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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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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 折阳终于吃了顿饱饭,他自小娇生惯养,被荆悬宠着长大, 如今荆悬不在了,他自己的日子过得乱七八糟。

    吃过饭, 这家人还要留宿他一夜, 折阳也欣然同意了。

    他为了偷回荆悬的尸耗尽了钱财, 又为了寻找复活荆悬的方法走遍了山川河流,过得日子一直清贫, 这还是月余来头一次吃一顿饱饭,能够睡上床铺,当的折阳还单纯、天真,什么都没多想便住了下来。

    当天晚上,孩子的父母二人还对他充满感激之情,第二日折阳再见到他们, 他们已经神情僵硬,主动和折阳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紧紧抱着自家的小孩, 像是折阳不是他们家孩子的救命恩人, 更像是要吃了他们家孩子的怪物。

    折阳没发现异常,他本想今天就走的,没想到孩子的父母又说留下他吃一顿丰盛的午饭。

    “丰盛”二字让折阳口舌生津,忍不住又留了下来。

    这一顿饭,让他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了代价。

    一顿饭后, 折阳只觉得头脑发昏,刚想站起来就晕倒在地。

    等他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 周围站满了人,明明是他们绑着折阳,他们却一副害怕的神情。

    折阳茫然地看向四周,等看到角落里抱着小孩子的夫妇,忍不住开口问道:

    “为什么……把我绑起来?”

    “怪物……”夫妇没开口,他们怀里的小孩子先开了口。

    “你是怪物!”

    夫妇二人立刻捂住了小孩子的嘴,明明折阳被绑着,他们却怕折阳挣脱绳子冲过来似的。

    一名老者拄着拐杖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折阳。

    “张家夫妇说你是怪物,说你的伤口能够飞速愈合……我作为这村里的村长,定要保护这村里的安危,你也别怕,只要让我试试,若不是怪物,自当放了你。”

    说着村长一抬手,手里赫然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走向折阳,甚至不给折阳反应的机会,闪着寒光的匕首已经刺入折阳的腹部。

    折阳痛叫一声,腹部立刻鲜血直流。

    他从小就怕疼,娇生惯养的,一点痛都忍不了,更何况如今被人用匕首捅穿了肚子。

    “你、你……”他想怒斥这个村长,却因为疼痛说不出话来。

    村长利落地抽出匕首,撕开了折阳腹部的衣服,仔细观察折阳的伤口。

    在众目睽睽之下,折阳肚子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过片刻便像从没受过伤一样。

    村长骇然地后退一步,手里的匕首掉落在地上,双目膛大,看着折阳的神情像看着一个恶鬼。

    他厉声质问:

    “说!你是不是故意演了一出戏,先让张家小子身陷险境,然后出手相助,就是为了混进我们村里!”

    “村子里连年闹蝗灾,是不是你这个怪物干的好事!”

    “我今天就代表村子里所有人,为了村子的安危,除了你这个怪物,也免了你再去祸害其他的村子!”

    村长说着,一挥手,几个壮汉瑟瑟发抖地提着短刀、斧子走过来,慢慢靠近折阳。

    明明他们才是提着利器的人,却偏偏怕折阳一个被绳子绑住毫无反抗能力的人。

    折阳一连摇头,泪水流满了脸颊,他看着那些刀剑斧锤,哽咽着求饶:

    “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我没有演戏,我真的只是看他危险才救了他,蝗灾跟我没关系……放了我,求求你们放了我……”

    那些利器的寒光映在折阳的眼底,距离他越来越近,最终纷纷落在了他的身上。

    鲜血四溅。

    折阳痛到大叫,他十分痛苦,不断求饶、挣扎,他身上的血喷了周围人一头一脸。

    不过片刻,他便满身伤口,四肢断裂,骨头能碎的都碎了,偏偏他还没有死。

    他的伤口在飞快的愈合着,愈合的速度越来越快,不过片刻,他又恢复了正常。

    折阳满头大汗,他还在哭,眼前的一切都被泪水笼罩,他不停地求饶,却没人觉得他可怜。

    那些浑身溅满折阳鲜血的人,他们看到折阳又恢复如初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脸上纷纷露出了惊惧的神情。

    村长沉着脸,叹了口气,沉重地吐出了两个字:

    “继续。”

    这两个字敲打着折阳的耳膜,他眼前发黑,只听到村长又说了一句。

    “直到杀死为止。”

    折阳听到这两个字,不敢置信的看过去,他不停地摇头,磕磕绊绊的否认:

    “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我不是……”

    “啊——”下一瞬,折阳痛叫出声,眼前一片血红。

    不知道是谁用匕首捅穿了他的双眼,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些人没有把匕首拿出去,他的双眼不断愈合又不断破裂,他不断重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不只是眼睛,身上也不断被砍断、砸碎,又不断的愈合。

    围绕在折阳周围的村民们,他们双手拿着利器,浑身溅满鲜血,神情从一开始的惧怕到后来的兴奋。

    他们不断地重复着抬手、砍下的动作,甚至觉得溅落在脸上温热的血液都令人感到振奋。

    渐渐地,折阳的惨叫已经消失了。

    他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不地痉挛,疼到觉得地狱也不过如此。

    那一天,直到深夜那群人才离开。

    折阳遭受了一天的折磨依旧没有死,他被绑在柱子上,哪怕身上的伤口都长好了他的身也在下意识的痉挛。

    深夜里,他的大脑一直昏沉,他甚至什么都想不到,那些疼痛像是刻进了他的脑海里想忘也忘不掉。

    他不知道,第二天天刚微亮,那些人又再一次拿着利器走了过来。

    从那以后的每一天,折阳都在经历着这种折磨。

    他们高喊着诛灭怪物的正义旗号,每天都在折阳身上宣泄着邪恶的杀孽欲望。

    折阳从一开始的喊疼到后来的闷不吭声,他明明还活着,可却木然得像死了一样。

    他开始在剧痛中回想过去,只有过去的回忆才能让他稍微好受一些。

    耳边全是利器砸到身上的声音,折阳神情恍惚,浑身下意识的疼痛到痉挛,他呢喃着,一遍遍地呢喃着:

    “荆悬,我疼……我好疼……”

    “荆悬,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他又恍惚地想起,荆悬死了,这世间再也没人对他那么好。

    他的荆悬已经死了。

    不,他还要复活荆悬,他不能再这么待下去!

    折阳就这么被折磨了不知多少天,他靠着想念荆悬硬撑,终于等到了一日夜里有机会逃脱。

    有一个村民夜里喝了酒,独自一人醉醺醺地拿着斧头走过来,对着他的身疯狂乱砍,不小心砍断了折阳身上的绳子,折阳趁机扑上去,狠狠咬住了男人的脖颈,像是垂死小兽最后的反扑。

    他死命抓着男人的四肢,直到他痛到昏厥才起身。

    他捡起掉在一旁的斧子,看着躺在地上流血的男人,到底是没有砍下去,只是转身跑开。

    不是他不想砍下去,他恨不得屠杀了这一个村落。

    可他在来到这个村子前才有了一些进展,了解了因果,他怕他因此坏了因果,再也没机会复活荆悬。

    他带着满腔的恨意离开,一路跌跌撞撞不知疲惫的赶路,回到了荆悬的墓前。

    他像是回到了巢穴的小兽,踉跄着倒在荆悬的墓碑边,头靠着冷硬的墓碑,一点点地说着自己的委屈,说着自己的疼痛。

    荆悬是他唯一支撑下去的动力,如果他放弃了,荆悬就真的永远躺在这里了。

    折阳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他花费了久的间让自己忘记那一切,重新开始了寻找复活荆悬方法的旅程。

    只是他生性单纯、天真,善良更是他的本性,他当还不像现在这般无情,做不到冷眼旁观。

    他顺着河岸,一路打听死人复活的民间传言,来到了一处闹着疫病的村子。

    在村子外的河边,他看到了打算抱着怀里的婴孩一起跳河的妇女。

    妇女脸色惨白,嘴唇却深紫,她看到折阳,立刻大喊着让他不要靠近。

    她说这附近一带闹了疫病,她和她的孩子都被传染了,已经活不了了,与其看着她的孩子饱受折磨,还不如和她一起死了算了。

    她提醒折阳快离开这里,不要传染上疫病,还帮折阳指路,告诉折阳哪里有小路能快速离开。

    彼的折阳虽已经懂得戒备人类,可他到底是心软了。

    他听着妇女怀抱里不断哭嚎的小婴儿,咬紧牙关,主动走了上去。

    在前些日子,折阳意外发现他除了伤口愈合快,他的血肉还有一些特殊的作用。

    比如能够治愈人类的一些病症,但他也不确定这对疫病有没有用。

    他紧盯那名妇女,一遍又一遍地警告她:

    “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无论成功与否,此事之后,你都要忘记我,知道吗?”

    妇女一脸茫然,直到折阳说出:

    “我也许能救你们。”

    她眼中的绝望变为惊喜,在看到折阳割破自己的手腕喂婴儿吞食血液,到底是将阻止的话吞了回去。

    总归是会死的,不就是喝了一点血,试一试也不会怎么样。

    她怀里的小婴儿在喝了折阳的血后,脸上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变好,本来微弱的呼吸也慢慢恢复正常。

    妇女惊喜地查看自己孩子的情况,发现他似乎已经痊愈了!

    她震惊地看向折阳,接过了折阳递过来装进竹筒里的血液,仰头喝了个干净。

    血液入口本该是腥涩、恶心的,可折阳的血液入口,妇女却觉得满口香甜。

    她能感觉到全身的疼痛抽丝剥茧一样离她远去,不过是喝了一口血,她的孩子痊愈了,她也痊愈了。

    对于自己的血液当真能救人的疫病这件事,折阳也震惊。

    他再次叮嘱妇女忘了今日的一切后,顺着妇女指的小路离开。

    妇女抱紧怀里的孩子,看着折阳的背影,眼里的情绪从挣扎最后变为了坚定。

    她不只有一个孩子,她还有父母,还有丈夫,还有兄长,她不想只和孩子独活,她希望……所有人都能活下来。

    那双眼睛里的坚定,又逐渐变为了贪婪。

    只是要一点血而已……不会伤了他的,她这么想着。

    折阳刚在小路走了一半,就被村子里的人从四面八方赶过来拦住了。

    他被拦住的那一刻就知道他完蛋了,他再一次因为轻信人类让自己陷入了险境。

    村子里来的人多,哪怕他们都染上了疫病,也靠着人多将折阳绑了回去。

    这一回,折阳被关在了柴房里。

    他救活的妇女走进来,一边跟他道歉,一边割破了他的手腕。

    之前救人的候他故意藏起了自己手腕上的伤口,没让妇女发现他的伤口愈合速度快。

    可如今他被抓了,就连这个秘密都保不住了。

    那些村民在看到折阳飞快愈合的伤口后,眼里出现了折阳熟悉的惊骇。

    妇女刚接了一碗血,没想到折阳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她只能一边说着道歉,一边再次割破了折阳的手腕。

    当天,折阳被迫放了半天的血。

    若不是他质特殊,换一个普通人被这么放血,不用半天,一会儿就死了。

    可这些村民却没人去思考这件事,他们只知道折阳似乎死不了,他的血能够治疗他们的疫病,能够救所有人的命!

    从那以后,折阳每天都被不停地放血。

    他挣扎过、反抗过,数次企图逃跑,都失败了。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他曾被绑在柱子上每天不断被刀砍斧劈的候,他再一次被人类骗了,因为他自己愚蠢的天真和善良。

    快,周围村落的疫病全都好了。

    折阳心里甚至希冀着这些人会在病好后放了他,可没想到,他等来了的却是被砍断了手臂。

    “喝了血就能治好大夫都治不好的疫病……那吃了肉会不会……像你一样不会死?这不就是长生吗?”

    第一个来砍他手臂的人,就是他救过的那名妇女。

    她拿着一把砍刀,颤抖的靠近折阳,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害怕,她脸上的表情又狰狞又丑陋。

    也是在这个候,折阳发现他的血液不仅具有一些奇异的功效,还会放大心中的恶念。

    可如果不贪婪,心中没有恶念,也不会被他的血肉吸引。

    妇女力气小,抖着手第一刀并没有砍断折阳的手臂。

    折阳痛的闷哼,他死死咬着嘴唇,这一次再痛都没有叫出声。

    妇女看着折阳手臂上的伤口,又紧了紧绑在折阳身上的绳子怕他挣脱,再次拿起砍刀,一连砍了好几刀,终于砍断了折阳的手臂。

    她拿着折阳的手臂如获至宝,贪婪地把嘴凑到断肢处吸食血液,沾了满脸的血,宛如恶鬼一般拿着折阳的手臂出去了。

    折阳痛到蜷缩在地上,他能感觉到自己被砍断的手臂正在不断重组生长,重新生长血肉的疼痛不比被砍断的疼痛轻。

    这之后,每一个月,都会有人来砍断他的手臂。

    后来,每半个月,他们会来砍断折阳的四肢。

    再后来,每七天,折阳都要被砍断四肢。

    吃过他血肉的人越来越多,遍及附近几个村落,他们脸色红润,眼神充满戾气,稍有不满便会互相争吵、打骂。

    他们没发现自己情绪的变化,只知道吃了折阳的血肉,身变得越来越好了。

    也许……也许他们会像折阳一样永生也说不定!

    他们早就忘记了最开始对人肉的排斥,这附近的村落,无论男女老少全都吃过折阳的血肉。

    因为贪婪,他们吃得越来越多,到后来,折阳每天都要被砍断四肢,还要被人从身上切割血肉。

    甚至有一天,来了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挖走了他的心。

    没了心的折阳当场停止了呼吸,他以为这次他真的要死了,没想到他只是花费了久一些的间复活。

    当他睁开眼,再一次看到柴房里的一切,折阳想的居然是他为什么没有死,还不如就这么死了。

    他是疼的,可他似乎又不怕疼了。

    被关在柴房里的每一天,折阳都在想着办法逃跑。

    终于在他又被割走血肉的一天,来割他血肉的人神情已经有些疯癫了,甚至来不及回去烹饪就一边走一边捧着新鲜的血肉撕扯吞咽起来。

    他满脸鲜血,一脸陶醉的离开,因此忘记了锁上柴房的门。

    折阳刚被砍断了四肢,只有身上被绳子缠着,这并不阻碍他行动。

    他靠着仍在生长的半截四肢,一点点地往门口爬行。

    趁着夜色,他悄悄爬出了柴房,爬到了林子里,他身后蜿蜒出了一条血路。

    他怕被人顺着血迹找过来,便一刻不停的爬着,直到四肢长全,便立刻站起来奔跑,又因四肢无力,一路跌跌撞撞。

    这一次,他又回到了荆悬的墓碑旁。

    他靠着荆悬冷硬的碑发呆,不说疼也不说话,只是发呆。

    他呆愣地看着天空,看着天空从白到黑又从黑到白,看着偶尔的暴雨雷鸣或是阴云满天,他都一动不动。

    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折阳终于慢慢站了起来。

    他再次离开了荆悬的坟墓,继续寻找复活荆悬的办法。

    从那以后,折阳再也感受不到疼痛,再也不相信人类。

    他在荆悬的墓地种满了竹子,不断改进、调整,最终靠着油纸伞作为媒介为荆悬换取功德。

    随着间流逝,代更迭,折阳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少,最终变成了现在这样,冷漠无情,不怕疼也不心软。

    他只记得一点,复活荆悬。

    他历尽苦难,挣扎了九百多年,就是为了复活荆悬。

    荆悬,荆悬,荆悬,这世间唯一会把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的荆悬。

    折阳被荆悬从背后拥抱住,打断了回忆。

    他从回忆里挣脱出来,深吸一口气,又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他面无表情,神情冷漠,一开始他不愿意当自己是怪物,后来他觉得他就是一个怪物。

    可如今有人告诉他,他一直被人供奉着,他不是怪物,也许是一个神明。

    一个被人类欺骗、折磨、吞吃过血肉的神明。

    折阳咧嘴笑了,笑容充满讽刺。

    荆悬突然把额头抵在折阳的颈窝,依恋的蹭了蹭。

    折阳一愣,视线落到荆悬身上。

    人类企图伤害他,成为了邪祟的荆悬却仍旧一直在保护他。

    折阳抬手向后,轻轻抚摸荆悬的脸颊,再一次问他:

    “你保护我,到底是为了我这一身血肉,还是为了我这个人?”

    荆悬微微抬头,似乎没听懂折阳的问题。

    折阳垂下眼帘,没再询问。

    就在这,卫舒隽的声音从伞铺外传了过来。

    “折阳!你在吗!”

    折阳从蜡烛屋走出去,看到站在屏风旁的卫舒隽。

    他满脸急切,一看到折阳就快速说道:

    “卫迭意不见了,求求你,帮我找到他。”

    卫迭意不见了。

    折阳下意识地想到这事可能与旁边的古玩店有关,可他嘴上却说:

    “人不见了就去报警,来我这儿有什么用。”

    卫舒隽忍不住上前一步:

    “求求您了!”

    他又重新用上了“您”这个字,神情恭敬万分。

    “看在我们卫家……奉命供奉您九百年的份上。”

    “奉命?”折阳微眯双眼,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

    “奉谁的命?什么奉命?”他厉声追问。

    卫舒隽定定地看着折阳,又去看折阳身后的荆悬,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说道:

    “只要您肯帮卫家找到卫迭意,我便违背家族规定,将一切都告诉您!”

    折阳心跳微微加快,他觉得他似乎快就能找到荆悬的另一半魂灵,也能快抓到背后之人了。

    他沉声答道:

    “好,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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