。
就是一些比我还小的,因为念书少,结了婚的都不止一个,甚至有些连小孩都有了。
只要是那些念过大学的男生,几乎都会被媒婆多次提及。而我,现在在一所重点本科院校就读,按理来说,给我说亲的媒婆应该是数不胜数。
就因为那个梅花印记,至始至终都无人问经。
到了八月初一,我就整整二十四岁,诅咒的事情再次被爷爷奶奶提及。
又到了七月十五。
村里有句俗话:七月半,鬼乱窜,高粱地里藏多半。
因为下午要去给祭奠亡人,家里早早的就吃了午饭。
“小川,我去纸印了,下午你去给你外公烧纸!”爷爷脸上泛着愁光,都是因为我唇边的梅花印记和那个所谓的诅咒。
我已经劝过爷爷很多次,但他总不听。
“好的,爷爷!”
“记得早点去,今天十五,外面不大太平。你外公又葬在大坟岭,早去早回总是好的!”
可是,吃过午饭后,我往床上一躺,醒来就已经五点半了。
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带上纸炮香烛朝大坟岭直奔而去。
大坟岭位于公路旁,由于近几年家家户户都通了天然气,没人砍柴,修房立屋也很少用木材。导致树木长得非常繁茂,阳光很难照射进来。
路过坟地时,心里难有些害怕,为了给自己壮胆,我把手机音乐打开,还将声音调到最大。
来到外公坟前,我先是将坟前的空地打扫出来。
爷爷叮嘱过,烧纸放炮的具体程序。
“先焚香,再点烛,接着再是烧纸,待纸烧完之后,才可以鸣炮!”
听爷爷说,焚香是为了引魂,点烛是为了照亮逝者回归的路途。最后鸣炮是为了惊走周围的孤魂野鬼,不让他们抢夺先辈的钱财。
按照正常程序,我一步一步的执行着。
可是,就在我准备燃放鞭炮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阵阵抽泣的声音。
声音哀怨悲伤,又是在坟地里,让人不寒而栗。
我起身凝望四周,那声音仿佛是从身后传来的。因为是在坟地里,我的第一直觉就是,不会遇到鬼了吧?
外公啊,我是你外孙,专门给你带钱来,你可千万要保护我呀!
我嘴里默默地祈祷着。
“相公,你不认得莲儿了吗?”
“谁?”
为了壮胆,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接连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我不禁怀疑是不是因为过度恐惧,产生幻听了?
甩了甩脑袋,摸出打火机,又准备燃放鞭炮。
可是,那抽泣声变得越来越大。这一次,我没有再吼,仔细听了许久,终于辨别出来,那是个女孩儿的声音,估摸着年纪不大。
“谁呀,是谁在哭?”
依旧没有反应。
这下,我真的慌了,想到村子里流传的那句话来。
转身一看,背后赫然是一片高粱地。
高粱地!!
“到底是谁,快滚出来!”由于过度恐惧,嘴里虽然吼得厉害,但心地却在不断祈祷。“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放完鞭炮,赶紧离开!”
滋滋滋滋……
强忍住恐惧,我点燃了鞭炮。
劈啪,劈啪……
一连窜的鞭炮声响起,我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尘土,背起背篓,转身就跑。那声音不但没有减小,反而越来越清晰,即便有鞭炮声,也根本阻挡不住。
“相公,相公,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