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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幕实在是辣眼睛,刺得明一湄眼睛疼,她低头揉了揉眼。
小杜关切地问:“姐,你要不要眼药水?我这里还有暖暖贴,你先贴一个吧。”
明一湄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纱裙,无奈地说:“唯美、性感、轻薄,最大的缺点是不防水容易侧漏。”
小杜笑得直发抖,从背包里拿出膳魔师保温杯,递给明一湄。
“小心烫。”
妆容遮住了明一湄苍白的唇色,她倒进剧组准备的茶杯里,小心吹了吹,把红糖水含在嘴里等了一下,才慢慢地咽下去。
那边,司怀安拧眉侧身躲开了袭来的一团“香风”。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明一湄说的话。
你别砸了纪远的好名声。
强忍着不耐烦,司怀安手在温晶晶胳膊肘上带了一带。
“怕摔跤的话,可以把裙摆提在手里。”
说完,司怀安轻撩长袍,走到画舫边上,他敏捷地蹦了上去。
温晶晶俏脸微红,隔着薄衣摸了摸手肘。
“真的好帅啊……还是低音炮,声音太迷人了哎,耳朵差点儿怀孕了。”
有着迷人嗓音的司怀安走到明一湄面前坐下,他拿起茶杯看了看,把她面前的杯子跟自己的对调了一下。
明一湄熬过一阵汹涌的疼痛,轻声问他:“干嘛要换?”
司怀安指着手里的杯子,亮给她看:“这只杯子烧的时候估计温度不匀,底下有裂痕,釉色都渗进去了,泡茶最好别用这种杯子,对身体不好。”
被他这段话转移了注意力,明一湄来回打量。
她没看出这两个杯子有什么不一样……既然司怀安很精通茶艺的样子,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司怀安眺望湖对面的雕栏回廊,指尖无意识地在杯口轻轻摩挲。
他的手很漂亮,修长有力,有一种艺术般神秘的美感。
明一湄看了一会儿,忽然脸红起来。
那只杯子,她方才用来喝过红糖水,现在被他这样把玩,仿佛唇瓣也被他柔若春风地轻轻抹过。
暧昧在心底暗涌。
两人沉默对坐着,等候开拍指示。
徘徊在彼此之间的风里,卷起了几簇微不可查的细小火花。
安装在长长金属旋臂上的摄像机腾空,在天空俯拍,画舫上的镜头徐徐推近——
“好茶。”唐一凡笑声低沉,笑容里藏着似有若无的撩拨。
红衣女子垂目避开,素手纤纤,动作浑然天成行云流水,拂去茶汤浮沫,为他杯中注入第二道茶汤。
“多谢公子特意为我取来西郊的泉水,好水才泡得出好茶。”
唐一凡笑容微敛,深邃的视线落在谢珉身上,着迷地徐徐巡睃她皓齿蛾眉。
“水好,茶好,人更好。”唐一凡语音恰到好处地一顿,余音缭缭,带着让人迷乱的期待与温柔:“再名贵的茶,再好的水,若是少了那个蕙质兰心的人,这味道就少了点什么。”
谢珉抬眸,神色似乎有些动容,然而湖面上波光一闪,她眸子里的神采黯淡下去,秋水般的眼中泛起点点惹人怜惜的轻愁。
“唐公子说笑了,”谢珉声线带着一丝沧桑,视线投向远处,“曾经有人对我说过,茶叶的清香,香在骨子里。喝茶就是喝茶,不管用什么方式冲泡、什么姿态品尝,茶叶本身的味道是不会改变的。”
“变得是人的心境。”
唐一凡轻按住谢珉的手:“我不会变。十年了,我比你更清楚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谢珉蹙眉叹息:“唐公子……”
竹叶沙沙作响,几道黑影掠过竹林,张开双臂几个起落,扑向湖面上的画舫!
□□骤起。
唐一凡起身将谢珉护到身后。
拂袖卷起桌上棋盘,粒粒棋子裹着劲风,射向半空中的刺客——
几名刺客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避过棋子,当头那人抽出软剑,朝唐一凡当头刺下。另外几人在画舫华丽的屋顶借力,旋身跃向隔壁画舫。
很快,那艘画舫激烈晃荡,传来了无辜乐女的惨叫。
窗棂被刀剑劈落,亮晃晃的刀尖从屏风当中刺穿,撕裂出巨大的破口。
鲜血四溅。
凄厉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这边唐一凡徒手招架,险象环生,被逼到了船沿,他反手握住谢珉手腕。
红衣绝色女子目现坚毅,她将杯中茶水兜头泼向刺客面门,顺手将唐一凡推开。
借势翻滚到桌几后,唐一凡抓住解下的剑鞘,拔出寒光四射的利刃。
一剑刺出——
剑尖挑破刺客手筋,武器脱手,软剑咣当落地。
“你没事吧?”唐一凡心有余悸,扶住了谢珉。
谢珉面色苍白,她咬唇摇了摇头,手用力抓着胳膊。
唐一凡正要说什么,隔壁画舫传来女子虚张声势的叱喝:“住手!别伤害无辜的人!是谁派你们来的?”
蹙眉循声望去,唐一凡脸色剧变。
是端柔公主,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忆起近日朝堂中群臣关于是否与匈奴和亲的争论,唐一凡瞬间明白过来,那群刺客不是为自己而来,他们的目标是公主!
见同伙落败,两名刺客转身朝画舫掠来,唐一凡提气跃起迎上,那边厢,端柔公主被追至船尾,身体摇摇欲坠。
唐一凡击退一人,听得公主惨呼,下意识纵身去接。
谢珉被另一名刺客抓住,她忍着胳膊上的剧痛,拔下发簪狠狠刺进刺客眼眶,被刺客掌风扫到,失足跌落——
唐一凡仗剑荡开一圈昰风,搂着端柔公主稳稳落在画舫甲板。
谢珉跌落湖中,入水后,血迹洇开来,散在水中渐渐转淡。
秋水般多情的双目,定定望向那艘画舫,年少得意的新科武探花,金枝玉叶的公主……谢珉眼中掠过似喜还悲的神色,手臂倏然失去挣扎的力气,身体被吸了水变得沉重的纱裙拖曳着,不住向下沉落。
水漫过口鼻,散开的乌黑长发如同水藻,随着波光起伏荡漾,渐渐下沉,消失……
这场戏有远镜头也有特写镜头,还有武替与群演,光是吊威亚的打斗戏都拍了半天。
之后再分别拍摄两艘画舫,救人与落水,各自拍好后,再重新走一遍全景。
姚进盯着镜头,跟副导演商量了半天,打个手势:“好,这一场过了!”
纪远的生活助理迎上去,司怀安礼貌疏离地对他点点头,接过毛巾擦了擦汗,拧开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司怀安余光瞥去,温晶晶眉目含情地看着自己。
他手一个哆嗦,差点儿把水泼自己脸上。
把水塞回助理手里,司怀安左顾右盼,然后朝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小杜从保温杯里倒出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红糖水,送到明一湄唇边。
她低声埋怨道:“一场落水的戏反反复复拍了六七回!早知道我就帮你跟导演说说,找个替身……姐你太实诚了,每一次重拍都自己上。”
“哪儿有那么娇气,替身也是人,落水的滋味啊,谁上都不好受。”明一湄嘴唇哆嗦着,虚弱地挤出个笑容。
头发*耷拉在肩后,脸颊异常苍白,唇妆脱落后,遮不住发青的唇。
宛若暴风雨后,停在枝头颤抖的梨花。
司怀安看着裹着毯子的她,浓眉拧做一团,他探身试了试明一湄脸颊的温度。
“你发烧了。”
明一湄忙拉住他手,慌张地比划着要他小声点。
“你别说话,我没事,真的!”
小杜把明一湄刘海捋上去,用自己脑门试了试:“是有点儿烫……姐,你什么都别说了,我这就去跟导演请假。”
“小杜,你站住!”
明一湄语气严厉,叫住助理之后,她疲惫地靠着墙,撑住身体:“你们别一惊一乍的,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今天刚开拍,我就撑不住,岂不是耽误了整个剧组的拍摄进度。”
小杜低嚷:“话不能这样说,本来你今天就情况特殊,还安排拍这种特能折腾人的戏,这不是故意难为你吗?”
“别瞎说。”明一湄脸色变了,咬唇熬过一阵剧痛。
司怀安挑了挑眉:“情况特殊?明一湄,你到底怎么回事?不舒服就别忍着,该说的就得说。要是真的拍到一半出问题,被送去医院,那才是给剧组添麻烦。”
被他训得眼眶一阵阵酸胀,明一湄很委屈。
“……你知道什么呀,导演顶着各种压力,选了我这个没名气的新人。我要是不好好努力表现,怎么对得起导演和推荐我试镜的编剧……”
泪光在眼里打转,明一湄恨恨地瞪着司怀安。
“我又不是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演主角,我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要多么努力才能更靠近‘那个人’,这种滋味你根本就不懂!”
司怀安平静地看着她,等她说完,他气定神闲地开口:“说完了?那就走吧。”
走,去哪儿?
还没等明一湄想明白,司怀安弯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